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的可不是英语小作文, 是一篇完整的英语叙事稿件。标准的话, 你们就按照1000个词左右来试试吧。”
沈雪青嘀咕道:“老师,我不蠢的。”
想也知道,罗建利怎么会用普通的几百个词的小作文来要求她。沈雪青其实不畏惧写英文作文,唯独还是有点头疼的就是文笔问题了。
这么说起来, 她最近好像和写各种稿件都杠上了似的!
沈雪青决定把自己学习列表里的某一本讲英语写作行文的书往前挪一挪,连夜啃掉再说。
“还有一件事, 以后这里,就不用特意写这样的话了。”
罗建利翻到了第三页的末尾,温和地指给沈雪青看。
沈雪青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脸上泛起一圈红晕。
那是她思前想后还是加上的一部分。
大意思上就是,如果我们这个项目成立,预估用多长时间可以达到什么规模,相信指导老师也可以拿到一份不错的业绩。如果之后发展得好,她愿意出资金聘请指导老师坐镇这个项目。
加上这一段是因为,沈雪青实在记不起来,罗建利到底是真的高风亮节,还是沽名钓誉之辈。
目前来看,以利诱之,是她大错特错了。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也许在未来的道路上,我只能陪伴你们一班的同学区区四年。但,只要我还是你们的老师,我就会坚持己任。我愿意当你的指导老师,不是因为能有什么好处。而是因为,为人师者,就应该做到这样。”
沈雪青鞠了一躬:“对不起罗老师,是我思想狭隘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才真正感觉到了,临清大学沉甸甸的四字校训:厚德载物!
沈雪青反思自身。
她自觉带着上辈子的经验,看人看事都习惯性思考利弊得失。但实际上,这世上存在很多人,是真正愿意为了利益以外的东西去奉献自己的。
或许是梦想,或许是真理。
她虽然自认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但,也起码不应该对此先产生怀疑,用最坏的情形揣测他人。
从教室出来,田真呼出老长的一口气。
她问:“罗老师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罗老师就是在教我好好做人呢。”
沈雪青回头看了一眼,罗建利还站在窗户口看着他们。
对视的那一眼,罗建利轻轻挥了挥手,满眼笑意。
他很高兴,新生中能有这样一株茁壮成长的幼苗,偶尔有点思想开车不要紧,这才正是需要老师引导的时候。
其实今天一天,他已经接到好几个老师的告状了。
“那个沈雪青,是真的聪明。明明没怎么听课,叫她都答得上来。也不知道是在底下写什么东西,但是肯定走神了。老罗,你得想想法子,好苗子不能走弯路啊。”
好苗子不能走弯路,但好苗子同样可以不走寻常路。
所以他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想试试看这个女同学到底可不可以做那跳出五行外的特例。
……
田真一路上都和沈雪青叽叽喳喳的。
她在上大学之前,远远没想到,大学生活会这么精彩。这才刚军训完,她就开始期待沈雪青弄的翻译工作机会了。
他们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碰到了李天舟。
李天舟看到沈雪青瞬间僵硬的脸色,连忙解释:“这次可真不是我蓄谋已久了。”
他最近是有正经事情要做的,老师让他跟着去跑工地了。
现在城市到处都在大兴土木,他们专业有很多实践机会。
今天是难得他早回来的日子,本来打算去食堂好好吃一顿,没想到恰好碰到了沈雪青。
“既然都碰上了,这可能就是天赐良缘,要不要一起吃?我们一食堂的红烧肉真的很好吃哦。对了上次的围巾你收到了吗?”
李天舟此人,没机会都要创造机会。
之前那一次坑了舍友郝鹏飞,他没好意思去门口一条街。后来找机会送东西过去,收没收他都不知道。
因为他忙,而沈雪青比他更忙。
眼下提起来,沈雪青才隐约想起来好像收到过一条围巾的事情。
“那个围巾太花了,我搭配不起来。礼物太多了,不知道是谁送的,我一直在宿舍放着呢。改天还给你。”
沈雪青说的很坦荡,田真在一旁也帮她作证了。
她如今对于李天舟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更不如说,看到他,反倒让沈雪青想起来另一桩要解决的事情。
沈雪青问他:“你认不认识设计院的同学啊,我想找一位可以做室内设计的设计师。”
“室内设计?”李天舟有点晕。“你说的是建筑系的?”
沈雪青看他的反应,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词语过于“先进”了。估计现在,学校还没有室内设计这种专业呢!
她换了个说法:“就是可以帮着画画室内装修图纸的那一类。”
李天舟恍然大悟:“那这个,他们都可以干啊。你要找他们做什么?”
“我老家搞装修,我有些想法而已。”沈雪青不愿意过多透露自己家的信息给李天舟,含糊地说了几句。
“总之,你要是可以帮我牵线的话,我会感谢你的。但是其他的,我一概不需要了。”
“太绝情了,学妹。好歹也是有几面之缘的。”
李天舟作出嗔怪样子的时候,魅力四射的像一只开屏孔雀。
田真脸都红了,但沈雪青八风不动,铁石心肠!
见这招没用,李天舟迅速恢复了正常的形态,又火速利用上了沈雪青的感谢。
“那这样吧,今晚这顿红烧肉一起吃。我就给你介绍设计院的优质人才。”
一物换一物,公平交易。
沈雪青比了个ok的手势,又询问田真的意见:“你想不想吃红烧肉?要是你愿意一起去,我请你好吗?”
田真口水都要下来了:“要要要!这个我没吃过!”
“那就走吧。”沈雪青牵起田真的手,又盯住李天舟。“麻烦你走前面,避个嫌。”
李天舟保持了一点绅士风度,走在了前面。
田真在后面跟沈雪青咬耳朵:“哎,我其实觉得,这位学长还可以呢。长得也不错,主要是他好像对你也挺殷勤的。”
一副骗人的皮囊果然是无往不利的。
饶是沈雪青,现在在后面看前方这位“初恋”的背影,也觉得他看起来挺优质的。
可是谁能想到,沈雪青上辈子婚前在感情上吃过最大的亏,居然是他给的呢?
沈雪青告诉她:“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个人对你好就心动。因为对你好,是一件最容易做到的事情了。”
田真半懂不懂地点头。她还没开窍呢!
沈雪青又想到田真婚后过得不好这件事,决心以后还是多多教育她!免得她开心了半辈子,后面又重蹈覆辙。
一食堂比二食堂要大得多了,有小三层。
临清大学食堂三绝之一的红烧肉,就在这里。
有李天舟在前面挤着,沈雪青就没有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心安理得地带着田真先坐下来。
她去买了一份水果,算算价格差不多,放到李天舟位置上了。
李天舟陆续打饭结束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乐坏了。
“多谢学妹,我平时想不到买这些。”
可拉倒吧你。沈雪青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鬼话。
要知道,上辈子,李天舟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精致啊。他甚至比沈雪青先一步用上了国外进口的高端护肤品。
所以在一众土木工程的安全帽下,他就尤为突出了。
沈雪青懒得理他,而是照顾着田真一起吃饭,时不时地说两句话。
气氛也算是和谐。
直到,另一个男声传过来。
“李天舟?沈学妹?”
蔺善为端着盘子,在不远处停下来,惊讶地看着这一熟人组合。
第43章 化妆了
“蔺善为?哇, 今天这么巧?”
李天舟也很惊讶,作为两个系分别的学生会长,他们土木和金融关系不错, 两人大一时候还经常打球的。
蔺善为手上端着的事一食堂另一绝:羊肉汤面。
小葱切碎,洒在热气腾腾, 熬制许久的羊肉汤面上, 忽地激发了一股霸道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
李天舟闻着味道,忽然觉得手上的红烧肉都不那么香了。
他主动过去拉着蔺善为在最后一个位置坐下了,第一筷子先顺理成章地捞走了一块牛肉。
“这么巧, 兄弟,我们俩分着吃吧。”
蔺善为看着沈雪青毫不在意的脸色, 有些迟疑:“你们俩……”
沈雪青扒拉了两口,也被羊肉汤面的香味扰乱了胃口,停下了筷子。
“碰到了就一起吃了。上次的事情谢谢你。我的计划书, 成了一半了。”
“不客气, 你本来就挺聪明的。没有我你自己也能改好。”
李天舟眨眨眼, 没想到沈雪青和蔺善为居然认识?
他产生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李天舟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不是, 这还是和我一起吃饭吗?小学妹你是不是报复我啊。”
当着我的面和我邀请的别人聊起来了。
这姿态摆的, 沈雪青更吃不下去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李天舟此人还有点油呢?
看到田真已经吃完了, 开始擦嘴。沈雪青直接端盘子起身了:“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我和田真先走了。”
“说好的事情,不要忘了哈。下周我联系你。”沈雪青又提醒了一句,充分把“我就是在利用你”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天舟叹了一口气:算了,美人就是有特权的。
沈雪青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她之前一直在边吃饭边走神思考, 这计划书要怎么改成英文的作文。
英文的叙事方式和用词,都和中文不一样。
英文不像中文是一个一个字组成意思, 又含有很多典故,表意含蓄。国外的文化导致了英文里夹杂很多和宗教相关的词句,还有夸张的比喻手法。最熟悉的翻译腔梗就是“哦我的上帝啊”这一类。
同时,英文里一些近义词所用的场景都不一样,不是真的深入了解的话,是很难察觉到差别的。
就比如启蒙时候的第一句学习的询问姓名的句子:What’s your name?
沈雪青上辈子开口被嘲笑之后才知道,这句话在生活里往往是不用的,除非是警察抓小偷,抓住之后才会这么说。
沈雪青的口语不错,但是在书面用语上还是亏欠了一点。
罗建利想让她写这样一篇作文,目的到底是什么呢?1000个单词的作文,体量比专八的要求都高。
她隐约有一种预感,如果这篇作文写得好,也许她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机会。
沈雪青不怕挑战,但是怕的是没有挑战。
不过……
沈雪青看着bp机上杨舒暴躁的短信,啪地一下选择了关机。
文艺汇演是吧,我绝对没有忘!
周五,小剧场。
文艺汇演开始前的四小时。
“我真的服你了,跟你说了多少遍,周四走台,我就知道我要不临时给你发消息,你又要忘了。”
杨舒的抱怨喋喋不休,从昨天一直到今天。怨念气场之强大,让李乐瑶他们躲得远远的。
蔺善为拿了一件白色假绒披肩从后台过来,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部长,你觉得这件搭配鱼尾裙怎么样。”
杨舒被吸引了注意力。
“诶,好像是不错,有点像美国百老汇那个风格。”
天太冷了,沈雪青火速接过披肩,往自己身上裹起来。
她照了照镜子,明白了杨舒想说什么。
银色亮片的鱼尾裙本来很单调,搭配上这件披肩,看起来有点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描述的纸醉金迷的时代盛行的舞裙,变得富贵俏皮起来。
更妙的是,还恰恰好遮挡了她背后拉起裙摆的夹子。
沈雪青脸上已经提前画好妆了,现在厚厚一层像泥浆一样糊在脸上。
舞台妆和日常妆就是两个东西。
在舞台上,灯光一打,照的人脸色蜡黄蜡黄的。寻常人的五官上了舞台,根本看不清鼻子眼睛嘴的。
那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夸张地加深颜色对比,把脸刷的格外的白,眼睛也画的格外大,眼皮子全涂黑了,可能底下的观众才觉得刚好能看出个人脸。
李乐瑶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个化妆师,先负责男生那边的妆容。
沈雪青中午到的时候,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这教室里坐着的一溜烟的男生,一回头,各个都像纸扎的娃娃。惨白的脸,烈焰红唇,脸颊上还有两坨高原红。颇有几分中式恐怖的意味。
只有合唱团因为是军装出席,妆面干净多了。
主持人是很重要的,李乐瑶抓着她和蔺善为就要去找化妆师排队。
吓得沈雪青立刻表态:“我会化,不用化妆师来帮我!”
李乐瑶这个细节控,怎么可能就这样轻飘飘放过她呢?
“你下不下狠手?你不下狠手涂脸,我就抓你继续去排队了!”
所以不管沈雪青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都努力把自己刷成了一盘对比度强烈的调色盘。
这个时代的防晒霜上脸掉皮,化妆品体感就只会更厚重。
沈雪青忽然找到了自己以前大学时候不爱化妆的理由了:肯定是文艺汇演时候体验太差了!
蔺善为也很怵那个化妆师。
他来的更早一点帮着搬东西,却一丝不落地听到了化妆教室男生的鬼哭狼嚎。
“啊,我的眉毛――”
“这个什么味儿啊,好痒!”
“阿嚏阿嚏――我的眼睛糊住了啊!”
然后往往就是化妆师的怒斥:“动什么动,不把你们这群臭小子的面皮刮干净,怎么上色啊?”
蔺善为听得心惊胆战,他家中母亲姐姐也时常会化一些得体的妆容。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张没化过妆的原生态的脸,在化妆师眼里居然是要多上这么多道工序的!
女性真是一种伟大的生物,居然可以做到常年保持化妆。
蔺善为借着送斗篷,恳请沈雪青:“能否帮我也画一画。”
沈雪青正想报答蔺善为呢,当即就找了一处角落让他坐下。
她把自己刚才收起来的化妆包又拿了出来,上下端详了几下蔺善为的眉目。
平心而论,蔺善为的长相是很中式传统的。他的眉毛很浓密,面部骨骼感很端正,不会流于俗气。用现在阿姨奶奶们的说法就是“相当俊的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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