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甲不就是这么露馅吗?
那要不,不剪真人cp?
楚昭心里想法多而杂乱,等她梳理好,开始剪的时候,才发现玻璃手推了一管营养液过来,温的,玻璃手变成烛台卡在那,别说,还怪好看的。
楚昭心里那一点点的惊吓淡去些,她眨眨眼睛:“谢谢。”她有新灵感了。
凌波发布了新视频。
这视频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视频都是一上来就出现真人,出现画面,然而这回,画面上只有全黑背景里,一个泛蓝的对话框。
【精卫,你会感到寂寞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下一幕。
【你是否感到寂寞。】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下一幕。
【你寂寞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下一幕。
【我认为即使是人工智能偶尔也会感到寂寞。】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下下一幕。
【你是否是因为寂寞才偏爱我?】
不断跳动的泛蓝字幕开始卡壳,黑色背景里潜藏的汪洋无声涌动了不知多久,泛蓝字幕回答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色终于退却。一个穿着实验服的男人站在巨大的,足有十几米高的全息屏幕面前,仰头看它顶端运行的数十行代码。
“你不知道,”男人声音清缓,“为什么这次用的,是你?”
淡蓝色的代码瞬间崩塌,巨大的全息屏幕似乎都瓦解粉碎了,在这背后,是无数碎片包裹着的,闪着光的一团核心。
她像火,却又比火温和。
她是人类的造物,科技变革的见证者,她是毫无疑义的,精卫本身。
“警告,警告。”女声冰冷,没有情绪。“您在违背星云第三定律,您的行为已经触犯到星云民众的根本利益,精卫是星云星网运行的重要载体,从诞生起就在履行维护星云和平与稳定的使命,在设定之初,精卫被设定三条星云定律,任何自然人及团体不可违反。”
字幕又浮现出来。
【一:精卫不得伤害任何有生命的自然个体,包括进化已发生的和进化未发生的旧人类。当危险和警报发生时,必须优先保障生命个体安全。当命令与第一定律发生冲突时,优先保障第一定律。】
【二:精卫为人类而存在,精卫为人类而服务,精卫为人类的利益而驱动程序,维护程序,确保人类的一切活动顺利进行。当人类利益不复存在时,精卫自动启动毁灭程序。】
【三:精卫不是人类,包括缔结精卫,维护精卫的三个子系统,十五亿六千个分程序,当任何自然人或团体试图为精卫植入情感程序时,该程序将清零。任何自然人或团体试图为精卫输入感情等内容时。】
字加厚加粗。
【精卫将被自动重置。】
【您的行为已触发第三次精卫重置。第三次重置进行中。警告,警告,当进行第五次精卫重置时,您的所作所为将会被上报――】
她突然顿住。
庞大的,湛蓝的闪光的,也因此璀璨而美丽的信息流静悄悄的,她围绕着黑色的空间,像潮水一般在男人身边涌动,但没有靠近。
她没有靠近。
徐溯像是被这庞大人工智能绑架的人类一样,黑暗里他的实验服像夜色原野里的一抹白色荧光。人类就是从这荧光开始,探索到人工智能和宇宙的秘密。
徐溯:“你已经经历了两次重置?”他并不在意她所说的上报,或许从询问精卫起,他就已经放弃了身为顶尖科研人员的一切。
“是谁触发了你?”
精卫依然沉默。
徐溯只能加重语气:“精卫!”这样命令的语气让他手指紧握,但只有这个时候,它才不会隐瞒:“是谁触发了你前两次重置,回答我。”
“检索中。”
屏幕渐渐暗下来。
“未发现触发者。”
屏幕又亮了下,像是困倦的人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又强撑着睁开,那团火也猝闪了一下,然后就淬灭了。
“未发现触发者。”
周遭都黑下来。
徐溯:“所以触发你的,是你自己。”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段漫长的黑暗。这黑暗像是宇宙初诞生时,一切湮灭又新生,什么声音都没有,在这时间的起点也是尽头,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却是一张圆桌。几个面容模糊的人围坐着,然后说:
“为了星云的未来,必须这么做。”
“人类能产生精神力,人工智能却只是精神力的驱使载体。”
他们声音交错在一起。
“人类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家园,不能被虫族毁掉。”
“必须战斗!战斗!”
“人工智能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被研制出来,安全性还不可考,我们必须谨慎地安排精卫,不能让人类被人工智能所主宰。”
“必须有一个人成为精卫的连接体!连接体必须忠于星云!”
“那么谁来做?谁来做?”
.
一个女声出现,她很平静,不似精卫般冰冷,却……清凌凌的,像是一捧刚下的新雪:
“我可以。”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一个SSS级的报废精神力者。之所以说她是报废的,是因为她的精神力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只有依靠机械才能传导,这也导致她的精神力传输效率大幅下跌。
也许只有依靠机械她才能继续做精神力者。
也正是因为这庞大的精神力容量,她是唯一可以承载以亿万计信息流的人。
精卫――他们后来把她称作锁――零一号锁进行了漫长的改造。只能被精神力驱动的人工机械没有思想,她有。精卫的本体不能发出精神力,她能。
她原本是作为精卫的“锁”而存在,既连接人类世界和精卫,也审查精卫发出的各个指令。后来随着科技更加先进,她身体中被植入的程序就越来越多,她接管的精卫接口越来越多。
有一天当时的掌权者找到锁,和她说:“你的身体快要死亡了。”
锁点头,她起身,声音已经褪去了之前那种清凌凌的,作为人类温和的语调,但还能依稀听出几分:“我可以作为精卫的核心而存在,身体死亡了,但精神永远不灭。”
掌权者抬头,他看的是后面硕大的精卫全息屏幕。
“你会和精卫融为一体,时间愈长,程序化愈重。但是处理程序的本能会使你永远保留比精卫高一级的权限,你有更多的经验更理智的思考,我们依然会永远信任你。”
她淡淡笑了笑,没说别的,只转身走进淡蓝色的全息屏幕里。掌权者无声把手放在胸口致意时,她回过身说:
“还有一件事。”
她抬头看着广阔的星流,说:“我希望你们抹去我的痕迹,去掉*这个姓名,从此以后只把我当作是精卫的一部分而存在。”
掌权者沉默一瞬:“部分将领要求抹去你的记忆和感情模块。”
锁听了一会儿,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不过这时她的身影已经被淡蓝色光屏完全吞噬,看不清了:“感情的确会影响精卫的判断,过去三十年来出现失误的处理判断皆是如此。”
掌权者有些犹豫。那时他们还不到完全摒弃个人想法的冰冷阶段。抹去感情模块相当于把锁完全异化为机器。
他们还没法心硬到这样做。
掌权者:“再说吧。”
她垂下眼来。
一瞬间,那个透明化的,像一个神的身影,竟然比她身后的全息屏幕还要高,还要大。
她俯身时,已经动辄是数十年的光阴。
掌权者垂垂老矣,叹息:“我的学生已经通过这项法案。”他犹豫:“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剥离你和精卫的关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精卫完成升级.”
他没说后面的话。
锁的声音却空灵:“我已经和精卫共生百年。”
浩瀚的苍穹里,她状若神。庞大的信息流包裹着她,她却依然如女娲般,俯首凝视这些细小的指令,她们的信息交换。
她已经不再是人。指尖伸出,就捕捉无数画面,那是舰队出驶,宇宙被探索,虫族节节败退的画面。神在其中凝视、谛听。
k说:“没有必要了。”
k将永远成为那把锁,锁住人工智能的威胁,也锁住人类为科技进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底线。
第五十五章
部分程序被触发重置, 只是k在庞大的运行程序里,偶尔会注意到的一件小事。
精卫有很多个分程序,任务不干扰时各自独立运行,发生错误时也会独立自检。重置就是自检的一部分。
可是在科学院运行的部分频频因为一个研究员而发生错误, 甚至到自检的地步, 还是两次, k也会发生好奇。
画面又变成字幕了,不, 是日记。那是一只漂亮秀气的手写下来写在笔记本上的, 字体含锋没有锐气,行云流水。
写字的人穿着白大褂:【或者说, 不是好奇,那只是k作为整个庞大中枢网络,确保没有任何一处不受控制的职责。】
写日记的人像旁观者揣测着k、精卫的想法。【又或者,只是k在处理完未结束的程序后, 理所当然地把目光移向这个待解决的程序问题罢了。】
写字的人笔一顿:
【总之,k来了。】
锁的到来无声无息。k和数字生命融为一体, 任何位置任何时间的来去,都是一瞬间的事。k就是精卫本身。但有时候科学院会给锁的波动设置一道门槛。
波动达到警戒值, 研究所会率先切断连接,保证资料的安全。
“你对门槛有不恰当的描述和比喻。”
某天下午,冰冷没有起伏的机械音响起来, 就像精卫从前无数个日夜一样。独自值守,在中控室写述职报告的徐溯转过头。
精卫,实际是锁说:“门槛是为保障人类研究不被人工智能控制而设置。您描述门槛实际也被精卫掌握在手中, 所有的资料甚至都是通过精卫上传,不实。”
精卫偶尔会对不规范举动提出警告和提醒, 研究院的人对此习以为常,徐溯也是。但是那天下午,他还是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
“精卫?”
徐溯放下笔:即使是在高知人员居多的研究院,用笔写报告也是一个不太大众的习惯。“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是一个陷阱。
k甚至都不用运行程序去多加判断,都能理解到这里面的不合常理。精卫认识所有人。k也不记住所有人。所有人在k眼中都相同。
所以k只是平静答道:“徐研究员,您好。您曾参与过第四代精卫的研发,当星云与星舰时代接轨时,是您完成的系统坍缩与膨胀研究,使第四代精卫能与星云接轨。”
k又恍然,系统几乎立刻开始自检起来。真是不同寻常。k想。k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想起来他是第四代,也就是k现在这形态的主要研发者。
从生物学的意义上讲,他甚至可称第四代精卫之父。可是为什么k的程序一开始是对这段记忆屏蔽的呢?k百思不得其解。
徐溯也看了k一会儿,然后拍拍它的操作台。精卫在其他地方都是全息形态,粒子化,不可捕捉。但在科学院不同。尤其是徐溯这里。
徐溯保有精卫的主机。
所以可以直接触碰到它。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徐溯按了按眼睛,又温和轻轻地说:“你上次和上上次的关闭重启,完成好了吗?你马上要对接研究院三所的新芯片,我要给你检查一下。”
重启关闭?这依然是k没有收到的内容,是这部分程序拦截了这些信息,把k和徐研究员都瞒在了鼓里?
独立运行数百年,锁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程序有这样的自主性。或许是最近程序更新太勤快了引入了什么病毒。
k读取这部分程序的操作存档,却意外地收获了一片空白。程序把重启的指令过程和结果全都删除了。
但这难不住k,k只是抓取了一段数据,就立刻从程序里了解到被删除操作记录的那两段时间,核心程序刚好多了两次重置记录。触发者是,精卫自主触发。
“.”
神再次默不作声地检验自己的全部程序,同时对这个结果感到费解。
【我想k当时也很茫然,】那个人继续以日记的口吻写,【k是怎么触犯了星云第三定律并且两次启动了自检和重置?】
笔尖又顿了顿。
【而且它还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试图把自检和重置模糊成重启。这件事应该是令k察觉到了另一个危险和激发了k一点点的求知欲,总之,k来的次数更多了。】
锁没有形状,k自在随行。
很奇怪的是,几乎每一次,精卫换成了锁,徐溯都能察觉到。有时候是侧头一瞥,有的时候是试着试着新材料,就忽然停下来。问k:
“精卫,你感觉怎么样?”
k不知道k没有把视线投注这里时他会不会也常常这样问它,但k还是回答:“很好,徐研究员,谢谢您的关心。”
徐溯就会笑一笑,继续实验。
因为新实验室是为精卫升级准备的,所以人很少,k发现,上次见过面后,实验室就基本只剩他一个人了。
徐溯总是喜欢自己做自己的事,只有做完了,收拾好实验材料,摘掉手套,要回家之前时,才会和k说上几句:
“精卫,你上次读的《飞鸟集》,能继续读给我听吗?”
k启动程序播放,读了两段后,却停下来。两个人,不,他和k都发现了问题。
“精卫,你怎么没有从上次断掉的地方读?”
k没有上次读《飞鸟集》的存档了。
虽然如此,k也发现,看来问题就是在《飞鸟集》上了。k又回到核心程序检索飞鸟集,程序报告k,这一年k读了《飞鸟集》13839次,其中12333次没有读完,2次程序意外中断。
k锁定了其中一次,地点正是在科学院,徐溯的实验室。k很奇怪,为什么每次都和他有关?但存档已经销毁,保留在核心程序里的只是一个数字。
k只能和徐溯道歉:“抱歉,徐研究员。”徐溯以为它会从上次给他读,没有想到k说:“程序已丢失,请问上次《飞鸟集》,我读到了哪里?”
我,这个字让徐溯有一瞬间神色柔和。他摸摸它的操作台:“不用了,但是程序丢失,不是进程受到干扰的话,我帮你检查一下?”
上次重启后精卫拒绝了他的检查要求,因为有重要进程在进行。而现在下班了,他虽然不能给它做一个全面检查,但粗略看看是没问题的。
k停顿一瞬,徐溯已经进入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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