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岳叫她。
“有事就直说。”
“我们想请你吃个饭。”
宗岳应该是看准了她会看在周莎伊的份上搭理自己,所以强调了“我们”二字。
但喻凝今天实在没心情理会他们两个人,越过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
可接下来隔三差五几天,周莎伊和宗岳就门口等她,像是非得和她吃一顿饭不可。
周五那天,喻凝再次在门口被宗岳拦下。
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终于开口说出目的:“凝凝,我真的有事想让你帮忙。”
喻凝在心里叹息,这是最后一次。
她挎起包,轻轻扬头:“走吧。”
他们并肩往白色轿车边走去,傍晚路上人来人往,天色渐黑路灯也亮起。
宗岳和以前一样,习惯性地为她开车门,还贴心地将手挡在她头顶。
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宗明赫的车就停在对面。
他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车里,目光越过人流随着喻凝的动作而移动。
白色车门打开,看到她嫣红的唇瓣微启,不难猜出,应该是对宗岳说了谢谢。
她好像对每个人都很好,总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是和付春归在一起也会把“谢谢”挂在嘴边。
宗明赫搭在腿上的手捏了起来,手背蔓延的青筋微凸,和那骇人的疤口混在一起。
他仰起头,下颌角紧绷着,抑制住眸里就要溃发的情绪。可手握得再紧也无济于事,妒意如蚂蚁啃食着心角。
明明已经卑劣地将她绑在身边了,可自己还是那个远远看着他们的角色。
和之前一样,无法靠近只能是窥探。
第32章
宗岳和周莎伊订的是大包间,窗外正正对着江,城市的霓虹灯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喻凝没太仔细听对面的人说话,而是拿起手机看了眼四十分钟前发的一个定位。
【宗明赫,要来吃饭吗?】
他二十分钟后回了两个字【在忙】
【那你能来接我吗?我没开车】
然后就没了下文。
又过了好长时间,手机才嗡嗡震动,喻凝眼睛一亮立马打开手机。
【霍惟会来接你】
看到几个冰凉的文字,喻凝又把手机关掉。
“凝凝。”宗岳看见她心不在焉,叫了她一声。
喻凝抬眼,把思绪放在眼前两个人身上。
她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最后只是喝一口温水:“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周莎伊看了眼宗岳,起身给她倒茶:“喻凝,我们是实在没有办法。你和宗明赫结婚了,你一定有办法。”
“是啊我和他结婚了,更没有理由帮你,宗岳。”
喻凝没再碰那个茶杯。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既然宗爷爷把生产线交给宗明赫,那说明他能力比宗岳强。
宗岳居然想通过她去说服宗明赫,把那些东西要回来?
可笑。
“凝凝,我知道你和他结婚是不得已,他那种肮脏的人既然耍了手段,我们都斗不过他。我们都一样,婚姻不过是因为利益,所以他肯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宗岳握起手,眼里充满难以启齿的恳求:“至少我们两个人曾经都是真心对待彼此,你帮帮我好吗?”
一番话下来,喻凝只是看了眼一旁脸色不太好的周莎伊,她不说话好像是接受了宗岳这样的说法。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和宗明赫结婚是被逼的,是不得已?”
“难道不是吗?”宗岳反问。
喻凝笑了笑:“因为在你眼里,我和周莎伊都是任人宰割的傻子吧。”
周莎伊听见她的话,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喻凝笑意未收,轻叹口气:“不过你想多了,是我主动和你提出解除婚约,也是我主动和宗明赫领证结婚的,我和你们不一样。”
宗岳皱起眉,不太确信面前女人说的话。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喻凝做事一直是保守派。
“凝凝我和周莎伊,我们......”
“宗岳,我以为你会有点长进的。”
喻凝打断他要说下去的话。
从赵穗丽、文行长到她,最后是周莎伊,她已经清楚了他的手段。
喻凝懒得再看他,只是朝着沉默不说话的周莎伊道:“周莎伊,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工作认真一点,好好养伤,马上要演出了不要给我们工作室丢脸。”
看到她脸色的苍白,最终是没说太重的话。
说完,她起身拿起包:“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请你们别来打扰我了。至于让我帮的忙,很抱歉,那是你和宗明赫之间的事情,我也没那个能力。”
“哦还有。”
喻凝走之前又回头,看到宗岳柔和的面部线条带了些局促,她停顿几秒:“麻烦不要在我面前说任何诋毁宗明赫的词眼,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刚才听到的“肮脏”一词,让她心里非常膈应。
再怎么说,宗明赫都是帮了她的人。
等喻凝离开后,宗岳久久没有动静。
包厢里的气氛凝固,周莎伊小心拉了拉他的衣袖,“宗岳,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宗岳一抬手,避开她的触碰。
他脸上没有温润之色,尽是阴郁不明的晦暗:“你不是说你和凝凝关系很好吗?”
周莎伊心虚,低下头不说话了。
……
出了餐厅,喻凝看到路边停着的黑色迈巴赫。
而站在一旁的是身着板正西服的霍惟。
“喻小姐。”霍惟稍微俯下身,将后门打开。
“谢谢。”
喻凝坐在后排,盯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她看了眼时间然后问,“宗明赫在哪里?”
霍惟的视线落在后视镜上,思考了几秒:“老大在公司。”
“锦城还是南港?”
“南港。”
喻凝点头:“那你是从南港过来的?”
“是的。”
“辛苦了。”喻凝说完就埋下头。
——
越接近演出时间,喻凝回家也越来越晚。
连续几日在排练室熬着,她状态差到极点,吊着一口气熬到月初休假期便立马回了家。
等四月中收假,十天联排后正式开始演出。
以往休假日她都会留在排练室加练,可这次的搭档夏竹瀚忙着拍戏,抽不出时间对戏,那她也干脆放下工作,安心休息。
喻凝把自己关在家里睡上整一天,第二日下午才晕乎乎地爬起来。
这些天宗明赫不在梧园,家里没人她就一个人找了部电影看,等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又突然开始焦虑,拿起台本投入到剧情里。
她一整晚都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演绎敏笛这个角色。为了找情绪进入状态,她甚至选择了极端简便的方法,开几瓶酒坐在地上喝起来。
酒意上头的时候终于来劲,用手机一遍遍录下自己表演的片段。直到半夜,她熬不住了才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夜里睡得不踏实,她哭过眼睛疼得厉害。
后半夜,有温凉的风吹进来,眼皮上像是被什么抚过,酸胀感消失后她安稳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客厅里被阿姨打扫干净,还有饭菜放在桌上。
喻凝吃着饭,看到又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又是宗岳,烦死了。
她没看一眼,立马点击拉黑。
等打开朋友圈,就看见何向年的一条图文。
图片上是受伤淤青的手,配文一个“爽”字。
喻凝忽然想到今天是他说的什么比赛日,立马给他发消息【你不是说不比赛吗】
他很快回复【只是玩玩而已】
喻凝发了一个揍人的表情包,吃下最后口菜后上楼收拾一番去了俱乐部。
……
说起来,她才是第二次到这个格斗俱乐部。
因为第一次留下的阴影太大,后来接何向年的时候她都没有进去过。
这次她没往地下一层进去,而是走上面的大门,顺着红色楼梯下去。
踩着铁板,发出巨大的空响,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刺耳。
推开夹层的门,她进入更宽阔的空间。
一股股热浪夹杂嘈杂,随着空气中飘散过来。
时不时有人走出来,都是人高马大的参赛选手,汗水的味道并不好闻,只是室内通风系统做得很好,排散了荷尔蒙的气息。
一跨进门,场馆内巨大的声响袭来,欢呼尖叫声随着占据耳膜,人浪差点没把喻凝掀翻在地。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沿着墙壁寻找目标。
八角笼边中的比赛进入高潮,观众的情绪也随之调动起来。她站得远,看到上面有一红一黑两个男人在赤.身搏斗。
她不懂格斗,也不喜欢观看这个项运动。
□□碰撞的声音只会让她心跳加速,拳头重击的姿势,仿佛打在自己身上似的,看着瘆人。
人群围聚,穿着俱乐部统一服装的几个男人靠在墙边。
看到台上的状况,众人倒吸一口气:“嘶——”
“老大今天好吓人。”
“是啊,这也太狠了吧。”
喻凝本是低着头,听到这些对话立马把视线转移到擂台上。
黑裤子占据上风,弓腰按在另一人身上,肌肉脉络清晰可见,拳头迅猛而有力,遏制住了身下人的动作。
他脚步擦在地面上,时缓时慢的节奏发出闷响,野性的力量爆发在紧张的气氛里,肌肉撕裂碰撞,失控般地发泄。
拳头猛然落下,喻凝下意识想闭眼,可又怕错过赛点,眼睁睁看着那暴力的画面。
她心跳重重起伏,紧张到都快要忘了呼吸,真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百倍。
至于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大概是怕台上的人被打倒在地吧。
“stop!”裁判读秒。
欢呼声此起彼伏,接着口哨吹响。
聚光灯淡淡笼罩在台上。
宗明赫松开手缓缓起身,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发尖滴着汗水,一滴两滴顺势滑落,他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周围太吵,他烦得皱眉。
目光微抬,一眼落在人群中一抹纤细之中。
喻凝今天穿着浅蓝色开衫,尽管腰板挺得很直,但还是被挤得摇摇晃晃,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仰头张望着自己的方向。
只是须臾,宗明赫便垂下手走出擂台。
音乐声响起,又一轮血战即将开始。
这友谊赛打起来,最快消失的就是友谊。
喻凝站在墙边,还没从比赛激烈的氛围中缓过来,愣愣看到一伙人朝自己靠近。
都是又高又壮,黑压压一片都盯着她。
心里发毛正想退后,人群忽然就散开,高大的男人不疾不徐迈走而来。
他刚比完赛戾气未退,身上都是汗水,肩胛骨上带了伤,腹肌的纹理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光滑。扯下捂在头上的毛巾,头发瞬间乱七八糟竖起。
抬起眼皮,扫了眼墙边的喻凝。
看见他还站在那里不动......
宗明赫沉下眉眼:“过来。”
喻凝听见他的声音回了神,几步走到他身边。
一靠近,他身上的热气和凌烈的气场瞬间将自己吞噬,束得她有无法呼吸的感觉。
但和周围那些男人隔开,却又莫名安心下来。
“找何向年?”
喻凝点头。
宗明赫收起眼,扬下颌给她指了个方向,捏着毛巾就要离开。
喻凝立马拉住他的胳膊,可下一秒又被他身上滚烫的触感吓得缩回手。只能赶紧开口:“也找你……我有事跟你说。”
宗明赫闻言,把手里的医药包扔到她怀里,带着她往水吧旁边走去。
……
“我不会。”
喻凝看到他肩膀上的痕迹吓得手都发软,哪里还敢处理什么伤口。
宗明赫靠在沙发上,已经随手套上一件背心,遮住了那小麦色的肌肉。他用毛巾擦着指尖的血迹,听见喻凝的声音慢慢道:“消毒就可以。”
他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在滴汗,浸湿了伤口。
喻凝只得站在沙发边上,一边用纸巾把周围的汗渍擦干净,一边将棉球按在伤口周围。
手忙脚乱的,弄得身下的人眉峰攥起。
宗明赫屏着气,搭在膝盖上的手臂紧紧绷着。
他能感觉自己肩上滴了汗,紧接着被女人轻柔的擦去。一下又一下,如羽毛在皮肤上轻拂过。
她动作太轻了,痒得要死。
磨磨蹭蹭,简直要了他的命。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唇瓣微张着,没涂口红,却粉粉嫩嫩。因为紧张,她吞咽了口水,贝齿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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