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聿以为她很难受,眉心紧紧拢起,幽黑的眸底满是戾气。
刚刚来的那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不怕,有我在。”
傅斯聿掌心轻缓地抚上她的后脑勺,稍微用力将她按进怀里,以一副完全禁锢的姿势,嗓音带着几分安抚。
时星杳攥着他的衣襟,猝不及防愣了下。
……她身体里的反应,好像在消失?
泡泡明明还没有回复她,说明捐款的事应该还没办好。
怎么会?
没多久,家庭医生提着医药箱赶到。
傅斯聿立即松开时星杳,沉声道:“她很难受,快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的好的。”
家庭医生走到时星杳面前,又是测体温又是查心跳,最后摇摇头。
“这位小姐看起来身体健康,没有问题。”
“那她怎么会这么难受?”傅斯聿眉心皱得更深,“会不会有什么隐性疾病?”
“这个得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才知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医生道。
“管家……”
傅斯聿正要让管家安排车辆,袖口忽然被一只小手轻轻扯了下。
“我没事,就是刚刚站久了,有点贫血。”时星杳慢慢缓过劲来,压下心头疑惑对傅斯聿道,“不用去医院。”
傅斯聿屈膝蹲在她面前,狭眸沉沉地看着她,“去把检查做了,嗯?”
时星杳有些招架不住这么近距离的对视,稍微偏过头,“我对医院过敏,不想去。”
她或许没发觉,自己说的这句话,和以前生病对傅斯聿耍赖说的话一模一样。
他薄唇勾了勾,墨眸噙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我让医生带着检查仪器来家里,不用去医院。”
时星杳:!
最后她还是拗不过傅斯聿的坚持,在家里做了一轮身体检查。
结果是除了有点缺乏营养,胃气不足之外,没有任何毛病。
就在这时,时星杳收到了泡泡发来短信,事情办好了。
她更加疑惑地蹙起眉。
不应该啊,以前从没出现过捐款没到账,她的身体就停止变化了的情况。
但是刚刚……
时星杳看着傅斯聿,想起刚才那个温暖安定的怀抱,脑海里闪过一个不靠谱的猜想。
——难道靠近傅斯聿,能中断那种反应?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斯聿侧头看过来,“累了?我抱你上楼休息。”
“不用,我可……”时星杳的拒绝才到嘴边,身体忽然腾空。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清冽好闻的雪松冷香霎时扑入鼻尖。
她的心脏剧烈一跳,眸中满是慌措。
客厅四周都是佣人,时星杳被他的举动弄的耳根发热,想跳下去。
“傅先生,我自己能走。”
傅斯聿制止了她的动作,在她耳畔压低嗓音:“奶奶的人在看,别动。”
时星杳立时不跳了,还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样够亲密了吗?”
这是什么?
这是价值五百万的演技!
傅斯聿眼底掠过一丝淡笑,“嗯,抱好。”
“……”
上楼,傅斯聿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
色泽如玉的指尖自然地轻轻拨开她腮边落发,淡声问:“时小姐为什么会被人绑来和我试婚?”
时星杳眸光一怔。
“同样身处豪门,傅先生应该能猜到一二吧?”她耸了耸肩。
“无非就是我妈再婚,为了巩固自身地位必须讨好丈夫原配的子女,于是牺牲了我这个亲女儿。”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听不出什么埋怨。
后妈难做,豪门后妈尤其难做。
她妈用她换继女的自由和洛家事业繁荣,无可厚非。
傅斯聿皱眉,心头牵起丝丝绵密的刺疼。
如果在他身边,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让她受这种委屈。
“傅先生不愿意跟我试婚,为什么还能容忍我留在这里?”
时星杳转过头来,轻轻把问题抛了回去。
傅斯聿唇角牵起,“兴许我改变了主意?”
“什么?”
“我奶奶身体不好,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我结婚。既然你我都有不得已的理由,需要一段婚姻来解决。”
他顿了顿,上扬的墨眸凝着她,“不如,我们试试?”
时星杳呼吸一滞,差点呛到。
“试、试什么?”
“结婚。”
“……”
话题怎么就跳到结婚上面了?
这才试婚第一天就谈结婚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时星杳愣愣地看着他,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她弱弱开口:“是假结婚吗?”
傅斯聿微微皱眉,“我不会做这种容易留下把柄的事情。”
那就是真结婚了。
时星杳彻底呆住。
“我今年25,单身,资产还算可以,不抽烟不喝酒,无任何不良嗜好。”
傅斯聿语调缓慢,目光一瞬不瞬锁在她脸上,“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他离得近,时星杳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清隽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构成一张令人惊心动魄的容颜。
有种……让人心旌动摇的温柔。
但这不是重点!
时星杳憋了口气,“我觉得现在谈结婚还太早了,我们对彼此没有任何了解……”
“试婚这段时间,足够我们了解对方。”
“但我的职业原因,结婚的话不利于事业发展……”
“可以隐婚。”
“……”
就算他这么说,她也不可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嫁给他啊!
傅斯聿低下头来,凝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具体估算过自己的资产,约莫有千亿,如果婚后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想要离婚。”
“你可以无偿带走我的一半身家,去找更好的人。”
时星杳:!!!
救命。
这岂不是她躺着就能成为亿万富婆?
那还用每天提心吊胆害怕有人把自己抓去解剖实验吗!
时星杳很可耻地心动了。
“跟你结婚,真的不用付出什么条件吗?”
闻言,傅斯聿眼底笑意更深,“不用,你只需要帮我应付我奶奶。”
时星杳又问:“傅先生,我能问问,你奶奶选中的试婚对象并不是我,你就不怕她发现后,会不满么?”
“是谁不重要,我奶奶只是希望能看着我结婚。”傅斯聿淡淡道。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
明明昨晚还警告她别有非分之想,试婚结束后就滚。
以他的条件,愿意做他名义妻子的女人简直多如过江之鲫,根本没必要这样百般诱哄她。
……他不会已经发现她是纪星杳,这么说只是想报复她吧!?
第6章 别亲了,我膝盖疼
傅斯聿觑着她突然紧张起来的小表情,嘴角浅勾,“你和我已故的初恋很相似。”
时星杳:“……”
已、故、初、恋?!
不就是当初甩了他,他居然咒她死了?!
还找个替身!!
时星杳气得咬紧贝齿,好啊,好得很啊!
入夜,雨水淅沥。
时星杳悄悄从后门出去,然后撒足拼命往前跑去。
傅斯聿今天的举动实在太异常了,就好像已经发现是她了一样。
她现在不跑落到他手里就完了!
想到三年前发生的种种,时星杳寒从心起,一秒也不敢停歇地往前狂奔。
“滴滴——”
路边一辆车横穿过来,吓了她一跳。
雨伞落地,膝盖也不小心在旁边的绿化带上磕了下。
时星杳忍着痛扶住膝盖,好看的细眉紧紧蹙起。
车窗打开,里面的人口中骂骂咧咧,“你他妈没长眼睛啊会不会看路!”
说完车头一甩,直接开走了。
时星杳抬手抹掉脸颊上的湿润,刚要站起来,忽然看见对面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
衬衣长裤,手执黑伞,另一只手臂弯间搭着件外套。
隔着朦胧不清的雨雾,伞下漆黑深邃的眸子遥遥望向她。
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时星杳睁大双眸看着他步步逼近,脸颊被雨水打湿也顾不上,浑身僵硬得动都动不了。
男人执伞来到她面前,低首,泼墨的眸子里漾着几分笑意,却未达眼底。
“小星星,这么晚了,想去哪儿?”
时星杳瞳孔瑟缩了下。
他果然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他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极具危险意味的口吻,叫她小星星。
那只温凉的手掌轻轻覆上她耳侧,不经意似的摩挲了两下。
“夜寒雨盛,只穿件道袍就跑出来,如果着凉了,你岂不是又要闹着不肯喝药?”
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时星杳指尖发颤。
她就奇怪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馅。
竟然是因为这身道袍……
可她从前也只在他面前穿过一次,他居然也记得住!
这个时候再装傻,已经没有意义。
“傅斯聿……”她声音艰涩,“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我们就分手了,你好像没有资格再管我想去哪儿。”
“分手”二字仿佛触及了男人的逆鳞,狭眸涌起层层猩红与阴翳,视线死死锁在她小脸上。
黑伞落地,溅起一片不小的水花。
“分手?”他忽而上前一步,勾住时星杳的腰肢,不由分说将她扯入怀中,目光如冰刃:“我没同意,算哪门子的分手?”
时星杳挣不开他的桎梏,听到这话更是气恼。
骗子!
他当时不但想跟她分手,甚至还……
“总之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放手,我要回家了!”
“你休想!”傅斯聿长臂牢牢桎梏住她的身体,不让她有半分逃离的机会。
低哑的嗓音狠戾地在她耳边炸开:“时星杳,我说过,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想离开,除非我死!”
当年她只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丝毫没有给他质问她的机会。
他当她是闹脾气想出去散散心,便放任为之,没有去寻。
谁知得来的竟是她的死讯,以及一座孤零零的墓。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给她一丝半毫逃离的机会!
傅斯聿眼底发狠,大掌霸道地扣住时星杳的后脑勺,微微俯首,重重地覆上她娇嫩柔软的唇瓣。
时星杳呼吸滞住,整个人都懵住。
毫无疑问,这不是个多么温柔的吻。
他好似要掠夺她的每分馥郁,最后彻底烙印上自己的印记。
抵死缠绵。
雨意未歇,此时薄雾将两道紧密相贴的身影笼罩其中,拂过的风都沾染上燥意,暧昧烫人。
时星杳被吻得大脑缺氧,身子轻颤连连。
推拒的双手被傅斯聿只手桎梏,紧贴在他胸前,能感受到他清晰的心脏颤动。
渐渐的,他眼底染上浓烈艳色,呋丽惊人。
时星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别、别亲了,我膝盖疼……”
他凶狠的程度,简直让她怀疑他是想报复她,把她亲死在这里!
傅斯聿理智回笼,略微粗粝的指腹擦去她眼角湿润,看着她嫣红水润的唇瓣,暗暗吸了口气。
时星杳大抵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动人。
双腮泛粉,明眸含雾,贝齿羞赧又紧张地咬住下唇,端是一副任人欺负的娇软模样。
所幸傅斯聿自制力不错,看见她开始发紫的膝盖伤口,理智逐渐回笼。
“跟我回去上药。”
经过刚才,时星杳没敢再跟他唱反调,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起自己往回走。
回到碧翡庭。
傅斯聿没有叫人,拿了医药箱过来亲自给时星杳消毒上药。
作为傅家继承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其实在认识她之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只是她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倒霉,小到平地摔,大到车祸事故,身上免不了挂伤。
以至于他不得不在工作之余,分出神学习些医术。
虽然简单,但对她来说已经够用。
时星杳垂着脑袋,看着傅斯聿认真且专注的面庞,忽然鼻尖泛酸。
她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他对她的好,原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在更深的伤害来临前,她选择及时抽离。
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想到这里,时星杳的心便硬了起来。
上完药,傅斯聿没有起身,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抬首望进时星杳的眸子里。
“三年前为什么要提分手?”
时星杳一怔。
她还以为他会问她的脸为什么和三年前不一样,可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一点。
就好像……不论她什么模样,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时星杳收起心绪,淡淡道,“过去这么久,我早就记不清了。就大概记得,好像是腻了吧。”
傅斯聿眯起双眸,眼底翻涌出危险的色彩,刹那消弭。
“你当初,腻了我?”
“不然呢?”时星杳直视着他,近乎残忍地道:“其实一开始我对你就没太大感情,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当初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
第7章 他居然把她锁起来
“哦,换种形容来说就是……我误把对你的感激当成了喜欢。”
误把对他的感激当成了喜欢。
她这句话落下,整个客厅都为之一静。
傅斯聿骇人的目光凝着她,周身温度不断下降,给人一种黑云压顶的窒息感。
旁边候命的容管家都想哭了。
少爷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亲眼所见,说句万念俱灰也不为过。
如今纪小姐一活,就否定了他们曾经所有的感情,无异于在少爷心头扎上血淋淋的一刀。
由她亲口所说,比那封分手信的杀伤力更惊人。
“这是你的真心话?”傅斯聿腮帮微紧,墨眸沉沉的,一字一句问她。
时星杳垂下眸子,想到三年前亲眼所见的那一幕,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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