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柿没接他话,低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讯录,“试试。”
电话拨过去,谢书程的手机很快亮起,响起一段音乐,昏暗安静的车里稍显突兀。
“听到了?”谢书程问,作势便要挂断。
“等下。”闻柿开口阻止,听了会儿才颇为满意地点头,“挺有眼光,这首最好听。”
顿了顿,她说:“你接吧,我不打扰你。”
“……”
谢书程觉得自己这会儿多半没法跟一个醉鬼讲逻辑,干脆笑了声,听她的话接通了。
闻柿低头瞧见自己这边的电话也接通了,放耳朵边:“你在哪儿?”
谢书程悠悠地对着手机装模作样:“我在接你。”
“哦。”
闻柿应了一声,径直便要拉开车门出去。
“……?”
谢书程哭笑不得地阻止:“你干什么?”
闻柿挂断电话,有些不悦自己的动作被阻拦,还是耐着性子照实解释:“谢书程来接我,我去找他。”
谢书程这会儿是彻底被她气笑了。
这姑娘喝醉了不吵不闹是真的,但也完全不讲逻辑。
“回来。”他颇为强硬地拉着人手臂,把人摁回位置上,重新将开到一半的车门关紧,不容拒绝地弯腰就去把安全带给她系上,不理会她微微的抗拒。
闻柿显然对这个束缚自己的东西感到不满,低着头把那根安全带扯了两下,显然贼心不死。
谢书程微低下眼神就瞧见她皱眉不爽的模样。
他眼尾微挑,抬手捏起她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笑得咬牙切齿:“那你再看看,你面前的又是谁?劫财劫色的土匪吗?嗯?”
第26章 别演
谢书程见过闻柿很多样子, 高兴的生气的害羞的难过的,但就是没见过她喝醉了这样,怪新奇。
都懵成这样了, 还能一脸冷静的样子, 连没有逻辑的事都做得像井然有序。
闻柿被他掐着下巴, 一开始惊了一下,等到确认自己逃不脱, 抬起眸仔细辨认了他一会儿,蹦了个“哦”字出来。
……他就只值一个“哦”?
谢书程轻轻磨牙,原本不想和醉鬼计较,只想逗逗这人, 这会儿骄矜脾气上来了,又捏着人迫使她朝自己凑近了点, 非得让她说清他是谁。
闻柿向来不吃他步步紧逼这一套, 抬起手挡了他一下:“停下。”
“怎么?”谢书程见她终于不再是那副根本把她当透明的反应,暂且听话地松手放开她, 转而撑在她身侧,好整以暇问。
闻柿盯着他。
男人骨相绝佳, 几乎没有瑕疵的一张脸离她极近, 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睛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随着眨眼,愈发显得……诱人。
她眨了下眼。
再往下,视线落在了谢书程淡粉的薄唇上,须臾, 她抿了抿唇, 就像是冷静客观地陈述一个事实:“让人很容易忍不住想亲上去。”
谢书程猛地呛了一下。
这个回答太过令人意外,毕竟闻柿从不是主动的性格, 就算谢书程已经做好了她醉后会说些胡话的准备,但顶多也只能料到会毒舌几句,全然想不到是这么露/骨一句。
偏偏还顶着这么冷静认真的表情。
但谢大少爷好歹什么场面都见过,这么一呛呛得耳根子发红,谢书程顺势跌回座椅上靠着,遮着脸缓了一会儿,又慢悠悠地笑起来:“那就亲呗。”
闻柿猛地望向他。
谢书程不知羞似的整个人懒洋洋瘫在椅背上,轻睨她一眼,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上尽是任君采撷的意味,“想亲就亲,别憋着。”
闻柿没应声,默默扭头望向了窗外。
“真不想亲?”谢书程偏又来劲了,再一次凑了上来,不要脸的语调颇有没把人骗成功的遗憾。
带有浅淡侵略性的冷香再一次侵袭而上,闻柿眼睫动了动,本能地转回头去想推开她。
她动作幅度有些大,下颌仓促抬起时,唇瓣无意识地贴到一片柔软温热,带着微微的湿润,一触即离时柔软而粘缠。
闻柿怔了怔,脊背猛地一僵。
谢书程也怔住了。
车内空间狭窄,两人此刻仍离得极近,逼仄空间内贴面的呼吸交织,仿佛下一秒就会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感受到身前人气息一下子变得滚烫,闻柿骤然清醒了一瞬,用力将人推了回去。
谢书程再一次跌回位置上,仍旧不恼,不再出口什么轻浮的话惹人恼怒,淡淡笑了笑便启动了车子。
车内顶灯被他顺手关掉,陷入漆黑的环境遮住了他红得近乎滴血的耳廓。
-
在回闻柿家这件事上谢书程已然轻车熟路,闻柿在车上歇了一会儿,酒劲儿没下去,还有些晕,跟着谢书程往单元楼走,顺手把钥匙摸出来递给他。
开门,进屋,人躺沙发上,谢书程松了口气,盯着沙发上人倦到直接闭上的双眼,叹口气,直接走进洗手间,拿了两片卸妆湿巾出来。
闻柿以为谢书程把她送回来就走了,正伸手打算解外套,双手就又被人按住,她刚想睁眼,便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意识到是什么,她浑身一颤,开始挣扎起来:“别碰我——”
谢书程稍微放轻了一点动作,空出一只手继续箍着她不放,眉头微蹙:“不卸妆你不难受吗?我知道你这儿有个胎记,嘶,别动,小心弄到眼睛……”
闻柿仍在挣扎,抿着唇死死摆过头,不要他碰。
谢书程知道她症结在哪儿,和她僵持了会儿,最后只得妥协,把卸妆巾塞她手里:“那你自己来。”
闻柿握着卸妆巾,似乎也在犹豫。
过了会儿,她坐起来,摇摇头,淡声道:“你先走,不好看。”
谢书程眉骨高高扬起:“谁说不好看?”
闻柿脸上的妆在刚才的挣扎和谢书程的动作里已然卸掉大半,残妆之上,水滴形的淡红色胎记已然浮现。
闻柿抬手去碰了碰那处,唇抿紧了些,“从小时候起,就没人觉得好看过。”
大约是说出来就破罐子破摔了,闻柿冷着脸,心情颇为不爽地开始拿卸妆巾卸妆。
“是吗?”谢书程观察着她这样恨不得把自己脸皮擦破的力度,轻叹口气,“从你小时候起,我可就说过好看的。”
“你小时候都不认识我。”闻柿抿了抿唇,反驳。
“认识的。”谢书程肯定道。
“嗯?”闻柿眼里迷茫一闪而过,似在回忆,但混沌的大脑根本经不起思考,很快便放弃,“我记性好,你别骗我。”
谢书程下颌轻抬,不置可否。
等到看着闻柿一点一点把妆卸干净了,脸也洗好了,进房间去躺床上睡着了,他这才放心地勾唇笑了下。
站在女孩儿床边,他没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扫视了一番,直到视线触及床头摆的两个玩偶。
那是上次在电玩城抓到的布偶猫和小狐狸,仍像当初被闻柿抱在怀里一样挨在一起。
谢书程唇角的弧度似蕴了些无奈,单膝跪在床边,帮安安静静睡沉了的人掖了掖被角。
“小没良心。”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半弯的眼尾狭长,半含笑意,“忘得这么干净,居然还敢说自己记性好。”
-
第二天早晨,闻柿是从脑袋几乎要撕裂的痛感里醒过来的。
今天天气不错,窗帘没关拢,金色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床上,刺得她眼睛疼。
闭着眼揉了太阳穴好一会儿,痛感逐渐减轻,闻柿这才有力气坐起来,深深喘了一口气。
喝酒误事,喝多了整个人跟被揍了一顿似的,这回长了教训,这种宿醉难忍的感觉,她大约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坐起来脑袋还是疼,又疼又晕,就跟浆糊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记忆也随之搅得稀巴烂。
闻柿想扬声喊赵希彤却在喊到一半的时候愣住。
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在一起,告诉她赵希彤昨晚压根儿没回来。
那是谁送她回来的?
纷乱的画面在脑海里继续推进,闻柿脸色白了白,掀开被子走出房间,果然望见了正歪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谢书程。
对比整个人乱七八糟的闻柿,谢书程显然有精神多了,端着一副慵懒样,听见房间那边的动静,还有精力从手机上如火如荼的战局里抽离出来,抬眼冲她笑着打一个招呼。
这个笑闻柿极为熟悉,要笑不笑的狐狸样子,多半出现在一些不怀好意的时候。
果然,下一秒,谢书程便盯着屏幕,状似无意地开口:“昨晚的体验怎么样,满意么?”
“……”
好端端的一句话非得说得那么不正经。
昨晚上的记忆模模糊糊地钻进脑海,光是回想起那些只言片语,便已经足够羞耻。
特别是……那个意外的吻。
感觉脸颊隐隐有烧红的趋势,闻柿深吸一口气,走向厨房想去给自己烧杯水顺便冷静下来:“谢谢。”
谢书程对她的感谢一向照单全收,扯唇轻笑:“不客气,下次愿意的话还可以找我。”
“……”
闻柿脚步微顿,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走进厨房拿起烧水壶。
却发觉里面满满当当,压得手腕一沉。
愣了一下,她视线转换,又注意到了一旁台面上放着的玻璃杯。
里面有小半杯被化开的蜂蜜水。
似是明白了什么,闻柿尝试着将烧水壶里的水倒进杯子,温热的水蒸气顿时盈满杯壁。
闻柿端着蜂蜜水走出去,问谢书程:“你准备的?”
“嗯。”谢书程正好结束手里的游戏,抬头从鼻腔里随意溢出一声轻哼,直起身坐好,拍了拍身边的空缺,示意她坐过来,“本来想煮醒酒汤,结果发现你冰箱里啥也没有。”
闻柿其实并不排斥坐在谢书程旁边,可是昨天她醉酒说的胡话,做的胡事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没办法现在就心平气和地面对谢书程。
犹豫了一下,她端着杯子,坐在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谢书程也不逼她,只轻巧地挑了下眉,给足了她空间。
闻柿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完了蜂蜜水,脑袋和胃里的那股子难受感终于减轻了大半,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给你点了小米粥,应该待会儿就到。”
谢书程知道闻柿脸皮薄,便也不再去提昨天晚上的事儿,只叮嘱这些。
闻柿轻“嗯”了一声。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前奏在两人中间响了起来。
自家乐队的新歌闻柿当然熟悉得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才看见是谢书程电话响了。
只一瞬,昨天晚上她非要给谢书程打电话听铃声,和后面想下车去找人的丢人记忆再一次涌上脑海,闻柿盯着谢书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手机接通电话,脸颊再一次热了起来。
似乎是谢书程的狐朋狗友给他打电话,她勉强抬起眼正视对面那双暗藏笑意的桃花眼,用眼神询问需不需要回避。
谢书程眼睫一眨,十分坦然地按下了“免提”键。
闻柿:“……”
她差点忘了,这人一向百无禁忌。
那头嬉皮笑脸的男声很快响起:“今晚能不能赏个脸来喝点儿啊小谢总?就在宙夜,你的地界儿——”
还没从宿醉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就又听见喝酒,闻柿条件反射地有些难受,不悦地微微皱起眉。
谢书程睨她一眼便知她心情,不紧不慢地往后一靠,声线散漫:“不来,从良了。”
“从良?”那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您能从良啊,不会是被女人管着吧?就上次那个你宠得天上有底下无的,还是换了新欢?”
那人似乎还想多劝上两句,就又听见谢书程笑眯眯道:“是啊,你们不如直接问问她愿不愿意?”
说完,他直接把手机递到了闻柿眼前。
正出神的闻柿:“……?”
她愕然眨眨眼,向他确认。
男人冲她勾了勾唇,一副“请便”的架势。
听见那头似乎隐隐要开始闹了,闻柿只得匆匆道:“……不愿意。”
“听到了么?”手机收回去,谢书程扬声,颇为愉悦地说:“我只听她的。”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行云流水地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手机落在柔软的沙发上,蹦了两三下,闻柿终于回过味来,怀疑地望向他:“你真不去?”
谢书程“嗯哼”一声,朝她坐近了些,顺手拈了她一缕头发打着圈把玩,“说了只听你的。”
闻柿挑眉,想抬手去拂开他的手:“那我以后都不让你去了,你也听?”
手腕却蓦的被人捉住。
谢书程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轻捏她的手腕,十分自然地低头嗅了嗅,缓声戏谑道:“这就已经开始想咱们以后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手腕最敏感的地方,闻柿想缩回去,却又被牢牢钳制住,意识到自己又中了这人的套,她咬牙:“谢书程……”
“嗯,在呢。”
谢书程慢条斯理地将人拉进怀里,鸦羽般的睫毛惺忪垂下,又缓缓笑了。
“我都这么乖了,给点奖励?”
第27章 别演
谢书程说话时甚至没有好好盯着她, 一双眼温柔迷离,落在她手腕上,锁骨上, 脖颈上。
蜻蜓点水的目光, 却又像化为实质, 闻柿只觉身上仿佛电流划过一般泛起酥酥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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