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龙行阙怒视禹绛渊, 又余光瞧见虞怀寒正老神在在地摇扇, 恍然道, “阿虞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不然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虞怀寒微笑摇扇，叹道：“其实……也也是个机会。”
禹绛渊拢眉道：“怎么说？”
虞怀寒和沐道：“让朝朝明白我们的心意, 看她究竟会选择谁，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
“还是说……你们都想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
龙行阙立马道：“当然不是！”
说着，他厌恶地扫了一眼，抱臂冷哼：“我看见你就烦，等朝朝选择我了，就把你赶得远远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朝朝。”
禹绛渊冷笑道：“天还亮着就做起梦了？朝朝永远都是我师妹，而你，等回山后就会跟我师妹无半点交集。”
龙行阙气急，刚欲开口，就瞧见虞怀寒提步朝外走，当即道：“阿虞，你去哪？”
虞怀寒捏着折扇，挑眉道：“去找朝朝啊。不然……要是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龙行阙一惊，跟禹绛渊对视了一眼，又登时嫌弃地挪开了目光。
“啧。”
禹绛渊面无表情地道：“走吧，一起去。”
……
朝霜末一口气走到了嘈杂的集市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她却压根听不进去，脑海中乱糟糟的，反复回响着那一段话。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总不能真的是——
“朝朝。”
朝霜末的思绪骤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所打断，她抬眼看去，愣了一下。
来人俊颜灿烂，大掌揉了揉她的头顶，又抬手将她用力地揽入了怀中，闷声道：“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
“晏晏……”朝霜末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回抱住了他，道，“你怎么来了，事情解决掉了吗？”
闻言，晏夜之微微眯了眯眼，又轻捏了下少女柔嫩的脸颊，笑吟吟地道：“对啊，朝朝不欢迎我吗？”
朝霜末微鼓脸颊，拍开了他的手，道：“当然不是，我问问罢了。”
晏夜之垂眸端详着少女面上的神情，总觉得今日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朝朝不会露出这般的表情。
他对于朝霜末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
就算她极力掩饰了，但微微垂下的嘴角和是不是抿起的唇瓣，都藏不住她的心事。
“怎么了朝朝？”晏夜之握起她的手，放缓声音，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人欺负你吗？你跟我说，我帮你。”
“……没有。”朝霜末抿了下唇，敛眸道，“什么都没有，晏晏你不要乱想，我最近过得很好，还把娘亲也接出来了！”
“哦？那真的太好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看伯母。”晏夜之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顺势揽住了朝霜末的肩，笑道，“好久没逛街了，我们去逛逛吧，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看着少女面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晏夜之眸色渐暗。
朝朝不想说就罢了，他这次有的是时间，迟早能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几人……晏夜之在心中冷笑，他在朝朝身上明显发现了他们的气息，很显然，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没关系，这次他来了，会把他们一个个都赶走的。
晏夜之笑着指了指前面的糕点铺子，道：“那边排队的人好多。朝朝你不是喜欢吃这种甜的吗？我去排队买点好不好？”
“这……”朝霜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一家生意非常火爆的店铺，来来往往的全是抱着纸袋子笑容洋溢的人们。
“这家竟然还有九曲糕，真的太好了！”
“九曲糕真的太好吃了，店家每天就做那么一点，根本抢不到，我们今天运气真好啊。”
九曲糕……朝霜末听着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还没等她想明白，晏夜之便不由分说地轻推了她一下，道：“我去排队买点九曲糕给你尝尝，朝朝你去那边等一会儿。”
朝霜末没来得及阻止，晏夜之已经熟练地排在了队伍的末尾，还冲她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去旁边的小店坐会儿。
眼看着眨眼功夫，晏夜之的身后已经又排上了好几人，连带着他的身影都快被淹没了，朝霜末只得先去旁边站着。
站在僻静的小巷中，可巷外的人声还是飘了过来。
无一例外的，来往的路人都在讨论九曲糕，以及这家店铺……九方阁。
朝霜末忽地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
之所以感觉到九曲糕以及店铺的名字如此熟悉，是因为她见到过好几次。
他们去过不少离魂症的人家里，而在他们的桌子上，都看到过九方阁的食盒！
这就意味着……患了离魂症的人，极有可能是因为九曲糕。
想明白这点的时候，朝霜末当即走了出去同晏夜之会合。
等排到他们的时候，朝霜末试探着问了问店家有关九曲花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店家很好说话，告诉她是皇城外最为常见的九曲树上结的果子制成的。
最近正是这种九曲果成熟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根本摘不完。
朝霜末道完谢后，便迅速地拉着晏夜之向城外走去，同时简单跟他讲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晏夜之还提着那一袋九曲糕，若有所思地道：“朝朝，你是怀疑九曲树出了问题，而不是店家？”
朝霜末点了点头，分析道：“我刚刚试探着问了店家有关糕点的方子，他虽说是祖传的，但表情却很不自然。”
“更何况……”朝霜末面色凝重，道，“我还问了几个路人，他们都说九曲糕是最近才在京城中流行起来的，以前根本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试着用九曲果制作糕点。”
“那满山的九曲果经常是熟透烂在地上都没有人。如果是店家的祖传秘方，他不至于会荒废这么久。所以——”
朝霜末总结道：“方子极有可能是店家无意间得到的，他试过之后发觉味道不错，便在店铺中售卖起来，进一步风靡整个京城。”
“但他根本不知道的是，方子没有问题，九曲果才是问题的关键。”
朝霜末顿了顿，继续道：“我怀疑九曲果生长的地方被人设下了阵法，所以那些吃下九曲糕的人都会间接受到阵法的影响，进而离魂。”
晏夜之沉声道：“每日吃的人很多，但离魂症是分批出现的，也就是说，单纯吃一次九曲糕并不会造成离魂，而是——”
朝霜末看向晏夜之，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日积月累！”
他们相视一笑，晏夜之反手握住了朝霜末的手握，叹道：“那这糕点也不能吃了，无碍，等把这事解决了之后我去买别的。”
“朝朝。”晏夜之轻轻唤了一声，目光灼灼，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雪山吗？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带你看雪山好吗？”
晏夜之观察着少女的神情，继续道：“雪山下还有别的景观，有雪兽，可以拉着我们滑雪，还有妙荧花海……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在听到“妙荧花海”四字的时候，朝霜末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她沉默片刻，道：“……好。”
她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所以在这之前……
朝霜末想，她需要冷静一下。
晏夜之眼眸登时亮如星辰，唇角翘起，道：“好！”
……
少女温柔的应答声遥遥地传入了几人的耳中。
龙行阙本来正直勾勾地盯着晏夜之握着朝霜末手握的那只手，咬牙切齿的不行。
待听到那句“好”的时候，龙行阙陡然安静了下来，表情也僵硬了一瞬。
片刻，他哑声道：“朝朝……她答应了。”
“她要和那小子一起去看妙荧花海，去雪山。”
禹绛渊难得没有出言怼他，低声道：“师妹看着很高兴。”
虞怀寒抬眼看去，灿然的日光下，高大俊美的男子紧紧地牵着少女的手，宛如一副工笔画卷。
多么郎情妾意，天造地和的一对。
虞怀寒忽地笑了，道：“别站着干等了，我们追过去看看吧。”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他们追出来的时候, 正巧看到了朝霜末同晏夜之一起排队，最后更是两人一起携手朝城外走去。
龙行阙心中酸涩难忍，一路上都紧紧地盯着那两个身影, 道：“……凭什么？那人究竟是谁？凭什么能跟朝朝离得那么近？”
禹绛渊嫌弃地扫了一眼身旁怨气比鬼重的龙行阙，看向了前方, 眉头微微拢起：“朝朝好像……目的明确。”
虞怀寒也发现了些许不对, 颔首道：“刚才他们买了九曲糕，现在前去……是去找九曲果？”
龙行阙金眸一眯，道：“九曲糕？朝朝觉得好吃所以想带回来多做点？”
“好像……不是。”
眼看着前方那两道身影已经在树下站停, 看着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虞怀寒似有所觉地环顾四周，面色忽地一变，道：“不对, 这附近有阵法！”
而此时此刻, 沉眠地底的阵法不知何时, 悄然被启动了。
虞怀寒迅速地向朝霜末两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同时高声道：“快走, 快离开那里！”
禹绛渊和龙行阙紧随其后。
他们一同看见了少女惊愕的神情以及她身边男人暗沉的脸色。
但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灵气朝中央狠狠挤来, 将他们五人全部包裹其中。
……
朝霜末缓缓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一整个晚上都深陷入一个沉沉的噩梦中。
恍惚间，她甚至都有些忘记自己的身份，又是身处何地, 直到一身轻柔的呼唤声在旁边响起：
“……陛下您醒了, 可要起身？”
朝霜末一呆, 下意识看了过去，正对上一个乌黑的头顶。
约摸三十几岁的宫装女子恭敬地朝她俯身, 同时道：“您这次睡了很久，奴婢始终无法唤醒您，可要先叫御医过来瞧瞧？”
朝霜末捂着额点头，她现在确实感觉头很痛。
记忆慢慢回笼，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熟悉的场景，朝霜末环顾四周，认出了这是她自己的寝殿，而宫装女子是她最得力的内务总管梓丹。
梓丹一直小心观察着朝霜末的神情，见她点头，立马吩咐底下的宫人叫来御医。
御医就在殿外侯着，没几息便走了进来，恭敬地给朝霜末把脉。
朝霜末疲惫地闭了闭眼，就在这时，听到殿外响起了些许骚乱声。
梓丹面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出去，很快又重返殿内，为难地道：“陛下，您身体不适便取消了早朝，几位大臣就在殿外等您，结果……跟紫美人吵了起来。”
她低声汇报的时候，殿外的嘈杂声还在一股脑地往殿内钻，惹得朝霜末更是头疼，烦躁道：“他们在吵什么？又有什么好吵的？”
梓丹斟酌着开口，道：“紫美人得知您身体不适后便立马赶来了，说要探望您，给您送汤，结果御史大夫就在殿外，便批评了他几句。于是……就吵起来了。”
殿外的几道人声中有一道隐隐有些耳熟，一对多还丝毫不落下风，朝霜末没想太多，蹙眉道：“批评他什么？”
梓丹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欲言又止地道：“当然是……于理不合。陛下您忘了？紫美人是皇后的亲弟弟，那次来宫中探病皇后后便顺势入了宫……”
“还是您说的，先给他封号美人，等来日他诞下皇女后便给他晋升。”
朝霜末：“……”
什么鬼？这都是些什么？！
各种古怪的情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朝霜末没想明白，扶额头疼道：“让他走！别在这吵了。”
梓丹应下，道：“奴婢这就让几位大臣离开，请紫美人进来。”
“……？”朝霜末面无表情地道，“我是让那个美人走。你跟几个大臣说一下，去偏殿等我，我马上过去。”
她现在完全不记得这个什么美人了，但清楚一件事——
跟正事相比，美人什么的完全靠边站。
梓丹面上的震惊一闪而过：“……奴婢明白了。”
朝霜末收拾好后便向偏殿去了，头痛也有所缓解，她强打起精神处理了一下繁杂的政务，等完全结束后夜色已然转沉。
梓丹适时上前，询问道：“陛下午膳都没用，现在也该用晚膳了。”
见朝霜末颔首，精美可口的膳食一道道端了上来。
也不知怎的，朝霜末总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坠着事，但又说不上来，使得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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