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跑出去了,才有机会找人来救顾勰。
“要走你自己走!”盛柠呲着牙,声音发紧。
因为惊吓,她的睫毛膏有些化开,晕在眼尾。
她把楚弈的衣服甩回去,拿着顾勰的外套就要追上去。
盛柠脚底下还踩着高跟鞋,整个人一摇一晃,走得不稳。她此刻又穿着红衣服,楚弈觉得,玫瑰花从里头那个女鬼估计也就像盛柠现在这样吓人了。
这么一比,他好像又没那么害怕了。
就在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我安慰的时候,一点幽幽的光亮突然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
那光泛着淡蓝色,从树林里穿过来,不断晃动。隐约还能听见含糊的吼叫声,听不清内容,吓得他浑身一抖。
“要命啊!”楚弈快崩溃了,看向别苏的方向,喊道,“快跑吧!”
别苏听到声音,移开祁言的手,往声音发来的方向看过去。
似是听到了什么,她抬腿往前走了两步,但因为眼睛还没适应这里的黑暗,又站在原地太久没动,一时没保持住平衡,整个人晃了一下。
正巧是在下坡处,眼见就要摔倒――
楚弈离她不远,立刻伸手想去拽住她,往别苏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却踩在了一片落叶之上,狠狠朝前滑去。
“呲――”的一声,是裤子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清晰可闻。
好在这里黝黑,连月光都黯淡,在场仅剩的两人也没有注意他。
祁言时刻关注着别苏,她没站稳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伸手接住了她。
他把人虚虚环在怀里,没有摔倒,也没有受伤。
唯一受伤的只有他!
悲愤涌上心头,楚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身后摸了摸,接着把外套系在腰间,不想再看那两个人哪怕一眼。
他动作小心地揉了揉膝盖。刚才摔得太狠,膝盖刚好磕在了地面的一块尖锐石子上,痛得他呲牙咧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被别苏看出来。
那束淡蓝色的光愈来愈近,像死亡射线一般朝他们逼来。
可能是想要离开这个宇宙的念头太过强烈,比起之前,楚弈现在感觉心里甚至没有多少惧怕。
来吧!
毁灭吧!
然而世界并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出现在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工作制服――是学校保安。
“你们几个学生在这里干什么?”保安大叔晃了晃拿着的手电筒,开口问道,“校庆晚会不是已经结束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楚弈承受不了了:“怎么是你?!”
保安大叔一头雾水:“我认识你?”
“是我联系的保安室。”顾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扬了扬手机,解释道。
在他的身后,除了盛柠,还有那个红衣长发的女人。
――准确的说,那不是个女人。
刚才离得远,看不分明。可现在人到了面前,这属于男人的骨骼一眼就被看出,还有那黑色的长发,发际线的位置并不服帖,明显是假发。
“你是男的?”楚弈惊愕道,“不对,你不是鬼?!”
那男生试图往顾勰身后躲,不敢抬头看人。
顾勰不勉强他,主动解释道:“刚才我走过去,看到他在花丛后面戴假发,还有一包衣服,应该是特意来这里换的。”
楚弈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生不回答。
观察了一会,别苏倒是有了些想法,走到男生身边,小声问他:“同学,你是不是……异装癖?”
那男生好像难以启齿,半天才点头。
保安大叔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这些年轻学生大半夜是在这里闹什么:“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都赶紧回家啊,不然我就和你们班主任说了。”
楚弈估计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威胁过,臭着一张脸,理都不理。
顾勰主动把保安和男生带到一边,断断续续和他们沟通着什么,大概是在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
盛柠三两步跑到别苏身边,抱着她的手就开始抱怨:“别苏,你都不知道,刚才真是把我吓死了!那人带了一袋子的裙子和假发,撒了一地,我还以为自己踩在尸体的头发上!”
她越想越害怕,瑟瑟发抖,和别苏越靠越近。
祁言拦住她,让两人保持在社交距离,提出建议:“看现在的情况,顾勰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不如早些回家?”
盛柠也不想在这地方继续待下去,甚至顾不上和祁言的不和,连连点头:“我让司机在校门口等我了,我还是让他开车进来吧。别苏,你要我送你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祁言拒绝,“我和别苏一起回去。”
别苏看出来盛柠今晚受了惊吓,也想让她早点回去休息,点头说道:“嗯嗯,我和祁言住得很近,盛柠你不用管我们啦!”
说完,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漏了什么。
她回过头,这才发现楚弈还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十分沉默的样子。
别苏首先注意到的是楚弈头顶变化的数值。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已经从87点涨到了93点。
紧接着,她注意到楚弈的脸色不对,额角还有冷汗在流,问道:“楚弈,你怎么了?”
楚弈实在说不出自己想要英雄救美结果英勇负伤的事,咬了咬牙,嘴硬道:“没事。”
“噢。”虽然觉得他是在撒谎,但看出对方不想说,别苏也不再追问。
月光柔柔撒下,别苏站在其中,仿佛被笼上一层银纱,显得神秘又美丽。
但她却并不自知,抬眸看向祁言,又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刚才拉住我。”
“没受伤就好。”
祁言注视着她的脸,指腹在身侧摩挲,回忆起刚才接住别苏时候的触感。
他在心中想到,别苏的腰,怎么会那么软?
第33章
自从那次后山探险之后, 别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楚弈了,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太过丢脸,还是因为受到惊吓, 总之他连学校都没有来过。
是以在今天的社团活动看到那抹熟悉的绿色, 别苏还有些惊讶。
化学社的社团活动一般都是在校内,不过这次的不同,被安排在了校外,是圣兰斯帝所有社团每学期都需要组织一次的社会公益活动。
所谓“教书育人”, 即便圣兰斯帝是贵族学院, 也是极为重视学生们的品德的。而这一次的社团活动, 也会被算在校内表现的考核分之中。
比如音乐社, 往年都是在广场上开一场露天演奏会, 收到的钱拿去捐款;美术社, 会在路边摆摊卖画, 收益拿去做慈善;网球社, 参加街头网球,或者教孤儿院的孩子简单的运动……
这些社团都有自己的长处,或者说, 都有变现能力,但化学社, 显然不具备任何表演的本领, 他们也不可能在实验室做实验, 然后将做好的沉淀结晶拿出来卖――虽然的确挺好看的。
于是在众人的讨论以及建议下, 化学社这期的社团活动就被敲定为“为地球减少塑料材质的户外环保行动”――俗称“捡垃圾”。
沈研研把活动地点安排在一个离学校最近的公园,也是所有社员都比较方便到达的地方。
目前的化学社一共九名成员, 沈研研、别苏、祁言、楚弈、刘琢、刘v, 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 以及强行加入的高凌。
高凌因为还参加了篮球社,又是社团里的主力,虽然他极其想参加化学社这边的活动,但被篮球社社长无情镇压,最终无法出席。
刚到集合地点,别苏就注意到楚弈的黑脸,估计是没料到重返校园后第一次参加的社团活动竟然是这个。
想来群里的消息他都没仔细看,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减少塑料材质”竟然是用手“捡”少,整个人陷入一种怀疑人生的状态。
已经到十二月了,南城的气温骤降,众人的衣服都明显厚了起来。
正是下午,太阳在头顶,十分温暖,却不灼热,是很舒适的日光。
那一男一女彼此认识,虽然和别苏几人一起参加过不少社团活动,但两人显然更加亲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到了公园的另一边行动去了,没有在别苏几人身边晃悠的意思――也许这是当初祁言和沈研研在无数份申请书中选择了他们的原因。
别苏和祁言选择了一片草坪。
说实话,现在的居民素质都很高,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把塑料瓶随手扔在地上,甚至还会做好垃圾分类,导致别苏二人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个需要他们捡的瓶子,对今天的社团活动造成了一定的难度。
但楚弈那边就不一样了。
楚弈带着刘琢和刘v,负责另一片草坪。
少爷脾气的楚弈带了两个小弟,当然是不用亲自动手的,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就好。但这毕竟是社团活动,从某种意义上看,可以说是学校强制参与的,所以是需要留下证明的――也就是照片。
后期的考核分也会参考活动时的照片来决定。
刘琢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瓶,里面还有浅浅一层水,是它的原持有者未喝完的。
这瓶子已经被踩扁,瓶身的一端被刘琢握住,另一端对着楚弈。
刘琢言辞恳切:“楚少,你就捏着这个瓶盖的地方,我们摆拍一下就好。”
刘v附和:“是啊少爷,这关系到学分呢,我刚都拿消毒湿巾擦过了,可以碰的。”
站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楚弈双手攥紧,背在身后,一副宁死不从的姿态,坚决不把这个塑料瓶子接过来。
沈研研站在一旁举了半天手机,看着三个人不断拉扯,实在是忍耐不了了:“楚学长,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说一声,我先去给别苏他们拍照!”
自从想开之后,她对待楚弈也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是社长对社员的态度,半点面子不给。
楚弈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塑料瓶,感觉那枚绿色的瓶盖简直是在嘲笑他!但要他伸手去接那个瓶子,他实在是难以下手。
刘琢忍不住出主意:“要不我去买瓶矿泉水,把里面水倒了,少爷你再把瓶子捏扁,摆拍一下?”
沈研研看不下去:“让你们捡了给他已经是弄虚作假了,还要去买新瓶子,还把水倒了?环保版买椟还珠呢?水资源是拿来给你们浪费的吗?不行!”
刘v都要心疼死了,说道:“沈研研,沈社长,我们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这种苦,你就通融一下吧!”
说着,他也不等沈研研同意,做了决定:“我这就去买,楚少等等我!”
“不许去!”
楚弈发话道。他虽然心里接受不了触碰这个瓶子,但也不愿意做这些自欺欺人的事,大不了就是照片不拍,学分不要,最差也不过是退出化学社罢了!
一时间,他忍不住开始想,以他楚少的名声,想去什么社团去不了?圣兰斯帝学院的社团还不任他挑选?他为什么要来这个破烂到连公益活动都只能捡垃圾的化学社?
甚至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加入任何社团,不要那不知道多少的学分,对他又有什么影响?
再再退一步,他就待在这个社团,不做事,又能怎么样?
心里思绪翻涌,他的余光注意到别苏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在濒临崩溃的一瞬间,楚弈忽然想到,他是为了别苏才来化学社的。
为了进这个社团,他认了一晚上的器材,学了一晚上的实验,结果第二天还在学校里闹笑话,被挂在校园论坛上嘲笑了好几天!
后来去个校园后山探险,他也是为了让别苏看到自己的勇敢,想找机会保护别苏,可不但没能按自己预想的来,反而还摔伤了腿!
这些日子他没去学校,也是因为膝盖的伤没养好,走路姿势很奇怪,会被人看出来。
直到这两天才稍微好了些,他才想着来参加社团活动,增强自己的存在感,别让别苏把他抛在脑后去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每次想要接近别苏,都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糟心事。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磨难?
楚弈艰难地盯着面前的瓶子,犹豫万分,还是伸不出手。
或许他对别苏的感情没有深到这个地步吧,楚弈沮丧地想到。
他垂着头,不敢再看走来的别苏。
被一个塑料瓶打倒的他真的太弱小了……可是那个塑料瓶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用过的,里面的水都没喝完,看起来就有很多细菌……
就在他痛苦万分之际,一只白皙的手接过了刘琢手中的瓶子。
别苏动作很快,直接把塑料瓶扔进准备好的垃圾袋中,说道:“不用勉强自己做不愿意的事。”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不觉得扔瓶子有多难,但也并不觉得楚弈誓死不肯碰这个瓶子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楚弈惊愕地抬起眼。
别苏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大,但那种热切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身上,她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公益活动是做好事,但大家都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好事,被勉强去做的好事就不是好事了。那叫强迫。
“再说,公益活动不是一定要捡瓶子啊,你可以――”
她指了指在不远处玩闹的两个小孩:“看着孩子也挺不错的,都是做好事嘛。”
那两个小孩的父母在石椅上坐着,各自盯着手机,把孩子放一边,让他们自己玩,只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防止被别有用心的人骗走。
公园里绿植覆盖面很广,蚊虫众多,别苏看到还有地方挂了标识,写近期喷洒了杀虫药剂,请游客远离。但孩子们看起来才三四岁,不识字,家长又不仔细照看,说不定就玩闹到那里去了。
别苏指指那悬挂着的木牌:“如果一定要说和社团相关的话,‘保护人类幼崽不被化学污染物侵害’也是很公益的吧!”
沈研研当然不会拆别苏的台,虽然心里觉得做这件事便宜了楚弈,但还是顺着别苏的话说:“行吧,那等会刘琢刘v你们帮他拍个照,我先去另一边了。”
那两个社员自己跑去行动了,她得去提醒一下他们拍照的事情,不然到时候上交报告又很麻烦。
心里被反复拉扯的那根绳子突然断了,楚弈也不再纠结之前的事,犹犹豫豫地问别苏:“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事到如今,他也不像以前那样自以为是。或者说,因为和别苏的每一次见面都与预想的千差万别,意识到自己表现在别苏面前的都是狼狈不堪的姿态之后,他也没有那么自我感觉良好了。
而且,别苏对他的不假辞色太过明显,他哪怕戴了八百层滤镜,也没办法安慰自己。
所以别苏主动过来帮他解围,楚弈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别苏没有说一些客气的假话:“也没有很讨厌吧。只是你平时的确不太讨人喜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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