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梓拍了拍他的脸:“别乱动,我是来救你的,你的笔记放在哪了?”
那个人还在呜呜地摇着头,铃梓一把将他嘴里的毛巾拔出来,只听他用沙哑地嗓音说着:“在床上,枕头底下。”
“好。”铃梓点了点头,然后将捆在他身上的绳索松开,语速飞快地说,“你现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会有一个人进来带走你,不用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学者扶了扶自己已经碎成渣的眼镜,哀叹了一声,无奈地答应下来。
这个帐篷有一个寻常的房间那么大,如果不是他提醒,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铃梓还真不一定发现旁边放着一张床,她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先是用手碰到了床沿,然后手指在一点一点地向上探。
被褥、床单、枕头……她刚刚找到位置,想要将枕头下面的笔记拽出来,一抬手却摸到了一具有温度的身体。
床上……有人?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但是手比大脑反应地更快,她另一只手飞快地抽出那本笔记然后藏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拔腿开溜,却听到了黑暗深处,有人狞笑了一声,随后,一个冷冰冰地圆筒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是枪。
而且普通的盗宝团不会配枪,这个枪是愚人众的。
额头上的感知后知后觉地传来,铃梓再用余光去看,方才已经爬不起来的学者现在神色自如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蹲下身来,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十分确定他对她笑了一下:“你们上当了。”
这下坏了,铃梓的心里咯噔一声,随后她干脆地向旁边一扭,一颗水流弹果真擦着她的耳边而过,嘭地一声打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炸出了一片水渍。
水流弹是眩晕用的,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
铃梓弯下腰来,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低下,然后向旁边一滚,又接连躲开了两个流弹,黑暗不仅会干扰她的感知,也会干扰敌人的,好在屋子里只有两个愚人众,她现在只能尽量躲避着攻击,勉强应付得过来。
屋内的骚乱已经引起了外面的注意,外面也想起了一阵打斗声,显然是凯亚在牵制他们。
“你个蠢货!”假学者的等级显然比水铳重卫士更高,他恼怒地大喊了一声,然后直接抢过枪来,在黑暗中一顿乱射,尤其是对准唯一帐篷出口,那里有光亮也能够看清身形,如果铃梓想要出去只能走那里,他们也能够第一时间将她打晕。
但是对于铃梓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直接屏住呼吸,悄悄地藏在了假学者的身后,冷漠地看着他一顿疯狂乱射,但是没有一颗水弹打在了她的身上。
不一会儿,假学者恼怒地摇了摇手中的枪:“没子弹了。”
没子弹了?铃梓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了一边,这意识到自己真的来了机会,她直接抬起脚来,对着假学者的尾巴狠狠一踩,还不等他惊叫出声,她又使劲碾了好几下,几乎要把他的尾巴踩成肉泥。
类人种族的外形特征十分敏感,这一点在铃梓面前更是无所遁藏,他立刻直接趴在了地上哀嚎,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属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铃梓顺手抄起一个花瓶,对着水铳重卫士的脑袋抡圆了砸下去,一瞬间将他砸晕在了地上,他圆滚滚地身形无力的倒下去,像是一个大山一样压在了假学者的身上。
干完这一系列动作,她的心脏几乎从她的胸腔中跳了出来,想要抬腿就跑,趴在地上的假学者还想拉住她的脚踝阻止她,也被她一脚蹬开,只能目送她跑出了帐篷。
“凯亚,事情不对!”铃梓直直冲出帐篷门,立刻大喊着,“学者不在这里,愚人众――”
凯亚本来还在和那些盗宝团周旋,听到她的喊叫声,立刻有所感知地望过来。
但铃梓的话音未落,营地立刻灰烟四起,盗宝团看着与愚人众的合作败落,立刻选择走为上策逃之夭夭,向地上疯狂地扔着烟雾弹迷惑视听,炸开的烟尘一瞬间遮住了铃梓与凯亚的视线,而铃梓则孤身一人陷入了一片浓雾之中。
“这――”铃梓紧紧握着怀中的笔记本,努力辨别着周围的方向,虽然她现在没有搞懂盗宝团为什么会和愚人众合作,而且真的学者又在哪里,但是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晨曦酒庄。
她刚想向前去找路,但是却听到了前方传来呼哧呼哧地粗重喘气声,假学者自她的前方慢慢走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的眼镜已经完全碎掉了,尾巴也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但还是像阴沟里不死的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铃梓。
铃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后她敏锐地发觉到了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了周围,他们都是愚人众,而且都佩戴着武器。
这下不好了……他们是冲她来的,还是冲她怀里的这本笔记,铃梓暂且不知道,但是她下意识地感知到如果自己被他们抓过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选择拔腿就跑。
她拼命向前跑着,几乎是已经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但是身后的愚人众们追得更快,以至于她只能藏进了密林里,在树木的掩盖下又爬上了一个高坡,这才暂时地甩开了他们一会儿。
她倚靠着一块大石头休息,在刚才疯狂的奔跑中她几乎是遇到一个树丛就钻,遇到一块石头就绕,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方向,现在得到了空闲只能思索着她现在在哪里,接下来又要往什么地方走。
但是好在怀里的笔记还在,铃梓呼出一口气。
她站起身来,又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这里是一处高崖,而下面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从这里能看到树木生长出的独特尖角,再向前则是是一个环形的水池,在月光下波光波光粼粼地闪烁着。
这是一处很高的地方,铃梓垂眸沉思。
脚步声随着大地地震动传来,她回头去看,方才的假学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此刻正一步步地逼近。
如果忽视他脑袋上沾着地草叶和脸颊上被树枝刮出来的伤痕,铃梓还挺恐惧他这幅恶狠狠地模样的,但是如今他表现出来的只有狼狈,于是她勾了勾嘴角:“你也挺能跑的。”
“别废话,你和笔记都留下来,我们不会杀死你。”假学者显然被她戏耍了一个晚上,此刻按耐住自己一枪崩了她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
“嗯,不行。”铃梓冥顽不化地摇了摇头,丝毫不给他面子。
“你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假学者讽刺地看着她,“你现在要么来这边,体面地活着;要么直接跳下去,摔得死无全尸,聪明人都知道选哪个。”
铃梓沉默了,她的确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直接走过去当俘虏,要么直接就从悬崖上蹦下去。方才那些盗宝团直接跑路的表现,看来真正的学者并不在盗宝团那里,应该是和愚人众他们呆在一起,如果她有机会见到真学者的话,说不定能和他一起跑出来……
看到她的脚步正在一点一点迟疑地向前走,假学者悄悄地打开了背后枪的机关,表面上却依旧和颜悦色道:“对,快过来吧,明智的判断。”
如果铃梓再向前一步,他将会直接开枪,在这个射程之内,他能够精准打断她的半条腿但是又能够巧妙地留她一命,这样既报了刚才的仇又满足了那位叫“公子”的执行官的要求。
但是铃梓却在最后一步停下了,她抬头看着他的表情,眼神晶亮又锐利,好像已经看透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这让假学者的心脏抖了一下,随后就看她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你的心不诚。”
然后铃梓直接转过身,向着崖顶冲过去,在众人的一片震惊的神色中,她像一片纸一样,毫无留恋地一跃而下。
“不――”假学者立刻大喊起来,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她绝对会摔成肉泥!
众人疯狂地冲上前去,回应他们的只有高崖上喧嚣的风声……
和淡黄色的小巧风之翼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铃梓:跑完就起飞,没有体力条真好啊(竖起大拇指)
第97章 一问三不知
铃梓乘着风之翼平稳地飞了一小段,落到地上后,又找到了一处可以避风的洞穴,打算草草地睡一晚,第二天再回到晨曦酒庄。
好在附近有许多果树,还有许多苹果和日落果被一些松鼠胡乱地堆积在地上,此刻都被铃梓大言不惭地拿了过去,成为了她垫肚子用的粮食,此外她还薅了几颗落落莓吃,味道没有她想象中的好,有点酸。
洞穴旁边就是一处清澈的细流,她对着溪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自己,方才为了不被那些人找到自己的踪迹,她故意跳到了树丛中,然后又绕了个弯才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此时脸上被树枝刷出了一些细小的伤口,清水一泼上就散发着轻微的刺痛。
铃梓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天的跌宕起伏实在是太多,高强度的奔波以至于她现在腿都抬不起来了,现在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愚人众他们今晚不会找到这里,她可以暂时地好好休整一下睡个好觉。
她倒在铺好杂草的地面上,听到山洞中流水低落到石板上的细微的声音,脑袋却万分清醒,回忆起白天那一出闹剧,原本只是西风骑士团与盗宝团之间的交涉,愚人众一旦掺和了进来,事情就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她起码收获了一本笔记,而凯亚却连原本的真正学者的影子都没找到,也不知道他回去之后能不能推断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铃梓左思右想,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干脆翻阅起手头的这本笔记来,原本她以为须弥学者记录的东西很是晦涩难懂,但是这本比起专业的研究,更像是一些症状的记录,阅读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她借着月光看过去,笔记上有些凌乱地写着:“深渊的咒术难以破解,有些人呈现出中毒的症状,面色发紫,手腕上出现怪异的花纹,目前看来这咒术并不致命且没有传染性,但是中咒患者的脾气会全身发痒脾气暴躁,不知是因为这个中了咒语暴躁还是因为得病本身就足够令人暴躁……”
铃梓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冥冥之中觉得这并不是那个学者的笔记,可能只是一本普通的症状记录,一个用来吸引他们上钩的诱饵,但是它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价值都没有,所以她只能将她收好等到明天继续研究。
她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上午她才慢慢醒了过来。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原本僵硬的四肢变得温暖,她刚想站站起身来找找回去的路,却听到了洞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能立刻紧贴着石壁,尽量藏匿着自己的身形,想要看看来的人到底是谁。
“附近连只鸽子都没有,怎么会来这里打猎啊……”少女有些烦躁的声音在空荡的洞穴中回应着。
而有些年长的中年人则说道:“狩猎最主要的就是有耐心,这一点你还需要跟我多多磨练,有朝一日才能成为真正的狩猎大师。”
听起来是来这里狩猎的猎户。
“连一根鸭毛都看不见!不会是因为那些愚人众吧,在这里到处乱踩不知道在招些什么,活物都被他们吓跑了。”少女的声音里多了许多抱怨。
愚人众?在暗处窃听的铃梓的心被提了起来,觉得可能大事不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们在附近转一转说不定还有别的收获。”中年人只能这样说道。
铃梓站在原地思索一会儿,这样看来愚人众已经锁定了她的位置,如果自己这样坐以待毙,迟早让愚人众他们找上门来,但是一个人直接离开的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然后抓住。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挖起地上的泥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直接装作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山洞,对着那两个人大喊了一声:“救命!有人吗?请帮帮我……”
只见那对父女衣着普通,的确是附近打猎的猎人,他们听到铃梓的呼救,热心地走上前来:“你怎么了?”
铃梓摇了摇头:“我和朋友一起来这里看风景,但是我们不小心被一群野猪冲散了,所以就在这里凑合了一晚,你们能送我一程吗?我可以给你们支付摩拉。”
猎户父女看铃梓一副随时随地要晕过去的模样,十分好心地说:“没问题,摩拉就算了,大家都互帮互助嘛。”女儿还上前去地搀扶着铃梓,让她小心脚下不要再扭到脚。
他们三个人不断向前走,期间果然发现了许多愚人众的身影,一些人拿着长棍在树丛中乱戳,惊得树林里的飞鸟到处乱窜,还有一些人甚至把河底也翻找了一通,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的模样。
她居然有这么重要吗?铃梓心如鼓擂,有种自己是在在逃通缉犯的错觉,连手心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又路过了几个在附近巡逻的愚人众,她故作镇定,刚想神色如常地路过,却被其中的讨债人拦住了去路。
“等一下,你们来这里干嘛的?”他的语气十分咄咄逼人。
猎人少女显然也不是有耐心的,立刻回呛:“这里是蒙德的地盘,我想去哪去哪,你们愚人众管我那么多?”
“……”讨债人无话可说,只能无可奈何地放他们离开。
铃梓略微松了一口气,刚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旁原本沉默的藏镜仕女突然开口:“将那个脸上有泥的扣住,我见过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两个人,而出来的时候却有三个。”
身边的愚人众得到消息,立刻一呼而上,瞬间将他们团团包围,少女气得跳脚:“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扣留别人!我要告诉西风骑士团!”中年人也皱着眉头,但是将铃梓与女儿挡在身后,另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慢着。”这里毕竟是蒙德,即便是愚人众也不敢闹得太大,藏镜仕女扬了扬手,愚人众这边纷纷放下了兵器,化解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她的目光看向铃梓,言语和善:“我知道你是我们想找的人,而他们是无辜的人,你直接出来,我会放他们一马,你觉得怎么样?”
少女扭头看着铃梓,用目光暗示不要听她瞎说,但是铃梓却低垂着头。
“你可以慢慢考虑。”藏镜仕女显然很有耐心。
事已至此,铃梓咬了咬牙,只能站了出来,毕竟猎户父女是无辜的,如果牵连了他们就不好了,而且放他们回蒙德城,还能给骑士团传递自己在哪里被抓的信息。
藏镜仕女很满意她的配合:“跟我们走吧。”随后如她承诺的那样释放了那对父女,临走的时候少女还一步三回头,显然十分担心铃梓的安危。
铃梓原本也担心自己会受到虐待,但是藏镜仕女比起昨天的假学者要和善的多,她并没有受到禁锢或者被戴上手铐之类的,而是准许她自己一个人自在地走路,但是他们还是怕她逃跑,里三圈外三圈的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规模好似皇帝盛装出席。
“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抓我啊?”铃梓试图沟通,“如果你们要这个笔记,那给你们就是了。”她十分慷慨地从怀中掏出这本笔记递给他们,反正其中的内容她都看过了,能够复原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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