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杨姑娘的手很好看。
“我给你的橘子,你吃了吗?”
杨载欣坐在他旁边摆弄着桌上的橘子,眼睛时不时的看向他。
贺峻鸿身上穿着浅绿色的圆领袍,看起来还有些旧。昨晚爹爹已经和她说过贺峻鸿家境贫寒,嫁给他可能要吃些苦的。
但她不怕,她就是相中贺峻鸿了。就是不知道贺峻鸿怎么想。
“没有。”他第一次舍不得吃。
他摇了摇头。见杨载欣要剥橘子吃,他伸手拿了过去边剥边解释“剥完橘子手会脏还会变黄,以前在家我那两个妹妹总是缠着我给她们剥。”
“所以你也怕我把手弄脏了。”杨载欣不禁轻笑,眼眸亮晶晶的盯着他。
他只觉得脸颊被她看得发热,更不敢和她对视。
他“嗯”了一声,把剥好的橘子递到她面前。
杨载欣摇了摇头笑嘻嘻的“我患有心疾,吃不得甜的,我本来是给你剥的。”说完,她脸颊也红了一片。
贺峻鸿这才知道原来她患有心疾,但看她面色红润,除了瘦了些。一点也瞧不出她有不足之症。
他讷讷的吃了几瓣,看向她“不是很甜的,你可以吃。”
“好。”她从他手里拿了一瓣塞进嘴里,橘子的清香瞬间充斥在口腔里。
他这才看了眼杨载欣刚开始被酸了一下,接着就甜的眉眼都弯了弯,看得出来她爱吃这个。
“甜吗?”他问。
“不甜。”说着,杨载欣又吃了两瓣,但不敢再贪嘴了。
剩下的她都让贺峻鸿吃完了。杨载欣边拿帕子边说“你伸手。”
他还真就放下橘子皮,把手伸到她面前。杨载欣满意的笑了。
“探花郎,你可真听话。”
贺峻鸿只觉得她这话那里怪怪的,然后就见她拿着帕子仔细的给他擦手,他下意识的想把手收回去。
男女有别……
杨载欣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收回去。
“脏。”她说。
贺峻鸿只得任由她擦。擦干净以后杨载欣直接把帕子塞在他手里。
“这是我辛辛苦苦绣的,可不是送给你的,把帕子拿回去洗干净了还给我。”
第77章 全文完
贺峻鸿回去就洗了那条帕子,边洗还边盯着那帕子上绣的石榴花傻笑。
贺峻清进来就撞见了这一幕,他知道弟弟去了太师府,肯定是和杨太师的女儿相看了。
“相中人家杨姑娘了?”贺峻清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贺峻鸿想到杨姑娘不禁红了脸,他点了点头“杨姑娘长得好看,皮肤也白,最要紧的是性格一点也不扭捏”他确实挺喜欢的。
可到了夜里躺在床上,他又冷静了下来。
像他这样的出身如何配得上杨姑娘呢,嫁给他说不定还要吃苦……
贺峻鸿越想越睡不着,接连几天他都没有去给杨姑娘送还帕子。杨载欣等了他几天按耐不住找了过来。
彼时贺峻鸿和贺峻清正在窗前看书,她突然出现在窗外,一张小脸气鼓鼓的,眼眸幽怨的瞪着他。
“咳咳。”禄桃忍不住出声提醒里面的人,兄弟两人齐齐抬头才发现她站在窗外,贺峻鸿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出现,蹭的站了起来。
“杨姑娘,你怎,怎么来了?”
贺峻清顿时明了,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他们借住的地方本就是专门给进京赶考的人住的,里头放着两张床和两张书桌,十分简陋。
杨载欣也顾不上这屋子什么样,她走了进来和贺峻鸿面对面站着。
“你干嘛不来找我?”娇糯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她给他那块帕子就是希望他来找她的,她还以为贺峻鸿懂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患有心疾不喜欢我?”
这句话刚出口,杨载欣就红了眼框,她想来想去贺峻鸿不来找她,就是和别人一样嫌弃她,觉得她患有心疾活不了几年。
“既然这样,你把帕子还我。”
杨载欣又气又委屈的看着他。
贺峻鸿这下彻底慌了,他怎么会因为杨姑娘患有心疾就不喜欢她呢。
“杨姑娘,我不是不喜欢你……”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了。
杨载欣顿时又欢喜起来,她上前几步抬头看他“那是什么?”
贺峻鸿耳尖滚烫看着她,实在说出不口。
“你说啊。”
贺峻鸿扣了扣桌角,似是下定了决心。
“杨姑娘我配不上你,帕子已经洗好了,你拿走吧。”
说着他从胸口前拿出那条叠的好好的帕子出来,上面绣着石榴花和石榴,无一不再说明他很珍视这条帕子。
“你没洗好,重新洗。”
哪里不配了?
她不肯接帕子,杨载欣赌气似的继续说道“我看着你洗。”
贺峻鸿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去打了水来,把帕子放进水里搓了几下。
禄桃和禄娴早就退到了门外,门窗都是开着的,只要有人路过都能看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杨载欣伸手将他的手摁在水盆里,那方丝帕在水里飘荡,他不知是恼的还是不好意思,整张脸烧了起来。
“杨姑娘,你别这样。”
他又想说男女授受不亲那套了,水盆里搭在他手背上嫩滑葱白的手一点一点扣住那只宽大的手掌。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没有谁配不上谁。”
她直白的话语轻轻飘进贺峻鸿耳朵里,贺峻鸿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咚咚响的心跳声,他抿了抿唇反手紧紧扣着她的手。
“不后悔?”他张了张唇。
“不后悔,往后你要是敢对不住我,我就休了你。”
杨载欣应他。
“不会。”
贺峻鸿一脸的郑重认真,他决不会让杨载欣有后悔这天,也不会对不住她。
杨载欣肉眼可见红了耳根,她咬着唇“嗯”了一声。贺峻鸿把她的手从水里捞起来再拿干巾帮她擦干手上的水珠。
他再将盆里的帕子拿出来拧干递给她,故意道“还拿回去么?”
杨载欣扬了扬下巴“是你非要还我的,又不是我要你还给我。”
贺峻鸿不好意思笑了笑,他端着水盆放好再把帕子挂好。
杨载欣看着他忙来忙去,自顾自坐好,贺峻鸿挪了挪三哥的椅子面对面和她坐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人刚确定心意,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太快了,他和她也没见过几次却已经心意相通了。
“哎,你还不知我的名字吧。”她忽然想起来她还没和贺峻鸿说过自己名字。
“载欣。”
怕他不知道是那两个字,杨载欣动笔写了下来递给他看。
她的字,字如其人很好看。
“那我以后叫你欣欣。”他说话还带着点独特南方口音,格外的轻柔。
随后他也提笔在纸上写了自己名字递给她看。
杨载欣看了眼说道“我知道你的名字。”
“以后我就叫你峻鸿。”
他喜欢她叫自己的名字。
杨载欣没待多久就回去了,第二日贺峻鸿就上门提了亲。杨屿和江月把女儿叫了过来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贺探花。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女儿一切都由爹娘做主。”
这就是愿意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哦。
两家很快就交换了庚贴,这亲事便是定了下来。
贺峻鸿时不时就去给杨载欣送吃的,但杨太师同他嘱咐过杨载欣要忌口,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或者是药膳。
杨载欣偷偷让人给贺峻鸿带信,她想吃炙猪肉。
贺峻鸿偷偷摸摸去给她买炙猪肉,又怕被人发现告诉杨太师,说不准他成婚前都不能和杨载欣见面了。
夜里,贺峻鸿翻墙进了醺醺馆冷不叮的敲她卧房的窗,杨载欣只点了盏灯在窗下想着给贺峻鸿绣个香囊,她见贺峻鸿身上连个香囊都没有。
衣裳鞋袜也是旧的,等那天有机会给他量量做几身。她正低头边绣香囊边想着,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在窗外?
“谁?”
“我,贺峻鸿。”
窗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杨载欣赶忙开窗户一脸欣喜的看着他爬窗进来。
“你怎么来了?”
她本来想问他怎么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翻墙进来?
贺峻鸿稳稳当当进来以后,昏昏黄黄的烛光下她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寝衣,里面系着蓝色的肚兜系带,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
烛光下看着她有种说不出感觉,就觉得她的脸俏丽细腻,眼眸里波光流转和平时不太一样,。但要说那里不一样,贺峻鸿也说不清,他怔怔的看了她好几眼,把东西藏在身后步步靠近她。
“嘿嘿,你说呢?”他笑了笑,突然想逗逗她。
杨载欣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再回头看了看他憋笑的表情就反应过来,好啊,他现在也学坏了,竟然敢捉弄她。
她知道怎么治他。
杨载欣上前扑进他怀里刚要佯装调戏贺峻鸿,就摸到了他藏在身后用油纸包好的炙猪肉和肉饼。
“藏什么了你?”
她依然抱着贺峻鸿不放,好像格外依恋他温热的怀抱,他身上还沾染着淡淡的墨香。
好闻的。
贺峻鸿总被她突然的亲近弄红了耳尖,却也不舍得就这么推开她,他伸出一臂将人稳稳揽在怀里,再将好吃的递到她面前。
“诺,你不是要吃炙猪肉么,不许多吃啊。”贺峻鸿一脸洋洋得意,像是在说我给你弄来了,我厉害吧。
“你怎么那么好。”
说着,杨载欣踮了踮脚尖,手环在他精壮的腰间亲了他一口。
贺峻鸿一整张脸瞬间爆红,整个人当场愣怔住。
躲在角落里偷看的杨屿和江月见到映在窗前的这一慕,老父亲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她她……”
他这闺女哟,好歹矜持一点吧。
“我得过去看看,免得这俩孩子没个分寸。”
老父亲呆不住了,说着就要过去,江月瞪了他几眼一把拉住他。
“去什么去,婚期都定了,举止亲密点怎么了,你当年不也是这样啊。”
想到年轻时候,杨屿老脸一红反驳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江月问他。
屋里,贺峻鸿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人带进怀里,俯身低头寻着她的唇浅尝辄止落下吻来。
贺峻鸿盯着她晶莹的眼眸,呼吸还有些不紊,甚至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个情不自禁的吻。
很甜很软,竟是这般美好。
之后杨载欣和贺峻鸿去了路芸寺看满山盛开的桃花,一起去金花书舍看话本,在花园里漫步。
“当时我就是在这儿被我几个堂姐围住,当着那些人面嘲笑我是个连个呼吸都不能做主的活死人……”
坐在木桌前,杨载欣双手托着腮看似风轻云淡的说着往事,贺峻鸿满心满眼都是心疼的看向她。
“然后呢?”他声音极轻。
“然后我就上去咬了我堂姐,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动气呢。”她患有心疾,从小就要学会控制情绪,但那时她第一次不想忍了。
说着,她忽然释然的笑了“贺峻鸿,你知道吗?我当时咬了她满手血,听说那疤痕留在她手上一辈去不掉了,就像我的心疾这辈子也好不了。”
说着,她又伤感起来,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
贺峻鸿伸手拭去她眼尾的泪花,抿着唇。
“有我呢,一定能好的。”
日子很快到了她和贺峻鸿成亲的那天,杨载欣一袭华丽的嫁衣坐在床沿边,眼里蓄满了泪和不舍。
“贺峻鸿回去吧。”
“我舍不得,你会醒的是嘛?”
贺峻鸿穿着红色喜袍想过去抱她,却发现他怎么也过不去,他望着她哽着喉咙几乎是用尽力气开口。
“贺峻鸿,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了,回去吧。”
她满脸的泪痕,让他回去,回他本来的世界。
“欣儿,我不要。”
贺峻鸿从梦中挣醒,见到峻湖和峻澜守在他身旁。
“四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我们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峻澜抱着他痛哭,然后又着急忙慌的起身“我去告诉阿爹阿娘他们。”
这些天他们一家轮留守着贺峻鸿和杨载欣。
刚刚真的只是一场梦,贺峻鸿见到妹妹梦湖才逐渐从梦里抽离。
连峻湖都到京了,他究竟睡了多久?
“四哥你睡了一个多月了。”
峻湖脸颊挂着泪痕,这些天不管谁来看贺峻鸿都一直昏迷不醒。
“你嫂嫂呢?”
贺峻鸿一听他都睡了一个多月,他着急忙慌掀被起身生怕下一刻杨载欣就要消失不见的跑到床榻里。
那位从诺京来的大夫,余安正在给杨载欣施针,峻湖也跟了过去。
“四嫂也一直没醒”她忧心道。
“阿欣你不要抛下我,没有你我不行的,你醒来好不好?”贺峻鸿握着她的手,哽着声音继续说道“你不要我,难道连我们女儿也不要了么?她还不到一岁……”
贺峻鸿红着眼落下泪来砸在她莹白的手背上,杨载欣似是有所感知被握着的手动了动。
贺峻鸿顿时又惊又喜,继续说道“我已经回来了,你也快点回来好不好?”
“阿欣,你快醒来看看我好不好,就当是可怜我。”
耳边响起贺峻鸿带着哭腔的声音,杨载欣从幻梦中艰难的睁眼,她声音虚弱的开口“贺峻鸿,你好吵。”
“我还没死,谁许你哭的。”
许是沉睡的太久,杨载欣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想抬手给贺峻鸿擦眼泪都抬不起。
贺峻鸿见她醒来又哭又笑“你醒了,我就不哭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涌上心头,贺峻鸿眼泪越抹越多。
杨载欣心里感动但不妨碍她嫌弃贺峻鸿用袖子擦眼泪,一点也不讲究。
“你用手帕擦。”
“好好,我以后都听你的,用手帕擦。”
她们夫妻这一醒,整个贺府上下一扫先前的阴霾,一片喜气洋洋的。
尤其是余安正治好了杨载欣的心疾,她躺在床上休养了一个多月。
峻澜和姜济桉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白玉茵生了个大胖小子。
办完峻澜和姜济桉的事以后,杨载欣就提出想和贺峻鸿带着茉茉回桂州一趟,贺峻鸿给陛下上了折子,第二天就带着妻女一起回了老家,一路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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