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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作者:云山昼【完结】
  她的头发里确然裹着枚短钗,缠得很紧,垂在耳后。
  仅一眼,他便收回视线。
  “不妥。”语气冷淡。
  “为何不妥?”奚昭道,“你不是说,帮人也算修行么。还是说修行也分时候,白天修得,夜里修不得?”
  她靠得太近,声音轻一阵重一阵地落在耳畔。
  蔺岐的面色尚且冷峻,却觉耳尖有些发热。
  “并非这个道理。”他道。
第21章
  “不是这个道理,那为什么?这钗子缠进头发了我取不下来,你来取――这不算帮人忙吗?”奚昭问。
  蔺岐默不作声。
  大半月以来,他常来她这儿。多数时候是照看那幼虎,顺便教她如何驯养灵兽,偶尔是为驭灵的事。
  来往的时间久了,他渐觉她聪颖好学,性子也坚毅。
  那股不拘于躯壳的磅礴生命力像极茂密丛林中最高大的树,哪怕不刻意注视,也会不由自主被占去几分心神。
  如她提起那女鬼,他待她也是一样――就算不在月府,而是平日里碰见,想必他也会与她相交。
  而现在,这株树开始显露它的全貌。
  抽条出骄纵、置身度外和作弄人的枝叶。
  几乎每一点都在他的权衡之外。
  但出乎他的意料,此刻从他心底涌出的并非厌恶或是不喜。
  而是些恰恰相反的东西。
  他面上不显,站起身道:“我去拿镜子。”
  奚昭瞟一眼烛火和黑沉沉的天:“倒不如直接拿把剪子。左右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干脆直接把头发剪了,也省得下回再烦人。”
  蔺岐平静道:“这是置气之举。”
  “就是了。”奚昭说,“你拿你师父的话排贬我别有用心,我不置气,难不成还笑眯眯地点头说对吗?”
  蔺岐稍蹙起眉:“我未有此意。”
  奚昭有些不快:“那你把你师父的话说与我做什么,他是敲打你,又非提点我。”
  蔺岐正色道:“我说出来,是想奚姑娘若要我帮着做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奚昭:“你刚才不还说自己没那意思。”
  “别有用心和涸辙之枯是两回事。”察觉到自己的语气稍显生硬,蔺岐脸色微霁,解释得更直白,“我说这些话,是想知道奚姑娘是否遇着了什么麻烦。若是,我也应清楚自己能做什么。除此之外再无别意,遑论指责。”
  他解释得认真,态度也始终冷静耐心。
  对上那冷眸,奚昭几乎有一瞬间要说出实话。
  譬如这府里住着的是披着君子皮的豺狼,想将她的魂魄取走。又如怕她逃跑,还给她体内种了禁制。
  但她没冲动到那份儿上,也还记得整个太阴境大半都是月家的,而月S就站在外头。
  便道:“我方才告诉你了啊。”
  “什么?”
  “头上的钗子。帮我把钗子取了,好不好?”奚昭眨了下眼,仿佛下一瞬就要睡过去似的,“我好困,想休息。”
  蔺岐看她半晌,最终还是往前两步,躬身。
  “奚姑娘别动。”他道,双手作剑指,停在她耳畔半寸之外。
  一小缕赤红色的气流从他的指尖溢出,又分散成无数细丝,灵活地拆解着缠绕在一起的乌发。
  那气流有些灼人,烈日般烧着耳廓。奚昭下意识往旁躲了下,但刚动就被蔺岐扶住肩膀。
  “别动。”他松开手道。
  “哦。”奚昭一动不动,掀起眼帘看他,“那可以说话吗?”
  “最好不。”
  “为何?”
  “会分心。”
  奚昭便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看。
  也是离得近,她才发觉他性子寡淡,但也确然是出尘之表。
  说白了,哪儿哪儿都好看。
  感受到她的打量,蔺岐定下心神问:“可是有哪处不适?”
  “没有。”奚昭如实应道。
  蔺岐又散开一绺发丝,思忖着开口:“既如此,奚姑娘缘何目不转视。”
  奚昭语气自然:“说话的时候自然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嘛,这样也更礼貌些。”
  “方才没人说话。”
  “但现在有啊。”奚昭说,“所以你也得看着我。”
  蔺岐低下眉眼。
  棕亮的瞳仁里映着烛火,像是炎日下的琥珀光。
  恰在这时,墙壁的另一边忽然传来阵响动――似是有人把东西撞翻了。
  奚昭:“肯定是那灵虎在闹,它常常大半夜还在乱滚乱动。”
  玉兰花厅就在她卧房后面,夜里灵虎闹出什么响动她也能听见。
  蔺岐移走视线,解开最后一绺乱发。
  钗子掉落,他伸手接住,指腹不着痕迹地一捻,然后直起身,递给她。
  “现下可好些了?”他问。
  奚昭接过钗子,心满意足地点头:“睡得着了。”
  “那便歇息罢。”蔺岐语气淡淡,“我去看看那灵虎。”
  说罢便转身要走。
  “小道长,”奚昭叫住他,“月S是不是还在外面?”
  “还在,你要找他?”
  “不是。我这儿没什么要紧的了,你出去的时候顺便跟他说一声,让他走罢。”话落,奚昭将被子一卷,躺回了床上。动作轻快,看起来精神气已经恢复了大半。
  蔺岐应好,转身出门。
  和月S提了一嘴后,他径直去了花房。
  房门紧闭,里面的声响却没停过。像是有人在里头砸、摔,很是闹腾。
  他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灵虎――
  那灵虎根本不在窝里,而是侧躺在地上。
  它把花架子撞翻了,嘴里咬着狗尾巴草编成的逗猫棒,拿两只后爪不住弹着。
  尾巴甩在地上,拍出响亮声音。
  听见门被打开了,它根本不理,背朝着房门弹狗尾巴草。
  蔺岐由着它乱发没来由的脾气,往一旁桌上放了枚夜明珠。屋里顿时亮堂许多,他上前扶起花架子,捡起散落一地的花盆瓶子,又仔细收拾好喝水、盛肉的碗,顺便将虎窝重新铺了遍。
  “嗷――!”旁边的虎崽儿将狗尾巴草弹得更用力,尾巴打在地上,跟鞭炮似的,越甩越响。
  “不能吃。”蔺岐朝它伸手,想拿过狗尾巴草。
  灵虎瞪着他,喉咙里挤出威胁的呼噜声,将那簇草抱得更紧。
  蔺岐冷声道:“若要玩,也不当在晚上,只会扰人清梦。”
  灵虎呲牙,一翻身子又继续自个儿玩起来。
  蔺岐原想直接使个定身诀,也免得它再乱吵。但看它半晌,他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余光瞥见他出去了,灵虎放缓动作,耳朵竖起,像是在关注外面的动静。
  蔺岐恰好行至门口,扫它一眼后道:“奚昭无碍。”
  灵虎耳朵一抖。
  哼!
  尾巴一甩,它又乱咬起狗尾巴草,直咬得草籽乱飞,只不过爪上的动作轻了许多。
  它才没关心!
第22章
  奚昭这一觉睡得很好。
  中间被蔺岐叫起来过一回,迷迷糊糊换了药,又是蒙头大睡。
  困得什么都记不清,只模糊记得他走时天已蒙蒙亮了。
  再醒时已是正午,睁眼就是金灿灿的天光。
  出太阳了。
  昨夜的雨仿佛没下过,湿冷的潮气被太阳炙烤得干净。
  病痛也是,除了手臂还隐隐烧痛,再没任何异样。
  她坐着发了会儿愣,这才去洗漱、吃药。心里又还惦记着灵兽,匆匆啃了两口果子便往外走。
  结果刚一出门就撞见月S。
  高大的身影守在门外,往常有多闹腾张扬,眼下就有多安静。
  奚昭吓了一跳。
  这人别不是在外头守了一夜?!
  她刚想问他怎么没走,但又想起那碗姜汤,便顿在房里没出去,也不出声。
  倒是月S眼睛一亮,大步上前:“正好让秋木去拿了午饭,待会儿就能吃。绥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奚昭脸不见笑。
  “不用,我还不饿,还有――”她稍蹙起眉,“我已经好了,你不用守在外面。”
  月S的笑僵了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我已经知道错了,是我做错了事。我不该和兄长提起那头灵虎,也不该往姜汤里放霜雾草――不对,不止这件,你与我的事,我再也不和他提了。真的,断不会再说一个字。”
  他低着头看她,言语坦诚又急切。
  “你不知道我昨天有多难受,一想着是我放了霜雾草,就恨不得将那碗摔了生吞下去!绥绥,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往后――往后我定以你的意愿为先,好么?”
  好在他不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是真心实意还是花言巧语。
  奚昭的目光落在他熬出红血丝的眼上,又移至鬓角。
  眼下世家大族子弟都爱在颜面上下功夫,他也不例外。就连最简单的高马尾,也打理得仔细,再经由样式精致的嵌玉银冠束紧。
  但一夜不见,头发乱了不说,那鬓边散落的乌发间竟多了些白丝,足见昨夜里有多心焦。
  “月S。”她收回视线,忽然唤他。
  月S抿紧唇,心底渐被惧意占满。盼着她说话,可又怕。
  奚昭直言:“我先前就说过,已经做好打算走了。如果是觉得我碍眼,又或是坏了哪条家法门规,大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在背后动些手脚。”
  “没有!绝没有!”月S急道,“我从没觉得你……没觉得你碍眼,更没有什么规矩束你,你只管随心所欲地住在这儿,我――”
  “先不说这事了吧。”奚昭并不看他,“那灵兽呢,要何时送走它?”
  月S一时未应。
  他紧盯着她,直忍得额角跳痛,才一字一句道:“不送走。”
  奚昭眉心一跳,抬了眸。
  “就养在你那儿,在花房。”月S解释得更清楚。
  奚昭好半晌才回过神:“大哥呢?”
  “他不会知道。”月S别开视线,“看见你没事就好,待会儿秋木送饭来,你多少吃点儿。我留在这儿也只惹你心烦,就先走了。若有什么事便跟秋木说一声,我随时可以过来。”
  话落,他转身便走。
  不过行了两步,他又停下,提起另一事:“绥绥,你可还记得薛知蕴。”
  哪怕心里恼他,陡然听见这名字,奚昭的眉头也不免舒展几分。
  “自然记得。”她点头,“怎么了?”
  薛知蕴是她刚来月府时认识的。
  她没打听过薛知蕴的来历,不过看每次出行的阵仗,估计是哪家贵女。
  也听秋木他们提起过,说她很可能接手家中的事,所以偶尔会来月府和月楚临议事。
  她俩头回见面还很生疏,话都没说过两句。
  还是第二回 在月府见面才多了些来往。
  到第三回 见面,就因某些事格外要好了。
  可以说,薛知蕴算是她穿进《万魔》这本书后结交到的难得挚友,平时常常互寄书信。
  月S知道她俩交好,提起这事本就有讨她欢心的意思,见她神情舒展,他也心觉宽慰。
  他说:“她和她兄长会来府里住一段时间,今天就来。”
  “当真?”奚昭对他的话已是半信半疑,“可她半月前才寄过信,没跟我提起过这事。”
  “这月刚定下,应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月S说,“算着时辰,大概傍晚就到。”
  奚昭这会儿才生出切实的欣悦。
  她又追问:“她来是要办什么事吗,要待多久?”
  “薛家要操办一些事,故此来太阴城住一段时间。具体多久尚不清楚,但至少要住一个月。”月S稍顿,“待会儿秋木送吃食来,你多少吃点儿垫垫肚子,夜里会摆宴。”
  -
  离开小院后,月S径直去了月楚临的书房。
  书房房门大敞,进去看见月楚临在写信,他曲指叩了两下门才道:“大哥。”
  月楚临头也未抬,问道:“那灵兽送走了吗?”
  月S往右瞥去――两个小童捧着一堆簿册前后进了门,放好册子后又相继离开。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堆簿册上。
  不出意外,应是管家送来的礼册――薛家的人就要来了,还有不少事没处理好。
  他久不应声,月楚临终于抬眸,在日光中温和望着他。
  “阿S?”
  月S回神,视线移向他:“大哥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奚昭养的那头灵兽,送走了吗?”月楚临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月S蹙眉,毫不掩饰不快。
  从昨天午后到深夜里,奚昭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可兄长不过问她病情如何,反倒揪着那灵兽不放。
  他心底不舒服,语气也生硬:“大哥怎么不问问我,那些医师昨夜里给绥绥灌了多少药草,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月楚临神情未变,眉眼还是那般平和。
  “医师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来报一次,无需过问你。”
  月S被这话噎得不上不下。
  他又问:“要是她想养些灵兽,能行吗?”
  月楚临拒绝得干脆:“月府并非驯兽园子。”
  月S在房里来回走了几遭,终没忍住说:“可这样对她实在太过……太过刻薄!她就是想养头灵兽而已,也知晓大哥你不喜欢,关在院子里根本不会放出去。”
  说到这儿,他有意看月楚临一眼。
  见他面色如常,才接着说――
  “况且以后如果没人在她身边,她总也得有个自保的法子,而不是像现在――现在这样!一株霜雾草就让她吃了这般大的苦头!要是能豢养灵兽,至少能保护自己。
  “再者,大哥你也清楚,哪怕是临时契印,三百年修为的灵兽也不会轻易和人定契。她喜欢,亦有天赋,如何不能让她养着?”
  月楚临耐心听他说完,等他忿忿不平地急喘着气时,才缓声开口:“东部负责镇守寒岭池的岭山派递信,说是寒岭池有魔物出没。”
  月S怔然。
  虽不知道他怎的提起这件事,还是不免讶异。
  寒岭池是月家地盘,蕴养着千年冰莲,由月家分系子弟建岭山派驻守,魔物怎敢乱闯。
  “情况如何?”他问,“他们可抓着魔物了?”
  月楚临没有应他,转而又说:“再往南四百里,无上剑派传书太阴门。信上提到门派附近的海域有妖蛟作乱,已有几位门派长老和数十弟子葬身蛟乱。无奈之下,只能向太阴门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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