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沈太傅还真的是帮衬姜家啊,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竟然还与姜家结亲!”
“沈文渊本是与姜容定亲,所以沈家这是为了继续和姜家做亲家,把婚事换给了姜婉?她真的好运啊,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
姜婉一脸骄傲,看着四周羡慕嫉妒的眼神,让她心底一阵飘飘然。
但冷不丁听见旁人议论她捡了姜容剩下的前未婚夫,把她气的够呛!
这哪是她捡的!这是她凭本事嫁的!
四周的宾客纷纷贺喜。
沈文渊也端着一脸温柔和气的笑容,与姜婉站在一处,看似一双璧人。
两人落座。
就在姜容与谢凌熙下首一座。
礼乐起。
冠礼始。
“二姐姐,真的对不起……”姜婉望着姜容,一脸做作的委屈可怜:
“你自幼与沈哥哥定下婚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也一直拿他当姐夫。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我与他定下婚约。二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世人都知道,姜容几次三番殴打沈文渊,两人不和。
但姜婉这个自知内幕的人却十分清楚,姜容所作所为,必定是为了避嫌。
她明明与沈文渊感情深厚,不惜私奔。
当然,在姜婉看来,放弃北王世子妃之位,与沈文渊私奔,真的愚蠢至极!
但姜容却这么做了,那必定是与沈文渊情至深处,非他不嫁。
只不过后来她私奔被抓回来,强行做了北王世子妃。
木已成舟。
她不得已,才表面和沈文渊避嫌。私底下,两人说不准还藕断丝连。
如今,这个她求不得的人,却将要成为自己的夫君。
姜容心中肯定嫉妒自己,嫉妒的滴血吧!
姜婉想到这儿,便心情甚好。
沈文渊处处都不如谢凌熙,但他是姜容想要却要不到的人,这一点,就足以让姜婉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
“我与沈文渊并不熟。如果沈文渊养在姜家,便算与姜家女青梅竹马,那把我换成你,更合时宜。”姜容瞥了她一眼,不急不缓道:
“你与沈文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将要成亲,真是天作之合。下个月初一,便是大吉之日。你们要不考虑一下,早日成婚?”
姜婉一时哑口无言。
姜容轻飘飘一句话,撇清她造谣的私情,还把她和沈文渊说的不清不楚,仿佛早就勾搭上了一样,真是难听!
不过她相信,别看姜容此时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必定嫉妒的发狂!
一侧的沈文渊,一眼便看见了姜容身后的银瓶。
正是引他去梅园的那个婢女。
这姜家姐妹沆瀣一气,坑自己,现在又不知道在演什么。
早日成婚?
姜容还真是为了帮她妹妹嫁给自己,不遗余力啊。
你等着。
我一定早日把你妹妹送去见阎王!
时值仲夏,天气炎热。
虽在屋中晒不着太阳,但也满是热气。
翡翠端上来一道冰饮子,摆在姜容案桌前。
这是北王府厨子新研制的一道杨梅冰酥。
姜容近日苦夏,什么都吃不下,唯好这一道冰饮子。
“世子知道您喜欢,特意让奴婢随时备着。”翡翠明晃晃替自家主子邀功。
今日出门之时,冰饮子就用冰鉴装着了。
“上午暑气上来了。世子妃用一道冰饮子,消消暑气吧。”
姜容望着眼前的杨梅冰酥,十分欢喜地看向身旁的谢凌熙。
某人依旧神态慵懒地靠坐在榻上,仿佛浑不在意。
“谢谢夫君。”姜容拿起银勺,舀了一勺冰冰甜甜的冰酥,递向谢凌熙:
“和夫君一起吃!”
谢凌熙眸色不太自然拒绝,“我不吃甜食。”
姜容瞪大眼睛,乖巧认真记下这一条,把银勺里的冰酥喂给了自己。
然后拿起谢凌熙手中的玉骨折纸扇,挡在两人面前,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粉雕玉琢的小脸凑近,在他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笑意盈盈:
“那容儿换一个谢礼。夫君,谢谢你。”
刚吃过冰酥的樱唇,本是冰冰凉凉。但谢凌熙与她相碰一瞬间,便似点了一把火烧了起来,薄唇灼灼。
第77章 姜家二子,没了
折纸扇落下。
姜容回到了原位,拿起银勺,继续开开心心吃冰酥。
身旁的谢凌熙,浑身僵硬,耳根泛起不太自然的红晕。
这亲近的一幕,被折扇遮掩……
众人看不清。
唯有站在两人身后的婢女,和离得最近的姜婉看见了……
心中不由暗骂姜容无耻!
真正是狐狸精!大庭广众之下就勾引北王世子。
难怪谢凌熙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她骂着骂着,心底的酸的冒泡。
看着旁边的姜容笑盈盈吃着冰饮子,一时间觉得自己胃里也热的难受,就想吃点冰饮子消消暑气。
姜婉看向身边的沈文渊,嗲声嗲气:
“沈哥哥,今日真热,瞧瞧你额头都出汗了,可要用些冰饮子?”
言外之意,就等着沈文渊说他派人去买。
姜容有的,自己也要!
但,沈文渊正盘算着怎么杀了姜婉。
没有心思吃吃喝喝,随口敷衍:“不用。”
便继续全神贯注构思杀婉大计。
姜婉;……
你个木头!你听不懂吗?气死我了。
看看人家北王世子,这么宠爱夫人,再看看你!
姜婉生了一肚子闷气,扭过头去不再看姜容。
她怕再看下去,先把自己气死。
明明是自己抢到了她喜欢的东西,为何姜容还是过的那么开心!
真是气死她了!
丝竹声毕,乐止。
沈太傅作为主礼人,走到姜文兴的面前。
姜文兴此时站在宴厅正中间的玉台上。
心情十分激动。
姜婉不知怎么和沈文渊搞在了一起,这让他与沈太傅的关系更亲密了,这是好事!
今日观礼诸多宾客,不知多少是他曾经高不可攀的勋贵公子,而今,他也变成其中一员了!
他,终于也要成为勋贵了!
沈太傅望着众人,道,“今日——”
话还没说完。
突然一群身穿飞鱼服的校尉,破门而入,如狼似虎冲了进来……
众人皆惊。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之人,正是楚诀。
而他身边的两个校尉,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因为天气炎热,尸体已经隐隐有了臭味。
“明心司,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太傅十分震惊。
楚诀从怀中取出一枚明心司的身份令牌,举起示众:
“明心司办案,闲杂人等,统统让开!”
众人哗然。
姜清荣不可思议从座位起身:“大人,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是忠义伯府……”
“我要抓的正是忠义伯继子姜文兴。”楚诀冷冷看向姜文兴:
“姜文兴,你科举作弊,又疑似为了灭口,截杀堂弟。带走!”
他身后的两个校尉,立即上前将姜文兴擒拿。
姜文兴不敢置信……
他可是花高价请了暗杀阁的金牌刺客,据说从未失手……
杀区区一个姜文勉,不过是杀鸡用牛刀。
怎么还出了岔子!
而且,这和明心司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怎么会知道此事?
明心司一向只管涉及官员的要案,但楚诀最好打抱不平……
但凡被他撞见的案子,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什么?”沈太傅十分震惊,“你这话可有证据?”
“若没有证据,我能来抓人吗?姜文勉找到了两份童试考卷,一份写着姜文兴的名字,但字迹我对比过了,完全不同。倒是另一份写着别人名字的考卷,字迹和姜文兴一模一样。”
“与他交换试卷的人已经死了。但这两份考卷,便是铁证如山……”
这些事情,他都查证的一清二楚,核实无误。
此时一位校尉上前,揭开白布,正是姜文勉的尸体。
“儿子!”姜清荣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扑了上去。
虽然他平时对这个儿子又打又骂,但只是气他不争气,其实是非常在乎的。
痛失儿子,他悲痛至极。
姜文兴看见这一幕,双腿一软,连站也站不稳。
没想到姜文勉虽然被灭口了。
但他身上的试卷还没来得及销毁,就落在了明心司手中。
“至于这买凶杀人一事,查一查便清楚了。”楚诀冷扫了姜文兴一眼,道:
“带走!”
明心司押着失魂落魄的姜文兴走了。
原地留下姜文勉的尸体。
这尸体他们已经查过,确定是被刺客凶杀无疑。不需再留着查验,归还家属。
姜清荣本是扑在担架上哭的老泪纵横,再一抬头看见自己最争气的儿子被明心司抓走……
这一下,他两个儿子都没有了。
“爹,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校尉说,二哥是大哥杀的,大哥还科举作弊……”姜婉震惊询问。
四周宾客议论纷纷。
“这两人虽名义上堂兄弟,实际就是亲兄弟,多大仇啊,老大把M.L.Z.L.老二杀了……”
“害,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吗?忠义伯走的早,爵位空悬。没了老大,便是老二继承。否则,这老二能那么费心思的去找他大哥作弊的证据?”
“啧啧啧,姜文兴的秀才竟然是替考中的啊?那他举人的功名又是怎么中的?”
“我看这事肯定还有后续,得牵连出不少人……”
“这姜侍郎真惨啊,唯二的两个儿子,这一下都没了……真的是家门不幸……”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啊,不然怎么会断子绝孙?”
宾客们议论纷纷,各种异样的视线落在姜清荣身上。
姜清荣耳中一片嗡鸣,痛失两子,又听见四周的冷嘲热讽,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爹,你怎么晕了?爹!”姜婉慌忙大喊。
姜家,一片混乱。
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
最后还是姜容站了出来,望着众人道:
“诸位,今日出了一些意外,招待不周,还望见谅。改日再宴请诸位……”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寒暄几句离开。
改日宴请本是一句场面话。
但萧南星扫了一眼姜文勉的尸体,不厚道的笑了。
咳,确实,要改日宴请诸位吃席了。
众宾客一一离去。
沈太傅看见这一幕,沉默许久,安慰姜容道:
“我会派人去明心司打听消息。若姜文兴是冤枉的,一定还他一个公道。这……哎,节哀。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压着嘴角才没笑出声的姜容一脸沉重,“多谢。”
第78章 谋划偶遇
宾客散尽。
昏迷的姜清荣被奴仆抬到了屋中,姜婉不知所措,剩下的奴仆们也不知该怎么办。
姜容扫了一眼担架上姜文勉的尸体,吩咐道:
“来人,去采买白皤棺材,准备办丧事。”
管事姜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领命称是。
如今姜家正缺一个主事人。
奴仆们谁也不敢擅自做主。
二小姐虽然是出嫁女,但行事有章法,处变不惊,担得起事,此时此刻,姜家的管事奴仆们,皆是听她号令行事。
不过片刻,混乱的忠义伯府,便有条不紊地操办起了姜文勉的丧事。
夜深。
姜容和谢凌熙回到北王府。
迎夏跪在庭院的台阶前,慌忙磕头求饶,“世子妃饶命,奴婢是被逼的……是三小姐逼我这么做的,求世子妃饶命……奴婢以后一定忠心耿耿,绝对不敢了……”
“杖毙。”姜容淡淡道。
“世子妃饶命啊……”迎夏吓的涕泗横流,慌忙磕头。
姜容并不多看她一眼,只是看向翡翠道:
“我从姜家带来的人,全部换了。玉泉山庄的人,该换的换了。姜财,送他下去见他的主子。”
“是。”翡翠领命。
她之前的蛰伏,是不想引起姜家人的注意。
如今兄弟相残的戏看完,尘埃落定。
这些人,也没必要留了。
迎夏哭嚎着被拖了下去。
……
明心司。
楚诀连夜审讯姜文兴。
有着两份考卷,和字迹鉴定的文书,姜文兴作弊之罪,板上钉钉。
“我不太擅长审案,但很擅长用刑。你自己瞅瞅,喜欢哪一个?我给你试试。”楚诀指着两侧琳琅满目的刑具,居高临下望着堂下跪着的姜文兴。
姜文兴视线望向那些刑具,浑身直哆嗦:“你你你你……这是严刑逼供……”
“明心司酷刑严厉,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楚诀笑容冷冽,在烛火的映照之中,更似恐怖的阎王。
随手拿起一个烧的通红的烙铁,靠近姜文兴的脸颊:
“我看就从这个开始玩起来吧……烤肉闻起来很香,比较适合作为第一道前菜……”
“我招了!是我收买杀手!你别过来!”姜文兴惊慌失措,吓的小便失禁,身下传来一阵骚臭味。
楚诀嫌弃地退后几步,“来人,拿纸笔,让他写认罪书……”
一刻钟后。
属下呈上一份姜文兴认罪画押的文书。在明心司校尉的友善提醒下,姜文兴抖着手清清楚楚写明白了买凶杀姜文勉的详细过程。
楚诀看完,随手将文书放在一旁,继续审问:
“我有一个疑惑,你连秀才都是替考才考中,那你的举人,又是怎么考上的?”
姜文兴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
他已是死罪,再没有任何隐瞒:“是我叔母……就是常氏,她给我考题。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的……”
楚诀冷眸微眯。常氏?
这案子也是明心司办的。
她在流放的路上不知所踪,一个囚犯没引起多少注意。
姜文兴是去年秋闱中的举人,那一年江北的主考官是礼部侍郎,此人和姜家素来没有交集,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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