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洛看着他,并未露出迟疑,依然如对待无害无辜的凤至一般,对他轻声细语,“凤至,我们先回临青院,好么?”
兰砚沙哑道:“不好。”
他灼热的吐息喷洒在沈熙洛的耳后,激起一阵腿软颤栗。
沈熙洛抿了抿唇,努力抵抗着少年对她的吸引。
她温声道,“凤至,答应这桩婚事,是权宜之计。”
少年身上沾染的潮湿雨水氤氲在沈熙洛的衣裙上。
他目色发暗。
“振威大将军迟早被剿灭,这些日子,你要做的事越发凶险,正是需要适宜时机。若有这桩婚事,那婚娶之日,人员众多,有利于那位皇上的人混进去,凤至,你们要做的大事就能成了。”沈熙洛轻轻解释道。
她是为了凤至。
兰砚怔然。
但是,想到洛洛会为旁人穿上嫁衣,他的心浮动撕裂般的巨痛。
“洛洛,我不要你这般做。”兰砚幽声。
沈熙洛垂眼,她想到,若凤至将她抢走,婚事打断,德安侯府定然会追查,可能察觉到凤至这些时日所做的辛秘活计,周宰相已与振威大将军合作,恐怕不利于除掉振威大将军。
振威大将军掌握着大量黑火.药,极易威胁凤至的性命。
她怎能让他以身涉险。
少年那日在杜康楼受到的烧伤,如今还未全好。
沈熙洛仰眸,眼瞳带着柔软笑意,“凤至,乖一些,就当是我对你的命令。”
“洛洛……”少年带着央求。
沈熙洛心尖一颤,匆忙抬手,抵住他的唇瓣。
他的唇齿灼热。
沈熙洛忍着指尖的颤栗,滑入他的唇中。如他做过的那般,她手指抵着少年的舌搅了搅。
兰砚蹙眉,喉结滚动,溢出声音。
他灼热的体温抵住沈熙洛。
沈熙洛脸颊绯红,匆忙收回手指。
“先回去。”沈熙洛颤声道。
兰砚搂紧沈熙洛的身体,几多克制,才抱着她回到了临青院。
“姑娘!”若菱焦急迎上来,她从侯府下人口中得知了沈熙洛的婚嫁对象,满心愤懑,“侯府怎能这般对待姑娘!”
“什么振威大将军,那不就是一个老叟吗!”
觉察到少年覆盖幽寒的面庞,沈熙洛心中一跳,她容色平静,安抚道,“若菱,其实我早已知晓,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去歇息。”
若菱看了眼沈熙洛旁边的少年,忽然道,“凤至大侠,若可以,你带姑娘走吧。”
“若菱!”沈熙洛仓促制止。
她咬了咬唇,赶紧拽着兰砚到屋中。
“凤至,若菱所说,不能当真。”沈熙洛睫羽轻颤,小声道。
她的手指还残留着细微的湿润,仿佛依然抚摸着少年的唇齿。
忽然,兰砚托起她的大腿,将她抵在门扉上,少年的吻缱绻,极深,沈熙洛身体失重,慌乱中胳膊搂住他的脖颈。
绵绵细雨化为暴雨,枝叶倾倒。
良久。
沈熙洛脸庞潮红,呼吸紊乱。
兰砚与沈熙洛交换鼻息,他幽幽道,“洛洛,即便我知你是为了我,我也不愿让你嫁过去。”
沈熙洛咬住唇角,竭力平复气息,顿了顿,她轻弯眼眸,软声道,“凤至,我相信你们一定能除掉振威大将军。”
“不要紧的,只是一桩婚事。”沈熙洛眨了眨眼,“凤至,我想你届时定能护我,不被他碰到。”
兰砚下颌线绷紧,线条如薄刃,他发狠地咬吮沈熙洛的湿润温唇。
少女嗓音低绵,颤抖。
半晌,他松开唇。
屋内还未来得及点燃烛火,银辉在幽暗夜色中反射浅淡晶莹月光。
沈熙洛迷蒙抬眼。
少年低哑喃喃,“洛洛,我不要你这般为我。”
沈熙洛脑海中浮现清晰思绪,眼眸湿润,犹豫道,“凤至,那振威大将军并不知道我与你的关系,由我的婚事分散他的注意力是最好的选择。”
兰砚抿直唇线,他指骨松开沈熙洛的身体,少女一时不稳,下意识扶住他的胸膛。
兰砚指尖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
他眸光幽深,偏执道,“洛洛,不需要这般温柔的手段,直接冒天下大不匙,踏平将军府。”
他的指尖轻柔地撩着她的肌肤,动作满是无辜。
沈熙洛心思泛滥软麻,抓住他锋利的腕骨,盯着他的眼睛,语声认真,“凤至,我不想让你受太多的伤。”
“这次,借由我的婚事,护你周全,好么?”沈熙洛轻声。
她眼中,满是期许。
兰砚终是垂眼。
沈熙洛以为,他同意了。
兰砚低着睫羽,神情乖顺,指骨把玩她的发丝。
无辜无害的凤至不过是谎言。
真正的他,扭曲,阴狠。
怎会任由洛洛当真嫁过去?
兰砚收敛幽暗,他牵起沈熙洛的手,带着她,让她坐下。
接着,伸出修长的指节,滑过少女凹陷美丽的锁骨,灵活勾动,
衣襟层层散开,小衣下,玉雪发凉。
沈熙洛一颤,推了他,慌张道,“凤至,不要在这里。”
兰砚指骨揉了揉,脸庞微红,他嗓音发闷,“洛洛,你刚淋了雨,要换身新的衣裙,我帮你。”
沈熙洛散开的衣襟更凌乱。
她拿凤至没办法。
沈熙洛匆忙制止,耳缘绯红似瑰丽霞光,低低道,“凤至,我去浴房,换衣沐浴。”
片刻,沈熙洛进入浴房,换下被雨水沾湿的衣裙,准备进行沐浴。
“洛洛,我可以进来么?”少年悦耳的声音在门扉外响起。
沈熙洛的手一抖。
绣着莲花纹样的丝绸小衣掉落在地。
“洛洛?”兰砚垂眸,在幽暗夜色中轻声。
沈熙洛匆忙披上外衣,努力淡定,“凤至,我还没有沐浴,你待会儿再来吧。”
“洛洛,我的衣服也湿了,需要更换。”兰砚低哑委屈。
沈熙洛眼眸晃动涟漪,浴房内,她咬住唇,想要狠下心,挡住他的刻意诱惑。
“凤至,你去我屋舍中换......”她催促道。
“洛洛院中的下人若是来为洛洛添换炭火,不小心撞到怎么办?”兰砚在门扉外道,他很认真,“我的清白只留给洛洛。”
沈熙洛的指骨攥紧浴房内木桶的边缘。
温热的水氤氲着白云缭绕般的雾气。
沈熙洛的脸庞覆盖潮湿。
她想,他太会蛊惑。
然,夜晚休憩时分,除非她主动要求,一般侍从是不会进屋添加炭火的。
沈熙洛本想拒绝。
但听到屋外雨水如注。
她想到,凤至身上的湿衣服还未换下。
至少,要让他进屋躲雨。
沈熙洛指骨在木桶边缘上攥了又攥,最后轻声,“凤至,你进来把湿衣服换了。”
浴房内有一道屏风。
沈熙洛在屏风内。
兰砚进入浴房,视线扫到掉落的小衣,他垂下秀致睫毛。
少年平静地褪下身上的湿透衣衫,发丝滴着水珠,落在地面发出细微声响。
沈熙洛已经将身子埋在浴房中木桶,她靠着木桶,不敢轻举妄动。
少年在屏风另一侧走动,他定在屏风后,极其温柔,话语却直白,“洛洛,可以给我么?”
“凤至,此处不是药泉。”沈熙洛声音带颤,踯躅道,“会对你身上的伤口不好。”
“我不在意。”兰砚睫羽蔫蔫。
“凤至!”沈熙洛太高声音,她有点着急,道,“身体很重要。”
话音落下,沈熙洛抿唇。
她犹豫想,她是否过于苛责他了。
这些伤口,并非他自己伤害自己得到的。
他在做的,是为了燕朝的太平,因一个人逆风执火,才总是受到这般多的伤害。
少年靠在屏风。
他的脊背线条紧实,带着野性。
他身上的里衣松垮。
沈熙洛泡在水中,视线落在屏风后那团模糊,但轮廓劲瘦的身体,她的双膝并拢。
忽然,少年带着自责,失落道,“洛洛,今日的饰品和金子我忘记取了。”
得知洛洛同意了嫁人,他无法克制心中的在意与剧烈疼痛,忘记了其余所有事情。
沈熙洛双手抱着膝盖,温声,“凤至,没关系的。”
他已经给了她许多金子和饰品,堆的满满当当。
“明日,我补给你。”兰砚闷声。
沈熙洛觉得他乖巧,小小地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沈熙洛关心道,“凤至,你身上的伤怎样了?”
“无妨。”兰砚说。
沈熙洛蹙起眉。
方才,淋了雨,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身上烧伤的地方。
沈熙洛咬唇,“凤至,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兰砚眼皮微跳。
洛洛,正在沐浴。
“凤至?”沈熙洛催促。
兰砚从屏风后绕过来,他撩眸,桃花眼凝望沈熙洛。
眼神直白。
沈熙洛脖颈泛绯,忽然懊恼,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少年衣衫不整,再加上沈熙洛熟悉他的身体情况,沈熙洛望一眼,就知道他伤势的状态。
看完,沈熙洛舒口气。
凤至身上的伤,好多了。
兰砚观察着她的表情,他眼眸带笑,“洛洛,是不是好些了?”
他最近行事变得谨慎,因洛洛与他相伴,他越发惜命了。
“嗯。”沈熙洛点头,她心中是有些惊讶了。
每次,凤至做完活计,都会受到新伤,所以,虽然她捡到他的时日已长,但他身上的伤依然未好。
近些日子,他所做的活计,应当是更危险的,身上的伤却少了。
这自然是好事。
“凤至,这般下去,你身上的伤很快就能好了。”沈熙洛弯了弯眸,高兴道。
“届时,洛洛要给我特殊的奖励么?”兰砚无辜撩眸。
沈熙洛磕巴了一下,“奖励?”
刹那间,她脑海中竟浮现了许多不正经的东西。
“我会娶洛洛。”
兰砚手背蹭过沈熙洛的脸庞,贴在她潮湿的鬓发上。
“洛洛嫁给我,这便是奖励。”
他这般笃定。
沈熙洛心神颤动,她怔怔看着他,许久,直到木桶中的水面变得温凉,少女弯起眉,轻轻道,“凤至,我等你。”
“春日晴好,良宵美辰,适宜新婚。”少女雪腮染红,芳华明媚。
这样的少年,她心仪万分。
她愿意克服艰难险阻,等待与他的婚事。
“……”
沈熙洛沐浴半晌后,离开木桶,带着潮湿热意的双脚踩在地面。
少年俯身,他黑色的发丝虔诚垂落。
兰砚半跪在沈熙洛面前,他垂眼,修长的大手捏住沈熙洛的纤细足踝,一点点,摩挲过,灼热如火钳。
*
德安侯府与振威大将军的婚事有条不紊地准备中。
凤至做的“活计”越发繁忙,沈熙洛常常一整日内只能瞧见他一面。
每次,少年都会如约为她带来珠玉财宝。
一块块灿烂的金子堆积。
沈熙洛心底柔软,觉得他带“猎物”的行为实在可爱。
天色染上早春暖意,沈熙洛穿着一袭齐胸儒裙,寻到清河崔氏崔家五公子崔承宣所住客房。
自上次崔承宣在临青院表现出发癔症的模样后,德安侯府的人对他敬而远之,而周嘉石被看守起来,无人与崔承宣相处,无人知晓崔承宣在做什么。
沈熙洛拜访时,惊讶地发现崔承宣在研究阵法图纸。
一时间,她脑海中思绪转动,联想了许多,对崔承宣为何要找皇上,为何逗留在德安侯府,心中多了些了然。
“不知沈小姐前来,是为了何事?”崔承宣小心翼翼地为沈熙洛上茶。
看上去,像是贵族公子为美丽的姑娘献殷勤。
但实际上,崔承宣内心是将沈熙洛当成无法得罪的人恭敬对待。
也许不久后,这位表小姐就会变成宫中地位尊贵的皇后。
沈熙洛指尖轻轻摩挲杯盏,问道,“崔公子,你认识我的侍卫凤至么?”
崔承宣紧张,他难以猜出少女的意图,也意外于少女会过来询问,这些日子,他一边在德安侯府寻找阵法的线索,因周嘉泽在府中留下了原始的图纸,另一方面,他悄悄注意着临青院的情况,知道虽然沈家表小姐有了婚约,但皇上照常到她身边,也就是,关系很不错。
这样的情况下,这位神秘的沈家小姐为何要过来询问他“侍卫”的事情?
“沈小姐为何会觉得我认识?”崔承宣试探道。
沈熙洛容色寻常,语声带了些少女的苦恼,“崔公子,我发现你见到我的侍卫时,神情有些古怪,我想,你是不是认识他,但是不敢确认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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