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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空间里，没有黑夜。不知等了多久，许多人都开始烦躁。
“这还要打吗？”
“不知道，早该结束了吧？”
“算了算了，我看没戏，不如去另一边碰碰运气。”
一拨人走了。没过多久，三四个人抬着半截身体回来，他们没能越过渡劫期的妖兽，仅仅是那妖的攻击余波，都足以让他们的身体四分五裂。
“这洞府能出去吗？出去还能进来吗？”一时间，人心不稳，许多人都萌生退意。
两边看上去都是死路，他们还在等什么？众人看向台上的少年。
好像没有最开始那样狼狈了。
白皎坐在比武场的边边，认真观看，时不时挥舞下爪子，叫上两声。
哥哥好厉害，打得真精彩！或许是契约的缘故，白皎能看见另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影。
她能看到龙琛被压至谷底，绝望挣扎，奋起反击。这是幻境，龙琛不会受多重的伤，可白皎能感到那种挣扎的痛苦，就像正在破茧的蝴蝶，也能感到反击的振奋，周围像燃起战歌。
龙琛不急。他恨不得有这么个永久机制，这或许就是他在秘境中最大的收获。
可其他人都快等绝望了，看向龙琛的眼神满是不耐。盛润和带来的几个护卫，也开始商量该如何出去。
“准备好要走了吗？”龙琛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手还在向前挥剑，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塞，“前路只可能更凶险，你们要想清楚。”
相比于另一边的渡劫期妖兽，看似这边更安全，通过的难度却一点儿都不小。或许真如盛润所说，洞府的主人在挑选继承者，自己能战胜自己，不也算是种强者吗？
其他修士不这么想，听到这话，俱大喜，纷纷涌上台，就等着龙琛破掉关卡，一起前往下一关。
咔！这声音仿佛出现在人们心中，他们一窝蜂地往前。终于进去了，不少人喜极而泣。
龙琛放下剑，伸手让白皎跳回到自己的肩膀上。
“哥哥，那人到底是谁？”白皎疑惑。
“是更理想的自己。”龙琛回头，看向空空的练武场，笑了。
“啊？我能试试吗？”
第21章
妖界，妖王宫。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急？”墨染甩了下尾巴，地上落下道凹凸不平的深痕。
“地砖又该修了。”红珏扫了一眼。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那蠢货白皎到底还在不在里面？”墨染大步流星，走到大殿门口，手放在殿门上。
停下，展开的手慢慢握成拳。
“若妖王在里面，推开门你就完了。”红珏语气平淡，嘴角在无人注意时勾起一边。
墨染转过头，咬着牙说：“若白皎出了事，妖王会杀了我们！”
“那有什么办法呢？”红珏摊开手，似乎毫不在意，“不过你放心，妖王会让她死吗？就是我们都死绝了，她也不会死。 ”
墨染不说话，眼里的红血丝铺散开，半响后才问：“真不派人去找找？”
“听天由命吧。”红珏一甩尾巴，转身离去。
上古大能的洞府里，散修们跟着龙琛过了关，有的人冲龙琛拱拱手道谢，大部分人都直接跑掉，生怕落在别人后面。当恩德落到一群人身上，许多人都不会感恩，只会觉得是自己幸运。
“龙兄？”盛润跑到龙琛身边，“我们快走吧，大家都去抢宝贝了！”
龙琛笑道：“你先走，我的灵宠想试试闯关。”
“啊？”盛润震惊疑惑且愤怒。练武场的挑战不限人数，如果想试为什么不在刚才？
灵宠可以破关。盛润亲眼见到过，之前，御兽宗的人选择让一只能化形的灵兽闯关。实际上，妖兽心思相对单纯，在这种历练中比人类更容易突破。
可进入洞府不就是想要夺宝吗，落于人后很可能什么都没了。何必为了只灵宠浪费时间？
“龙兄？”盛润看重龙琛的实力，很想和他组队，准备再劝劝。
“盛兄，一切小心。”龙琛拱拱手。
盛润只能先走。
“哥哥？”白皎看向龙琛，眼里有些犹豫。
之前的白皎，没想过战斗。
没人教她，她也不需要。
在妖界，除了面对满身怨气的墨染，都只有白皎出手的份，哪有人敢打她？
在人间，龙琛总是小心护住她，她从没受过伤。龙琛的精神感染了她，她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和龙琛并肩作战。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帮不上忙，只能旁观。
此刻，听闻龙琛的话，突然有点心动。
更理想的自己是什么？白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化形，她有手有脚，就能自己处理政务，自己看书，不用受墨染的气。再把龙琛带回妖王宫，给她做好吃的，陪她玩耍，好像一切都完美了。
她想看看。
“你可以的。”龙琛鼓励道，笑容灿烂。
“嗯。”白皎感到力量满满，她跳到地上，在练武场里轻轻触及最近的一件武器。
什么都不会，只能随便选。她看向前方。
那件武器躺在地上。一只和她很像的白色毛茸茸正在朝她冲来，张开嘴巴露出牙。
白皎没反应过来，来不及躲避，心里闪过恐惧，糟糕，被咬到了！
哎？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白影在碰到她的刹那消失。白皎转头寻找，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个女子，她的身后有皎洁而温柔的光，她轻轻挥袖，数道光刃冲来。
这次白皎来得及躲。光刃擦肩而过，连一丝丝气息都没有。
难道都是假的？白皎疑惑地挠挠头，看向四周。
白色狐狸和少女的影子忽闪忽闪，像是坏掉的法宝，时灵时不灵。最后像是能量耗尽，什么都没了。
白皎疑惑地走下场，关卡好像已经破了，根本没什么阻拦她。
“皎皎，你看到了什么？”龙琛也很奇怪，他只看到小狐狸在场上跳了下，就很快下场。
“不知道，我没见到自己耶。”白皎趴在龙琛肩膀上，想得出了神。
那只妖兽如此凶残，一定不是她。还有那个女子，看不清面容，气息更是完全不熟悉。
再往前走，像是进入花园，回廊两边都是密集高大的花草，让白皎有种在妖王宫里的熟悉感。
龙琛抬眼看去，他经常在野外采摘灵草拿去卖，能认出修仙界里有价值的大部分灵草。而这里的灵草，给他的感觉很怪异，有熟悉的特征，他却不能肯定是哪种植物。
忽的，他定睛看去。那里亮闪闪的，是粉鱼鳞莹花？极为名贵的灵草，在炼丹、炼器、灵阵中，都有极高的使用价值。还因为貌美非常受人喜爱，有钱的大佬们都会选择养一颗。
他翻过栏杆，准备去摘那棵美丽的植物。
“哥哥！”白皎惊呼，她看到龙琛的手正朝一条黑色的毒蛇伸去。
龙琛疑惑地偏头，手停在空中。
毒蛇追着咬来。
白皎立马跳下。蛇是狐狸食谱中重要的一项，有的哥哥姐姐们很喜欢吃蛇。对付蛇，她还是有点天赋。
不过就是恶心。她没有张嘴，只是狠狠挠向蛇的要害。
蛇避让开。
龙琛的眼前花了一瞬，他甩甩脑袋，定睛看去。小狐狸为什么要扑花？想要吗？不对劲。
白皎没办法快速杀死眼前这条剧毒的黑蛇，还看到无数的黑蛇在花丛中游动，有的快到龙琛脚边，龙琛似乎还毫无知觉，她昂头大叫，“哥哥，快走。”
龙琛没有犹豫，用力向前一跳，抓住栏杆，回到长廊，伸手去接跳起来的白皎。
好像，有什么在追白皎？
草木都只随着风微动，没什么异常。
“发生什么了？”他抱住小狐狸，按照指示朝前继续跑。
“草丛里全是蛇，剧毒的那种，不能被毒液喷到，我们要攻击要害。”白皎站在龙琛肩上，朝后看。
大团的蛇群涌动，已经爬上回廊，正追着他们而来。惊悚恶心，看得白皎的毛都要竖起来。
龙琛微微皱眉。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能看出白皎未经世事，单纯可爱，再加上他们的契约，白皎不可能说谎。那么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白皎呢？
当然是白皎。在有无数条岔路的回廊上，龙琛边跑边四处张望。都是幻境吗？
那边的房子里有动静。他快速靠近，直到接近窗边，突然听到传来的人声有些不对。
他一把抓住小狐狸塞进自己怀里，冷眼看向窗里，一修士和条蛇缠在一起□□，毫无美感，让人恶心，小家伙看到也许会睡不着觉。
龙琛快步离开。那修士脸上的表情是兴奋，是疯狂，是中了药，还是沉溺幻境呢？
抬眼望去，视线被远处茂盛的植物挡住，有朦胧的薄雾。
他屏息凝神，给自己喂下颗解毒丹。
又路过间房子，里面有两具尸体，还有个修士正在吞金，脸上满是疯狂。散落在地上的宝石相当诱人，龙琛也不敢去捡。
“皎皎，该往哪里走？”他看向四周美丽却又怪异的花园，不知道其中哪些是真的。
“我带你走安全的地方。”白皎跳下，回头望了龙琛一眼。
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星河，此时盛满希望，龙琛笑了。
白色的小狐狸，灵动的少年，一前一后，奋力奔跑，有种风般的徜徉和自由。
这一幕很快吸引了附近还保持有理智的修士。
“道友，救我！”一女子让巨大的花朵吞食了一半。
龙琛挥剑，几道剑光飞出。女子脱困，立马开始解救附近的队友，然后追随上龙琛。
“是龙师弟吗？”一座房子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白皎点头确认是真的，龙琛跑过去。
是个万剑派的金丹弟子，他露出来的皮肤全都红透，随身的爱剑正插在自己大腿上。
龙琛给他喂了枚清心丹。屋内还有个元婴修士也是同样的情况，他尚能克制自己在墙角打坐静心，头上不停冒热气。
面对两人疑惑的目光，龙琛目光坚定：“前辈，你们若信我，就随我走。”
跟着小狐狸奔跑的队伍不断壮大。在长长的，弯弯绕绕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回廊里，他们向前奔跑。
两边大都是茂密而妖异的花草，偶尔恍惚间，能看到一片疮痍满是残肢，再一睁眼又是美丽花园，仿佛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龙琛！”一声惊喝。
龙琛回头，一片景象变了样。附近的空地上，仿佛成了绞肉场。
实力极强的大佬们疯了似的杀戮，无数低阶修士成为碎片肉泥，血液流进旁边的花田，里面的花儿开得更加妖艳。
“让小家伙帮我。”混剑仙突然现行，他的眼神已有些迷离，手中握了把断刃，血流如注，深可见骨。
杀戮的气息正在他身上攀升，若没有好的办法，他将会变的和不远处疯了的人一样，将身边的人残杀殆尽。
白皎探头，看向龙琛身后跟她一起奔跑过的人们。隐隐约约地，她又感到了莫名的沉重感，这种感觉就像，她在听墨染念那些妖界民众们呈上来的奏报，是数不清的生命和前程压在她孱弱的肩上。
她躲开龙琛的眼神，低头低声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她眼中的场景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她能引路。可如何化解，如何解救这些人，她想不到任何办法。
“没关系，你继续带路就好。”龙琛搀扶起正在颤抖的混剑仙，按按他的伤口，“坚持一下，或许很快就能找到破局的地方。”
龙琛的眼神明亮，仿佛一道光，照亮了沉重压力在白皎心上投下的阴影。
“嗯。”白皎点头，转身，奋力向前奔跑。
第22章
混剑仙刚刚那声带着神识攻击，留下的刺痛让龙琛能保持神识的清明。
刺鼻的血腥气弥漫，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回廊上，还掉有飞来的残肢，可同行的修士们完全看不见，踩到鲜血上脚滑，疑惑地低头看眼，什么也没有。
“啊！哥哥。”白皎猛地跳起，躲开一根抽到脚边的藤蔓。
带着心型荧光色叶片的藤蔓，如游蛇般流到回廊上，挡住众人的去路，探头朝众人缠绞而来。
“让我来。”龙琛将混剑仙扔给身边的万剑派弟子，提剑飞身上前。
狂剑乱舞，藤蔓化成碎片，还在地上扭动。
“大家快走。”他前后奔走，削掉疯狂涌来的藤蔓，掩护众人前行。他是在场修为最低的之一，却是唯一能看见的。
众修士们看不见，可龙琛救了他们性命，在这连修仙界大佬都开始发疯的地方，他们只能选择信任龙琛。
白皎在飞舞的藤蔓中穿梭，看似惊险却不曾真正陷入困境。
去哪儿？白皎心里也没有答案，有时候能找到一条安全的路，现在连个安稳的落脚处都没有。
她的身上背负了一大批修士的性命，仔细想想或许会沉重到让她寸步难行。可身后的龙琛仿佛一缕阳光，照亮阴影，又像是坚实的山梁永远挺在她这一边。
她不再害怕了，即使是最坏的情况。
忽的，她停下脚步，“哥哥，我好像闻到香气了！”
“走！”龙琛看向白皎指着的地方，那里的植物形成高墙，在禁空的情况下不能跨越。
“正前方，大家随我一起进攻。”龙琛冲到最前，挥剑。
有的人面前是妖娆的美人儿，有的人面前是易碎的宝物。
“战！战！战！”他们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使出全力一击。
植物墙破碎，众人眼里的世界开始抖动，清风吹进浓雾，一丝丝拨开清明。
有人抱头在原地痛苦□□，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塞各种灵丹。
有人咬牙继续向前冲，直到完全挣脱，整个世界如雨后般清新。
抬眼望向四周，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人头晕目眩。
“我这是在做梦吗？”
千金难买的稀世之珍随意地摆放在木架上，一排排看不到尽头。这般珠光宝气，正是将众人从修仙界各地吸引来的幻象。
宝物终于要到手了！有修士热泪盈盈朝前冲去。
嘭！撞上了什么无形的屏障，狠狠弹开，跌坐在地上。
几番尝试进入不得，有人开始发疯似地攻击，却都石沉大海。
龙琛将手轻轻探去，那屏障触感如水膜一般，可越深入压力越大，伸到一拳就不能再进。
“这是幻境吗？”他侧头看向肩上的小狐狸。
白皎在龙琛肩上垫脚，伸爪向前，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好神奇。
“好吃的就在里面。”白皎伸出利爪划了几下，不能在透明的屏障上留下任何痕迹，顿时也有点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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