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懒不懒?”
“还好吧。”
“真的?”
许嘉茗看着陈婧怀疑的目光,其实她觉得,他们仨,都挺懒的,“真还好。”
陈婧趁着她哥没回来,“我哥这是特地跑到纽约来追你的吗?”
许嘉茗有点不好意思,含糊地回答了句,“他在这也有工作的。”
“他以前来美国出差,可都是住酒店。”陈婧真诚地说,“你可得折磨他一下,别对他那么好。”
许嘉茗看着陈婧,想说好,却忽然改了口,“我也觉得,我就不该答应得那么快。”
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陈婧赶紧问了她,“怎么了?他干什么了?”
“他之前说好来找我的,可又拖延了快半个月。虽然我也能理解他,但就是会有点不开心。”
虽想看她哥的好戏,但陈婧也没缺心眼到那个地步,当然是希望她哥跟嘉茗好好的,不要有什么误会。
都是谈过恋爱的人,理智上能理解对方工作繁忙,但情感上不能接受一天的迟到。可陈婧也知道家里的情况,那是真没法脱身。
看许嘉茗这反应,她哥大概率也没跟她说过,陈婧想了想,组织着措辞,“这个,他是真有点事情的。家里出了点急事,他必须留在国内处理好,不然就可能会有点危险。”
“什么危险?”
陈婧怕吓了她,赶忙找补着,“没什么,你别多想啦。就是情况危急,搞不好要损失很多钱的。”
许嘉茗看出了她的慌张,“那现在处理好了吗?”
陈婧松了口气,就怕越解释越添乱,“处理好了,不然他怎么会过来。”
“那就好。”许嘉茗朝她笑了下,“我不会跟他计较的啦。”
陈岩扔完垃圾时,接到了外卖电话,直接亲自去一楼拿外卖。刚好在公寓楼前看到周卓,正好接了他上来。
周卓被许嘉茗邀请来的,对于他们的复合,他为嘉茗开心。这种复合,代表她正在从伤痛中慢慢走出来了。
知道内情,通过公开的一点信息,周卓不难推测出,这些日子,陈岩干了些什么。他并不知道,许嘉茗是否知道,但他不会去多嘴,他认为陈岩已经足够有责任心。
上来的电梯里没有旁人,两人私下的话并不多。周卓只问了他在纽约待多久,他说待到她结束实习。
整件事太过复杂,是非对错已经难以计较,听到陈岩说这句话,周卓忽有些百感交集,由衷地对他说了句,谢谢你陪着她。
陈岩向他笑了下,说这是我该做的。
第81章
陈岩刚进客厅,就看到陈婧压低了声在和许嘉茗说悄悄话,许嘉茗正带着笑意听她讲话,手上正剪着花枝,将花插到花瓶里,听到了动静,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陈婧看到了她的动作,及时闭了嘴,同样回过了头看他。
陈岩瞥了眼陈婧,她大概率再说他的坏话,他懒得跟这么幼稚的人计较。
周卓看着许嘉茗,带着淡淡的笑意,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再没了刚来这里时的低落与防备。这就是她,很少显露出锋芒,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坚定;聪明伶俐地将工作和生活的难题解决,回归到生活时,她懂得享受与热爱。这种安静而强大的气息,让人非常喜欢跟她相处。
陈婧看到进来的周卓,调侃了他,“律师周末不工作吗?”
周卓将带的香槟和甜点放到桌上,“也是能休息一天的。”
她哥家好像真一瓶酒都没有,陈婧看到周卓带来的香槟,就主动找了个容器去装冰。
许嘉茗又泡了杯茶给周卓,“那我得感谢你,难得休息的一天来找我们玩。”
“你怎么学着阴阳怪气了。”周卓笑了,接过茶杯,看着这宽敞的客厅,阳光洒在了沙发上,“很舒服的家,周末在这晒太阳很棒。”
“你说谁阴阳怪气。”陈婧提了冰过来,将香槟放进去冰镇,“你今天来可是有口福,饺子皮都是嘉茗亲自做的呢,她好厉害啊。”
“她是挺厉害的,做的包子也很好吃。”
“啊?她还会自己蒸包子啊?”
“当然,你没发现她学什么都很快吗?”
许嘉茗正在烧水,听着背后两人的夸奖都想笑。旁边的陈岩正在打开包装盒,他订了私厨的半成品,自己加热下就行。
厨房算得上宽敞,被他撞上时,许嘉茗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他,他却是在看着她,“怎么了?”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包子。”
许嘉茗有问过他,想不想吃的,是他自己说不用,直接买就行的。今天的饺子是芹菜馅的,她也问过他,要不要给他再弄个三鲜馅的。做个三鲜馅也挺快的,他也拒绝了,说太麻烦了。
然而现在他又来怪她,不给他做吃的。
“那我有空了就给你做。”
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两人站在灶台前准备食物,陈婧找了杯子开香槟,周卓将甜点拿出摆上,再接过捞出的一盘饺子。
这是公寓内第一次招待客人,许嘉茗喜欢这种新奇的体验。同陈岩一起做饭招待着亲近的朋友,喝着香槟天南地北地聊天,再品尝着美味的食物犒劳胃。
吃完饭后,陈婧提议一起打德扑,她已经有先见之明地带了牌过来。许嘉茗说她不太熟练,好久没玩儿了,陈婧赶忙撺掇了她,说练练就好了,再提议了来真金白银,这样才会认真玩。
其他两人没有意见,一拍即合,四个人坐在了客厅的地上,晒着太阳打牌。
陈婧是信心满满的,她经常玩德扑,其余三个人,一个喜欢读书,两个喜欢工作,都不像是日常打牌玩游戏的人。就算是游戏,也是业精于勤荒于嬉的。
一开始也的确是的,生疏的许嘉茗时不时出错牌,陈婧窃喜着,她今天没有空手来,也不会空手回去的。
第一局,陈婧自然是赢家,张狂到逼着这些手下败将现场转账,拿出手机催促着他们,说别到时候自己赢了太多,都忘了你们欠的账。
许嘉茗欠的那部分,是她哥给付的,她不让,说赌场无父子,也无夫妻。许嘉茗没出声,她哥来了句,第一局我给她交学费。
看她哥多给了钱,陈婧也没跟他们计较。就要立马开始下一局的,却没想到许嘉茗开始跟他们复盘刚才的牌,她的记忆力好到她自己打的和对手打的牌,几乎都能回忆起来。尤其是输赢比较大的那几手,记得一清二楚。
陈婧心中莫名有点虚,想起许嘉茗刚才出错牌时,非常平静,陈婧只以为她对打牌不感兴趣,也就不在乎输赢。可是,她这样的记忆力,和事后复盘总结经验的能力,让陈婧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她。
事实也的确如此,许嘉茗在飞速进步,极其冷静地看着自己的牌,琢磨着别人的牌。陈婧分神观察着许嘉茗,许嘉茗跟人交往时,一向是好说话的。即使有距离感,也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可此时,她很专注,认真到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让人猜不到她的心思,更无法从她的神情判断她手中的筹码。
陈婧忽然觉得,许嘉茗本质上是不好惹的。她有着极为强大的心理素质,只要是她想赢的游戏,就会赢。
陈婧逐渐落了下风,面对这种毫不留情的对手,心理防线都快被突破。玩德扑就是,运气只会在一局中体现,耐心一失,就会犯错,抓不住机会,就会输。
陈婧连着输了两局,这一局赢了的许嘉茗笑着对她说不用算账啦,话音刚落,就被她哥拦下了,说这又不是玩过家家,该给就得给。
看着她一脸的垂头丧气,旁边的周卓帮她复盘了刚才的错误。此时奶茶外卖也到了,牌局暂停,陈婧喝了奶茶休息片刻。看着许嘉茗喝了几口后,就递给了她哥,她哥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啧,这两人赢了自己的钱,还这么节省地一起喝一杯奶茶啊。
陈婧调整了轻敌后溃败的心态,再重新开始了下一局。
这四个人,不论是算牌,还是心理素质,都不算差。进入状态之后,几乎是棋逢对手般地厮杀,谁也不会手下留情。往日里工作认真,在玩儿上,也要玩到精通。
一局又一局,他们傍晚上叫了烧烤外卖,吃完后又继续开始。直到晚上八点多,一局结束,输了的陈婧催促着赶紧下一局时,被陈岩喊了停。
陈岩又开了瓶香槟,他发现许嘉茗对香槟并不排斥,他们边喝边聊,一瓶结束时,聚会也到了尾声。
许嘉茗和陈岩将他俩送到了电梯口,说下次来玩儿。陈婧说要拉个群,有空随时一起玩儿,周卓也点了头说好。
看着电梯门合上,他俩也回了屋。
陈岩将锅碗放进洗碗机里,将垃圾分类好,她这时也擦完了桌面,厨房纸扔进垃圾桶后,他提着三袋垃圾去扔。
再次回家后,陈岩顺手锁了门。进去时看到她瘫在了沙发上看手机,他洗了手后,就坐到了沙发上。她放下手机,滑到他的身上,闭了眼养神。
“累了?”
“嗯。”
“要不你明天别去了。”
“不要。”两人说好了明天去接鱼丸过来,许嘉茗有两天的假期可以用,“我歇一下就好。”
“嗯。”陈岩低头亲了她的额头,“歇一会,就抱你去洗澡。”
在回温哥华的飞机上,许嘉茗睡了一觉,醒来后看着舷窗外的云层发呆。
她从北京过来的航班上,决定了不再关心这件事,不想知道害了爸爸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她大概率无法获知消息,那些人,也不会得到报应。相反,他们会活得很久,锦衣玉食地活着,只有她的爸爸,长眠于京州的山头。
那一别,是天人永隔,连他的遗体,她都没有看到过。
有些遗憾,是这辈子都过不去的,是她今后若干个幸福的时刻,都无法抵消的。
痛苦只能刻意淡忘,不去想起,而不能消失。
从有限的信息里,许嘉茗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不会去求证。他没有告诉她,她就不问;她也不会告诉他,她知道了些什么。
其实,她不需要他为她这么做;可知道时,她也不觉得自己没什么承受不起。
万米高空之上,睡醒之际,许嘉茗只是有些茫然,爸爸这一生,到底值不值得?
爸爸对她,更像是扶上马,送一程。
在她年幼时,他花了诸多时间精力在她身上;当她懂事时,他的事业开始做大,他对她放手了些,没有了朝夕相处的陪伴,多了很多把她当成大人的对话;将她送出国时,他已经彻底对她放心。正如他之前说过的,前面我多做点,后面就能少做点。
那时的她不知道,从爸爸亲自送她来加拿大的那天起,父女俩的缘分,就已经有了定数。
爸爸只能陪她这一程,今后的路,就要她自己走了。
在那短暂的一程里,她都没有为爸爸做过什么。仿佛她就是他上辈子欠过的债,她是他的责任,他还尽了,就走了,也不给她机会报答。
许嘉茗撇开头,任由泪水流下。
温哥华进入了雨季。
在最美好的季节离开,刚落地,就是连绵的雨。不大,却是没停过。
车子驶近他家,去年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她误闯到这里,看到了跑出来的鱼丸。
许嘉茗已经太久没有见到鱼丸了,她不知道它还会不会认出她。进门换鞋时,她就开始紧张,走进客厅,此时正是鱼丸的午睡时间。
它正在它心爱的毯子上瞌睡着,听到了一点动静,迟疑了两秒,就立即跳了起来,跑到了陈岩面前,舔了他的手。
陈岩用手摸了下它的头,它的尾巴就已经翘起来,摇摆着打转,接着舔他的手背。他跟它亲热了会,才看了旁边的许嘉茗,她失落而羡慕地看着他,像是在向他求助。
陈岩轻拍了鱼丸的头,“记性真差,去打招呼。”
鱼丸很听他的话,来到她身边,却没有跟她亲近。但它跑上来嗅她的时候,许嘉茗就已经哭了出来。
看见她哭,鱼丸愣了下,小心翼翼地去用头蹭着她的腿,安慰着她,她蹲了下来,不知它认出自己没有,她怕吓着它,没有敢去摸它,可它又主动地将头蹭进她的手心里,要她摸它。
看到这样贴心还一脸单纯的鱼丸,许嘉茗却是哭得更加厉害。
她想过不要它的,并且还一度做到了。回来后一直没来看过它,在它呕吐难受时,也没有来看过它。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辈子都不能看到它了。
她怀揣过那样的心思,再次见到她时,鱼丸却不跟她计较,还要在她难受时来安慰她。她怎么配拥有这么好的狗狗?
李姨走到客厅,都有些想笑。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坐在地上抱着狗,想念到哭泣,而陈岩坐在她身旁,陪着她和狗,也没有说话,就看着他们。
看着这幅场景,李姨也没有打扰他们,先去了厨房。
见她一直在哭,陈岩拍了她,“别哭了,你会吓着它的。”
抽泣的许嘉茗一下子就停住,轻抚了鱼丸的背,想到曾在公园见到的年迈的狗时,又是鼻头一酸。就算她的鱼丸就在身边,想到别人的狗会老到离去,她就难受。
“我觉得我对不起鱼丸。”
“我们以后都会把它带在身边的。”
“好,就算分手了,它也得跟我。”
陈岩都要气笑了,“你别想。”
许嘉茗委屈地看着他,他也没有一点答应她的意思,还用眼神在责怪着她。而狗都感受到了主人的责怪,离开自己,凑到了他身边去亲近着。
眼见着她又要哭,陈岩赶紧说了句,“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带鱼丸出去散步,它想出门了。”
“好。”
鱼丸不肯离开他们一步,为了跟狗黏在一块,馄饨都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吃的。李姨的手艺依旧很好,吊了骨头汤来作汤底,芹菜馅清香而鲜美,一碗热乎乎的馄饨下去,一扫旅途的疲劳,身上都多了几分暖意。
吃完后,许嘉茗没有休息,就要出去遛狗。
李姨帮忙拿来了两件冲锋衣,陈岩的衣服宽松地套在了自己身上,换了雨靴后,许嘉茗就牵着鱼丸走出了门。
鱼丸很开心,太久没有遛它,它长得很快,腿更为强劲有力,蹬起来时她几乎都要小跑着跟上。身旁的他及时帮她扯住绳子,压下了狗的步伐。
细雨蒙蒙,草坪上仍是一片的绿意。即使已降了温,风吹着试图钻进衣领,可一直在快步走着,也不觉得冷。
从前下雨天觉得天气甚是糟糕,出门就要被淋湿,只想窝在家中。
可此时,许嘉茗在雨天里遛着鱼丸,还有陈岩陪着自己,她觉得很开心。待在家里也会闷啊,出来接近大自然,散一大圈步,能和狗狗互动,很舒服的。
“我怕鱼丸到了纽约会不适应,我们早晚遛它两次。”
“嗯,周末早上我一个人去,你可以在家多睡会儿。”
“我哪里有那么懒啦。”
“我可没这意思,我遛完它回来,可以顺便给你带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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