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走动频繁,我总缠着姜阿姨和沈哥哥出去玩,谁知那天遭遇了车祸……”
说到这里,裴临月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红了。
“姜阿姨为了推开我和沈哥哥,自己碾在了车轮之下,而沈哥哥把我按在怀里,护得毫发无伤,双腿却因此落下残疾……”
幼年时期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
裴临月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
因为触及到商业上的利益,那些人本打算把她抢走,用来威胁父亲。
后来暴露身份,又担心被父亲报复,所以干脆直接下了杀手。
“如果那天不是因为我太任性,不是我太骄纵,缠着他们要去游乐园,姜阿姨和沈哥哥也不会……”
裴临月说着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那年她四岁,对生死第一次产生了如此惨烈具象的概念,不敢面对沈肆。
可即便是因为裴家的缘故,才导致沈哥哥失去了母亲和双腿。
沈哥哥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她,甚至待她和从前一样好。
每当沈哥哥来裴家的时候,她就躲在漆黑的角落里,躲在柱子后边远远的看他。
沈哥哥便驱动轮椅到她身边,掌心揉着她的脑袋。
“你是我母亲两次救下来的小姑娘,我没有理由憎恨你。”
他还说,“裴临月此生要活得更精彩才对得起那个肯为你舍命的人。”
她能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完全是因为沈肆。
可沈哥哥自己却无法走出来,悄无声息住在云城一个小镇上,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医生说他双腿痊愈的可能性很低。
那样的天之骄子沦落到后半生局限于一把轮椅的残废。
一个少年的自尊心和尚在雏形里的凌云壮志都碎在一把轮椅上。
沈哥哥之所以去云城,而不是在医疗设备更好的深城做康复治疗,裴临月又怎么会不知道原因。
他是想离她远一点,不想让她再因此而歉疚。
裴临月仰起面庞,看不远处明亮的天色,眼眶泛酸,很认真的说。
“对我而言,沈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然后看向林疏棠,声音再度的响了起来,“而你是能让沈哥哥感到幸福的人。
所以,姐姐,你可要待沈哥哥好啊。”
裴临月弯起的眼眸像月牙。
林疏棠静静的没有说话,指尖拎着的酒瓶,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滚下了台阶。
“我以为。”她缓缓的吐声,“你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听到这话,裴临月一愣,侧过脸颊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擦去眼眶里的泪水。
然后托着下巴,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声音恍若风铃一般好听。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手指碰了碰她外套上的刺绣,“那你知道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吗。”
林疏棠不由得看她,醉意,在这一刻有些许清醒。
第148章 他比你想象的更渴望你啊
看她这样子,就是不知道了。
裴临月的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望着不远处那辆行驶速度很快的黑色劳斯莱斯,冲那边微微抬起下巴。
“姐姐,你还没看过沈哥哥的手机吧。”
她偏头看林疏棠,唇角弯着笑,“或许你打开他的相册看看,一切就有结果了。”
风信子的花语是沉静的爱。
“我对沈哥哥是毫无保留的亲情,沈哥哥对我也是,即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之间的情感已经超越了血缘。”
风起,落叶簌簌的作响,打着旋儿的落在她眼前。
林疏棠低头失神的看着脚边的树叶。
裴临月的嗓音,在她耳边——
“嫂嫂,我印象里的沈哥哥是个矜傲冷硬的人,认定的人或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但他仍然可以弯下腰身,去乞怜你的爱,或许,他比你想象的更渴望你啊。”
——
前几天海市刚下过雨,凌晨的天空澄净的发白,墓园的每一块大理石台阶都被冲刷的干净。
沈肆踩着台阶上来时,林疏棠手上把玩的酒瓶,刚好滚在他脚边。
她顺着男人笔挺的双腿抬头。
那股酒劲上来,迷醉的眼眸这样静静地看他。
“林疏棠。”沈肆闭了闭眼眸,本想问她为什么忽然消失。
可周身萦绕的低气压看见她的一瞬间,所有的焦灼和情绪都平静了下来。
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单膝蹲下来,轻轻拿掉她身上的落叶,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双臂很用力,捆得她骨头都疼,林疏棠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可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句,“宝宝,下次走之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不知道去哪找你。”
林疏棠丢开酒瓶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脸颊依赖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对不起。”
沈肆的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从沁凉的石板上抱起来。
低头看向裴临月,嗓音温和,“她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幸好有你在。”
“临月,谢谢你。”
沈肆的嗓音很慎重。
裴临月仰头看他的眼眶,一瞬间发酸得厉害。
她已经不是四岁时那个遇到事情只会待在原地,等待被沈哥哥保护的小姑娘了。
现在她也可以做到替他保护很重要的人了。
“嗯。”她甜甜的笑起来,点头时很用力。
沈肆抱着林疏棠离开墓园,裴临月还坐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一条白色的手帕递在她的面前。
裴临月顺着男人的手,抬头看到昼暝这张扑克脸,扯唇,“干什么?”
“擦擦。”她在流泪。
裴临月把手帕接过来,狠狠的擤鼻涕,然后扔给他,“谢了。”
站起身,张了张手臂,闭上眼睛。
凉风吹过,熹微的光芒落在女孩的脸颊上。
裙摆微微荡起,她像是站在风中荡漾的白蔷薇。
昼暝有洁癖,解决完人后的刀,都会用酒精消毒三遍,低头看了眼手帕,默不作声的塞进口袋里。
“你跟着她一路到这地方,又陪她喝这么长时间的酒,倒是第一次见你对外人用心。”
裴临月随意的伸展着腰身,上身很短,和半身裙衔接处若隐若现露出腰间一抹纤细的白。
“她不是外人。”
落下手臂,才偏头看他,“她可是沈哥哥亲自挑选的家人。”
临走时,踢了踢空酒瓶子,带着没睡好的鼻音,使唤他,“把这里清理一下。”
手背在身后,边走边随性又淡然的喃喃自语。
“嫂嫂酒量不低啊,感情现在全家就我酒量最差?”她得找个机会练一练。
——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柏油路上,林疏棠偏落的视线落在车窗上他的倒影上。
“沈肆。”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沈肆放缓车速,街边树木的倒影,明明暗暗的落在他的眉宇之间。
林疏棠慢慢地说着,“我不太喜欢现在自己的状态。”
眉眼渐渐垂落。
“我也不喜欢现在和你在一起的自己。”
自卑、胆怯、患得患失。
裴临月的出现就让她如临大敌,哪怕最后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将来呢,以沈肆的身份地位,注定身边的更优秀更漂亮的女孩层出不穷。
那么她该怎么办?
也要像这样草木皆兵的过活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林疏棠清晰的意识到,这样卑怯的她,根本配不上沈肆。
长久的沉默,让整个车厢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沈肆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地收拢,指骨寸寸泛白。
那双沉郁漆黑的眸子,深暗得叫人看不清情绪。
林疏棠低语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无比清晰。
“我没有足够优越的家世背景,没有高瞻远瞩的大局观去创造一个比肩沈氏一样的存在,还经常因为这烂性格惹来一身的麻烦。
想想看,我身上的优点屈指可数,如果想伸手够到你那么高的地方,我需要踮起脚尖,穿越层层人海,可寻找落脚地的远方不会那么容易,沈肆,这不是我了,我会在不断追逐你的时候迷失自己。”
她偏头看他,语气沉静,“所以我打算,放弃了。”
沈肆缓缓地收紧了手掌,下一秒,将车子骤停在路边。
凌晨的街道并没有什么车辆,偶尔有行人,也只是埋着头脚步匆匆的赶去上班。
“林疏棠。”他的嗓音又低又哑。
有风从车窗落下的缝隙里钻进来,有些凉意。
男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臂紧绷着,盯着她的黑眸里,此时暗沉的可怕。
“你是要和我。”他不知道怎么说出这几个字的,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提分手?”
林疏棠神色微滞,酝酿了一下措辞,“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肆解开安全带,忽然向她倾身而开。
紧接着薄凉的唇瓣狠狠的咬在她的唇上。
吻来势汹汹,格外的不温柔。
如同撕咬一般的,将她的呼吸尽数吞没。
她的唇被咬破,淡淡的血腥气很快掩去了酒精的香气,在彼此的唇齿之间反复碾磨。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的第几个吻了,但绝对是沈肆最凶残的一次。
哪怕林疏棠的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肩上,他也没有丝毫留有余地,好同她一起窒息在这样的深吻中那样!
“沈肆!”破碎的声音模糊不清。
她彻底扛不住了,用力咬在他的唇上,才堪堪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沈肆看她的深眸如染了血色。
林疏棠胸口起伏,刚才吻得太过猛烈,盘起的头发被他弄的松松散散。
但来不及收拾了,语速很快,“你好歹等我说完啊。”
第149章 你可要喜欢我久一点
要是因为#情侣热吻窒息#而上头条,她发誓,做鬼都不会放过沈肆!
指尖发颤的抵着他的胸膛,防止他再一次过激的吻。
“我说得不是分手。”
沈肆也因为她这句话,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只是依旧这样凝视着她,手也紧紧握住她的。
林疏棠的指尖在他掌心里轻轻拨动,带有点安抚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我准备放弃创业这条赛道。”
“简创是林世雄的产业,我每次进去都会想到他做的那些恶心事,所以准备把股份高价出售后,选择进我喜欢的行业。”
原本这条路就不是她选的。
要不是林琼岚忽然车祸去世,她也不会学金融管理。
“但是这样一来。”她抬头看沈肆,轻轻吐了口气,“我就不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了,可能更配不上你的家世。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别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不会让人觉得你女朋友是个小废物。”
说完又斟酌了下,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择业是大事,她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但依旧想知道沈肆什么看法。
打着和沈氏合作的旗号套出的八千万现金,原本打算利用这笔钱来拿捏董事会的。
可林世雄一番操作,确实把她恶心到了,连带着简创一起,她都不想要。
但就这么便宜了丘洲,她又不甘心。
干脆利用八千万抬一抬股份的含金量,转手高价抛售给对简创一直虎视眈眈的丘洲,不失为一举两得。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沈肆的配合,所以有必要通知他一下。
“所以,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个,而不是……”他看她的眼神深邃,“而不是提分手。”
林疏棠一愣,“我没想过分手。”
语气轻轻的,“我对待感情很认真,答应和你交往,就会认真和你谈恋爱。”
慎重的看着沈肆,她抿了抿唇角。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能走多久,但沈肆,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走。”
打从林疏棠清晰的意识到她对沈肆的占有欲开始,她就正视了这无法让人无视的感情。
不喜欢别的女生接近他,不喜欢他的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
想要他的注意力,想要贴近他,想要他的吻,想要抱着他度过每一个难熬的夜晚……
这场名为‘合约情侣’的游戏,以她心动告终。
季繁月说得很对,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喜欢沈肆更不是。
他很好,好到让她这样向来不在乎别人眼光,肆意随性的人都会变得自卑。
但是,爱。
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他不动声色偏偏又来势汹汹的,侵占了她整颗心脏。
等到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心不由己了。
车子停靠街道的路旁,白色海棠花开得正浓,散发着一股浅淡的香味。
沈肆看着她喉结滚动,“宝宝。”眸色很深。
掌心托着她的脸颊,嗓音沙哑,“再说一遍。”
淡淡的光落入她的眼中,她抬起头,眸中清澈。
“沈肆,虽然不知道这份感情能走多久,但……我不想放手。”
似乎怕他听不到一样,林疏棠又仔仔细细的说,“我很喜欢你。”
仰着脸看他,眼睛有些湿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
“沈肆,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啊,你可要喜欢我久一点。”
银河好似在这一刻,哗的一声,往他心坎上倾泻而来。
他突然喉咙一热,无法抑制的情绪,在心口反复翻弄着。
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孩的唇,被他咬破的地方。
“宝宝,你喝了多少酒?”
林疏棠想了想,“三瓶吧。”
但她澄清,“我没醉,虽然最后那瓶威士忌度数有点高,但前两瓶都是果酒。”
“是吗。”沈肆垂下眼帘。
林疏棠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你是不是不信我现在是清醒的?”
沈肆没有说话,她已经倾身过去,唇瓣覆上他的。
轻吻他的唇角,吻他鼻尖上的痣,吻他的眉眼,吻得温柔又认真。
他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这样温热的,灼灼的看着她时,犹如月亮揉碎后抛到夜空的光。
林疏棠的唇微微张开,“沈肆。”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解开安全带的手从他的衬衫里摸了进去,“也清醒的知道,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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