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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见大势已去，这亲也结不成了，到嘴边的鸭子也飞了，老头子还被打成这样，一时间也是悲从中来。
“天呢，这男人是不是有疯病啊？”
“刚刚打人那架势像是犯病了，他们怎么把闺女卖给这种人家。”
“太吓人了，这打起来人来，盼娣这小身板哪里受的住。”
“你们简直是胡闹，再有下次，我亲自送你们去劳改。”李家村的村长生气的吼道。
顾父虽然也很生气，但是他知道，只能是这样了，毕竟还是亲家，不可能真把他们送去劳改，这件事说到底也只能嘴上说说，实际上也没办法上纲上线。
能把这丫头救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就是不知道这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顾母也是忧心忡忡，她也知道人该救，但是这人后面又该如何安置，又是个问题。
李清韵看着眼前冷漠的李家人，哭的眼睛肿起来的妹妹，心里有了决定。
到现在他们还在哭自已到手的钱飞了，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姐妹的死活，她早就不该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了。
之前不管如何，她想着这是原身的父母，用了人家的身体，也不能把人家的亲人赶尽杀绝，还是留有一线余地，想着逢年过节看看，尽尽心意，也就可以了。
如今看来倒是她太心慈手软了，让他们以为自已还是李招娣那个可以由着他们揉搓的面团。
李清韵酝酿了一番情绪，指着李父李母：“这就是你们给大妹找的好人家？难为你们千挑万选找了个神经病，你们真不是人，把刚刚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女儿转头卖给神经病，也不怕遭报应吗？”
说完她泪流满面的对李村长道：“叔，我们姐妹几个苦啊！他们把我们当什么？就是他们生钱的工具。
小的时候我们三个每天做活辛辛苦苦养活他们，旧社会地主家的长工辛苦干活，还能吃饱饭，穿暖衣。我们姐妹一年到头拼命干都吃不饱，全进了他们仨的肚子里，瘦的跟麻杆似的，风一吹就倒。
好不容易长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他们差点把我三百块卖给一个傻子做媳妇儿，要不是我跳江被我男人救了，现在指不定死在哪里了。
两个妹妹也是被他换了高价彩礼，我们姐妹几个加起来，光彩礼他们就赚了四五百块，不然哪里住得起这么光鲜亮丽的砖瓦房？这房子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我们姐妹的血泪铸成的，我们享受过一天吗？
人家嫁女儿都给陪嫁，衣服棉被压箱底的钱，不怕大家笑话，我是背着自已以前的破衣裳出嫁的，收了彩礼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给我做，还是我男人家里送了一套结婚穿的衣服过来。
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往回拿的，从来没有给过我一针一线，我回个娘家，还得送礼，不然他们就甩脸色。
两个妹妹也是一样的，平时给他们送这送那的，就是为这个，大妹才被韩家毒打，腿都断了，满身都伤疤。”
李清韵说到这里，把麻木的清欢拉过来，挽起她的衣袖和裤腿给大家看，露出来的地方伤痕遍布。
“你们大家看看，到底是什么铁石心肠的父母，把自已的女儿推到这样的火坑里，还不断的索取，害的她被打成这样，韩家虽有错，他们也是刽子手。”
如果说李清韵刚开始还有点演戏的意思，到这里已经是真的慷慨激昂了。
围观的村里人还有顾父顾母程杰秋菊他们，看到这些满目疮痍的伤痕，都有些心疼的看着清欢，这姑娘受罪了。
大家伙开始议论纷纷，讨伐李父李母不是人，自已的亲闺女也不当人看。
“就是啊，我想起招娣小时候每天给村里打猪草，掏猪粪，随时还得牵着盼娣，背上捆着望娣，她妈只想生个儿子，哪里管他们这些姐妹的死活。”
“嗯呢，这三个闺女简直是苦水里泡大的，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全是别人家实在穿不了不要的破布烂衫，我家也是两个闺女，我也没有苛待成这样，为人父母，至少要给孩子吃饱穿暖。”
“对啊，女孩怎么了，现在新社会不是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我看这三个闺女都不孬。”
李村长哪里不知道呢，她们三小的时候，他也经常明里暗里照顾她们。
李父李母瑟缩在原地不敢说话。
“别的我都能忍，毕竟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把大妹再卖一次，她才刚刚逃出虎口，你们真的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村长也在，请大家帮我做个见证，我们三姐妹从此以后跟李家人断绝情义，老死不相往来。
你们只管儿子，以后李得宝养你们，我们三姐妹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又给你们挣了这么多彩礼，生养之恩早就还够了。
以后我们过的好与不好，也不用你们过问。”
这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有赞成的，有觉得不妥的，但是这件事不由他们定论。
主要还是得看李村长怎么说，后世父母子女断绝关系需要登报说明，现在倒没那么麻烦，就是村里领导和大部分人认可了，这件事也就成了，以后他们家再有什么事，也找不到她们姐妹头上来。
这也是为什么李清韵要铺垫那么多话，诉苦是为了大家在情理上能站在她们这边。
李家父母哪里肯干，李母跳起来指着李清韵的鼻子道：“你休想，你们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想翻了天了，我打死你个搅家精。”说着她就要来打李清韵。
自从这个大女儿第一次回来要钱以后，这个家里就没有一点好事，今天好不容易得来的钱也飞了，李母的情绪也到了崩溃边缘。
顾庭舟连忙挡在媳妇儿跟前，讲道理他帮不上忙，但是谁也别想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媳妇儿，她的父母也不行。
李清韵却很高兴，她发疯才好，她一发疯，本来那些还在观望的村里人，心里的天平都偏了，更加可怜三姐妹，有这样的爹妈，还不如没有的好。
第96章 彻底断亲
李村长见她这样胡搅蛮缠，心里的不耐烦也达到了顶峰，净给村里抹黑的玩意儿。
断了也好，以后没那么多幺蛾子，索性让他们没了指望，就知道自已好好挣工分，这段时间没了几个女儿接济，也知道自已上工挣工分了，就这样挺好。
再让他们这样搞下去，把村里的名声都搞臭了，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嫁到李家村。
李得宝这个孬货，连个女人也不如，上工挣工分，孩子都比他能干，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整天靠着几个姐姐过日子。
“这件事情，我们李家村的人帮你们做这个见证。
本来照顾父母就是男丁的责任，你家又不是没有儿子，得宝这么大了，也该担事儿了，总指望着嫁了人的闺女也不是回事。
三个姑娘嫁人你们也收了这么多钱，人家对你们老两口也是仁至义尽了，任谁也说不出个啥。
你家盼娣的户口嫁人的时候就迁出去了，严格来说，她现在不属于我们李家村的人，户口也不在你家户头下，你们凭啥替人做决定。
婚嫁这种事情没有经过本人同意，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你们差点就成了买卖人口，闹不好是要抓去劳改的，现在社会不一样了。”李村长中肯的说。
“德发哥，我们真的不是想卖闺女，我们就是觉得她还年轻，想给她找一条路，怎么就变成人口买卖了。”李父坐在地上艰难的说。
到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自已的行为狡辩。
这时候人群里一个热心大婶说：“还说没有卖闺女，你卖的还少吗？那王媒婆的手里都些娶不到老婆的破落户，你找她给你闺女说人家，你啥意思还看不明白吗？
你今儿收了钱那家，你知道是个啥人吗？他有疯病，时不时发疯就要打人，前头说那个媳妇就是被打残废，受不了自杀了。
还说是为了闺女好，你摸摸你的良心痛不痛。”
这位大婶认识那位王媒婆，知道些内幕，现在看到李父不要脸的狡辩，实在受不了，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几句话说的李父李母像个鹌鹑一样哑口无言。
人群又沸腾了，大家纷纷讨伐李家父母。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咱们李家村怎么出了你们这种败类。”
“人家说虎毒不食子，你们这对黑心肝的夫妻。”
“要我说就该断了，这种卖女求荣的爹妈留着干啥。”
“可是这好歹也是自已的爹妈，说断就断，也太狠心了吧。”也有人觉得她们做的太过了。
“那你去给他们当闺女吧，卖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事情没有落在自已身上，人们总是悲天悯人，落在自已身上才知道痛。
李清韵和李清欢听到那位好心大婶的话，心里也是后怕极了。
清欢抹了抹泪，鼓起勇气，站出来说：“谢谢村长叔帮忙，谢谢大家伙帮我说话。
我本就是烂命一条，之前在韩家受罪的时候我就想，就这么死了也好，大姐把我救了回来，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能辜负姐姐的这片心意。
今天又差点被卖，又是姐姐救了我，还有大家伙帮我，也算我命不该绝，我心里感激不尽。
可是这个家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怕了，我宁愿当初死在韩家，也不想看到自已的父母这样的嘴脸。
以后我就不是李家的闺女了，哪怕我饿死病死穷死在外面，我也不会朝你们李家人张一句嘴。”
李清欢只要一想到这两天来的煎熬，心就像要跳出来了似的，咚咚的。
昨晚她本来已经认命了，她想着等出去找机会她就跑，或者实在跑不掉她干脆一死了之，总比被当货物再卖给人一次强。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今天早上他们两口子去公社那边接人，他们出门了，李得宝每天不睡到中午不会醒来，她等了好一会，看到隔壁春生从大路边走过去，她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叫住了他。
幸好大姐之前给她的钱，她藏在里衣里头，没有被发现，她给了春生两块钱，让他抄近路跑去顾家岭给自已报信。
这才等来了大姐的救援，她又一次拖累了大姐。
“这姑娘有气性，以后日子一定不会过差了。”那位好心大婶赞道。
旁人有说好的，也有些说难听的，但是都无关紧要了，清欢如今已经看的很开了，她离过婚，嫁过人贩子，被百般欺凌过，也死里逃生过，她都挺过来了，以后谁也别想伤害她。
随着清欢的发言，这件事情也算落下了帷幕。
结果也在李清韵的计划之中，成功带回了大妹，还有个意外之喜，就是跟李家那边彻底断了关系，以后，不管他们闹成啥样，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走的时候，顾父还专门写了一份断亲书，说明了李家三姐妹的种种情况，顾父和李村长都盖了自已的私章和村里的章子。
旁边的围观者，心眼好的也都作为见证人，按了自已的手印。
李清韵和李清欢也按了手印，顾庭舟代为签字。
李家三人不愿意，被李村长教育了一番，只能不情不愿的按了红手印。
只剩下李清悦的手印还没有按，不过签了字，后面有空提醒她补上也就是了，也不担心她不愿意，毕竟她曾是三姐妹里最清醒的，也最想离开李家这个牢笼的。
所以李清韵也就替她也做了主，一起断亲。
断亲书一式四份，李家一份，两个村长各一份，三姊妹一份。
李清韵把自已的那份珍重的藏进空间，这以后就是她们护身符。
虽说在法律上，他们确实还是一家人，这个没办法否认，但是在几个村里，大家都知道他们不是一家人，就行了。
以后再有什么龌蹉都伤害不到她们这里来，村里人也不懂法律怎么规定的，赡养义务这些都不理解，反正大家都见证了的就是事实了，而且千百年来的规矩都是男丁养家糊口赡养老人，不然为啥李家两口子非要生儿子。
李清韵在征求了顾父顾母和顾庭舟的同意后，决定先把清欢带回家再作打算。
李清韵走之前特地带着李清欢到邻居家，真诚的感谢了春生一番，如果不是他，李清欢说不定已经被带走了，等她回娘家找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到时候她可能已经被那个光头男人糟蹋了，或者因为反抗被打杀了，从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深渊，总之想到这些，她就一阵后怕。
春生红着脸说不要紧，他也是看在两块钱的跑腿费的份上才这么尽心尽力的。
李清韵又从怀里掏出两块钱塞进他手里。
她来的匆忙，手里除了斧头啥也没带，空间里的东西又不好直接拿出来，就只能给点钱以表谢意。
四块钱，换清欢的命，值得。
第97章 打绊子，劝妹
一行人回到顾家岭，已经快中午了。
来帮忙的几个汉子，虽然最后架没打，但是人家确确实实是帮着壮了声势，肯定得感谢，这感谢又是一门学问，不能直接给钱，不然这件事就是雇佣打手的性质，不合规矩，容易被人诟病。
给春生的钱那是私下偷偷给的，他们也不会说出去，是正常的感谢，又另当别论。
李清韵向顾母请教了一番，回家拿了一篮子馒头，并十来个鸡蛋。
来帮忙的五个汉子，一家给两个大馒头，三个鸡蛋。
也就顶得上一早上耽误的工分了，还有多的，鸡蛋可是能换钱的。
几个汉子推拒了一番，见人家给的实心，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并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再叫他们帮忙。
人情人情就是这么处出来的。
来帮忙的几个汉子也是今天这事的见证人，他们把今天这事回家一说，村里再一传扬，大家都知道清欢的遭遇，也不会再平白无故乱嚼舌根，心里都可怜这姑娘，被卖了一次又一次。
送走了几人，大家伙聚在李清韵家，因为家里的事情耽搁了大家一早上，顾庭舟和李清韵有些过意不去。
顾母，秋菊和清欢帮着李清韵张罗中午的饭菜，把剩下的馒头热出来，因为早上做的多所以也还够大家吃，又炒了一个肉菜，烧一盆紫菜蛋花汤，加上小葱蘸酱和早上炸的鸡蛋酱，简简单单的一餐。
大家坐在院子里美美的造了一顿，吃的干干净净，老宅那边早上给几个孩子留了饭，倒也不用管他们。
清欢一路上已经平复好了心情，为了不给姐姐拖后腿，再让人嫌弃一无是处，所以她尽量表现的大大方方的，跟顾母和秋菊嫂子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大家一团和气。
她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也饿极了，吃了不少下去才觉得肚子里有食了。
耽搁一早上的活儿，已经很过意不去，尽管李清韵现在想跟清欢谈一谈，安抚安抚她的不安，但是现在并不是长谈的时候，她只是简单安慰了清欢几句，让她先安心住下。
饭后大家准备现在上山去，搞一点算一天，明天再去一趟，今年冬天烧炕的柴火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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