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突然想起来,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曾经说自己改变了别人的命运。
“或许能够改变的呢?”
“能够改变也只是一时的,只要那位神明还固执己见,”艾莉丝语气低沉,但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但是抱有你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人,很多人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整个世界因为固定的命运所获得的苟延残喘,只是徒劳无功的重复而已,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那位神明的醒悟中,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如果你是降临者,那么你的命运就不在地脉的记录之中,你的行为很难被外人探知,或许真的能够改变。”艾莉丝对她说了很多话,她作为边境的维护者,能够切实的感觉到提瓦特世界正在走向崩溃的边缘。
“至少最坏的结局,也是穷尽了所有可能性之后,”艾莉丝说,“没有试过又怎么能放弃呢?”
白榆一时间被她的坚定和蓬勃所震撼,艾莉丝说到这里也重新振奋了精神,她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扁长方体,“这个东西叫做手机,是我从异世界带回来的,不过提瓦特这边没有配套设施,只能当纪念品,就送给你了,另外一份音乐杂志就送给温迪。”
“唉??!”稳重的艾莉丝女士惊呼出声。
刚出去给两位女士买完饮品的温迪回来,震惊得看见白榆晕倒了。
他将饮料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发现白榆体内的元素力紊乱了,艾莉丝瞬间反应过来,“你会治疗吗?把她送去西风大教堂找牧师安抚。”
温迪把索拉娅抱起来,“我只会净化。”他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平安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白榆缺的就是在现实和在层岩巨渊下的记忆了。
提问:系统去哪了?_(:з」∠)_
第92章 间章四・温妮莎时期的交响诗(11)
白榆做了一个遥远又繁杂的梦。
这个梦似乎要追溯到久远的年代,久到她可能并没有诞生理智。
是她被分离出母体,然后一双手轻轻抱住了她。
“这里已经不适合你留下了,”女人说,她周围还有两个女性,“他不要不确定性,排斥所有外来的一切,作为最原始最蒙昧的灵光,你会在合适的时候回来,将那一份属于变化的权能归还给世界。”
“生命给予你生命,时间给予你成长,死亡给予你结局。”伊斯塔露旁边的两位女性为她祝祷。
生命、时间、死亡,她们是命运的女神。
在穿梭时空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她们执手歌唱,她们分崩瓦解,她们再不相见。
白榆既是旁观者,又是经历者。有一双无形的手翻阅了她此前所有的经历,而她作为第一视角,坐在桌前。
被排挤,被孤立,得到手的东西无法保护……这些都是一个孩子可能会经历的,而没有亲人,让她的生活更艰难了一些。
从前记忆中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从第一次的不明所以,到理解自己处境的委屈求全,最终孤独的回归关注自身,虽然不好但也不差,对么?在梦境的放大下,每一个转折喷涌而出的情绪似乎都能够击垮她。
但是她却在想,什么时候结束,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白榆应付这些事曾经应付了千万遍,也梦到过千万遍。只有身体下意识应激反应,才隐隐提示着她原来并不是那么理智。
现在所有的完美的处理,甚至她自己都看起来和普通家庭生长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次一次经历后的娴熟。她不歌颂也不感谢苦难,也不认为这是成熟。
这只是在应对恶劣环境,生灵自发适应的本能而已,期间收获也是她应得的。
她费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比其他人更快成长的她,获得了比其他人更好的优待。连生活也在厚待她,书页很快就翻到了她有钱有闲有能力,马上就奔向新的生活的时候。
书页飞快的出现万叶、魈、倾奇者、温迪……他们和友人、浮舍、丹羽、长正、特瓦林……在一起的神情和剪影。
白榆觉得没那么无聊了。她改变了自己后,也终于有能力让别人也变好。
又出现了很多她没有和他们相处过,却又让他们的命运完全变得不同的人――申鹤、迪卢克、加缪、千岩军……
还没翻到最后,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
“你要回哪?”声音这么问她。
“如果你离开了,那么他们之前所改变过的命运都会回归原来的轨迹,”眼前出现的这个女人身披斗篷,额前的刘海和耳前的两缕长发轻轻被风吹动,“现在已经到你要回来的时候了。”
她的形象白榆十分熟悉,在游戏中或多或少都见过她的模样。
“伊斯塔露。”白榆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她十分相似。
“原谅我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伊斯塔露说,“不管是引导渊下宫的信仰让他们挽留下奥罗巴斯,还是让你经历这一切获得力量再回归世界本源。”
她两只手交叠在小腹,端庄得像神像。
“你是被原初之人剥离的世界的不确定性,自你离开之后,提瓦特与外界有了明确的划分,试图使用外界力量的龙或者生物,都会被这个世界诅咒……即你知道的深渊力量。”
“但要想改变这个世界走向毁灭的命运,首先需要你回来,破碎虚假之天,将所有人的命运交还于他们自己手中。”
白榆无比清醒,知道自己现在是做梦。不属于她的嘴唇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回归的结果会是死吗?”
“……”伊斯塔露无言地望着她。
她的眼神温和而怜悯。
但身处梦中的白榆仿佛被恐惧摄住心神,她的血液在倒流,身体在倒悬,喉咙发紧,肌肉开始发酸。
“快!有没有办法叫醒她!”教会牧师让其他修女按住白榆,“她这样下去会因为过呼吸缺氧死亡的。”
修女们费劲地想将白榆团成一团的身体掰直,女孩仿佛在梦中遭遇了极其恐怖的事,就算是有拥有神之眼的牧师,安抚也没有用。
“你叫她试试看!”艾莉丝对温迪说。
温迪站在床头,“她已经醒了。”
普通修女的力量当然对白榆毫无作用,她侧躺着,睁着眼睛,睫毛一动不动,身体也一动不动。
泪水从眼角滑过鼻梁,落在床单上。而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有空洞。
身体也在她本人掌握支配权后,呼吸渐渐放缓,紧张僵硬的肢体也恢复正常。
“风神保佑。”牧师松了一口气。如果一条年轻的生命突然不明不白的消逝,不论是谁都会哀伤,更何况他们这些亲眼看见的人。
她向白榆释放了一个治疗技能,确定她的生命体征平稳后就带修女们离开了。将空间留给病人和她的亲友。
艾莉丝很愧疚,她认为是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让白榆受到了刺激。
温迪看到白榆的嘴唇微微翕动,他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一条生命和五条生命,你会选择救哪个……”
著名的电车难题。一辆失控的火车行驶的轨道上绑着五个人,现在有一个拉杆,可以操控火车拐到另一条轨道上,但是另一条轨道上绑着一个人。
白榆醒来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这个。
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重复着回想这个难题。
她转动身体,平躺着。
乌黑色的长发像是海藻铺在身下,她刚刚恢复过来,肤色还有些苍白,嘴唇血色尽褪,在黑色的衬托下更脆弱。
她看到了满眼担忧的温迪,不自觉的微笑,“如果在一个场景中,天枰两端放着不同数量的人质,救下一边另一边就会死。一端有一个人和一端有五个人,你们会救哪一边?”
“嗯?”艾莉丝在床边,听到白榆问出来了这么个问题。
“一端有一个人,另外一端有十个人呢?百人,千人,万万人。”白榆的眼神看向艾莉丝。
躺在病床上的索拉娅,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病初愈的女孩,她成年了,毫无疑问,但还有些初出茅庐的青涩,在此刻都沉寂了下来。
“……不好说,”艾莉丝见温迪没有回答,只好自己说,她的精灵耳朵有些紧张的向后贴,“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将天平打翻找到幕后主使,这样谁都不用死,啊,不过我不会对这种事抱有理想的期待――如果它真的发生了。”
艾莉丝拖着时间,“如果,如果……我会选择罪犯来当死去的那个人,这个情况也很理想,我希望更多的人活着,当然也包括那个人的生命。”
白榆笑了一下,艾莉丝给她看的手机和杂志,只是她恢复记忆的契机。
说到底她还要感谢艾莉丝,要不然……她可能会无知无觉,直到自己回归了世界本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浑浑噩噩的死,不如让她痛苦清醒的活。她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才能一次一次修正走向偏激的自己。
白榆从自己的胸口取下了那枚冰神之眼,看了温迪一眼。
温迪心有灵犀的伸出手,只是还有些许疑惑。
白榆将神之眼放到了温迪手里,她没有解释,只是呼出了一口气,笑着说:
“在你初次遇到我的时候,把它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躺。我写这段卡得好惨。
呜呜呜呜呜
系统正准备秽土转生。
第93章 间章四・温妮莎时期(12)
放在温迪手中的神之眼,在离开白榆的手后,光芒渐渐消散,其中的冰元素印记消失,冰蓝色变为了混沌的灰白色。
其实到现在,白榆已经不需要这个神之眼辅助使用元素力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
“我已经好多了,我们出去吧。”白榆到现在反而是完全放松下来了。
其原理大概是――发现自己精神不好,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原来自己真的有精神病,于是精神好多了。
虽然艾莉丝和温迪都有些心惊胆战,但是在白榆一次又一次的保证下,终于相信了她现在没有任何问题。
在逛完风花节所有的活动现场后,艾莉丝与他们分道扬镳,说想要去旧蒙德废墟看一看。
白榆能猜到她是去干什么的,她去玩炸/弹了。但旧蒙德早已经没人居住,白榆觉得没什么。
反倒是这两天和她与温迪在一起,怕不是要把艾莉丝给憋坏了。
如果是艾莉丝,选择牺牲一个人而救下更多人,她是能理解的。因为在她记忆中,即使后来有了可莉,这位魔女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驻守在世界边境,和自己的女儿几年也见不上几次。她是牺牲自己的那一个。
没了艾莉丝,温迪和白榆又回到了二人世界。
白榆坐在临街的长条石凳上,远处是用弓箭射击气球的比赛,温迪站在房顶上,眯起眼睛,青色的元素力凝结成弓箭,自他手中飞出,又稳又准,赢得了一堆东西回来。
“奖品是有些多了呢,”温迪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选出来最标志性的物品,让你一看到它就能想起来,我们共同度过的这个风花节。”
温迪郑重其事地说,总体来说,这次风花节的奖励还是丰厚的,除了各种趣味小活动中的玩具,还有摩拉奖励,以及骑士团拿出来的稀有武器。
按照游戏中的划分武器都是四星的,五星武器在提瓦特已经算是传奇,二星和三星才是大部分普通人能拿到的武器,所以能够看出来骑士团的诚意满满。
白榆从一堆东西中挑出来了一把琴,是风物之诗琴,就是原琴玩家经常弹的那个。
可惜白榆不太懂音乐,她只会硬记下谱子硬弹。
“我想要这个。”白榆说,她按照自己之前记下的谱子和琴标注的音对上,磕磕绊绊地弹了一首曲子的前几小节。
温迪闭眼凝神听,把她手中的琴拿了过来,调整了琴弦的松紧,“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这把琴其实是风花节的纪念品,装饰意义和纪念意义大于实用。
“等到我以后把谱子练熟了也能弹给你听。”白榆把那把琴抱在怀里,看着他
“那我就等着了。”温迪好整以暇。
白榆把手放在嘴唇上,表情微妙,她一不小心许诺了,希望温迪能忘掉吧。
温迪看着天空,微风吹着他的头发,过来一会儿他转过来,瘪着嘴,“难道没有给我的奖励吗?”
“还是说你累了,我们找地方休息?”他问。
白榆本来还在心虚,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
怎么办,现在的男朋友好幼稚。完全提不起亲亲的兴致,没有那种想法,她的目光放空一瞬,反而觉得好可爱。
“脸侧过来。”白榆撩起自己耳边的头发,也没管他有没有听懂,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刚才眼瞳里还有些灰暗的温迪,瞬间眼睛亮了一点,又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
“你亲我了!”温迪用手捂住刚才被亲的地方。
白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坐正抱着琴,确实她的心也波澜不惊,他们亲得更过分的都有,让她心中有波澜的还是因为温迪,他一惊一乍青涩的反应。
“索拉娅――”温迪凑过来,看她一本正经的侧脸。
白榆的脸颊传来柔软触感,她看面前花坛里的草似乎都更温柔了一些。
突然好纯情。
她总觉得自己会因为诱拐风神谈恋爱而被判刑。
白榆的嘴角微翘,拍了拍琴,把它收回储物戒指。
她站起来,自然而然的拉住了温迪的手,“还是看看风花节还有哪个游戏没玩,或者蒙德还有哪里你想让我看。”
说是谈恋爱,倒不如说更像是过家家。他们真的好柏拉图。
“好的!”温迪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是夜,她和温迪爬上蒙德城中的风车。
因为过节,即使是风车也被装点上了各色的花朵,整个蒙德城都是一片花团锦簇,拉花丝带装饰在大街小巷,在月光浅蓝色的照耀中,蒙上了一层冷淡的色彩。
风车吱吱呀呀的响。
“虽然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表达澎湃不息的感情,”温迪面对眼前的月光,“但是有些话说出来,就连我也会觉得太肉麻了。”
那天白榆醒来说的话,一直在他心上徘徊。
他无法预知到白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却知道白榆说的被牺牲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她。
“所以你想说什么?”他们两个坐在风车最高一层的栏杆上。
白榆觉得温迪这句话,本来就很肉麻了。因为他在暗示想说一些话,却只说出了自己的犹豫,听起来很像撒娇。
哪有人不说自己的最终想法,只说自己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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