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什么类型,你又知道了?”他终于开口。
“现在知道了啊,好看的。”王砌石调侃。
“大抵没错。”谷箪没有反驳。
“确实没错,现在的年轻人哪有空去了解谁啊,大家都是见色起意,这不丢脸。”王砌石似乎对此颇有研究,大有侃侃而谈的兴致,“其实这事也没有咱想的那么肤浅,虽说是见色起意,但人又不是机器,看的也不是照片,而是整个人。”
“是这整个人给你的观感很好,可不是只限于她长得好看,说不定包括她身上的味道都在吸引着你,只是你没有发觉。”
是嘛?
说来好像是呢,谷箪就是觉得齐奂身上哪里都对。
谷箪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听王砌石继续念经,“成年人说喜欢,很容易也很难,取决于你心里是单纯想睡人家,还是我这么一说,你都觉得我在冒犯人家。”
谷箪直接白了他一眼。
王砌石兴奋了,“啊哈,说中了?那你是难的那种。”
小王同志皱起眉摇了摇头,“恋爱啊,是试探,是妥协,是周旋,是心甘情愿。”
谷箪:?
“你什么时候成了诗人?”他躲开王砌石钻进被窝,“睡了,你要是真有点创作欲望,你写下来,我一定批阅。”
“啊,宝宝,头发不擦干就睡觉会宫寒的!”王砌石还非要犯贱,“你听我说嘛。我还真的有创作欲望,而且这一点其实还能帮到你,你知道你家......人家小齐,是个写手吧。”
谷箪不知道。
他对齐奂知之甚少。
“嘿嘿,那你还得靠我,我跟你透露一下噢,人家小齐对你见色不起意主要是因为你名字不好。”
谷箪:?
王砌石神秘兮兮地靠过来,“古耽是冷频。”
谷箪:?
“你母亲不是姓胡吗?要不要考虑改名,幻耽是热频噢。”
完全不了解写手世界的谷箪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看吧,不懂了吧,我最近手头来了个案子就是关于这个的。你知道《司魂》吧,那就是幻耽,大热频,因为改影视了最近正在播,读者们看完很不满意,闹得很大,还出了人命,要么借你参考一下,明儿拿这个去跟小齐套套近乎?”
“人命案子你还不快查,你还有空跟我在这侃?”谷箪翻了个身,“放了我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哥。”
“我这不是在等法医尸检嘛。”王砌石终于说了实话,没错,他也不是真的很关切谷箪的恋爱问题,他纯粹就是拿谷箪打发时间。
两个人又互相怼了几句,然后该休息的休息,该工作的还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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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谷箪到殡仪馆接了齐奂,让她跟自己一块儿再审一次邢向秋。
齐奂感冒好了一些,又正好请了两天假,自然没有拒绝。
她穿了个嫩黄色的斗篷,戴了顶棕红色的小画家帽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布丁。
尤其是坐在车里的时候,瞧着真的很……可口!
似乎空气都被这颗小布丁染上了甜。
而小布丁本人则上了车就开始打呵欠,看样子从昨儿傍晚一口气睡到今天中午,她都还没有睡够。
“啊,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她突然问。
这问题来得突然,谷箪愣了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
这怎么好意思呢,居然让女孩子主动确认这种事?
“对啊,算合作,还是雇佣啊,小谷警官算我上司吗?我需要跟他们一样喊你队长吗?”齐奂闭着眼睛问。
“噢,这个啊。”谷箪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失望,“那总不能还叫小谷警官。”
“小谷警官比队长亲呢。”至少齐奂是这么觉得的,“喊小谷警官的话,我们是平等的,如果你是队长的话,那你就是我的上级。”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名字?”谷箪想起来昨夜王砌石的话,难不成真被那家伙说对了?他难不成还真得用母姓改个名才能拿到入场券?
太幼稚了!
“没有啊,我不喜欢我自己的名字倒确实。”齐奂揉了揉脸,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
“齐奂很有个性。”谷箪斟酌着评价,生怕又不小心踩中她不喜欢的地方。
“我们家的孩子,齐斓,齐盛,齐奂和齐衍。”齐奂边说边拍了拍手掌,“取一个齐齐光彩的好意头,却养出了四个大孤寡。”
明明老弟齐衍都还没开始谈恋爱,离孤寡尚且十分遥远,但齐奂本着不忘初心的原则,很是缺德地把他算了进来。
“孤寡啊......”谷箪抿了抿嘴,“你就没有......谈朋友的打算吗?”
“没有。”齐奂摇了摇头,“但也没有不谈的打算,这个事在我这里不是必要做的,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那你觉得必要做的是什么?”谷箪顺着她的话问。
“好好活着。”齐奂说完就笑,“虽然我们这种家伙看起来了无生气,但都挺惜命的,会做运动保持健康,还会关注自己的精神状态,努力不给自己和社会添麻烦。”
“很好,是祖国需要的好苗。”谷箪肯定地点点头。
“祖国需要的好苗是小谷警官这样的。”齐奂予以订正,“我们嘛,只是小野草,有时疯长,有时就冒个尖,有的被当做了好苗养起来,有的被当做毒苗拔掉,但更多的就只是不高不矮的小野草,高兴了扎根,不高兴了只晒太阳。”
就像她现在这样。
前面是红绿灯,谷箪停了停车,“那你......”
齐奂转过脸去,往前一凑,“啊对了,小谷警官,你看我。”
“哈?”看她?“看什么?”
“看我啊。”齐奂又往前探了一些。
第63章 报告63
“你看我。”齐奂把布丁脑袋往谷箪跟前一探。
虽说她总调侃自己是死鱼眼下三白,但齐奂的三庭五眼还是非常标准的,是客观意义上的好看,只不过她也确实总是一脸的神游天外,眼神放空,所以齐奂的长相是属于好看但不讨喜的那一类。
奈何谷箪就是很喜欢,喜欢她偏浅的瞳孔颜色,折角锐利的山根,软乎乎的面颊肉和草莓尖尖一般的小嘴巴。
“看着呢。”他呆呆地回应。
她笑,“这个就是画的卧蚕。”
啊,原来是让他看看卧蚕。
于是谷箪认认真真地辨识了一番,“就是画两条线。”
“对啊,就是画两条线。”齐奂坐了回去,“离远了看就是卧蚕了。”
车重新开了起来,谷箪感叹一声,“了不起。”
“小谷警官的女朋友不化妆吗?”齐奂问。
“我单身。”他答,答得飞快。
两个人沉默了三秒。
谁都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他们又不傻。
双方都对彼此有点意思,这一点不难看得出来,毕竟两个人谁也没太掩饰。
只不过就跟王砌石说的那样,只是喜欢而已,要发展成交往的关系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亦难。
这取决于你是在想着负距离,还是在考虑负责任。
齐奂暂时没有负责任的打算,她今天故意这么问,不过就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被海王捞了而已。
但是话说回来,海王怎么会承认自己是海王呢!
“唉。”齐奂捏了捏额头,算了,反正她问了,她也没打算跟人家交往,不交往就不会被骗。
她只需要在喜欢对方的时候,知道对方是可以喜欢的就行。
“......”
谷箪并不知道这三秒里齐奂的脑子能跑这么多趟火车,甚至还把他往海王的人设上套了一下。
他只是单纯地接不上话。
被试探了呢,这是不是说明齐奂也终于对他有点意思了?
非常好,再接再厉。
他跟齐奂可不一样,他不高防也不多疑,他在与人交往上有充分的自信,不怀疑自己有被爱的可能,也完全明白就算如此,他与齐奂的关系,主动权还是在对方手里。
但好歹她肯对自己有意思了,那他必然是冲着负责任去的啊。
谷箪一脚油门拐了个弯,乐呵呵开上了高速,很快就进了市区。
今天是周末,市区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市中心警局的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却不是因为市民路过,而是有人故意滞留。
“怎么回事啊?”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的齐奂透过窗户打量,警局门口围了好多人,大半都是年轻女孩,有的还举着牌子,而更多的则是在低头玩手机。
“抗议呢。”谷箪绕了半圈从警局后门开了进去,“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人在了,没想到现在堵成这样。”
“抗议什么?”齐奂不解,最近有什么热点被她错过了?
“你知不知道《司魂》?”谷箪找到车位把车停好。
“《司魂》?”这不是某本金榜双男主小说吗?“知道啊,最近改了剧在巧克力台播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新播的民国剧,改编自小说的。”谷箪不方便透露太多,便只是笼统地讲了讲,“读者粉丝和演员粉丝闹得厉害,从线上吵到了线下,因为最近那个剧的宣传在联动我们福市的山茶花,明天主演们要过来,所以她们就抗议上了。”
“到警局来抗议?”齐奂大受震撼。
不应该去旅游局或者植物所吗?再不济那也得是□□吧。
山茶花关警察什么事?
两个人下了车,进到警局大楼内部。
“......因为出了人命案子。”谷箪边说边帮齐奂领了块工牌,“呐,这个给你,以后有事过来的时候,你可以直接用这个进。”
“噢,好的。”齐奂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有她的名字,职务写着特殊顾问。
她没再说什么,对话戛然而止。
谷箪是真的佩服齐奂的抽离速度,明明她刚才还很好奇门口的事,一听到出了人命,是桩案子,却又马上不往下打探了。
她像团雾一样,随时聚起,随时散得你无从寻觅。
“齐奂是那种用知乎文都拐不走的神人!”
这是洛亚对齐奂的评价。
谷箪在把人看透这一块自然不必参考谁的见解,他就是研究这个的,所以他一开始在接触齐奂的时候就非常注意分寸,也不断地告诫自己,真的喜欢人家的话,就必须按照人家的节奏来。
可是齐奂也确实是个神人,她根本就没节奏。
她是带着自己的小框架在探索世界的,也就是说她拥有巡游的勇气,有到处走走的欲望,但她又同时把自己围在了防线之内,根本没打算走出来,自然也没打算放任何人进去。
她好相处吗?好相处的,她没有脾气,情绪稳定。
她不好相处吗?也不好相处的,她根本就不会把谁放在心上。
谷箪非常肯定若是现在就跟她提交往的话,绝对是会被拒绝的。
所以要跟她谈......工作!
两个人很快坐到了审讯室。
邢向秋自昨天连夜被谷箪审过一次以后,早上还被拎出去指认现场,回来后又配合着做了一点别的调查,看起来十分憔悴。
他长得和齐奂想象中不太一样,但跟济生生之前的推断还算比较吻合,确实没什么力量感,就算迎面走过来也很难被注意。
他个子不高,甚至算得上矮,锥子脸,细长眼型,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
但跟奚朗华站到一块儿简直能被暴击。
齐奂看着手里的合照,这是他们宿舍毕业时的合照。
奚朗华单看脸的话其实不算优越,但他有一股子渣苏气质,就算只是看照片都能觉得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简言之就是......钙圈天菜款。
反之,邢向秋就算在照片里,都很畏畏缩缩。
更别提现在了,坐在齐奂对面的邢向秋低着头,自他俩进来到现在都不曾主动抬起一下,这跟齐奂刻板印象里的变态连环杀手确实很不一样。
走了走基础流程,齐奂在谷箪的示意下,开始问对方自己想知道的事。
“那......你喜欢你的舍友,喜欢到把他做成了甜品吗?”她问。
“你说蔬菜蛋糕吗?”邢向秋回话的时候倒还算从容,只是依然不肯跟谁对视,“一个巧合罢了,当然,因为他的名字,我确实最喜欢西兰花口味的。”
“但是那么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人家只是跟同一位异性多约会了几次,你就忍不住要杀了他?”齐奂追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女孩子。”
“呵,女孩子。”邢向秋终于有了新的表情,他笑了,“谁不喜欢小仙女嘛。”
“......”齐奂转过脸看向谷箪,“对的,他厌女。”
“你们小仙女不也厌男吗?”邢向秋抬起脸来。
还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模样。
“仙女讨厌的是妖怪,做个人的话,是不会被讨厌的。”齐奂把手支在桌上撑起脑袋,“但就算是讨厌吧,总归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那我也没杀女人啊。”他又笑。
齐奂点点头,“是啊,为什么?”
“怎么,是在教唆我杀点女人吗?”他不答反问。
“你这个体型很难说啊,杀男人靠偷袭,杀女人的话......你并没有那个魅力吸引到女人耶。”齐奂说罢还摇了摇头,再度否定。
邢向秋怒了,“你说什么呢!”
“奇怪噢,你喜欢男人,在女人那儿有没有魅力很重要吗?”齐奂把手放平,往前探了探身,“还是说,你其实也喜欢女人,只不过没有女人喜欢你。”
邢向秋瞠目。
“噢~是了,你其实是双性恋,但是你在大众赛道上根本得不了分,所以只能走小众赛道挽尊。”齐奂说完挑了挑眉,还故意点点头,“理解理解。”
“你理解什么!”他大喊,然后被呵斥着收了声。
齐奂不是很在乎邢向秋的态度,反正她就是在故意惹对方生气,“嗯,回答前面的问题吧,你那么喜欢奚朗华,为什么他只是跟一个人多见了几次面,你就受不了了啊?”
“哈哈哈,只是多见了几次面?嗯?”他笑。
他差点就要说了,却还是忍住了不答。
齐奂和谷箪对视一眼,谷箪冲她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对话由齐奂主导就行,谷箪已经审过一次邢向秋了,这一次换齐奂就是想要挖掘不一样层面的他。
齐奂于是往下继续。
“因为他不新鲜了吗?”她不打算给对方调整情绪的机会,“或者怎么说呢,他变了?你有你的古怪,他有他的古怪,他不知道你的古怪,而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古怪,甚至一直都在默默支持他的古怪,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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