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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累坏了吧？快回去歇歇，空了来家吃饭。”
“哎！知道了！”
村里的人大部分聚集在麦场里，小部分带孩子在家里，麦场好热闹，带着丰收的喜悦又累又精神，一堆一堆的坐在一块说话。
佟嘉月坐在自家的麦场里，把一根雪糕递给二舅妈：“二舅妈你吃，我吃不下两个。”
二舅妈捏在手里舍不得吃，佟嘉月给她拆开包装，她直接放搪瓷缸里。
佟嘉月手里的雪糕开始往下滴，她赶紧剥开，把滴在手上的舔掉，举着雪糕姥爷舅舅们挨个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愿意吃。
她只好自己舔，再不舔化了。
两毛钱一根奶味雪糕，要化不化的口感，用舌头一卷，卷下一层厚厚的奶油，甜甜的凉凉的，可好吃了。
佟嘉月一口气吃光，见舅妈还不吃，便躺在席子上睡觉。
心想等她睡着了舅妈总该吃了吧。
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舅妈端着搪瓷缸在她旁边。
“嘉月，你看这是昨晚上剩的雪糕，舅妈给你留着呢，快把水喝了。”
佟嘉月没有做无用功让来让去，端着搪瓷缸小口小口喝掉，蹲在地头捡了一会麦穗，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二舅妈带她回家做饭。
做好后二舅妈带佟嘉月吃了，然后收拾往地里送饭，不让佟嘉月跟着。
“嘉月你乖，地里太热你可别去，在家里好好看书，要是地里碰见卖雪糕的，舅妈买了给你送回来，你要在家听见有卖雪糕的，自己去拿钱买，舅妈的钱在哪你还记得不？”
“记得，好的知道了。”
佟嘉月看了一会书，冰冰来了，手里拿着两毛钱。
“嘉月我妈不让我下地，让我跟你一起看书，听说你昨个晚上睡场里了？咋没喊我啊，今天我也要去，我跟你一起在场里玩。”
“行吧，那我们今天学语文？”
“好。”
冰冰把所有书都背来了，书包鼓鼓囊囊的，她掏出一年级上下册还有二年级上册的语文书，拍在桌子上：“我们一本一本的学，刚才我妈又给我一毛钱，加上昨个晚上给我的我现在有两毛钱了，她说买两根冰棍，我们一人一根。”
“不用了，你买个雪糕或者留一毛下次再买一个冰棍，我自己有钱，我舅妈给我了。”
“那好吧，我们先看书吧，我妈回来要检查我，烦死了，原来都不检查现在非要检查都不相信人。”
话是这么说，冰冰脸上倒没有明显的厌烦。
佟嘉月领着她一字一句的过课本中的内容，一二年级其实很简答 ，冰冰又是学过的，给佟嘉月当老师明显比自己当学生的时候上心多了。
绞尽脑汁的怕露馅，可认真了！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上午过去，她俩把第一本书过完了。
佟嘉月夸她：“冰冰姐你太厉害了，居然没有走神，等上学的时候要是一直不走神，你老师就不会让你站到教室外面念书。”
“那是！我肯定不会！”冰冰说的雄心壮志，恨不得麦忙假结束回到学校她就是班里第一名，学期结束的时候给她妈捧个大奖状回来！
“冰棒！雪糕！卖冰棒卖雪糕喽！”
冰冰蹭的一下窜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卖冰棒的等一下！我要买一个。”
佟嘉月回屋里拿钱，等她出来的时候冰冰站在卖雪糕的人旁边等她，手里拿了一个没拆开的冰棍。
佟嘉月递出一毛钱，也要了一个冰棍。
昨天吃了雪糕，今天早上喝了雪糕水，她现在再试试冰棍。
长大以后会没有理由的怀念童年的味道，真的回到了童年，她发现——果然好吃。
佟嘉月盯着卖雪糕自行车后座帮着的木箱子，里面塞了一个半大的棉被，雪糕和冰棒就塞在棉被里面，她觉得这生意自己也能做。
人员是三舅小舅和她，柜子家里有，据说是姥姥的陪嫁，本钱也有，问姥爷借，几块钱就行。
就差啥？
就差自行车了。
不知道三姥爷愿不愿意借？
去问问三姥爷去。
“冰冰姐，你知道我三姥爷家的麦场在哪吗？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我知道，跟我家离得很近，走，我带你去。”
三姥爷家的麦场已经打好了，佟嘉月去的巧，三姥爷刚好拉一架车麦子。
“呦，嘉月，你不是等我吧？又想吃雪糕了？”
“不是的三姥爷，我想借你的自行车用几天，可以吗？”
“你个小娃娃又不会骑自行车，回头给摔了，咋了？昨个晚上看你那个大哥骑车你眼馋了？这样吧，等你再长大一点，三姥爷把自行车借给你学。”
“不是的三姥爷，我想借你的自行车给我舅骑，我们一起卖雪糕，我姥爷出本钱，我舅跟我出力，三姥爷你出自行车，赚了钱咱们四个分咋样？”
“呦呵！你这算盘打的好，那你打算咋分的？”
“我跟我舅一人三成我俩最辛苦，三姥爷你跟我姥爷一人两成咋样？”
三姥爷这次真的惊讶了：“嘉月，你还知道分成？谁给你出的主意啊？”
三姥爷琢磨着姥爷家没有这么聪明的人，不是他说，爱国大哥家的孩子都太老实了，至于爱国，不像能出这种主意的人啊，因为爱国不愿意求人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这样吧，你先告诉我是谁的主意，谁教你说的？然后我再想一想要不要借给你。”
佟嘉月觉得有戏，三姥爷一看就是大方人，仰着头说的很清晰：“三姥爷没谁的主意，是我自己想的，我先来跟你借自行车，你同意了我再去跟我姥爷借钱，看我三舅跟小舅谁愿意陪我去。”
三姥爷一听，看佟嘉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孩子，你干脆别回家了，跟你姥爷姓陈好了，你看在这多好哇没有一个人打你，你妈也够不着打你！你这脑袋瓜这么聪明以后你姥爷的西瓜可不愁卖喽！”
佟嘉月高兴地点头：“好的啊！”
三姥爷大笑：“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好吧，你去跟你姥爷说，他要是同意了你就让你舅来推车子。”
“谢谢三姥爷，我这就去找我姥爷说。”
佟嘉月高高兴兴带着冰冰去自己家的麦场。
冰冰兴奋地不得了：“嘉月，你真的要卖西瓜吗？那岂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太牛了！”
佟嘉月给她纠正：“那当然不是了，你看你家里也卖西瓜，你夏天的时候是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冰冰不高兴的说：“我妈不让我吃，西瓜都是卖钱的，被老鼠啃了的，地里炸了的，这种才给我吃，好西瓜要卖钱的不能吃。”
“就是啊，卖雪糕也一样，哪能自己吃。”
这么一说，冰冰懂了，瞬间不感兴趣。
她劝嘉月：“那你别去卖了呗，跟我在家学习，累了我们就出去玩，多好啊！别去了嘛！”
“不行啊，冰冰姐，你忘啦，我车子都借好了，今年先卖卖试试。”
冰冰觉得嘉月好聪明啊，主意好多啊！她就想不到这些，跟在嘉月后头一会问东一会问西，她妈回家做饭碰见她，喊都没把她喊回家。
姥爷也觉得嘉月是个聪明孩子，有主意。
这些年姥爷除了种西瓜，有时候也会四处跑，一出去好多天，他卖老鼠药，辛苦的很却挣不了几个钱。
卖雪糕这个法子，他从来没想过。
姥爷认识一个死理——树挪死，人挪活，死种地过不上好日子。
尽管卖西瓜不挣钱，别家越重越少，姥爷从来不放弃，每年种的最多，他在等机会，也许后头就挣钱了。
嘉月说卖雪糕，也是一个机会。
既然她把啥都想好了，姥爷决定支持。
中午一家人都回了家，今个没在院子里吃饭，每个人端着自己的碗蹲在堂屋，姥爷把嘉月的主意跟大家说了一下，从自己的小屋子里拿出五块钱，直接给了佟嘉月。
“嘉月，你现在会算账了，钱交给你保管，你看让你三舅还有四舅谁陪你去，今个下午不去地里，你们吃过饭就去推车子。”
三舅想去：“下午就开始卖雪糕吗？我跟嘉月一起，我知道集上哪里可以批发雪糕。”
小舅也想去：“三哥，要不我俩一替一天吧，我也想去。”
三舅当然同意：“那今个我给嘉月带路，明个你再去。”
小舅没意见，今天这顿饭大家吃的飞快，包括佟嘉月，着急啊！
小舅一步三回头的跟姥爷去地里，三舅带着佟嘉月去三姥爷家推车子。
三姥爷早给他们准备好了，把锁和钥匙递给三舅，叮嘱：“你俩千万别离开车子小偷多的很，被人偷走车子你俩哭都找不着。”
三舅保证：“三叔你放心，我丢了也不会让车子丢。”
“瞎说，车子哪有人重要！你会骑不？骑的时候小心点，要是真摔了护好嘉月，咱嘉月的脑袋瓜子金贵，可不能摔着！”
“我会骑，就是我刚学会，骑的不太好。”
三姥爷有点不太放心，依旧把车子推给了三舅，再次交代：“车子没有人重要，记住了没？”
“记住了。”
第10章 挣钱了
自行车后座绑着箱子，佟嘉月坐在前杠上。
因为三舅刚学会骑自行车，又是第一次带人，他考虑到嘉月伤到脑子还没好透，一路骑的很慢。
出门没走多远，碰到三三两两下地的人。
“文武，你不去地里割麦子要带嘉月上哪去？”
“人家刚来可不兴送回去，让嘉月多住两天！”
“嘉月啊要是你舅不让你住，你就去住我家，我家有大孩子跟你玩，我给你打荷包蛋吃，给你放白糖！”
三舅懵了，不知道咋说，卖雪糕的事爹没交代，能不能往外说啊？
他停下车子，低下头求助：“嘉月……”
佟嘉月替他回答：“我不回家，我跟我三舅去进雪糕，咱村里的人买比别人便宜！”
“呦，那感情好，那你们赶紧去，不行就别干了哈，赶紧去地里割麦子。”
这俩人大的十五岁，小的六岁，半真半假的去卖雪糕，没人相信他们能挣钱。
年纪最大的一个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嘀咕一句：“这爱国也是！咋也不管管孩子，还给他们借自行车，瞎折腾！”
说着一拍大腿，赶紧对着骑远的三舅大喊：“文武啊！看好你们自行车，别给人偷了！”
“知道了！”
三舅不敢回头，怕摔，很大声的回了一句。
管不了对方听没听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快到集上的时候差不多骑顺了，最起码车把不会乱晃，手劲小了很多。
不过集上人多，三舅不敢骑，下来推着佟嘉月走。
“嘉月，咱俩一定好好卖，一定要挣钱，不能给人看笑话！”
“三舅，我们会挣很多钱的。”
小孩说出来的话，越吉利越好！
三舅听得高兴，加快速度往雪糕批发的地方走。
是一个二不大的门面，基本没装修，里面放了几个冰柜，门口一块不怎么样的牌子写着冷冻厂雪糕零售点。
店里冷冷清清的没啥生意，老板拿着苍蝇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赶苍蝇，脚边放着一堆搓好的绳子，估计赶着下班回去收麦子等后头扎口袋用。
看到两个人过来，自行车后面帮着批发零卖的那种箱子，不冷不热的说：“要买那种？”
“老板，我们买的多，怎么卖的？”佟嘉月说完给老板一个大大的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不！
确实，老板态度稍微好点：“你们要哪一种？”
三舅有点心虚，爹就给了五块钱，他们买不了几个，嘉月小孩子不懂事可真敢说。
不懂事的嘉月已经率先选好品种，其它的不要，就要最简单的老冰棍和奶油雪糕。
她指着冰棍问：“老板，就这两种，最便宜多少？我们真的进的多，以后天天来进！”
老板其实没太当真。
半大孩子带个小孩子能做成什么事？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再着急家里的麦子人也回不去，如实说道：“买一根就是零售价，冰棍一毛，雪糕两毛，十根打九折，二十根打八折，五十根七折，一百根以上五折。”
别的三舅算不太好，那他们钱少，买最便宜的冰棍就行了！
因为姥爷说了让佟嘉月管钱，他不敢擅自做主，把佟嘉月拉到一边，小声的说：“五块钱正好可以买五十根，咱就买五十根冰棍？打七折只要三块五，还剩一块五呢。”
佟嘉月早知道三舅数学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
她听得直乐：“三舅，你错了，不是这么算的，你看五十根打七折，要三块五，一百根打五折啊，不是刚好五块钱吗？我们可以买一百根冰棍。”
“对哦！”三舅恍然大悟，“那听你的，还好你聪明！”
两个人回到店里，三舅跟老板说：“我们要一百根冰棍。”
嘿，老板一乐，生意还真做成了！
“行嘞，收您五块，我再多送你们一根！”
“那，那太谢谢你了！”三舅很高兴，又可以多挣一毛。
佟嘉月觉得这老板是个做生意的，最起码不抠！
她尝试道：“老板，我们再要二十五根雪糕，以后我们每天都来，价格还可以便宜点吗？”
很少有人一口气进一百来根，听着折扣是大，关键这东西怕化，卖不掉就赔了，没想到这俩还是个大客户。
对待大客户当然有优惠了：“如果你们一个月超过一百块，可以返点1%，两百2%，三百3%，五百以上，返点5%，你们知道什么是返点吗？”
三舅不知道，看了一眼佟嘉月。
佟嘉月自觉接话：“知道，就是要是我们一个月进了五百块钱，就要退给我们25块钱。”
“咦？你这小孩怪聪明的！”
“那叔叔你是不是给我们开收据？我们争取卖五百块，拿最高的返点。”
“有志气，行，马上开！”
佟嘉月付了钱，守着老板开好收据，站在旁边等三舅往箱子里装雪糕冰棍，三舅没卖过，但是他见别人卖过啊。
刚走出门口，就开始发愁，愁死了！
“嘉月啊，你看别人怕化，就进一点点，我们俩弄这么多，要是卖不完化掉赔钱了，你姥爷以后就不让我们卖了，还有你那两块五哪来的？”
“舅妈偷偷给我的，三舅，那我们赶紧去卖，其实进的越少化的越快，咱们满满一箱子，好长时间都不会化。”
“是吗？”三舅半信半疑，“那我们先去哪卖？回村里吗？”
“先不回村里，我们转一圈先卖一部分，天黑的时候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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