“哈哈哈, 小伙子说的也有些道理。”司机师傅笑说。
舒微先到了家,路景澄下车帮舒微去后备箱拿下行李箱, 两个人告别先后各回各家。
到了家里, 爸妈都去上班都不在家, 在一家三口的微信群里发了到家的消息,舒爸说今天晚上做大餐,舒微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窗外还在下雪,临窗看雪景,想起路景澄一个人住在雪梅山的老宅,心里十分心疼他。
这时收到葛梦雅发来的消息。
A梦雅:微微,我要订婚了。
A梦雅:明年四月份办婚礼。
A梦雅:预定你做伴娘啦。
舒微收到消息后当场愣住,安静地一遍遍看着消息良久才发送消息。
是微:我的荣幸,葛小姐!
是微:不对,现在应该叫江太太了。
A梦雅:哈哈哈。
A梦雅:你和路景澄也加快速度。
这边刚和葛梦雅聊完,收到路景澄的消息,说是已经到了雪梅山的苏家老宅,还给舒微发来了照片。
玻璃窗外面的庭院轻覆了一层皑皑白雪,纷纷暮雪落在雪梅山,雪雾中的雪梅山朦胧沉静,仿佛陷入到千年沉睡中的美人,和南安美术馆中路景澄外公画的那副《冬雪山景图》十分相像。
室内明亮温暖,一片明净整洁。
舒微低头浅笑给路景澄发消息。
是微:我忘记了,大少爷怎么会风餐露宿。
是微:是我操闲心。
Lu:怎么不是风餐露宿?
Lu:求你可怜我。(*^▽^*)
舒微正笑着舒妈下班开门回来,看见舒微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聊天,别有深意地抿了下嘴。
“……好几年没有今年这么大的雪了。”舒妈边在门口鞋架换鞋边说道。
听见妈妈这么说,舒微扭头看向旁边的窗户,外面还在下着大雪。
“下雪最热闹的就是学校了。”舒微回忆着高中读书时候的趣事说道。
舒妈换了拖鞋,提着一纸袋不知道是试卷还是习题集走进来,笑着说道:“是啊,今天下午第一节 课下雪的时候,我正好在三班上课,一个个的眼睛都飞到窗边看雪去了,原本灰暗的眼神瞬间就有了光。下课铃声刚响,后排的那几个男生的屁股已经离开凳子了……”
“等到第二节 杨老师上完生物回来说,竟然都把雪球带回教室了。她正在带着复习第二单元的知识点,下面一个男生嗷嚎一声,吓得她心脏病快犯了……”
舒微想起他她们曾经读高中时的趣事笑说:“是不是后面的同学把雪球塞到他衣领里了……”
“你们这些孩子啊……”舒妈摇了摇头说道。
舒微还记高三那年下雪天,私下里两两班级约打雪仗的事情。她们班和理科部那边的12班打雪仗,旁边是1班和另一个班。
同学们都在热火朝天地打雪仗,路景澄和高鄢他们站在教学楼前的树下说话,顺便看众人打雪仗。舒微和班里同学下课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然后急匆匆赶到教学楼下面。
双脚还在往楼梯下面走,眼睛便已经看见了楼下路口转角的树旁,路景澄一派轻松地站在转角的那棵景观松的树旁。
景观松的小枝上负重着积雪,浅浅缀满着薄薄的一片,路景澄穿着一件黑色街头风的皮夹克,守纪律地穿着整个南安所有高中统一的天蓝色冬季校服,姿态慵懒松散,双手插在校服裤子的口袋里,薄唇似有似无地勾起淡淡很不起眼的弧度,静静地站着听身边的高鄢吐槽他们班的老师。
舒微低头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的路口经过,落雪后的空气中微凉的气息亲吻着脸颊,脸颊被寒风吹得又痛又僵又冰,下意识地将脸颊往羽绒服的衣领中缩了缩。
缩到一半想起路景澄就站在右侧路边,不禁又稍稍抬起头,想让自己看起来举止端庄一点。
就算心里知道路景澄是遥不可及的妄想,但还是希望自己能给他留下刹那或清晰或模糊的美好印象。
“嘭——”
舒微的右脸颊突然被一个冰凉渗骨的坚硬雪球砸中,被打散的部分雪粒落进了衣领,钻心的凉意冰冻着温热的肌肤,她赶紧用手拂去脖颈附近的雪花,根本顾不得路景澄就在旁边的尴尬。
右侧扔雪球的男生跑近了两步,急忙赔礼道歉:“……舒微,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要打路景澄和高鄢的……”
舒微已经将颈边的雪粒拨弄得差不多,听见道歉的声音,循声抬头望去,发现是自己高一同班同学宋宇超。
“没关系……”舒微回道。
被要打路景澄的雪球打中,然后在他的面前狼狈地拂落积雪。舒微有点不想再过多地停留在这儿。
“宋宇超你行啊,原来是想要偷袭我们啊。”高鄢听见后立马团了一个雪球反击。
宋宇超跳着躲开了,舒微惊恐地抬眸看向路口转角路景澄和高鄢那边,不想再被另一个雪球打中。
余光无意瞥到路景澄好像在看她这边,心想他应该是在看跳着躲开雪球的宋宇超。
幸好高鄢的雪球没落在她这边,舒微急忙和同伴一起离开随时硝烟四起的“战场”。
走了两步远,听后身后宋宇超大叫两声。
“啊,我的脖子……”
“路神,一报还一报,但你过分了啊,中了一个又打中一个。”
刚绕过路口景观松的舒微,听见身后传来声量不高,但清亮如澄霁的笑音。
“就该还你两个。”
舒微略怔了下,而后在心里笑自己多想误会,和同伴一起去参加自己班的打雪仗活动。
-
一场大雪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渐渐停止。雪后初开晴,白云淡渺薄透似烟,太阳藏在云后,天色依然有些浅黯,使人感觉分外寒冷。
舒微在家里闲来无事,穿上妈妈买的奶茶色羽绒服和驼色雪地靴出门踩雪。
奶茶色羽绒服是舒妈先买的,舒微被种草了也买了一件,帽子上还有奶白色的毛领。
刚过马路接到路景澄的电话,说是下午雪停过来找她。
慢慢悠悠地在家周围闲逛,走到了南安一中学校大门口对面的街道,商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舒微逛了一家当时上学常去的文具店,又去隔壁卖五三等教辅书的书店逛了一圈,买了一本教做凉拌菜的做菜手册。
正在扫码付款的时候,路景澄从书店外面推门进来,书店的门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小物件,门一推开声音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她的身影,清峻的面容望着她一步步走来。
暗恋成真的魅力在哪里,在于曾经在每一个他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暗自期待着与他不期而遇,却终究是期盼落空。然而如今他染着一身微凉风雪进门,眼睛自从头至尾望向她,只为寻她而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两个人就近在一家小吃店吃了一碗汤面。虽然是在学校的对面,但是路景澄从来没有来过这家店吃饭。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我读小学的时候就经常来吃。”舒微用筷子一圈圈地卷起细圆面,这样吃能散热不烫口,她从小就喜欢这么吃面。
主要也是一个小孩自己吃饭无聊,默默地找点稀奇好玩的事情打发一个人吃饭的无聊时光。舒妈经常帮她付了款,然后回去上晚自习,她吃完饭一个人一路踢着小石子回家。
但是和爸爸一起吃饭就不是这样,所以小时候更喜欢爸爸,对妈妈有一种并非出自本意的疏远,一直到读高中才消失。
路景澄另有深意地感慨道:“我错过的事情太多了……”
舒微撇了撇嘴,轻笑着“哼”了一声。
吃完面正赶上对面学校里最后一节课下课,路景澄站起身付款,舒微没有等他先走出小吃店。
小吃店外面的街道是一排的梧桐树,与南安一中校园外面街道上的那排梧桐树几乎对称。隆冬时分已经掉光了树叶,只有寂寞的枝杈伸向寒冷的天空,像是在和严寒宣战。
零零散散穿着各色羽绒服和天蓝色冬校服的学生陆续走出校园,或是过街吃饭再回去上晚自习,或是走读背着书包准备搭乘交通工具回家。
视野中出现一个只穿了一件黑色宽松薄夹克的高个子面庞冷白帅气的男生,双手插兜步伐悠闲地和同伴边说边笑走出校园门口,朝右手边的街道转去像是准备回家。
舒微唇瓣微勾,这应该又是哪个年级某一位收很多情书的什么草吧。
想到这里,不禁想起在店内付款的某人,当年似乎也是如此。
男生和同伴转弯离开,身后几米远两个女孩也转弯离开,再后面是一个扎着高马尾面容清秀的女孩,眼睛怯怯地偷望着男生离开的方向,好像怕人发现自己心里的秘密,连目光都不敢在他身上逗留太长的时间,她朝左手边的方向转身离开。
一东一西,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女孩沿着街道走了几步路,脚步渐渐放慢,像是在思考决定着什么事情,然后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的方向,一秒两秒三秒……最后舍不得地缓慢转过身,似乎还默默地叹了口气。
舒微猜女孩应该是在看那个穿薄夹克的高个男生,她是在暗恋他吗?忍不住频频回头,可是男孩根本不知道。
舒微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暗恋,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为这个女孩,也为自己。
蓦然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双温热薄削的大手,慢慢贴缠着握在掌心里面。
路景澄从身后靠过来,将人揽进怀中。舒微蓦然回头,却被凑近的微凉脸颊贴紧,他在她耳边轻喃道:“其实,他也回头去看那个女孩了。”
当年。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归潮
舒微不由回过头看向路景澄, 他轮廓流畅深刻的脸庞近在眼前。
她重新回过头看向对面街道,女孩背着书包低头沮丧地朝东面走。
另一方向的男生和同伴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像是心电感应般地回首看向身后女孩行走的方向, 翘目望了很长时间,甚至身旁的同伴几次和他说话都没有去听。
女孩行至一棵梧桐树树下, 树杈上的覆雪被一阵风吹落, 雪花砸在她的发顶, 女孩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仰面看向“始作俑者”的梧桐树杈。
扭头看向身后方向的男生见状,唇角泛起浅浅的笑容,又多看了两眼才转身和同伴转弯走了。
“你……认识那个男生?”舒微转身问道。
她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路景澄摇头说并不认识,舒微不由微微皱眉,却又听见他低沉磁性嗓音说道:“上周从南安回嘉北,我就想要问你了……”
舒微被路景澄的话问的有些困惑和好奇, 路景澄少有如此犹豫吞吐的时候,她凝神注视着路景澄静静地等他说话。
路景澄在心里想了很久还是牵着舒微的手, 一边沿着街道往前走一边缓缓说道:“微微, 一中科技楼东面的围湖长廊, 你还记得吗?”
突然听见路景澄莫名其妙问起科技楼前的长廊, 舒微略怔了下才点点头温声回答:“记得呀, 还是咱们学校网站首页版图,我们文科部经常课后在那里背书……”
路景澄浅浅地“嗯”了声, 望着舒微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少年的轻愁, 他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高中我有时一个人在那里抽烟……”
舒微以为路景澄也是触景生情,也像她回忆起高中读书的事情, 轻轻地“嗯”了一声, 又说道:“我当时在走廊见过你上楼的时候, 手里握着……烟盒。”
她甚至知道他抽的香烟牌子,那时有部香港影片男主人公最喜欢抽这个牌子的薄荷香烟。
因为这一点巧合,舒微将那个系列的电影都看了,虽然并不怎么好看。
路景澄回忆道:“围湖长廊旁边有条小巷,两幢楼靠得很近,阴暗潮湿不见光,我心里烦会去那儿抽烟……”
舒微听他这么说,握着路景澄的手用力地攥了攥,知道他为什么会心生烦躁,想要安抚他的心。路景澄侧额看向她,狭长黑亮的眼眸中汇积着化不开的温柔。
“我也经常去长廊那边背书,同级还有要考播音专业的同学,他们每天早读经常会去长廊对着人工湖念稿。”舒微拉着路景澄的手,驼色的雪地靴调皮地踩了地上的积雪,声音含笑语气愉悦。
路景澄的目光全部落在舒微的身上,在心里沉吟了良久才微笑说:“有一次课间我在小巷抽烟,听见微微说不喜欢我这种的男生……”
舒微骤然抬眸看向身侧的路景澄,眼眸中是惊讶,也是迷惑不解。
南安一中是南安历史上第一所公办学校,也是省重点中学。学校的口碑一直都很好,普通高中部按成绩入学,升学率也一直都是全市最高的水平。
学校有着百年的办学历史,占地规模很大,校内楼宇建筑风格很有特色,甚至有的建筑保留着当年的建筑原貌。路景澄的外婆,还有妈妈舅舅都在南安一中读书。
学校主教学楼旁的人工湖旁边就是科技楼,楼前脸有排长廊,还有堆砌耸立的假山石。科技楼旁边紧邻着的就是零几年修建的白墙皮建筑音美楼,听说学校每两年就会重新粉刷一下墙面。
路景澄读高中的时候,经常没事到这边来,绕过楼前的高高矮矮的树木,也不管墙壁的灰尘,只是懒散地单腿撑地,另一只脚的脚尖随意地抵在墙边,手里夹着烟抽,一边侧额看两楼之前连着的学校围墙上的空窗外影影绰绰的绿影,那是学校外面的道路旁的树荫。
有一天自习课刷完题他一个人过来小巷里面抽烟,待了一会儿下课铃声响了,外面从静谧到喧嚣,那种感觉像是能把空虚的心脏渐渐填满,又像是将心脏变的更加阴冷和空洞。
不过,对于他而言,向来都是无所谓的。
他是嘉北人,因为爷爷奶奶都是嘉北人。他也是南安人,妈妈和外公外婆是南安人。但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妈妈和外公也都离开了他,只剩下他和外婆相依为命,如同水里的浮萍,也像天边的孤雁,总有一天也要离开这里去漂泊和流浪。
路景澄手里的烟已经抽完,并不着急回教室,闲来无事地靠着墙壁打发时间,听见外面的长廊和湖边传来说笑的声音。
“天天背书背的我脑仁都背疼了。”
“这次考试又退步了,我妈回家差点把我骂死…”ɈŠG
“舒微,你分享一下成为黑马的经验吧,独家私人的那种。”
“对的,我也想听。”
“……上课听讲,利用好每一个碎片化的时间,还有……找一个…能够激励你的目标,每次上课走神还有背不动书的时候,心里就想这个…目标,告诉自己一点点努力地向他看齐……”舒微坦诚地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舒微,那我的目标就是你了,哈哈哈,要定目标就定第一。”
“谁都可以,只要能激励你的学习就可以。”舒微声音温柔地笑道。
路景澄对“舒微”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考试后的级部大会,她上台做过学习经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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