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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烬藏娇——松风归月【完结】

时间:2024-02-28 23:13:37  作者:松风归月【完结】
  王弘不好意思,“胡说什么!”
  沈熙洛耳尖微烫,因藏着少年,她感到心虚。
  她简单地吩咐了几句后,折身前往驿站一楼的饭堂。
  侍卫们痴痴地看着沈熙洛的背影。
  少女身段袅娜,妩媚。
  只可远观,不可触。
  沈熙洛在驿站小二那里买了新的饭食,热腾腾的,装在食盒中。
  她拎着食盒,眼底带着期待的光,正要重新回到客房,庄嬷嬷从二楼下来,冷冷看沈熙洛,刻薄的声音道,“沈娘子抄的《女诫》还未让老身看过。”
  沈熙洛微微蹙眉,垂下脸庞,说,“嬷嬷,我去拿。”
  “不必了,老身已从你的侍女那里拿到了。”庄嬷嬷从袖中拿出一沓宣纸。
  “姑娘。”若菱匆忙下楼,不安地护在沈熙洛身旁。
  沈熙洛略有些心不在焉。
  那少年没被发现,是藏起来了吗?还是走了?
  “沈娘子可记得,老身布置的课业是抄写五十遍《女诫》?”
  庄嬷嬷不满盯着沈熙洛,“为何沈娘子只抄了三遍。”
  沈熙洛回神,淡淡说,“嬷嬷只给了我一晚,五十遍《女诫》,太多了,我抄不完。”
  庄嬷嬷表情更冷,她撕掉宣纸上用墨笔勾勒的野猫扑花,扔向地面,“姑娘没空闲写课业,倒有空闲画杂七杂八的事物。”
  沈熙洛的睫毛颤了颤,她抿紧唇瓣。
  “姑娘心思不诚,若让侯府知道了,那侯府不会欢迎姑娘。”
  “嬷嬷想如何?”沈熙洛轻声。
  “不守规矩,跪下,打手板。”庄嬷嬷严苛道。
  若菱表情顿变,不可置信,“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家姑娘?!”
  庄嬷嬷冷笑,“老身奉侯府的命令管教沈娘子,在外,老身就代表侯府,若沈娘子娇贵不愿意接受惩罚,那老身可以让沈娘子永远都不能到侯府。”
  沈熙洛的眉蹙紧。
  她对庄嬷嬷的刻意冷眼隐忍,是为了不得罪侯府。
  但庄嬷嬷奉侯府的命,当着她的面这般说,也许侯府不仅是不欢迎她,更是完全没有收留她的打算。
  “沈娘子,我知道你是温柔贤良的人,犯错就接受惩罚,跪下。”庄嬷嬷悠悠掏出戒尺。
  沈熙洛攥紧食盒的提柄,心思变换。
  忽然,庄嬷嬷“哎哟”了一声。
  沈熙洛愣了下。
  “你又要做什么?!”若菱愤怒。
  庄嬷嬷无暇回应若菱,她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接着,拿着戒尺的那只手响起咔嚓的声音。
  庄嬷嬷脸上顿时覆盖惨白,发出疼痛的惨叫声。
  驿站内的其余人诧异。
  沈熙洛眼底的光流动,她惊喜地看向房梁。
  她救的少年正半垂着眼皮,掌心把玩着小石子。
  他的衣摆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野猫的尾巴,慵懒摇动。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梁,俯瞰众人,目色平淡。
  沈熙洛抬眸看到他,他撩起眼皮,望着沈熙洛,对她露出一抹温润的笑,乖巧黏人。
  “哎哟、你们还不快来救我!”庄嬷嬷惨叫着。
  庄嬷嬷费力站起身,下一刻,膝盖骤然疼痛,咔嚓声响起,再次骨折。
  旁人诧异,觉得玄乎,不敢靠近庄嬷嬷。
  房梁的黑色阴影中,少年对沈熙洛笑的很漂亮,他撩起衣摆,指骨搭在膝盖上,很是无辜。
  沈熙洛看的怔然。
  “姑娘莫要中计。”若菱担忧地扶住沈熙洛,戒备道,“这庄嬷嬷也许是想讹诈姑娘。”
  沈熙洛的心忐忑,少年一直在看她,视线灼热无法忽视,黏人犹如实质。
  偷偷的暧昧带来慌张。
  庄嬷嬷的惨叫声拉回沈熙洛的注意力,她深吸口气。
  “喊侍卫过来,把庄嬷嬷送到她的屋子里。”沈熙洛拿了主意,平静吩咐道,“庄嬷嬷受了伤,先找医者为她医治。”
  沈熙洛垂眼,慢慢摩挲着袖口的精致布料。
  阿兄还等着她成亲。
  *
  “姑娘又饿了吗?”若菱疑惑地看向沈熙洛拎回屋中的食盒。
  “我留着下午吃。”沈熙洛脸红。
  若菱犹豫了下,慢慢拿出一张染血的帕子,“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熙洛眸色微变,她紧张地攥紧袖角。
  她还没有为少年起好名字,也没有想好解释他身份的缘由。
  所以,她暂时不想让他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个失忆的外男,被她捡起带在身边,实在是不合礼数。
  “姑娘受伤了吗?”若菱看向染血的帕子,眸色担忧。
  沈熙洛本想顺着点头,但又不想让担忧她的若菱平白无故更加担心她,她只能缓慢道,“......没有。”
  少女扣紧掌心,蹙眉,侧脸美丽。
  若菱不忍逼问沈熙洛,小心试探,“姑娘是不是又救受伤的小兽了?”
  沈熙洛微顿,心神顿松,紧张消散,她抬眼,央求地说,“我见他可怜,所以救了,若菱,你不要写信告诉阿兄。”
  “姑娘,生死有命,那些小兽在冬日,也许本就是要死去的。”若菱无奈,劝说道。
  沈熙洛救过的小兽有很多,除了一直养在沈家的猫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动物。
  不过有一次沈熙洛救了一只受伤的幼狼,那只幼狼在伤好后反咬沈熙洛一口,沈熙洛受了惊,高烧不断。
  后来,为了沈熙洛的安危,沈子骞让沈熙洛的侍女们看着她,不让她再去救什么受伤的小兽了。
  这些日子,姑娘整日忙于去侯府的事情,倒没心思救什么小兽了。
  不过姑娘还是没忍住。
  若菱看着沈熙洛,觉得少女心善,柔弱。
  “那小兽呢?姑娘又藏起来了吗?”若菱环顾客房。
  “没有。”沈熙洛看了眼空荡荡的房梁,“他走了。”
  若菱怕沈熙洛去找,道:“姑娘,四周是野林,它本就是野兽,姑娘不用在意它。”
  沈熙洛垂眼,“嗯。”
  寒风吹动窗棂,咿哑作响。
  “......”
  客房内只留沈熙洛。
  窗棂被敲了敲,然后掀开。
  少年从窗棂跳入,雪色日光下,他模样清美,秀白澄澈。
  他的发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残雪,衣衫带了寒湿气息。
  “洛洛。”少年唤。
  沈熙洛怔了下,“你喊我什么?”
  兰砚眨眼,无辜清澈,眼波流动光华,“不可以吗?”
  沈熙洛心尖颤动,垂首镇定道,“......可、可以。”
  “洛洛,你给我的啊?”他在外面偷听了好久,却还指着桌案上的食盒,装作好奇地问。
  沈熙洛耳尖悄悄染着赤色,她点头,坐在桌案旁,想到了昨夜的事,唇瓣小小地弯了弯,轻声,“这次是热的。”
  兰砚凑近沈熙洛,他的气息缭绕在沈熙洛身上。
  他看了沈熙洛一会儿,幽深安静。
  沈熙洛尾音轻颤,“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被你的侍女发现?”少年语声有些委屈。
  沈熙洛迟疑,“你听到了......”
  她想,少年可能会失望。
  兰砚好奇问,“为什么?”
  沈熙洛默然,一时间无法用三言两语向失忆的少年解释不合规矩这种东西。
  那样,好像她跟他的关系很不正经一样。
  兰砚垂眸盯着沈熙洛,他又凑近她,半俯身躯,有力的胳膊撑在桌案,没有打开食盒,虚搂着沈熙洛。
  沈熙洛身体僵硬,不知道怎样动弹。
  呼吸近,气息近,身体近。
  少年微敞的领口,露出白皙的脖颈,平静时淡淡的青筋,精瘦有力的锁骨,野性的疤痕,在沈熙洛的眼前晃,她心跳的厉害。
  他又低头,更近。
  耳鬓厮磨。
  他白皙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未束的长发撩她。
  沈熙洛睫毛颤抖,腰肢微软,有些招架不住。
  少年看沈熙洛脸红慌张,骤然笑了,桃花眸带着天生引诱的风情,他声线干净,“不逗你了。”
  “洛洛,我知道的,因为我是你偷偷养的姘头。”
第10章 责任
  晴日寒风吹动破败的窗牖,搭放在窗槛旁侧的支窗木杆掉在地面,发出响动。
  沈熙洛怔怔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秀美脸庞,她眼底浮现迷惘,明媚柔婉的声音喃喃,“姘头?”
  他何时变成她的姘头了?
  “嗯。”少年一眨不眨盯着沈熙洛,神情理所当然,他浓密的黑色睫毛与沈熙洛的睫毛触碰到,好奇地瞧着她的眼睛,高挺鼻梁蹭到她的面颊,气息喷洒,交缠。
  这样的距离,已经完全超出了界限。
  沈熙洛脸颊绯红,眼含春雾,向后退。
  但少年虚虚搂着她,她一下子撞到少年身上。
  他对她无辜眨眼,温和好脾气。
  “没事,我不生气。”少年说。
  沈熙洛却无心思考他的话语深意,肩膀触碰到的地方是少年的肌肤,隔着侍卫的粗麻布衣衫,有电流般酥麻的在她的背上蹿动。
  她不得不往前,伏向桌案。
  少女弯腰,纤细风流,如柳枝拂过春湖,她玉雪一样的山色起伏肌肤随着动作低下,趴在桌案,娇嫩俏丽的脸蛋枕在罗衫下的胳膊上。
  “不是的,你好像弄错了。”沈熙洛半埋着脸,睫毛轻抖,道,“你不是我的姘头。”
  沈熙洛的语声慌乱,但没有害怕。
  少年见她躲避,他幽黑眼底冷暗,但听到她颤抖娇柔的尾音,看到她发红羞赧的雪白颈子,他耳朵微红,多疑变成清澈疑惑,“我不是吗?”
  沈熙洛:“......”到底何时是了。
  沈熙洛仰眸,看到少年的面庞。
  他的黑色桃花眸干干净净地望着她,不太像那种眼含淫.邪的好色之徒,沈熙洛稍稍放心,她撑起身体,凝望他玉雪峻秀的脸,问道,“你为何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姘头?”
  兰砚不懂男女之事,但交谈的微妙之隐,他清楚万分。
  少年微微抬眉,意识到,他理解错了。
  顷刻间,他蔫蔫垂眼,有些失落,“原来不是啊。”
  沈熙洛恍惚,少年这番行径,简直就像是浪荡子,但他好像又与浪荡子有着不同。
  他的接触带着奇异的无辜。
  得知了他不是沈熙洛的姘头,少年松开手,他撑在桌案的有力胳膊收回,高挑利落地站在沈熙洛旁边,脸上没有无法接触女色的惋惜,而是撩着桃花眸,温润歉然,有点纯情,“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啊。”
  沈熙洛脸颊绯色未褪。
  兰砚看着沈熙洛,微顿,眼睫轻垂,面容乖巧,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不介意当你的姘头。”
  竟然有些邀请的跃跃欲试。
  沈熙洛瞪大娇柔靡丽的眸子。
  “不、不行,我介意。”她慌乱拒绝。
  少年盯着沈熙洛观察,微思,低哑道,“原来姘头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太监就是胡说八道。
  可她不想让他当她的姘头,为什么救他?
  兰砚心底掠过阴冷,但他望着沈熙洛害羞紧张的样子,他觉得,她应该只是想救他。
  不过,骨子里的不信任让兰砚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他心思动了动。
  嗯......大不了,他想办法成为她的姘头,这样,她就没理由害他了。
  “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兰砚温和说,他低落睫毛,掩藏的眸色忽然幽暗,杀意阴森,问,“对了,你还没其他姘头吧。”
  若有,都杀死。
  “没有......”沈熙洛茫然,不知道话题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年睫毛翕动,白皙的肌肤像雪一样,清冷干净,他眼底带着亮色,薄唇正要翕动。
  沈熙洛眼尾飞红,赶忙打断,“先不要说姘头的事了。”
  沈熙洛的脸颊烫的不行。
  她平时只跟侍女在一起玩耍,从未接触过外男,现在竟然跟一个不知家世的神秘少年讨论着姘头。
  她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简直是要生病一样。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熙洛拍了拍脸庞,强制心神清醒,不能稀里糊涂地做错事,接着,她怔怔地看着凌厉俊美的少年郎,他指尖敲着剑柄,修长指骨透出冰冷,她给他的薄剑被他板正地挂在窄瘦腰畔,很有力量感。
  一缕乌黑的发丝从他的宽肩滑落,披散的发带着艳色,他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地在她面前展现过分靡丽的模样。
  无比纯然。
  沈熙洛想,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怎么会误以为自己被她留下来就变成了她的姘头?
  难道她这个闺阁小姐看上去是一副很想贪图他男色的样子吗。
  沈熙洛微微窒息。
  沈熙洛怀疑了一下,转念想,也许,只是他失忆前听到过这样的浑词浑事,潜意识里记住了,所以现在才误会了。
  沈熙洛觉得,少年疑惑于姘头资格的样子看上去带着无辜的混乱感,不似常人,所以,她完全没有怀疑他的失忆。
  她只是心中浮现担忧。
  她捡的这个少年,好像过分地没有常识了。
  她要赶紧负起责任,教他识字念书,学习人间伦理。
  沈熙洛微顿,要唤他,却没有名字称呼,被庄嬷嬷的事情打断,她还没想好名字,而少年,在没有名字的情况下,竟然毫不觉得异样,沈熙洛抿了下唇,说,“你......先用膳,我去为你拿一些纸墨书籍。”
  在五经四书中,应当能为他挑选出一个好名字吧。
  沈熙洛起身,要走,忽然被唤住。
  “洛洛。”少年低哑喊。
  沈熙洛顿住,酥麻感在脊背浮动,撩动感官。
  沈熙洛抿了抿唇,回首,低眼藏下慌乱,“怎么了?”
  “你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啊?”少年修长指尖摩挲食盒的盖子,半低秀致凌厉的脸庞,委屈说。
  沈熙洛的指尖颤抖,她努力平静轻声,“我只是去拿东西。”
  少年执着看她,格外黏人,“我跟你一起。”
  他想了想,唇红齿白的脸上露出认真,“我是你正经的贴身侍卫,要保护你。”
  沈熙洛内心茫然了一下,贴身侍卫还有不正经的?
  “我只是去楼下存放行李的房舍拿一些书籍,没有危险。”沈熙洛柔声。
  少年蹙眉,他说,“万一那个嬷嬷又来欺负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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