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说,“不管任何人以什么理由,都不允许接近他。”补充,“待会儿把他带到抽血室,查一下他的血液情况。”
对方应下。
里面的人要出来了,季繁月迅速躲在拐角处。
钱峰。
果然医院里有这么个人。
那个年长的应该就是主任,去了别的楼层。
季繁月跟在那个小护士的后边,一直到五层,看她进入一个房间,然后推出来一个轮椅。
轮椅上的人穿着病号服,已经瘦得没有人形,流着口水,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
季繁月在那一刻浑身僵硬!
撑在墙壁上的手指丝丝抠紧。
是他,真的是他!
小护士想起病历本没拿,转身匆匆往病房里走,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轮椅和轮椅上的人都不见了!
戴着口罩的季繁月,面无表情的取代了小护士的位置,推着轮椅往楼梯间去。
小护士赶紧四处找人,直到外边没什么声音了,季繁月才去看轮椅上的人。
楼梯间昏暗,季繁月开口说话,声控灯亮了起来。
“钱峰,没想到你还在海市。”
钱峰听到声音,本能的抬头,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季繁月抬起手,只是摘掉口罩的动作,就吓得他失声尖叫,脸上深浅不一的疤因为表情扯动而显得狰狞。
捂住脸,嘴里面求饶着,“别打我,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我错了,饶过我吧……”
“饶过你?”季繁月看他这副抱头鼠窜的样子。
“原本以为你跑到国外过逍遥日子去了,没想到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真是报应不爽啊,钱家怎么不管你了?你爸妈不是挺宝贝你这个儿子呢吗,他们怎么舍得把你送到这地方?”
钱峰依旧求饶着,“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季繁月看他,“你还记得我吗,我,季繁月啊,当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怎么能忘呢。”
钱峰从指缝里看她的脸,瞳孔忽然撑大了,双手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
“你是季繁月!”
“季繁月你救救我!你救我出去,我给你钱!想要多少给你多少!救我出去,我会报答你的!”
语气急切的好像又不疯了!
季繁月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反应过来,“原来你没疯啊。”
钱峰这时候不管不顾了,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怎么都不松开。
这八年他装疯卖傻才能活到现在!
否则那个男人早就把他弄死了!
“季繁月,我求求你救救我!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只要你救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季繁月冷笑着甩开他,坐在轮椅上的钱峰被猛地掀倒在地。
这时候她才发现,钱峰的双腿残了,只能在地上爬动。
“救你?那当时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救救我啊?”
“你知道我被扒光的时候有多绝望吗?”
“你知道我现在每天晚上依旧会做噩梦,只能靠安眠药入睡吗?”
“你又知不知道你在我后背烫得十几个烟头永远留下疤痕了呢?”
原谅?
谁都不能替过去的季繁月原谅任何人。
现在的季繁月也不行。
她蹲在钱峰面前,看他惊恐和哀求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救你?”
钱峰不肯放弃这唯一的希望,攥住她的裤脚,“钱,我有钱!
你的大提琴我赔你,赔你一百个,几百个都行!
只要你把我弄出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钱峰把她的大提琴踹坏了,那是她打了一年零工才存钱买的。
后来因为那些媒体胡编乱造当年的绑架案,季繁月气不过,就彻底放弃了这行,转去学了传媒。
季繁月狠狠踹他一脚,“谁特么稀罕!”
不过看钱峰如今的样子,对她和林疏棠都无法造成实际伤害了,倒是松口气。
“你这辈子就在这里面待着吧!”
无情的撂下话,季繁月拉开楼梯间的门就走。
钱峰抓住她的裤脚,面露惊恐,“季繁月!带走我!我真的会被沈肆弄死的!”
单单提到这个名字,他就发抖。
“我不想死,你大发慈悲把我带走吧,求求你了……沈肆……他,他真的会弄死我!”
季繁月的脚步顿住,低头皱眉看他,“是沈肆把你弄进来的?”
她想起萧鹤川的那些话。
“他为什么会把你弄进来?你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
钱峰嘴巴哆嗦着,似乎不想说。
季繁月没耐心了,“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我说!我说!”
钱峰死死抓住她的裤脚,“我……我不过是找了十几个混道上的人想羞辱一下林疏棠而已。
她把我打成那样,我就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谁知道这件事被沈肆知道了……
我要是早知道沈肆看上了林疏棠,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会对她动手了!”
季繁月猛地提起他的领口,这一瞬间像有一把铁锤狠狠的凿在心口上,“你说什么?!”
第103章 你这是在犯罪(补)
钱峰被她猩红的眼睛看得一个激灵。
季繁月重复了一遍,“你说是你绑架了林疏棠,当年的绑架案,是你做的。”
钱峰莫名咽了口唾沫,季繁月此刻的表情,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是你做的。”季繁月一个字一个字的,机械的重复着,“那次差点要了疏棠的命的绑架案,是你做的!”
“竟然,是你做的。”
捏紧的指骨一寸寸泛白、发青。
“原来是因为我,她才会有那样的不幸……原来是因为我啊……”
她忽然低下头,发出诡异的笑声,“居然,是因为我啊……”
“她的不幸,是我带来的。”
“季家的人说的不错,我就是天生的灾星,出生克死生母,谁和我沾边谁就倒霉……要是没有我的话,她又怎么会经历那样的事啊……”
钱峰害怕的松开了攥住她裤脚的手,开始往后推动着身体,离她远远的。
他从季繁月身上感受到了沈肆身上那股相似的戾气。
想要他命的戾气!
钱峰艰难的爬上轮椅,想跑,却被季繁月猛地抓住了轮椅扶手。
“季繁月!你想干什么!”
钱峰彻底慌了。
她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把他推到了楼梯口。
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整个人就要栽下去了。
钱峰吞咽一口唾沫,心惊胆战的看着陡峭的楼梯,“季繁月……你,你别碰我的轮椅,你滚开!”
季繁月被发丝遮住的脸晦暗不明,下一秒,陡然松开手。
钱峰的轮椅摇摇欲坠,她轻轻的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一把。
伴随着钱峰一声尖叫,轮椅摇摇欲坠,接着失控的俯冲而下。
尖锐刺耳的声音后,轮椅七零八落的坠在台阶上,车轮还在吱呀吱呀的响。
轮椅上的人早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栽地,在痛苦的挣扎着。
“来人……救命……快来人!”
楼梯间里回荡着钱峰虚弱的哀嚎和求救。
眼睁睁的看着季繁月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眼睛里噙着疯狂的恨意。
一步一步的往台阶下走,朝他逼近。
杀了他。
很想杀了他!
脑袋里疯狂攒动着这唯一的念头!
季繁月扬起折叠刀,就往他心口扎。
下一秒,她的手在半空中陡然被一道强势的力量攥住。
那人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手里的刀就已被夺走,丢在地上了。
“季繁月。”男人的嗓音冰冷,“你这是在犯罪。”
萧鹤川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甩开。
季繁月的后背撞在墙壁上,因为疼痛而恍惚了片刻。
刀子清脆的声响,还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回荡。
楼梯间的门又被推开,姜也白快步把季繁月护在身后。
检查她的浑身,确定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问,“怎么回事?”
季繁月眼神有了焦距,才发现楼梯间已经来了好多人,包括那个小护士。
钱峰被护士弄在轮椅上,他脸色惨白如纸,被刚才发生的事吓得不轻,嘴唇都在哆嗦。
季繁月推开姜也白,捡起地上的刀,就要再次冲过去,萧鹤川的身体挡在轮椅面前,“季繁月,你想被枪毙?”
季繁月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几近咬牙切齿,“我宁愿被枪毙,也要杀了他!”
萧鹤川神色寡冷,居高临下的看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当着警官的面杀人,你可真是好本事。”从口袋里拿出枪,漆黑的枪口对准她的眉心。
“但我有权在你杀人前先开枪。”
姜也白心头一凛,把她拉在自己身后,目光沉沉的,“萧警官,枪可不是这么用的。”
抬手将他的枪口拨开。
和他视线相对。
萧鹤川看了他一眼,“江少,是你带她进来的,你该知道这不是她能来的地方,如果她在这地方杀了人,你也逃不了干系。”
姜也白不以为然的笑笑,“那又如何呢。”
他牵起季繁月的手,她握着折叠刀的手心里一片湿润,“萧警官不妨抓我试试。”
“江少怎么作死,我是管不到。”萧鹤川深幽沉暗的目光掠过季繁月,“但她不能杀人。”
黑色的枪放回口袋里,侧身吩咐护士把人带走。
离开之际,余光看了眼季繁月,“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
收回视线,面色冷漠的离开。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姜也白的眼眸危险的眯起。
萧鹤川明显话里有话,在对季繁月暗示着什么。
楼梯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季繁月的后背脱了力般的靠在墙壁上,紧抿的唇瓣有些发白,刀被姜也白夺走了。
只是手还在轻微的抖,反复攥了攥才算止住。
就差一点。
差一点就能杀了那个罪魁祸首了。
“姐姐为什么想杀了那个人。”
姜也白的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问。
季繁月敛了情绪,没有说话。
“那我帮你杀了他好了。”他随意的说,“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他。”
季繁月蓦地抬头看他,“你真的可以做到?”
被萧鹤川的人看守,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不定这地方,都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接近。
姜也白浅浅一笑,“可以。”
季繁月忽然打开他触碰自己脸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能让萧鹤川那样家世的人称一声‘江少’,又可以轻易答应她杀了钱峰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
姜也白不紧不慢的走近她,“在询问我是谁之前。”双手撑在季繁月身后的墙壁上,让她退无可退,“不如姐姐先告诉我,你和萧鹤川是什么关系好了。”
季繁月目光闪烁,抿唇不答。
姜也白也不着急,指尖勾起女孩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把玩着。
“只要我想知道,稍微查一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我想让姐姐亲口告诉我。”
季繁月,“要是我不想说呢。”
他眼里的单纯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玩味和危险。
让季繁月觉得分他半个月绩效的自己,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蠢蛋!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她竟然都没发现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小奶狗,居然是黑心的。
姜也白微笑,“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很乖的。”
季繁月扯了扯唇,“你们有钱人都喜欢玩这种贫民游戏吗,看着我被耍得团团转,很有成就感?”
季家人如此,钱峰如此,萧鹤川如此。
连姜也白也如此。
季繁月这一辈子恨死了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偏偏无法挣脱。
“姐姐生气了?”他弯身凑近一些,近在咫尺的距离。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我是谁,变成什么样子,都袒护我的。
我们永远不分开,这些都是你答应过的。”
季繁月蓦地把他推开,头发也抽了回来,“妈的,演不够了?”
姜也白轻轻一笑,后背靠在墙上看她,“别生气,至少我是真的能帮你……”轻描淡写的,“杀人。”
第104章 我总感觉跟沈肆也有关系
好像这种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季繁月到现在还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和割裂感。
但她可以想象到,这种把她耍得团团转的人该有多么恶劣!
又怎么会寄希望于本身对她不坦诚的人?
季繁月冷静下来的眼睛里布满疏离,和他拉开一米远的距离。
“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姜也白侧头好整以暇的看她警惕的动作,俊隽的面容似笑非笑的,“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规则吗,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商人也不会做赔本买卖,我身上可没有你想想要的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是因为不值得。”他眼底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可我觉得很值得,能为你排忧解难,我乐意之至。
毕竟在公司我被那些老员工欺负的时候,姐姐不也是这样毫无保留的站出来袒护我的吗,我现在所做的就是你对我做的那样。”
季繁月忽略了他说的那些,只关注一个问题,“所以你不要回报?”
姜也白走近她,在季繁月后退时,伸手圈住她的腰肢,把人往身边带,目光玩味的。
“是啊,我不要回报,因为我想要的就在我手上。”
而他手上,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季繁月猛地推他,先前那个推一下就委屈巴巴的小奶狗,这会儿根σw.zλ.本推不动!
看着男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意识到这人绝对不简单,绝对跟无辜单纯扯不上任何关系!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玩我?”季繁月冷漠的。
心里边骂了千百遍脏话,又闭上眼睛做好久的心理建设,终究嘴上没忍住又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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