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之前赵希彤气不过,直接跑去公司和人对线那会儿对方倨傲的态度,简直大相径庭。
成功解约的那天,任野高兴得拖了箱啤酒就跑来闻柿这边,几个人围着吃了顿火锅,吃完空酒瓶子也歪歪倒倒散了一地。
“果然热度一上来,这群人就怂了吧!”
任野手上比划着,“后头不是还有几个苦主出来讲了他们其他骚操作,他们也真是敢啊,都不怕折寿!”
“是啊,我看着都惊了,”路东呵呵笑着,脸上也是一片红,“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算是解决了,咱们也能松一口气。”
“诶诶诶,开瓶器在哪儿?”
“你用牙不行?”
……
桌上的汤锅咕噜咕噜,水汽弥漫上来,带着有些呛人的香气,衬得气氛更为欢腾。
闻柿坐在边上挨墙的位置,她没怎么喝酒,吃到八分饱便撑着头望着几人闹,稍有些出神。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但她倒是隐约有些清楚,对方当初那么有恃无恐,那真要说曝光的压力,虽有,但也不会那么有用。
除非背后还有人在帮他们。
有这个能力的人毫无悬念。
想起那天晚上谢书程莫名其妙给她打过来的电话,闻柿抿抿唇,拿出手机。
点进和谢书程的聊天界面,她犹豫了许久,有些崩溃地抓了把头发。
她实在有点不知道,她到底该如何去道这个谢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和谢书程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起来。
明明一开始是结了梁子,互相报复的关系。
到头来,她欠他的,反而越来越多。
而且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还。
谢书程好像什么都不缺。
——算了。
总归是要道这个谢的。
闻柿自暴自弃地编辑了【谢谢】两个字,发过去。
那边回得倒挺快。
谢书程:【都解决了?】
是什么事,不解释,心照不宣。
WinS:【嗯,都好了。】
WinS:【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顿饭?】
思来想去,闻柿也只能暂时先想到了一个。
谢书程:【行啊。】
谢书程:【周天?】
闻柿想了想,周天下午有节临时调过去的选修,她刚好又把和谢书念的上课时间调到了晚饭后,中间和谢书程吃个饭,来得及。
WinS:【好。】
-
约定好的时间走出校门,闻柿便瞧见了等在那里的谢书程。
他今天换了款低调点儿的车,看起来没有那么骚包,她打开门,发觉那人又在冲她笑。
这人五官精致得真跟祸水似的,一像这样散漫地笑起来,矜贵又风情,惹得人心脏忍不住重重一跳。
车里暖气开得足,他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薄绒衫,微高领的贴身设计衬得他脖颈更为修长,宽肩窄腰一览无余,透着股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大衣叠放在副驾驶,闻柿拿起来想放到后面,便听他慢声道,“你拿着,从后面拿怪麻烦。”
闻柿“哦”了一声,将沉甸甸的重量放到腿上。
大衣很有质感,光一摸便知道价值不菲,闻柿捧得小心翼翼,感受着布料上沾染的暖气温度,有种触碰到谢书程体温的错觉。
传到鼻尖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是比以往冷香更骚包,更柔和一点的香味,闻柿不动声色地闻了闻,问:“换香水了?”
“嗯?”谢书程似乎不知道这事儿,眉骨扬了扬。
闻柿以为这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车停在一处红绿灯,他微侧过身,突然凑近了些。
距离猝不及防拉近到可以称作暧昧的距离,闻柿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却见谢书程只是轻轻在她身前嗅了嗅,而后道,“可能是前些天打碎的那瓶香水,衣服上沾上味道了。”
“……哦。”
闻柿只能又“哦”了一声,心脏没来由地跳得有些快。
阴影半罩住她的视线,她甚至能看清谢书程桃花眼下的那颗小痣。
男人眼神没有落在她身上,敛着眸,似乎这样的靠近只是无心的动作。
眼前指示灯重新变绿,谢书程十分自然地坐了回去,熟悉的气息从她身侧剥离,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次换做闻柿垂下了眸,眼神略微迷茫。
她越发分不清,这人是故意这般招她,还是只是没有距离观念的随意为之。
-
闻柿约的是一家点评上看起来很贵气的西餐厅,上面的价格是她平日里望而却步的水平。
谢书程盯着菜单,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了一声,“你倒是挺有诚意。”
他倒也不客气,点起菜来毫不手软。
相处这么久,他自然是了解这姑娘人情欠多了总爱愧疚,要真的顾忌着她的经济状况点得便宜了,反而会让她不舒服。
果然,眼前少女见他这般,肉痛得微微坐直了些,眉间的褶皱却舒展开来。
没来由的有些可爱。
餐前酒很快被端了上来,顾念着要开车回去,谢书程选了无酒精的一款,捏着酒杯摇晃,骨骼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杯壁,问,“碰个杯?”
酒杯相碰时,闻柿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视线朝她投来,她余光瞥过去一眼,没瞧见人,当做错觉。
分神之下微抿杯壁,放下酒杯时,她唇间被染湿也毫无察觉,亮晶晶的,显得她唇色更加艳丽。
谢书程撑着头,微眯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盯着瞧。
不带暧昧情欲,倒像是欣赏艺术品。
闻柿发现谢书程是真的很爱盯着她看,先前她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人这种,大约是逗宠物一样的小癖好。
但自从上次赵希彤戳破了一些东西后,她又开始觉得不自在。
拿纸擦了擦嘴唇,她微微别开视线,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没什么人,闻柿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妆容,静了会儿,听见从里面传来脚步声,便转身要走。
“闻柿?”
来人却先出声,唤住了她。
闻柿一瞬间没能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谁,回过头去看,才发现是个熟面孔。
也不算熟,她的室友,黎江溪。
上次在寝室里说她坏话的其中之一,另一个刻薄女曹今秋的小跟班。
黎江溪和她对视,还稍有些尴尬,抬手冲她打招呼:“你也在这儿啊。”
闻柿不喜欢跟人虚伪地打交道,淡淡地“嗯”了声便要走。
黎江溪忙上前几步想去挽她手臂,声音也带了些心虚:“之前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听了曹今秋乱说就误会你了,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嗯。”闻柿不着痕迹地抽开手,也懒得在这里计较那些事儿,“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诶等一下,”黎江溪连忙又跟上她的脚步,低声说,“曹今秋最近又在传你谣言,说你傍上了谁谁谁……她老这么说,我都有点烦,我觉得就是看不惯你现在有点名气了。”
闻柿听着她讲,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她是挺看不惯我的。”
被闻柿的冷淡噎了一下,黎江溪态度也没有那么热络了,默默跟闻柿并排走出去,随口问了两句学校里的其他事。
闻柿不咸不淡地回答后,她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地提到:“我今天给朋友过生日,刚看到和你吃饭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要不要我跟我朋友呢说一声,你们一起到包间来?”
“朋友。”闻柿言简意赅,望见黎江溪表情骤然有些若有所思,手也悄悄朝侧兜摸去。
她挑了挑眉,声音戏谑了几分:“怎么,这就忍不住要跟曹今秋报信了?”
黎江溪动作猛地一僵,表情染上慌张:“没有,我只是……”
“你这两面做派,装得还不错。”
闻柿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却感觉袖子又被人急忙抓住。
黎江溪恼羞成怒一般:“亏我一直都好心帮你说话——啊!”
闻柿耐心耗尽,蹙着眉用力扯开手,曹江溪紧拽不放,猝不及防被带着往前扑,摔在了地上。
闷响与痛呼吸引了附近的服务生,闻柿见有人过去扶她,便没再管,直接走了。
-
被这么一搅合,闻柿吃饭时情绪不佳,谢书程随口问了一嘴,她只含混说遇到同学了。
“怎么感觉,你和你的同学们,老不对付?”谢书程饶有兴致地问。
闻柿戳了戳盘子里的肉,“我脾气差,应得的。”
谢书程笑了一声,“没那么差吧,苏教授还跟我评价你挺听话可爱的。”
“听话”、“可爱”。
这两个词用来形容自己,闻柿想了想,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真这么说?”
“假的,”谢书程慢悠悠道,瞥见少女眸光微微暗下来,又慢悠悠道,“他说你沉稳踏实,听话可爱是我说的。”
“……”
闻柿扯了扯唇角,“那我还得谢谢您对我有这样的错觉。”
谢书程笑眯眯的:“你不这样觉得吗?”
“……”
她也没那么自恋。
不过被谢书程这么一转移注意力,闻柿心情好了许多。
去谢家的路上,闻柿跟谢书念发了消息,那边没回。
谢书程解释:“这小妮子最近学习压力大,一聊就炸毛,你今天得做好心理准备。”
闻柿点了点头,倒是理解。
进了家门,别墅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平时谢书念都会出来等她,给她开门。
谢书程抬了抬下颌,“估计在房间里闷着。”
看来确实心情有够差。
闻柿于是走到谢书念房间门前,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念念,我进来了?”
里面没人回应。
闻柿索性直接压下了门把手。
开门的一瞬,她望着房间里,神色蓦地一滞。
“谢书程!”她声线猛然扬起,一边退出房间,一边下楼去开书房的门,“念念不在房间里。”
谢书程原本懒懒散散倚在门口,闻言神色一敛,迈开长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人。
谢书念当真不在。
“……她去哪儿了?”谢书程眉头微微皱起,拿出手机就给谢书念打电话。
那边没接。
谢书程眉头皱得更深,连续又打了几个,仍然没人接通。
闻柿在一边看着,有些心慌起来。
直到谢书程最后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竟然主动挂断了。
就在这时手机提醒有一条消息,他低头去看,脸色逐渐黑了起来。
闻柿心跳飞快,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谢书程咬着牙,冷笑一声,“她让我别管她。”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谢书念的消息。
【我在外面玩儿,别管我。】
“……”
闻柿默了默,仍不放心,看了一眼外头已经渐渐开始暗下来的天色,换成自己给谢书念打电话。
就算是玩,至少也要先给个交代。
谢书念大约是猜到了她和谢书程待在一块儿,她打过去,对方直接挂断,也不再解释。
谢书程笑得越发冷,眉眼间怒气极浓,伸手去将刚挂上的大衣取下来穿上,便要出门。
闻柿抿抿唇,跟上他,随手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这回接通了。
闻柿心头狠狠一跳,忙伸手去扯住谢书程,对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时,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
不是谢书念的,而是一个极为熟悉的男声。
“闻柿?”
闻柿愣了愣,“闻柯?”
“啊,是我,”闻柯“啧”了一声,“你赶紧来把你这学生小姑娘带走。”
第22章 别演
暮色四合, 街巷灯光错落。
又是这条熟悉的街,这会儿人不算多,闻柿往里头走, 路边还有认识她的人跟她打招呼:“哟, 闻柿妹妹, 今天也上班啊?”
“找人。”闻柿压着心里的急躁,言简意赅, 又听对方声音冲向她身后,“谢少?你今天这么早?”
闻柿扭头看,男人这会儿反而不着急了,脚步慢悠悠地缀在她身后, 黑色大衣衬得他肩背宽阔挺拔,斯文矜贵得要命。
倒又回到了那副气定神闲的少爷做派。
见她回头看他, 甚至有闲心勾了个笑。
就是那笑怎么也不及眼底, 眸光沉沉的掩在狭长眼睫里,显得风雨欲来。
闻柿收回视线, 默默给谢书念拉了个“危”字。
自求多福吧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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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街道最深处的酒吧门口, 闻柯自从挂了电话之后, 便一直蹲门口盯着站一边儿哭个不停的小姑娘,手里只来得及吸一口的烟掐也不是,不掐也不是。
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别哭了行吗, 就算我不给你哥说, 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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