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有人和你说过,所以我亲自向你强调一遍,”达达利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褚师于期,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轻颤的磨砂感滑过他的耳朵,“在璃月,[所有]针对摩拉克斯的行动都要经过我的同意,他[只能]由我来――”
“了结。”
最后两个字轻轻落下,但抬起头的褚师于期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的神色看起来都不对劲了许多。她的笑意很浅,但眼睛里隐隐绰绰闪烁着的却是一种已经成瘾的疯狂。
执行官中有不少人并不是至冬人,甚至他们最初的执行官[丑角]都属于那个已经灭亡的坎瑞亚。
他们都是因为各自的原因和暂时相同的目的聚集在女皇的旗帜之下的,比如说多托雷大概是因为知识,女士是因为仇恨,而褚师于期,她是因为对摩拉克斯存在这种执念所以才来到至冬的吗?
达达利亚眨了一下眼睛。
“看来你已经听进去了。”褚师于期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疯狂的人不是她一样。按在他下巴和脖颈上的手随意的收回,她也起身从达达利亚的身上离开了。
被她遮住的光线重新回到了达达利亚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因为这种光线变细了一些,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只剩下了遥远,刚刚似乎抓住一瞬的东西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留下就从他的身边溜走了。
“你……要和我一起回至冬吗?”达达利亚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到,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也招来了褚师于期一个看傻子的表情。
“我当然不会回至冬,我走出至冬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在女皇的宏愿没有达成之前,我都不会再返回那片雪原。”
达达利亚感觉自己的指尖有一种灼烧般的痛感。
他和褚师于期不一样,他是至冬人,那片雪原是他一切梦的归处,即使在外身为至冬使节有多么光彩靓丽,他还是渴望着海屑镇的木屋、渴望着妈妈做的海鲜汤和家中的火炉。
但她没有,她对那片土地没有多余的留恋。
她怎么可以没有呢?她应该有的。
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到至冬,一起觐见女皇,一起……
达达利亚陷入了迷茫。
在执行官的其他人看来估计是他一直缠着褚师于期战斗,虽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对达达利亚来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找褚师于期的动机就不只是战斗了。
虽然她说话不好听,也一副没有什么朋友的孤僻模样,但达达利亚还是期待着和她见面。即使不战斗他们也还可以有其他交流的事情,比如她在至冬的生活,和他在璃月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回至冬的船开的太快,让达达利亚都还没有理解自己的情绪就和褚师于期再次分散了开来。
而岩王帝君的仙逝告一段落后,璃月人忙碌的日常又重新回来了。
在璃月的愚人众被强势驱逐了出去,除了北国银行留下了一些事务员,现在的璃月几乎见不到愚人众的身影。
因此,空在荻花洲一带活动时恍然看见那个身穿墨色衣服的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于期?”
比派蒙更先一步看见,空呼唤的声音更轻缓一些,此时的她和清晨的薄雾一般,站在荻花洲的浅滩边上回头看过来。
第一秒她的目光是悠远的,第二秒她便如春天的万物舒展般笑了起来。
“又见面了,上次道别有些匆忙,没想到这么巧又遇见了。”
派蒙刚飞过来的时候还一脸高兴,听见褚师于期这么说突然刹车,还一副生气了的样子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你还敢提上次!你居然就这么把我和空两个人丢下了?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褚师于期微微挑动的眉毛就像一旁的碧水河泛起的波澜一般,她立在这里似乎就与这一处风景融为一体了。在蒙德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现在看来她的眼眸和神态确实是属于璃月这片土地的。
“怎么,璃月的仙人因为我难为你们了?”
派蒙和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无奈,再次看向褚师于期的时候还是由主观意愿不那么强的空进行了叙述。
“你当时离去后确实有一只仙鹤追了上来,但他和后来遇见的仙人都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刁难。反倒是于期你所说的‘因为你’,你是和这些仙人都是旧识吗?”
在空和派蒙的注视下褚师于期笑了笑,目光平移然后微微抬头看向了河对岸的望舒客栈。
“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三句话吗?”
金发的少年表情有一丝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褚师于期会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但看着褚师于期的背影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想到她此刻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又补上了一句还记得。
派蒙对两个人对话的内容一无所知,看了看两个谜语人有些气鼓鼓的抱起了自己的手臂看向了其他方向。
褚师于期的声音带着试探的笑意响起。
“那你现在对我的话还有几分相信呢?”
空:!!!
金发少年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如果他现在照镜子的话应该能发现自己的表情和自己的妹妹十分相像。
他少有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时候,毕竟漫长的星间旅行的岁月已经让他见识过各种不同的人生经历,而自己也磨炼出了一颗沉稳的心,但在褚师于期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内心却发生了极大的震颤。
很难辨别那一瞬间他的情绪是想否定还是被说中了内心的心思,自从目睹褚师于期在教堂前掏出了温迪的神之心,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单单把她看成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了。
她是至冬国愚人众的执行官,并且一直在坚定的履行着自己执行官的职责。
说起来她甚至从来没有遮掩过这一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说了自己来自至冬国,但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对这个暗示一无所知,等到自己从温迪那里知道的时候,她朝着自己毫无阴霾笑着的记忆已经无法轻易被掩盖了。
人永远是偏心的,在知道她的立场存在重大问题后空还是无法把她当做单纯的敌人看待,他向骑士团隐瞒有关她的信息,他拒绝了骑士团的邀请只是为了在知道真相之前不冤枉和背叛她。
但她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除了那一句像是话剧看多了的正派反派论,她就像是看不到他的等待一样从未给出一个正面的回应。
她和深渊教团勾结,她深入风龙废墟在特瓦林身上留下的阴谋,她夺走温迪的神之心……
他只是想要一个至冬或许并不是无恶不作的大恶人的线索,甚至并不需要什么确认性的结论,只要她说一句相信她,空就愿意因为她对至冬和愚人众保留自己的意见。
线索他可以自己找,但她却像是一切都不在乎,甚至也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友情一样尽情的展示着自己和愚人众的恶。
就像现在这样……她笑着、试探着,仿佛他信任或者不信任都无所谓,看着他挣扎的样子才是她愉悦的养料。
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肆意的践踏在乎她的人的感情?!
第27章
过热的头脑让空一瞬间听不见了其他声音,只有她站在身前毫不在意的背影依旧刺痛着他的神经。
派蒙刷的飞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表情充满担心,流水的声音和花鸟虫鸣这才回归了过来。
“你怎么了,空?不要吓我?”
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此刻的情绪,抱歉的朝着派蒙笑了笑,弥补一般轻声细语的反问。
“刚才走神了,派蒙你说了什么吗?”
派蒙仔细的看了空的表情,确认没事以后才再次指向了自己发现的事情。
“那边,望舒客栈上站着朝这边看的就是降魔大圣魈吧?上次请他的时候他就提到自己和于期有宿怨,现在不会杀过来吧?”
本来背对着两人的褚师于期转身看向了他们,眉头微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说不定哦?最起码过去的三十七次他都杀过来了。”
派蒙眼睛瞬间睁大,“三!三十七次?!你犯天条啦?”
褚师于期眨了眨眼睛又是一副完全不在乎飞溅的污水溅到自己身上的样子。
“说不定,其实我也很不理解,升官发财各有前途,为何就追着我一个人不放呢?”
远在视野尽头的魈在褚师于期这句话落下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他抱着自己的双臂立在渡口的桩子上,风带着他淡漠的声音传到其余人的耳朵里。
“因为你忘恩负义、为虎作伥,辜负了父母、师长、亲朋,他人做出这样的行为轮不到我出手,但你也在我这里修炼过,我无法允许这样的污点存在。”
空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褚师于期,她在笑,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但空气似乎都变得苦涩了许多。
冷面的仙人说话毫不留情,一个即使不是璃月的人也能感到直戳脊梁的指责,那褚师于期,这些话……她真的能够完全视而不见吗?
复杂的情绪被压缩在胸腔里,虽然不能爆发出来让人倍感憋屈,但空对自己的控制能力还是一流的。抛开自己因为褚师于期被调动的情绪,他面色如常的将问题的重心抛给了魈。
“修炼……之前出入其他仙人洞府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除了那次在琥牢山直接被理水叠山真君发现,于期她是不是也在萍姥姥的手下学习过?我在萍姥姥的壶里发现了写有她名字的琴谱。”
褚师于期依旧面不改色,但一瞬间她和魈的视线似乎从平行变成了互相撇开,在一段略显尴尬的沉默之后,和空还没有很熟的魈只是简单的应和了一声。
“没错,就像你看见的那样。”
说完站在渡口木桩上的魈放下了抱着双臂的手,抬手间一把绿色的枪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枪头居高临下的指着自己面前的女孩。
“褚师于期,”充满疏离感的连名带姓的叫法,清冷的仙人枪头从直指心窝变成了指向额头,“你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若不想我针对你,日后远离璃月就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魈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在场的三人,派蒙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偷偷的瞥向褚师于期又不敢开口,结果下一秒就被一个声音抢在了前面。
“于期大人!”逆着碧水河从璃月港的方向而来,脖子上没有被衣服遮挡的部分还能看见一层层绷带,她的脸色在跑动之后看起来有几分苍白,但亮的出奇的眼睛又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空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眼睛里的一丝疯狂,就像是抛开了什么枷锁一般充斥着危险的自由,在跑到褚师于期身边的时候她放慢脚步走了过来,朝着空和派蒙礼貌的点了点头。
“旅行者和小派蒙,又见面了。”
派蒙像是终于脱离了尴尬境地一样表情有些惊喜的指向阿琳娜,“我记得你!阿琳娜,原来你也还在璃月啊!”
阿琳娜站在褚师于期的身边垂眸,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褚师于期的附庸一样。
“于期大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是于期大人的随行,一切以她的行动为优先。”
派蒙和空对视了一眼,按照两个人平等的友情派蒙是不太理解阿琳娜这种甘愿附庸一个人的心态的。而从魈出现就没怎么说过话的褚师于期这时候低头看了一眼阿琳娜,说了一句走了就和没有得到答案的空擦身而过。
阿琳娜跟在她的身后,声音刻意的放低过,但一个个字符还是传进了空和派蒙的耳朵里。
“于期大人,行李已经转移好了……”
在两个人的身影远去后派蒙才飞到和空的身边开口说话。
“愚人众现在大部分已经被驱逐出璃月港了,剩下的也在严密看管中,但阿琳娜刚刚说的是转移行李而不是收拾行李诶?”
“也就是说她还住在璃月港里,只是换了个地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决定了接下来的去处。即使不为褚师于期,监视愚人众执行官的行为也很有必要,为此空和派蒙前往了群玉阁,想要向凝光询问褚师于期现在的住处,结果在前往玉京台的路上首先偶遇了看起来也是要找凝光的刻晴。
“刻晴!”
派蒙挥着手呼唤走在前面雷厉风行的背影,紫色双马尾的少女动作利落的转身,快速的确认了来人的身份点了点头。
“旅行者、派蒙,你们也是要前往群玉阁吗?”
“没错!我们去问凝光知不知道于期现在住在哪里。”
本来神色轻松的刻晴眉毛突然上挑了几分,伸出手在身前做出询问的样子。
“你们是说……褚师于期?”
“啊……”派蒙的眼神突然左右乱飘了起来,刻晴念着褚师于期名字的时候十分有既视感,这不就是和刚刚魈的感觉差不多嘛?在璃月遇上对她不爽的人的概率似乎有些过高了。
心虚的对着手指,派蒙有些害怕刚成为璃月英雄的空因为自己这一个失误被璃月记入什么神秘小册子,反倒是空本人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
“没错,是她。我有一个问题必须从她那里得到回答。”
空的表情很坦荡,再加上这次帝君仙逝事件经事后查证确实和褚师于期没有问题,刻晴也就保留了自己的意见。派蒙以为的那种神秘的小册子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不是她负责的部分罢了,她的判断只是她个人的意见,也仅对她个人的态度有影响。
而且刻晴很欣赏空的坦荡。
“那你们确实是找对人了,在褚师于期掩藏行迹的情况下,最有可能得知她所在的就是凝光,正好我们一起上去吧。”
和刻晴一起就不需要买月亮了,在上升的过程中派蒙顺口问了一句刻晴到群玉阁的原因,没想到意外得到了一些信息,也因此对刻晴更加了解了一些。
空想要询问的问题简单,但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凝光阻止了,她邀请空和刻晴一起在群玉阁上吃晚餐,空本想拒绝,但凝光的话术着实密不透风又让人无可指摘。
刻晴和凝光的谈话持续了很久,或许是商讨的问题出现了矛盾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而这段时间空就一直留在群玉阁上望着脚下的璃月港,直到华灯初上,白天的吵闹声变得温柔了起来。
璃月港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城市,之前钟离问过他喜欢璃月还是蒙德,那时候他当着一个璃月人的面自然是说了喜欢璃月,但现在他真的对这个地方感到好奇了。
守望这里的目光里是否也曾经有她的一份呢?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为何会复杂到如此难以理解?
在空等待凝光和刻晴谈话结束的时候,被他惦记着的褚师于期正倚靠在客栈露台的围栏上,露台有四层楼高,风吹过的时候会有一种和下方热闹的街市不是一个世界的错觉。
“看的真入神,怎么,这片风景勾起了你的记忆令你陶醉吗?”
蓝色的短发在夜风中微动着,肩膀上披着的霞帔反倒因为质量足够牢牢的挂着,她只坐着栏杆上的一点,修长的腿微微弯曲,脚正好点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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