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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作者:云山昼【完结】
  “你早便知道!”月S并未收剑,冷冷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早就知道,从我撞见那回就开始了,是不是!”
  太崖像是没瞧出他的怒意般,慢条斯理地收好了玉盘,再才看他。
  “什么知道不知道,月二公子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砍了你?”月S冷笑,眼底偾张出杀意,“如今你在月府,我随时可让你踏不出这府门。狼心狗肺的东西,恩将仇报的杂碎!你将我当什么了?拆开他俩的工具?你以为与月楚临认得,就也算得我兄长了吗!就可以随意支使我,觉得我没那胆量朝你出手是不是!太崖,将我当棋子乱使之前,何不掂量你有几条性命!”
  太崖笑意渐敛。
  起先他以为月S是在为蔺岐和奚昭的事而置气。
  若是这般,倒正合他意。
  这人年岁尚小,行事冲动,使起来确然算得把利剑。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这月S真在为此事动怒,他大可以去找蔺岐或是奚昭。依他的冲动脾性,无需提点,便会想尽办法拆开他俩。
  而非在他跟前骂些无用的烂话。
  想到这一点,太崖不露声色地打量起他的神情。
  怒意确有,甚而快压不住了。
  便像是饥肠辘辘的豺狼已逮着猎物的凶兽,恨不得立马扣下尖牙,将敌手咬得烂碎。
  可比那怒火更明显的,竟是悔恨。
  太崖眯了眯眼,忽问:“月二公子发了这一通脾气,便仅是为了说这些?”
  这一声突来的问询,反倒让月S倏然冷静下来。
  喘息尚还急促剧烈,眨眼间,便又有泪水涌出那被烧得通红的眼眶。
  “我早该察觉的。”他语气作抖,语无伦次地低声喃喃,“连我都发现兄长不对劲,她怎么可能瞧不出兄长待她有异?何时?定是吃霜降草那回――不对,不对,应该比那更早……她早便发觉了,所以才拿灵兽试我。可我没能帮着她,所以才以为我和兄长站在一块儿,才将我排斥在外,才去找个不相干的外人。我做了什么?带她进府,又不好生照顾着她。将她困在这宅子里,竟还骗着她吃了毒草,害得她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我――”
  “行了!”太崖懒得再听下去,提声打断他。
  这忍无可忍的一声,与他平时的语气大相径庭。月S抬着双泪眼看他,声音哽咽地问:“方才是你说话?”
  太崖长舒了口气。
  “是我。”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笑模样,“月二公子,你若要倾诉衷肠,说些悔恨话,不若去找处庙宇。那儿的菩萨神像不会动,可听你说上一年半载。”
  还以为他在为发觉私情动怒,不想竟是在气自己。
  倒真是低估了他的脑子。
  里面除了奚昭还能装进什么?
  月S也渐渐冷静下来。
  眼前仍旧模糊不清,他攥紧了剑柄,隔着泪帘狠睨着太崖。
  冷声道:“我恨不得现下便杀了你这对狗师徒!扒了他的皮再抽了筋骨,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
  太崖拂了拂袖:“这些骂语不妨也留着去庙里说。”
  月S还是难纾恨意,举剑便朝他袭去。
  太崖从袖中取出把断扇,作挡。
  剑气相撞,两三回合,就将那院中的大树拦腰斩断。
  几人合抱的大树轰然倒地,月S抬着双戾眸,怒目切齿道:“我一开始就不该信你!拿些荒唐由子唬我帮你做事,背地里却纵容你徒弟不知廉耻地勾引绥绥,两面三刀的妖道,先杀了你,再去砍了你那徒弟的脑袋!”
  太崖知他在气头上,平心静气道:“他们结契时我并不在月府。”
  “别提那两个字!”月S气得太阳穴直跳,“不过一命印罢了,届时剜了他的脑袋,剁成碎泥,谁还能瞧得出一个破印子?”
  太崖索性不挡了,任由那冰冷的剑刃搭上脖颈。
  两手拢在袖里,倚靠着断树。
  “月二公子只管再将动静闹得大些,等你兄长来了,再替你主持公道。”他笑说,“到时候要打谁要杀谁,任由你兄弟俩做主。”
  月S平缓着急促的呼吸,理智渐渐回笼。
  他紧闭起眼,掌心掐出的血滴落在地,蓄出一小滩血水。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眼帘。
  “我没与绥绥说起此事,明泊院人多耳杂,商议太多反要引起兄长怀疑。”他一字一句道,“蔺岐与她结契是为冲破禁制,我尚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会因为此事找他。但你最好快些处置了此事,刀剑不等人。”
  “月二公子尽可放心。”太崖抬手,轻轻拨开搭在侧颈的银剑,“玉衡不日就会离开月府。那道缘命印,自是也算不得数。”
第91章
  奚昭原想去找蔺岐, 也好问问他心法的事。但她去了趟宁远小筑,太崖师徒应是出去修缮禁制了,都不见人影。
  出了院子, 她本打算直接回去, 忽记起上午来送弓的月S。
  还没见他哭得那般厉害过, 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的院子离宁远小筑也不远。
  她想了阵, 终还是脚步一转, 往月S那儿去了。
  到时,还没进院门, 她就远远看见鹤童坐在前厅的屋檐上。两腿盘着, 仰着身, 一脸严肃地看着天上的飞鸟。
  看见她后, 他那圆滚滚的眼里顿见笑意。
  “奚姑娘!”他一下跳起, 顺着屋檐往下跑。身姿轻盈, 落地无声。
  奚昭问他:“月S呢?”
  “小公子?”鹤童说, “他在练功房, 不知道做什么呢。反正不叫我靠近,只让我守在这儿,也别让人进去。”
  “他回来的时候, 有没有哪儿不对劲?”
  “我想想……”鹤童细思一阵,满脸忧虑, “他回来时走得快,我没大看清楚。但他的眼睛好像受伤了, 我粗略瞟见过一眼, 红得跟充血了一样。我想着是不是叫什么东西给磕着了, 本打算去找医师,但小公子又说谁都不见, 只好暂且这样。”
  奚昭:“能让我进去看看吗?他要不愿见人,我立马走,不多扰他。”
  鹤童舒展开眉,紧绷的心弦也倏然缓解。
  小公子是说过谁也不见,但奚姑娘常在例外。
  “好!自是可以!”他答得快,生怕她跑了似的,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小公子要是受伤了,姑娘只管吩咐我,何药都能拿来。”
  奚昭点点头,绕过长廊径直去了练功房。
  还没走近,她便听见连声哽咽。
  沉闷、低哑,断断续续地落在耳畔。
  奚昭顿步。
  这都小半天了,他怎么还在哭?
  练功房的门关着,她便走至窗前,往里望去。
  已是下午,日光偏斜。练功房里光线昏暗,瞧不大明晰。
  她以前常来这儿。
  房中置放着不少箭靶子,月S与她说过,这满屋里值钱的玩意儿不少,最合他心意的却是那些箭靶子。
  靶面用的是烈焰池底下的火龙龙皮,就连靶下撑架都是千年的鹰柘木。
  便是已经用了百年,也未见损坏。
  而现下,那些箭靶子皆被砍得烂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满屋狼藉,月S便颓然坐在角落,埋头哽泣。一把剑扔在身旁,已砍得卷了刃。
  从她的视角望去,仅能看见那哭红的耳尖。
  奚昭犹豫着唤了声:“月S?”
  轻而又轻的一声,却使房中泣音戛然而止。
  奚昭清楚看见月S的身子一僵。
  随后,他缓抬起头。
  看不清面容,声音也哑。因着哭过,还有些瓮。
  “绥绥?”他踉跄着起身,竭力压着过促的呼吸,“你怎么来了?”
  “白日里问你怎么了,你没说,就来看看。”
  “没事,不过伤着眼了,有些疼。”说话间,他已走近窗子。
  概是陡然见着天光,他的眼睛不适眯起,须臾又睁开。
  和鹤童说得一样,那双眼眸红通通的,连瞳孔都似是透出了血色。
  奚昭知晓他八成是随口扯的幌子,也没拆穿,只问:“那不用请医师来瞧瞧?”
  月S只觉头疼得快要裂开,眼前也模糊重影。
  他强忍着,尽量离窗子近些,以挡住身后的一片狼藉。
  又道:“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奚昭打量他片刻,确定他没其他问题,才说:“既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
  月S应了声好,但没等她走出两步,忽又开口:“绥绥。”
  奚昭停住,侧身看他。
  “我……”
  月S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嘴边抿着丝涩意,他掐紧了手,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被掐破,渗出淋漓鲜血。不过叫他藏着,看不出来。
  “等你出了府,想去哪儿?”
  奚昭想起那舆图。
  她本来没打算跟谁说,但对上那双哭红的眼,衡量之下,还是道:“或许……恶妖林?”
  月S稍怔。
  陡然间,他竟觉沉甸甸压在心底的阴霾散去几分。
  她如果要去恶妖林,定然不是与那道人一起。
  他稍松开手,心却还紧提着:“那儿很危险。”
  奚昭:“不过我醒的时候就是在那儿,往那儿去,说不定能找着什么。”
  月S又恢复些许理智,擦净眼泪后道:“若我找着线索了,也告诉你。”
  奚昭点点头,却没大放在心上。
  这理由本就是个托词,她知晓自己根本回不去,只不过不想告诉他驭灵的事。
  等她走后,月S动也不动地僵立在窗台前。
  不知过了多久,鹤童突然匆匆跑过来,隔多远便大喘着气喊:“小公子,大公子来了!”
  小公子是说过让他守着,别叫人进院子,但他也不敢随意拦下月楚临。
  月S缓过神,问:“在何处?”
  “前厅等着,有人随侍在那儿。”
  “知道了。”月S提步,“你继续去前院守着,别让人进来。”
  鹤童应好,正要走,忽看见了练功房内的景象。
  瞬间愣在原地。
  这――!
  这是跟谁打起来了?
  -
  月S到前厅时,正有一个童子在给月楚临奉茶。
  见他进来,屋里的四五个童子便都出了门。眨眼间,就只剩下他和月楚临两人。
  等几个童子走远,月S问:“兄长找我何事?”
  月楚临刚开始并未看他,察觉到他语气不对,才抬了头。
  却见他通红着眼,明显一副愀然不乐的模样。
  月楚临手中一顿。
  他算是看着月S长大。
  他这胞弟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性情骄纵。便是在太阴城的一众世家子弟里,也受不得半点委屈。
  加之心思澄明,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笑是笑,悲是悲,从不用多加揣摩。
  从小到大,哭过的次数统共就那么几回。
  幼时心智未开,被抢了东西会洒两滴泪水。
  年岁一长,便从没见过他掉眼泪。
  后来父母双双离世,明面上不肯落泪。但每回见着他,眼圈总是红通通的。
  一如现下。
  “阿S,”月楚临放缓了语气,问他,“遇着了何事?”
  “无事。”月S在他身旁坐下,不看他,“修习时不小心弄伤了眼――兄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月楚临打量着他的面容,试图从中剖出什么端倪。
  但他掩饰得好,半点不肯显露。
  片刻,月楚临收回打量,问:“那香灰,你查得如何了?”
  月S又将脸别开些许,紧闭起眼。
  额角突突跳动,他的心底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厌烦。
  某一瞬间,他甚而生出股冲动――
  想将那妖道做的事全说出来。
  左右是在利用他,何不让太崖也尝尝这滋味。
  兄长比他心狠,没声没息间便能让那狡诈之辈吃尽苦头。
  也好叫兄长看看,他收留的同门究竟是何嘴脸。
  但这念头仅在心间盘旋一遭,便又被他压了回去。
  月S缓睁开眼:“我去暗市打听过了,太阴城里没人买卖这东西――兄长,会不会是什么气息相近的香?”
  “不会有错。”月楚临一手搭在茶盖上,指腹轻敲着,“你确定何处都查过?”
  “兄长若是不放心,可再派其他人去查。”月S态度生硬。
  月楚临往后倚去,靠在椅背上,指腹开始摩挲起茶盖。
  “阿S。”他唤道,见月S一动不动,便将语气放得更为温和,“阿S,看着为兄。”
  月S侧过脸看他,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都说了眼睛受伤了,疼!看不见!为何还要逼我做这做那?!”
  月楚临将他的烦躁神情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琢磨着。
  他问:“阿S可知晓为兄缘何要你帮着找这香?”
  “为何?”
  “前些时日,为兄无故昏倒在了书房里,昏迷间做了一梦。”月楚临轻呷了口茶,眉眼平和,“阿S可知晓我梦见了什么?”
第92章 (二更)
  月S知晓他想说什么。
  八成是太崖在他识海里做的事。
  若放在几天前, 他兴许还会好奇。
  但刚被太崖摆过一道,现下什么话他都不愿听。
  左右都是想折磨他。
  “兄长的梦说与我有什么用处,我又不会解梦。况且一场梦罢了, 当不得真。”他下意识回避着月楚临的视线, “兄长若无其他事, 我就先走了, 还要去找医师处理眼伤。至于那香, 我会继续往下查。查着什么了再与大哥说,也无需整日追着我问。”
  话落, 他起身就大步往外走, 没给月楚临留半点儿开口的机会。
  月楚临默不作声地看他走远。
  等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他眼神一移, 落在了地面的影子上。
  天色昏暗, 影子并不明显, 像是团朦胧浅雾。
  许是感受到他的注视, 那影子忽像刺猬一般, 边沿炸出了尖锐的小刺。
  “你当日出来过?”月楚临低声喃喃,仿在自语。
  影子没任何反应。
  “看来是了……”月楚临的面上见着些浅笑,眼底却透出漠然, “心怀二意,堪如盘上弃子。”
  -
  第二天。
  当日奚昭养病, 为了清静,住在了府南角的明泊院。
  位置偏, 人少, 往那儿走也仅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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