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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跟着吧。”
奥莉维亚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那些人，只能又饿又冷的困在暴风雪里。
她又收紧了点身上的衣服，“为什么神明大人不愿意向外看看呢？我只是想如果大家住的地方没有那么小，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饿死了。”
“我也不明白，奥莉维亚，”路德维希摸了摸奥莉维亚的头，把她的帽子戴得更紧了一些，“头暖和身体就能暖和，不要受凉，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奥莉维亚觉得不舒服，等父亲把帽子绑好，她又跑到了迁徙的队伍中，借此机会松了松像麻绳一样捆着她脖子和头的围巾，当做自己有事和其他人说：“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和劳伦斯会合了！”
“小心着凉奥莉维亚。”刚从风墙里出来，大家都很轻松。
风墙之中太压抑，不见天日的阴沉天色不算什么，更让人难过的是神官不参加劳作，就能以敬献神明为名拿到大量的食物，由此一层层的，落到普通人手里的食物就只剩下一些干草――需要他们亲自去拔。
劳伦斯家族大部分都是实干派――虽然他们做事有些浮夸，在风墙里的土地等等资源完成开垦后，他们如同不再被需要的老牛搁置一旁，曾经拥有的都被夺走。
古恩希尔德家族在大部分家族眼中则是傻子，时常节约出自己的口粮去救别人。这毫无疑问让他们获得了比较好的名声，却也让其他的家族非常看不起。
这些都只是路德维希的视角，他知道比他们更下层的蒙德人活得更差。至少古恩希尔德家族还有那个资本舍弃一切走出风墙，而在他们家族后面的那些人，走出来与关进去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没有那个“一切”，至少出来还能见见天空和雪。
比起准备齐全出来的古恩希尔德，流放的普通人他们衣衫褴褛，萎靡不振。
有的没有走几步路，已经倒在了雪堆之中。死的人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仿佛临死之前看到了美妙的景象，其他人一拥而上。
“至少把他掩埋了，衣服可以拿走，”那名古恩希尔德拦了一下，声音滞涩，金脑袋是很显著的标志，那些人还算听他的，只是脸上都是麻木，“你们也是人，不能吃人肉。”
至少在古恩希尔德面前，尸体被埋进了雪里。
从旧蒙德出来的这一条狭长的道路在峡谷间，从南至北的冷风被束了起来，速度更加快，吹的人更加冷，但好在找到一个避雪的地方很容易，稍加改造也能够避风。
夜间，古恩希尔德族长在临时搭的小帐篷里和族人开会，他们统计了一下还剩下的粮食，以及讨论劳伦斯家族接应的人什么时候到。
“我们再走一天就要到奔狼岭了吧？”一个人说。
“劳伦斯的人说奔狼岭的时候再往东走。”路德维希说。
“路过那里会不会有危险……毕竟狼王好像和那位大人有冲突。”
魔神战争之类的，他们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有些时候风墙外面会有狼的嚎叫声。
从前有龙卷之魔神的保护，他们只能听到被风墙隔绝的恐怖吼叫，还有什么东西意图撕裂风墙却徒劳无功的动静。
狼吃人似乎再合理不过。这么恶劣的环境，人吃人都是有的。
路德维希抬起头，仿佛听到了帐篷外队伍末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到奔狼岭再做打算，劳伦斯说过，奔狼岭的狼一般也不会袭击人类。”
其他人黯然沉默着，如今也只能这么办。
虽然知道劳伦斯那群人，估计是想把人骗过去当劳动力，但他们既然选择了信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至少古恩希尔的家族，再加上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也足够形成一个聚落了。
第二天大家的气势就低迷了一些，睡饱醒来的奥莉维亚并没有察觉到，因为长时间的赶路会损耗他们的信心。
并且昨夜从未听过的狂风的怒号，终于打碎了一些人的盲目乐观，让他们从心底散发出了一种敬畏与害怕。
如果待在迭卡拉庇安大人的“蛋壳”之中，就不会想到这些问题。
――只会想生活这么难熬，不如一死了之。
这么一想连古恩希尔德也变得乐观起来了，至少死在外面，尸体不会被扔进某个水沟，或许还能顶点用处，比如喂饱狼。
在路途中他们看到有白鬃的野猪，古恩希尔德的组织人手围杀了一只，在雪地中煮起汤，给整队人加餐。
喝完汤，这群临时组织起来的逃难队伍的气氛又缓和了下来。肉可是在风墙里抢都抢不到的好东西。
外面狼能活，野猪能活，那么人也能活。
精灵古怪的奥莉维亚提出了一个想法，“野猪总是要吃东西才能活下去吧？我们在刚才发现野猪的地方找一找，说不定能够找到他们吃的东西，人也能吃！”
没有多少野外生存经验的旧蒙德人突然发现，原来看似死寂的雪原，也有盎然的生机。
在野猪拱出的雪堆之中，他们发现了绿色的植物，发现了像是蘑菇的黑梭梭的东西，还发现了打洞的兔子与老鼠，都能吃。
当然也不期而遇了那只野猪剩下的家人，全部都被一锅端带走了。
直到走到奔狼岭附近他们才遇到了第一个危机。
不知何时他们走进了狼群的包围圈，四面都是狼嚎，逐渐收窄。
有人慌不择路逃跑了，也被狼群拱了回来。
还有的人战战兢兢的将自己的孩子推了出去，因为有传说狼会吃小孩。
这群狼似乎又有几只分了出去，叫了另外一只狼过来。
那只狼的动作十分诡异，因为雪太大，被围住的众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那只狼靠近他们的时候，居然逐渐用后腿站立了起来。
走到他们跟前，才发现那是一个脏兮兮身上披着动物皮毛的人类少年，他结结巴巴地对围住的人说话比划。
“我们，捕猎，食物。你们，离开。”
挡在最前面的路德维希咽了一口吐沫，感觉事实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你们，错误，走路。”少年比划了两遍，“到那边。不要过来。”
好像是他们误闯了狼群捕猎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狼群：人类真烦。
第104章 魔神战争(10)
在狼少年的帮助下，他们回归了正常的道路。
站在路径分叉口的一群人还有些茫然。
“不是说狼会吃掉小孩子吗？”这样的讨论难免出来。
然而此行他们只是损失了几头猪崽，作为他们打扰狼群捕猎的代价。
讨论也只能导向一个结论，那就是狼其实收养了小孩。
初踏出旧蒙德，品尝自由滋味的人们，对世界的友好简直不敢相信。
路德维希和其他族人商量，就先停留在这里。这边既然是狼群的领地，那么就相对安全。再者他们已经走错过一次路了，不如在这里等待劳伦斯家族的人来接应。
暗中跟着他们的白榆笑了笑，着重的看了下那些把孩子推出去的亲属。见这群人也确实没有危险了，就向东去了。
现在的古恩希尔德和劳伦斯是坚固的盟友，拥有着不同却同样高贵的品格，而并非像千年之后，一个为了保全自身退居幕后，一个则是从开拓者自称为征服者和统治者。
一路向西的，劳伦斯家族派出的勇士姓莱艮芬德，和古恩希尔德家族一样，劳伦斯家族从风墙中出来的时候也有其他人跟着他们。
莱艮芬德就是那个时候出来的。
拥有火神之眼的他可以在风雪中长途跋涉，心中回想的是现在营地的情况。
从风墙出来的日子要比所有人想象的好过很多，却仍然还有不足的地方，这片雪原没有人占领，出产的食物不够人吃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有大片的范围且到处巡猎勉强可以保证温饱，但人不多，且定居在一处那就难免会面对饥饿。
消灭饥饿是他们永恒面对的难题，这次叫古恩希尔的家族出来，是希望能够补充人手，有人才能打到更多的猎物。同样也承担了风险，万一他们养不活这么多人呢？
莱艮芬德凭借路途上的衫木认清方向，暴雪的天气，谁也不能看到星星或者是地上被雪覆盖的路。
年轻的骑士怀念着营地的温暖，靠一棵没有树叶的枯树休息的时候，发现树的旁边还靠着一个人。
这鬼天气就是这样，能见度低到可怕。
那名女子穿的十分暖和，但却搓着手往手心哈气，白色的雾气和周围的雪融为一体。
看到莱艮芬德她眼中略有惊诧，说：“你从哪儿来？”
眼前这幅场景十分诡异，至少莱艮芬德知道附近没有人类聚居地，雪地突然出现一名看起来过得还不错的女人，会让人往非常态的方向联想，不过他很快又说服了自己，说不定她是从古恩希尔德那边跑来的呢。
“你是跟着古恩希尔德出来的？我是从劳伦斯营地过来的，接你们过去。”红发的骑士这么说，他看到了这位女士露出了一个笑，回答他：
“那你跟我来吧，他们就在前面不远了。”
女士没有解释他的误会，就让莱艮芬德以为她是从风墙里出来的旧蒙德人。
红色确实是最有穿透力的颜色，至少莱艮芬德这一头红发，提前让原地修整的古恩希尔德认出来了，不至于像那位女士一般走到近前才看到。
路德维希认出了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他很有商业头脑，只是风墙里显然不认公平的交易关系。
由此他激动的和这位红发骑士拥抱了一下，“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由于得知了劳伦斯营地的人已经到来了，人们都变得欢快热闹起来，没人注意那位衣着厚实的女士。他们以为她是和红发骑士一起，从劳伦斯那里来的。
这位女士站在火堆旁边。奥莉维亚正给火苗加柴火，对来人带来的风小心防护，“小心它会灭！”
虽然周围有挡风的石块，但蒙德的风还是太大了，每次生火都要经历一遍。
在她旁边的这位女士挪位置占到了上风口，拿起旁边的木柴，一端点在冒出白烟的细弱枝杈和干草上，一簇火焰就如同花朵般绽放了。
奥莉维亚惊喜地抬头，发现是不认识的人，“你好！”
火焰燃烧的状态不自然，她认为这位女士是火神之眼的使用者，“我叫奥莉维亚，你是从劳伦斯那边来的吗，叫什么名字？”
“称呼我怀特就好。”一簇水红色的发尾卷曲，像花萼一般捧着怀特小姐的脸，她戴着帽子，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唇前，示意奥莉维亚不必大惊小怪。
“怀特小姐，劳伦斯的营地是什么样子的？”奥莉维亚开始叽叽喳喳，怀特小姐做出了回想的表情。
她去劳伦斯那边看过，不然也不能精准的堵到莱艮芬德。
“在湖边，湖上结着厚冰，打穿冰层就能钓鱼。”
奥莉维亚对于湖的认知还是风墙之中当做装饰，像是池塘的水泊，“有多少个湖呢？”
“只有一个，很大。”
对果酒湖有多大，奥利维亚只能想象，却没有实际的感受。
怀特小姐给她最简单的比喻――“就像蒙德城邦那么大。”
她没有说谎，果酒湖确实有旧蒙德大。奥莉维亚眼前浮现出了她在风墙之中生活的场景，全部都替换成了在水里游，她曾在水里游去了书房，她在水里游去了餐厅……
诚然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书房，也没有餐厅了，奥莉维亚却对将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她正是要到处出去看的年纪。
白榆没指望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那个误会应该很快就会被解开。
莱艮芬德和路德维希进了帐篷聊天，不消多时，出去找食物的人也回来了，围着刚刚被白榆和奥莉维亚点燃的火堆烹煮食物。
过了一会儿，路德维希和莱艮芬德都急匆匆地跑出来，他们记得很清楚，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和奥莉维亚在一起。
而这时的奥莉维亚却面带茫然，手中拿着一碗肉汤，问周围的人有没有见过那位和莱艮芬德骑士一同来的怀特小姐。
刚才明明还在旁边的怀特小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雪在奥莉维亚的鼻尖融化，她伸手挡住碗的上面，茫然地看向焦急的父亲。
路德维希问：“怀特是谁？”
奥莉维亚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现在怀特小姐不见了，爸爸。”
路德维西和莱艮芬德对视了一眼，怀特的姓氏不容他们不多想，这白茫茫的雪原，或许他们遇到了雪的精灵。
这位精灵以她的善心带着莱艮芬德找到了古恩希尔德。
此时蒙德的信仰还处在比较荒蛮的时段，相比于信仰有名有姓的魔神，他们更坚信始终有一位风神就是风本身，不一定叫做迭卡拉庇安。
一样的，那么雪也应该会产生这样一位神明，她本身就是雪，不一定是有名有姓的魔神，落下的每一片雪都能感受到k的存在。
所以在这种时候，大家都不自觉的在心中对风神祈祷，对那位雪精灵祈祷。
“依然有愿意保护我们的神明。”
但是还小的奥莉维亚提出了异议，“怀特小姐点燃了火堆。”
她的异议无足轻重，不过信仰的复苏确实加速了温迪的诞生，温迪本来就是在千风之中因为人类信仰而有形体的魔神。
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了多少步，就有多少声呼唤一位存在于他们心中的风神，一直走到了劳伦斯的营地，风雪骤停，千里冰封的湖面被太阳晒到表层微微融化，折射出粼粼的光。
“是……太阳？”来到这片地方的所有人，心中都痴痴的发出同样的疑惑和感叹，太阳几乎只停在他们老一辈的口述之中，多数人终身困于风墙，剩下一部分则是死在雪暴中的原野。
他们的劳伦斯老伙计们早就在等着了，张开双臂迎接他们到来。
“感谢风神，你们平安到来了！”劳伦斯一拳头砸到了路德维希的肩膀。
路德维希向四周看了看，注意到劳伦斯中也少了很多熟面孔。劳伦斯也注意到了古恩希尔德一族穿过雪原居然没有损失多少人，甚至还成功带来了不少和他们没关系的人。
他们就缺这样会守护的人。
“这里没有风暴？”路德维希和劳伦斯简单的寒暄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任谁在经历过刚才风暴骤停的情况都会对这个问题好奇。
“有一定的地形因素，”劳伦斯对于野外的地形带来怎样的气候影响，有一套自己的认知和理论，不愧于他们开拓者的身份，“但我想更多的一定是风神护佑。”
他说的自然不是迭卡拉庇安，而是“风”本身的那位神明。
“这里几乎没有风暴，不会干扰到我们的行动。”劳伦斯向路德维希保证。
很快路德维希就认识到了这个“几乎”，在他们出去打猎的时候，他只想祈求风神把这个喜欢吹牛皮的劳伦斯埋进雪里冻成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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