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熙端坐客位,神色慵懒,薄唇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
姜家后院。
“你叔父留你妹妹去煮茶,世子爷是贵客,咱们姜家必当竭尽所能招待……”常氏怕引起姜容的怀疑,特意解释。
但对面的女子,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堂妹是要勾引她夫君,随意道,“叔母太客气了。往日我的嫁妆,都由叔母打理。还请叔母,交还于我。”
第22章 暴富
“容儿,你从未看过账簿,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你嫁入北王府,这谢家万一贪图你的嫁妆,没有叔母给你盯着,叔母担心你吃亏啊!”常氏心底一沉,脸上却是温声细语,处处为她着想。
姜容连连点头,“叔母说的是,有叔母在,我从未曾操心,您对我真的太好了。只是,太妃想由我执掌中馈,打理谢家的产业,却被赵侧妃挡住了,她说因为我未曾打理过。”
“我必须有一些经验,才好接手谢家的家业。”
常氏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你说什么?谢老太妃要把北王府那富可敌国的家业,交给你打理?你可刚嫁进去啊!”
“北王府的一切,本来就是谢凌熙的。不交给我们夫妻,难道一直让赵侧妃把持吗?太妃信我,多过信赵侧妃,这本就是应该的啊。我与世子,可是夫妻一体。”姜容淡淡微笑。
常氏一想,确是这个道理。
姜容是北王府的世子妃,她就是名正言顺应该执掌北王府的人。
只不过她没想到老太妃放权如此快。
快的超出她的意料。
一时间,她真希望,姜容能多活一段时间,先把谢家的家业接到手中,分她一些好处了再死。
“容儿有把握,不出半月,便接下谢家的家业。”姜容看向常氏:
“但需要叔母帮我。账簿、地契我先拿回去,生意还得靠您的人打理着,账面可千万不要亏损。太妃一心想让我掌权,有这些,足以堵住赵侧妃的嘴。”
“接下谢家的产业,我也是不懂做生意的。我就全交给叔母,您替我管着,我只按月给谢家人看看账簿。这谢家的管事账房,我都信不过,还得您去安排。”
常氏听的呼吸急促。
她来打理生意管账,那岂不是说,她从中攫取多少银钱,谢家都不可能发现!
只要把账面做的漂亮。
这可太容易了!
不过这一计划也得抓紧时间,得趁在姜容死之前,多从谢家捞一点钱!
姜婉能不能嫁去做填房,天知道。可此时此刻,眼下就有一个暴富的机会!
“容儿,叔母当然得帮你啊!你放心,这些事叔母全部给你办好。”常氏心潮澎湃,立即吩咐身边的嬷嬷道:
“去把二小姐的嫁妆账簿全拿来!”
嬷嬷领命退下。
常氏丝毫不担心这些东西收不回来。因为,姜容所中之毒,无药可救,她必死无疑。
而夫家是不可能收嫁妆的。她死后,她的家财全部要送回姜家。
对于常氏来说,这些东西,一个月后就可以全部收回来,她给的十分痛快。
“不过,容儿你以前可是对生意不感兴趣的?”常氏有些奇怪。
姜容的性子,被她故意养成一个书呆子,一心只读圣贤书,重感情,轻身外之物。
以便拿亲情拴着她,让她心甘情愿为姜家牺牲,换取利益。
若非那位大人物送来黄泉之毒,要取姜容的性命。
这么乖巧懂事的棋子,能让她利用一辈子。
当然,拿姜容的命,换了一堆好处,倒也稳赚。
“我现在也没兴趣。可谢凌熙毁了我一辈子,我不败光谢家,我都不解恨,我不甘心!”姜容一脸怨恨:
“叔母,您可懂,我被迫嫁给他,我生不如死啊!我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第23章 离间
“我可怜的容儿,你受了委屈了。”常氏连忙劝道,“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她才能捞钱。
“我每每想起叔父母,想起姜家,想起沈文渊,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姜容真切道。
你们这些人,都没下地狱。
我岂敢死呢?
“我的容儿啊,等谢凌熙那纨绔厌烦了你,你们还是有机会和离的。你放心,叔母到时候接你回家!”常氏假惺惺陪着掉泪。
恰此时,嬷嬷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容儿,这些就是账簿和银契,你都拿回去。其他的你不必操心,生意叔母都替你照顾着呢。”常氏道。
姜容随手递给一旁的迎夏,“以后还要再劳烦叔母。”
“喔对了,听说迎春没了?”常氏询问。她收到消息,迎春死了。
姜容叹了一口气,“叔母,我新婚之夜,想不开给谢凌熙下毒,想与他同归于尽。被他识破,迎春替我顶罪。她是为我而死的……”
“原来是这样。你以后可不要如此妄为,相信叔母,你迟早能回来!”常氏连忙劝和。
“如今我想明白了。与其我死,不如败光谢家,报复谢凌熙。自然不会再如此了。”姜容浅浅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姜容突然问道,“叔母,怎么不见二哥?”
常氏有两个儿子。
长子过继到长房,次子姜文勉,年十七,是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纨绔。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昨夜又欠下赌债,那要债的找上门,把你叔父气的,把他吊起来揍了一顿,今日还起不来床呢。”常氏提起姜文勉便来气。
“叔父怎么打的这么狠?我去看看二哥。”姜容一脸关切:“您也不要生气,二哥年龄还小,以后会懂事的。”
常氏正不想姜容去前厅打扰姜婉,乐得多拖延她一会儿,吩咐道:
“张嬷嬷,领世子妃去松院。”
……
松院。
姜文勉趴在床上,对他爹骂骂咧咧。他房中几个美貌婢女,一个给他剥着葡萄,一个给他喂着美酒,还有舞女在翩翩起舞,唱着靡靡之音。
“二少爷,二小姐来了!”小厮来报。
姜文勉不耐烦皱了皱眉,“她来干什么?本公子病了,不见。”
但姜容已经闯进来了,看见这屋里的乌烟瘴气皱起了眉头,冷下脸,“所有人都出去!”
屋中众人一静。
“姜容你发什么疯,还敢指挥起我屋里的人……”
“本世子妃发话了,谁还敢不走?”姜容冷道。
那些婢女舞姬们,也都畏惧她如今的身份,纷纷退下。眨眼间,屋中就只剩下姜文勉与姜容二人。
“姜容,你干什么?”姜文勉阴沉着脸,要不是下不来床,他都要上手扇姜容了。
“听闻二哥被叔父打了一顿。大哥去年求官,花了那么多银子,也没见叔父不乐意。同样是儿子,爵位家财都是大哥的,二哥什么都没有,连欠一点债都要被打。”姜容不急不缓说着,明晃晃地挑拨离间:
“妹妹只是觉得,不公平。”
第24章 护妻的世子爷
姜文勉一拍床架,深以为然:“那可不是!老不死的就是不公平,当年要是我过继长房,整座伯府都是我的,花这么点钱,又算什么?”
他早就嫉妒大哥能承袭爵位。
三番五次去父母面前闹,希望能改变爵位继承人。
但没有用。
想坑大哥,又没那个本事。
是一个贪心且无能的人。
“那二哥想来长房吗?”姜容笑盈盈问道。
姜文勉无奈,“我想有什么用,老头子只偏心他的长子!”
“我最近听闻了一桩趣事。据说当年大哥童试之时,是换了旁人的考卷才考中……”姜容轻声道。
姜文勉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吗?”
“每一年科举的试卷,都会存档。证据,还需二哥你亲自去查一查。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有罪之人不能袭爵。”姜容一字一句,轻描淡写。
一旁的姜文勉,听的心中火热,眼中多出一丝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是想看你们兄弟反目,你死我活。
姜容并不清楚换试卷之事是真是假,前世只是略略听过这个传言。
但她笃定,当姜文兴发现他的弟弟想把他送去牢狱,他必定会先下手为强……
这两人,必定要厮杀起来。
她绝不会让父亲用性命换来的爵位,留给这些无耻M.L.Z.L.小人。
“因为大哥得罪我了,我不想让他做我亲哥哥。”姜容淡淡道。
“二妹你放心,你帮了我,等我继承爵位,一定待你跟亲妹妹一样!”姜文勉眉开眼笑。
姜容配合地笑了笑,“那就静候二哥的好消息了。”
……
前厅里。
姜婉端起煮好的热茶,莲步款款,一脸羞涩地走到谢凌熙面前,双手奉茶:
“世子请用茶!”
说着,那一杯茶就要要泼在谢凌熙的衣摆上。
她打算带谢凌熙去更衣。
更衣之时,孤男寡女,搂搂抱抱,引诱谢凌熙。
谢凌熙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必定上钩。
但茶水泼下瞬间——
谢凌熙手中那玉骨洒金折扇一展,茶水便全部被挡了回去,正泼了姜婉一手。
“啊!”滚烫的茶水,将白皙手背烫红,肿成了猪蹄。
姜婉尖叫一声,眼泪落了下来。
“婉婉!”姜清荣脸色瞬变。
谢凌熙率先发了脾气,手中折扇一收重重敲在桌上,砰地一响:
“毛手毛脚,奉茶都不会。险些烫了本世子,该当何罪?”
姜婉疼的难受,听着这句话更加委屈,“世子息怒,我……我一时不小心,世子您没烫伤吧?”
“若王府中的丫鬟似你这般愚笨,早就发卖了。”谢凌熙冷哼一声,脸色不渝,最终看向姜清荣,不咸不淡道:
“世子妃端庄娴雅,举止从容,闺秀之表率。令千金既是世子妃的堂妹,也该好好教导,不要给世子妃丢了颜面。”
姜婉一张脸都气的扭曲了。
说她不如丫鬟,还让她别给姜容丢人……
这个纨绔子,太会气人了!
姜清荣一脸尴尬,连连点头,“世子说的是。婉婉,还不快退下。”
第25章 见他一次打一次
姜婉忍着剧痛离开了前厅。
回到后宅便去寻常氏哭诉。
常氏连忙命奴婢取了烫伤药来,为她敷药,心疼道:
“姜容这个狐狸精,竟然把谢凌熙迷的晕头转向。我女儿哪一点不比那个书呆子强?”
“母亲,谢凌熙这么护着姜容,就算姜容死了,怕也轮不上我……”姜婉委屈道。
常氏点点头,“你说的对。还得先把他们拆散了才行……”
正在此时,迎夏快步走来禀报道:
“二小姐去松院见了二少爷以后,又把奴婢们都打发走,去了隔壁竹园。”
沈文渊自从寄养在姜家,便住在竹园。
常氏恍然,“我就说她无端端要去见勉儿做什么,原来是拿这个做幌子,私会情郎。”
“母亲,咱们把世子引到竹园去!”姜婉大喜过望。
只要让谢凌熙看见姜容与沈文渊在一起,说不定一气之下,直接把姜容休了,再把自己娶回去。
“婉婉,此事先不急,姜容还有用。”常氏权衡利弊。
她还想要谢家的家产,要是现在姜容就被赶回来,那银子都落空了。
“什么事能比女儿嫁入王府更重要?”姜婉心中不忿。
但当着常氏的面,她没有多言。
只是出了门以后,立即命人去给父亲传信,以游园为借口,将谢凌熙引去竹园。
……
姜家,竹园。
“你来干什么?”沈文渊一脸防备。
只要见到姜容,他就在挨揍。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馅,让姜容见他一次打一次。
“陈采薇故意对你下药,想要诬陷我偷情,以期能将我赶出王府。”姜容看着他,不急不缓道:
“她将世子妃视为囊中之物,虽然此次没成,但还会有下一次。只要她不死,她就会想办法将我赶出王府。而你,就是她最好用的刀。”
沈文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是个聪明人。
所以很清楚,姜容说的都是实话。
陈采薇想对付姜容,必不可少拖他下水……
“陈采薇在水莲庵祈福一月,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等她回了王府,你想要下杀手,就很难了。”姜容看向他,道:
“这是你除掉她最好的机会。”
沈文渊脸色一变,眼神震惊且怀疑:“你想我替你杀了陈采薇?”
这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是一向善良温柔的姜容,能说出来的话?
“不是替我,是替你自己。”姜容神色不变,依旧云淡风轻:
“你也可以不杀她,那就等着她继续对你下药。你就笃定你每次都能躲过去?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要让她得逞一次,你与有夫之妇的丑闻便会传遍天下,到时你的前程尽毁。”
“莫非,你要坐以待毙?”
沈文渊面沉如水,他不得不承认,姜容说的都是对的。
他不想前程尽毁,就得除掉陈采薇这个隐患。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陈采薇对我下药。”沈文渊沉声道:
“而且她得逞你也完了,你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我柔弱善良,从不杀生。”姜容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文渊当然一个字都不信,嘴硬道:
“我不会杀了陈采薇。你自己处理!”。
姜容也不与他多费唇舌,薄唇勾起一抹嘲讽,“随你。”
她相信,沈文渊一定会杀的。
沈伯父就快要回来了,他堂堂太傅之子,前途光明,他绝不允许姜容毁了他的未来。
所以,陈采薇,他必杀之!
姜容正准备离开,远处传来几人说话声。
若是姜容此时从竹院出去,正会与那群人撞一个正着。
沈文渊脸色瞬间僵硬,“姜容,你快藏起来!”
他现在只想着迎娶门当户对的权臣之女,丝毫不想与姜容有任何瓜葛。
二人被发现私会,又说不清了。
“不必如此麻烦。”姜容早知道,她在姜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常氏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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