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己被他带去家里喝了一杯从未听过的红玉草汁后,当夜正常入睡,再没失眠;
……
他的卧室大床是一个造型像“鸟蛋”的高科技bed;
他的户外浴室是一个造型像“鸟蛋”的高科技bathroom;
……
他从不对外露相,至今媒体上没有他的照片,不是因为他极重视隐私,而是他怕暴露身份;
他这样低调的作风,偏偏在打扮上异常高调,配饰个个醒目夺人眼球,极具反差,实际只是因为鸟类天性就爱打扮自己,尤其是雄鸟;
……
牙穿老先生是一只鸟妖,他的本体是白鹇,或许牙姓那一族脉的都是鹇鸟;
海悔老先生是一只鸟妖,他很可能是一只栖息地只在英国的鸟;
海每小姐也是一只鸟妖,她偏爱穿马面裙,这说明她是在中国孵化出来的;
……
所以,其实她不是今天因为羿修那个怪形的、头顶长出鸡冠的影子才发现他是鸟妖的,实际上,她早就看见了很多的蛛丝马迹,只可惜……可惜她从没往这方面联想。
思细极恐。
越想,钟慈越觉得自己周围全是鸟妖。
正这时,伊望手里拿着一杯刚榨好的果汁从厨房回到客厅。
树莓混合草莓,鲜红欲滴。
“慈慈,你最爱的红红汁,喝一口。”他殷勤地递给钟慈。
怎料,钟慈晃眼看清这杯红汁,吓得一把打翻,她惊愕地说:“我不喝红玉草,拿开!”
红红的果汁顿时倾洒一地,幸好,没铺地毯。
见状,伊望猛抽十几张纸巾,小心翼翼替钟慈擦溅在裙子上的果汁。
闻言,他也错愕了:“慈慈你说什么玉红草,这是你最爱喝的双莓红红汁,你看清了,这是树莓和草莓。”
“对不起。”钟慈已经醒过神,从沙发上站起半蹲下,抽出纸巾,埋头擦拭地砖和沙发上的果汁,手在微微颤抖。
她没有继续解释,伊望也选择尊重,没有刨根问底,只是拉起她的一只手,把她带进客房。
“慈慈你躺床上休息会儿,”接着他又很体贴地说,“要是你不想动,待会儿我端盆热水进来替你擦擦脸,你好清清爽爽地入睡。”
“嗯。”钟慈没有反对,安静地合衣躺在床上。
伊望默默坐在床沿看着她,老半天,忽然说出一句话:“慈慈要不你把现在这份工作辞了,我给你开家动画公司。”
停顿了几秒,他痴痴地望着钟慈,继续说: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肯定不高兴,可我总觉得你的工作都不是很顺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顺心,遇上了什么麻烦事,问你你也不说。”
“可是慈慈,我爱你,我不愿意在看见你不开心的时候,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瞎着急……我只是想,让你多开心些,把那些烦心事都放下,它们不值得……”
说完这句话,伊望伸手捏了捏钟慈的手心,神情很像五六岁的孩子为了骗三岁小孩子的棒棒糖吃,不惜拿自己的玩具做诱饵。
“去年我投资一家科技公司,它的产品名叫『神笔马良』,一款AI绘图工具,专门为动画设计师研发的辅助设计软件。”
“慈慈,我准备买下它送你,你学的就是计算机,正巧它又跟动画挂钩,与你的理想和专长都契合。”
“你别不开心了,把工作辞了,自己做老板,什么事都你说了算,连我也听你的话,这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好不好?”
气氛沉默下来,过了好一阵,钟慈才表态,悄声说:“我……我再想想,行吗?”
“行,你慢慢考虑。”
伊望不觉失望,只要钟慈没一口拒绝,事情就有转折的希望,因为以前这样的事也有发生,他刚说完话,钟慈下一秒钟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说完这话,他继续含情脉脉盯着钟慈看,见她好几次强行打开微合的眼皮,站起身,贴心地说:“慈慈,我打盆热水来给你擦脸。”
钟慈觉得真累,原来深度恐惧的后遗症就是浑身无力,深度疲倦。
伊望边替她擦脸,边说:“慈慈,明晚你跟我回趟家,我奶奶70高寿,她不想去外面大办,嫌不认识的人太多,应付起来麻烦,我妈便安排在家里隆重举办一个小型亲友宴会,二十来个人。”
“对不起,我忘了伊奶奶的生日。”
钟慈小声道歉,其实小时候两家人还住在化工三厂职工小区时,谁过生日都会到对方家里吃生日餐,因此钟慈把伊望家所有人的生日都记得很清。
直到,后来他们搬离职工小区,住进大别墅,约定俗成的朴素习惯渐渐消失。
伊家发达了,往来再无白丁,过生时他们在五星级大酒店包席,请国内外知名的大厨掌勺,赴宴宾客全是有头有脸的名流。
当钟慈在伊百山和骆文娟的生日当天凌晨发过去的祝福短信次日才收到回复时;当伊望不经意间吐槽父母的生日宴太浮夸太麻烦时。
她就敏感地意识到——她,不再被伊家视为一份子。所以,再次之后,她祝福短信仍然会发,只是再不抱有期待,面对骆文娟偶尔发出的晚餐邀请,她都尽力找借口推脱。
伊奶奶对她依然很好,直到现在也会时不时跟她打电话聊几句天,关心她的身体,只是不再对她亲如孙女,不,孙媳妇。
因为,那次从普济庙回来,老人家一路拉着她的手,很遗憾地表示:“慈慈,小望喜欢你,奶奶也很喜欢你,这是奶奶第三次找大师替你和小望合八字,只可惜,你俩八字大冲,只能做朋友,做不了夫妻,奶奶我没福分喝你孝敬的茶。”
伊奶奶身体不太硬朗,平日很少出门,50岁后她不再每年都办生日宴,而是只有缝十,也就是60岁和这次的70岁才举办。
“忘了就忘了呗,”伊望笑着安慰她,“其实我也忘了,要不是我妈昨天跟我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我还真记不起来奶奶都满70岁高龄。”
“现在70岁不能算高龄,”钟慈小声纠正,“等伊奶奶过90岁生日时你才能这么说。”
“那还有20年,到时候,说不定我们最大的那个孩子都上高中,呃,至多高一,16岁的样子。”
他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两人结婚这事。
清风徐来,似乎夹杂着一缕她熟悉又喜欢的鸢尾雪松味,渐渐地,钟慈疲惫地合上眼睛,梦里全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第32章 回去见羿修
◎我们算和好了吗?◎
迷迷糊糊间,忽地,钟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睁开眼,她下意识伸手去拿枕头旁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结果空无一物,这时她才想起,她的电脑,她的手机,她的双肩包都还落在羿修卧室。
“小望你进来吧。”
钟慈撑着手坐起身,转头问站在房门旁的伊望:“现在几点了?”
“11:39分。”
“快到中午了。”钟慈嘀咕着,突地大叫起来,“什么?都快到中午了?!”
她揉着两边太阳穴,嘴里不住地嘟哝着:“不好了不好了,我的画稿都没传到云空间,今早还无故缺席项目会,完蛋完蛋,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她停止颇为焦虑和担忧的嘟哝,双目失神地盯着窗帘——
是的,她昨晚想清楚了一件事,要逃离羿修的最好办法就是立刻从DP离职,躲进一个陌生的城市,然后在羿修找到她之前,继续躲到下一个陌生的城市。
自此,她开启流浪躲避的生活模式。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愿意过,并且能适应的吗?
她正发着呆,伊望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床边,把一个正在聊天的窗口拿给钟慈。
“慈慈,那个死女人找你。”
死女人?谁?噢,是指Cindy。
钟慈没立刻去看手机,而是先询问伊望:“怎么回事?”
“她说联系不上你,只好来骚扰我。”某人脸色难看。
“应该是工作的事。”钟慈点点头。
接过手机,钟慈扫了眼对话,低头打出一行字:
“Cindy,我是Aly,抱歉我今天有点急事,缺席了项目早会。”
点击,发送,然后继续编辑新的文字。
她正编辑到“请你帮我跟杨导带句话,明天我会把剩余的修改完的图上传……”
一个语音通话邀请跳了出来,Cindy邀请她语音,她很有分寸感,除非对方主动提及视频,否则一律优先语音沟通,尊重彼此的隐私。
刚接通,她就兴奋地飚了句英语:“This boggles the mind!”(太令人惊叹了)
“嗯?”钟慈茫然。
“Aly你可以啊,排面挺大的,竟然让Bill替你出席今天的项目会。”
“啊?”钟慈更加茫然。
“好啦好啦。Just a joke!Never mind.”(开个小玩笑,你别介意。)
Cindy笑笑,继续往下说:
“今儿不知吹的什么风把大boss大忙人Bill给吹来,他很serious(认真)又很fussy(挑剔)地旁听我们过项目,三个多小时,他从台词、色调、材质、肌理、笔触、运用、故事、分镜等各个方面都给出意见,当然,也有表扬。”
似乎还在回味这场会议,Cindy轻叹一口气,道:
“Bill眼光真很独到,挑出来的毛病又稳又准,不愧是老鸟,不愧是DP以刻画强烈愤怒的技巧闻名世界的前金牌监制,不愧是Colin Redmayne的亲传学生之一……我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渴望能去TRC动画进修学院学习深造……”
须臾,她又遗憾又羡慕地感叹道:“Aly,我羡慕你曾经做过修老板的助理。”
闻言,钟慈内心重重叹了一口气:“这种成为盘中餐的福分,最好还是不要的好。”
话至此,Cindy蓦然记起今天找钟慈的目的,再一次无遮拦地夸奖起来:
“Aly,看完这次你改的图,在场所有人包括Bill,都齐齐鼓掌并惊呼,你改得太marvelous(出色)了,尤其是对老道士变原形后的这组形象改动,简直可以称之为masterwork(杰作)。难怪你今早要请假,改到凌晨四点,你很拼噢。”
闻言,钟慈张大嘴,却一句话也讲不出。
老道士的角色调整优化,她觉得最难,她本想把简单的部分都改完,最后才来攻克最难的这一部分。
可惜,后来发生意外,她无意间发现羿修影子是怪形的,从而知道了他是鸟妖的身份,她吓得仓皇逃窜,手机和电脑都没拿。
所以,真相很简单——
这是羿修替她改的图,不知道他回家后何时开始改图,总之一直改到凌晨四点,全部改好后,他又替她传到了工作云空间。
因此她今天虽然无故缺席项目会,不仅没有被杨崃导演责罚被批评,相反,还受到表扬。
导演和项目组同事,没有计较她的旷工行为,是因为他们一致默认了这是她熬了大夜的原因。
钟慈挤出一丝苦涩的表情。
“羿修,你为了吃掉我,做这么多好事,不觉很可笑吗?”
“羿修,你的怪癖,难道是想让我临死前对你心怀感激?”
“羿修,你不要对我好……求你,否则我怎么恨你的阴谋?”
钟慈眼神愈发迷茫、愈发酸涩,等内心纷呈的思绪终于尘埃落定后,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滑下——为何,你偏偏是只妖呢?
伊望把餐厅送来的午餐放到餐桌上以后,重新去敲客房的门:“慈慈你饿了没?我点了你最爱的菜,等你收拾好,我们就开吃。”
“嗯,”钟慈收回思绪,翁声回应道,“我马上出来。”
她没什么胃口,敷衍地吃了半碗米饭后,说道:“我实在吃不下。”
伊望宽慰地说:“外卖的就是没堂食的好吃,下次我们去店里吃。慈慈,你想喝杯牛奶么?”
钟慈摇头:“我口不渴。”
伊望没辙了,只好说:“冰箱里有你爱吃的水果,你要是饿了渴了就吃水果,基金会有点事,我要去一趟。”
然后,他很不放心地补充一句:“慈慈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忙完立刻回来接你去见奶奶,你哪也别去,好吗?”
“可是,我还没给伊奶奶准备贺礼。”
“我早替你准备了你那份,就在书房。”
“是什么?”她好奇。
“一尊玉佛像。”
“贵吗?”
“不贵。”伊望刻意隐瞒价格,“但奶奶看了肯定喜欢。”
“多少钱,我转你。”钟慈口气认真。
“慈慈你在挖苦我么?”伊望不乐意地蹙着眉,“我的就是你的,干嘛这么计较。”
“Business is business(公事公办).”她说。
“No means no(不行就是不行).”他接。
怕钟慈在这事上揪住不放,伊望立刻跳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采用逃遁法:“慈慈,我去公司了,回见!你要乖乖等我噢!”
四十多分钟后,伊望意气风发地踏入地平线基金会,今天的会是他召集的,去总经理办公室放下包,他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指定会议室。
此时,距离正式开会还有十分钟,他难得一次提前这么早进会议室,纯粹是为了要嘚瑟和显摆。
果不其然,他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周午这小子立刻围上来,极尽谄媚道:“哥,昨晚春风一度没?”
“滚滚滚滚滚,”伊望嫌恶地越过他,口吻极尽鄙视,“会不会用形容词啊,不会,回小学重读。”
“你瞎啊,没瞧见咱哥脖子上有红印吗?”
昨天也在『等着,哥要嫉妒死你们』小群里的Chandler,已经眼尖发现一处不同。
“哎呦喂,恭喜咱伊哥终于从男孩蜕变成男人!Bravo-bravo-bravo!!!”
有人起了头,虽然在场还有四五个不了解真相的局外人,可是年轻的小子们在一起,就是容易出现人传人的“疯病”。
一群小子们立刻此起彼伏地欢呼起来,制造的声波热浪一浪高过一浪。
“滚蛋!”
伊望拍了下桌子,凤眼扫视全场,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严厉,不如说是故作严厉,实际得意。
虽然他脖子是让蚊子咬肿的,但既然他们要误会那就误会好了,反正迟早他和慈慈也是要做这种亲密之事。
这时一道冷静的声音穿破高亢的声浪:“Chandler你也忒没眼力劲,没瞧出咱老弟这身气场,归来仍是少年吗?”
一句话犹如一盆冰水,瞬息就浇醒了头脑发热的小子们。
“Bob总,你这话啥意思?”Chandler茫然。
“意思就是——我老弟,你们的伊总,依然是从前那个钻石处/男,没有一丝丝地改变。”说着邵楷之开始哼唱起这首歌。
“混蛋!”伊望笑容一僵,威胁道,“你们几个还想不想领奖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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