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我怀里，我给你力量，给你信心。”羿修张开手臂，“待会儿，我们一起观看。”
钟慈放下电脑，好奇地问：“看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挑刺吗？”
羿修没想到钟慈会这么问，略微思索，给出答案：“我尽量不挑刺，只给表扬。”
闻言，钟慈转头，揶揄道：“这可不想修老板的工作做派哦。怎么，特意为我做的改变啊？”
羿修毫不客气地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慈慈，这是你从我这里出师后，完成的第一部 作品，所以，不论是作为boss，还是honey，我都务必要多给你点爱的鼓励。”
末了，他还傲娇地追加一句：“优秀的孩子，大多是被家长鼓励长大的。”
钟慈被他最后这句话逗乐了，双手叉腰道：“先生，我是不是需要改口叫您一声，前辈？”
“No，nonono.”羿修摇着头，“慈慈，我只喜欢你叫我honey。”
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修长白皙的指节上，戴着一枚戒指：“别忘了，我们已经订婚。”
于是，钟慈歪着脑袋看向他，笑着问：“那么，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戴结婚戒指了。”
好大胆，好直白的情话。
钟慈如今很少在说这些话时还会像以前那样羞红脸了，这才几个月，她就有了一种与羿修是老夫老妻的强烈感觉。
所以每天见面时的kiss成了常规动作，就像美剧里女人亲吻准备上班以及上班回来的老公，很多情话也像日常话那样成了口头禅。
羿修没着急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慈慈，你竞选成功没？”
钟慈遗憾地摇头：“没有呢。我们组只有Cindy和那个马来西亚设计小哥俩人成功竞选。”
停顿一下，她拉着凳子坐到病床边，没有抱怨地继续说：“胜出者的履历在内网公布，我看了，他们都很出色，比我项目经验丰富，也有更成熟的优秀作品。”
羿修却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钟慈一楞：“什么？”
羿修笑笑，握住钟慈左手，拇指不停摩挲着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次内部选拔出来担任独立动画短片导演的家伙们，因为要赶上映时间，都没法去TRC动画进修学院进修，所以，慈慈，换句话说，你被选中要去总部旧金山进修了。”
“什么？”钟慈惊愕，忙问，“我可以去TRC动画进修学院？啊啊啊啊，老天爷，这不会是honey你给我开的后门吧？”
闻言，羿修对着她调皮地眨眨眼：“慈慈，你说的『老天爷』，某种程度来说，这可以指向我。”
钟慈没理会这句俏皮话，重复问：“修，是你给我开的后门吗？”
“怎么会！我家慈慈我还不了解，”羿修故弄玄虚道，捏着她的指尖，“你很注重公平，一心只想凭自己真本事给自己镀金，我要是真背后动了手脚，你肯定……”
话说一半，羿修硬生生不说了，钟慈追问：“我肯定什么？”
羿修凑到她耳边，坏坏地轻声说：“自己猜，慈慈你肯定懂。”
钟慈被调戏了，凶巴巴地拧羿修胳膊肉：“这个名额都确认下来了吗？海圳分公司会有几个人去总部进修。”
羿修说：“名单还不算最终敲定。但如果今晚你们的这集动画短片仍然继承了前三集的高口碑高播放量的猛劲势头，那么你的名额就稳了。”
钟慈嘟嘴：“说来说去，还是要看数据。”
“当然啦。”羿修笑着给她解释，“数据是最公平的评判依据。慈慈，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的在TRC从来不设KPI①的原因吗？”
“记得。”钟慈点头，回忆起那段对话，“你说，『故事讲得好不好，不是KPI说了算，而是票房以及观众评价说了算。这样的数据判断非常客观，也非常公平，谁看了都服气』。”
“就是这个道理。”羿修确认这句话。
顺着这句话，钟慈往下问，语气担心：“要是数据表现不好，我是不是铁定去不了TRC动画进修学院了？”
“是有这么一点风险。”羿修也不瞒她，实话实说。
闻言，钟慈垂眸焦虑起来，根本没有得到的东西，却开始已经有了失去它的恐慌。
人类，还真是如此爱患得患失。
忽然，羿修说：“不过——”
听见事情有转机，钟慈慌忙抬起眸子，期待地看着羿修，催促：“快快说。”
羿修得意一笑，不卖关子了：“不过我准备下月底回旧金山，回到我的王庭，回到我的福地，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出院，跟你结婚。所以，慈慈那个时候你就别怪我，我是一定要动用手里的特权，让你去美国进修，好让你陪在我身边。”
“啊哈？”钟慈瞠目结舌，某人小算盘打得可真好。
可是，听完这句话，钟慈更关心：“修，你的病情是不是其实很严重，完全超过我所看到的？”
“傻丫头，我说过了这肺部的病，不严重就是麻烦。”羿修搂住钟慈，宽慰。
“我有点不信这话了。”钟慈也说了心里话，“我总觉得你在瞒我，不然你怎么在医院养了快三个月，最终还是决定要回旧金山继续调养呢？”
“因为旧金山是我的王庭，在哪里，我能接收到最强力的信徒祈祷，这非常利于我的修行。”羿修似乎猜到钟慈还想问什么，干脆全兜底了，“之前我不肯回去，非要留在海圳这边，还不是因为，我要追老婆，缠着你答应嫁给我嘛。”
“这是真实理由吗？”钟慈将信将疑。
“觉得很真。”羿修点头，“海圳这边医疗条件没旧金山好。”
钟慈噙起笑容：“等回了旧金山，你养好病，我们就注册结婚。我这辈子嫁鹓随鹓啦。”
*
伊望很艰难地把烟戒了。
最开始戒的那一周，他忍得很痛苦，一痛苦他就要跟钟慈视频，幸亏项目结束没那么忙，钟慈每当接到他的视频邀请，就要偷偷摸摸离开工位去外面接。
视频中，钟慈会不断鼓励伊望，给他打气，并且还会督促并监督他一口气喝光300ml的水。
她从网上学习了好些戒烟的土办法，比如大口喝水呀、嚼口香糖呀、生嚼薄荷叶呀、运动分散注意力呀……总之，只要不伤身体，她就会积极推荐给伊望。
甚至，上周她还从网上下单买了一大包的陈皮、金钱草给伊望寄到寝室：“记得泡水喝。”
最痛苦的那这一周熬过去后，伊望他也学滑头了，每天都要借着这个由头给钟慈视频至少三次。
“慈慈我难受。”
“慈慈那药好难吃。”
“慈慈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慈慈我想你了。”
“慈慈你能不能来家里看看我。”
“慈慈……”
钟慈无奈，只好第一个周末时跟羿修打好招呼，只身去超市买好菜带去伊望，给这个大少爷做饭。
伊望又重回了以前那样的甜蜜生活，人也精神了回去。
唉，要是慈慈没跟那谁谈朋友就好了，不过，谈了也可以分的嘛。
这周五晚上，海圳大学校园篮球赛，金融学院对战数学学院，伊望作为金院主力球员，拼杀很厉害，看台上有一半女生是来看他这个金发院草的。
他球技不赖，上半场就单人给金院贡献了58分，可惜下半场时，数院把他防得太严。
数院这两人防伊望，动作又凶又狠，直接在一个抢球中把伊望撞翻倒地，下一秒钟，伊望的右脚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他疼得咬牙，最后无奈患伤退场。
在后台休息室，伊望一手摁着冰袋敷脚踝，一手不忘手机拍照发给钟慈卖惨。
“慈慈，我打球把脚扭了，很严重，估计一星期都下不了地走路。”紧接着，直抒胸臆，“你明天可以来家里看我吗？我需要你的照顾。”
这时，钟慈在家里正收拾着行李，没顾得上看微信。因为后天早上九点，她就要去美国了，和羿修一起。
她去进修，羿修去养病。
他们志怪组的动画短片播出后，好评如潮，虽然最终评分没有第一集 的动画高，只有8.9分，但某种程度上讲，也算出圈了。
网友们二改的视频层出不同，周边商品也卖得很好，尤其是钟慈呕心沥血设计的小道童，以及……唔，某人作为外挂帮她精修设计的老道士，都非常受粉丝喜爱。
这集动画播出没多久，杨崃导演与前面三集动画的导演一起接受了权威周刊的人物专题报道，后来在DP品宣部的助推下，又把这次的中国风单元剧动画短片推向新的热度。
先收拾好一个大行李箱，钟慈瘫坐在沙发上，回微信。
“肿这么高，去看医生没？”
一秒不到，伊望回复消息：“现在校医就在旁边，我真是太惨太痛了。慈慈，你明天可以来看看可怜的我吗？”
“好啊，我上午11点去你家，顺便给大少爷你做一顿中饭。”
“爱你，慈慈。”伊望心花怒放。
“胡说什么，小心我揍你。”钟慈不客气地丢了一个拳打脚踢的表情包过去。
伊望抱着手机，傻笑起来，一旁的辅导员和校医都是一脸的茫然。
*
次日，钟慈还是如常早上6：30起床，洗漱好去公园跑了一圈步，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一花一木，都那样叫人恋恋不舍。
9：20钟慈锁门进电梯，先公交后地铁，直到一小时十几分钟，钟慈才来到伊望家附近的永辉超市。
选购了两大袋新鲜的水果和蔬菜，钟慈还特意去零食区为伊望挑了很多份零食，好让他躺家里养伤时，嘴巴有东西嚼着，不会重新犯烟瘾。
左右手拎着两大袋东西，出了超市门，钟慈立刻选择打车去伊望家小区。
输入密码，走进伊望家，钟慈见客厅没人，先去厨房把菜和水果放好，零食放在客厅，这才款步走到伊望卧室前，轻轻敲门：“大少爷起床了吗？”
“起了。”屋内传出声音，听起来有些忧伤，“就是这腿下不了床。”
“我可以进来吗？”钟慈又问。
“慈慈你快进来，我一直眼巴巴等你呢。”伊望激动的声音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扭开门把手，钟慈走进去，看见伊望可怜兮兮打了石膏的伤腿搁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则靠坐起来，腰部垫了至少三个枕头，床头那还靠着一根拐杖。
“嚯，伤得不轻。”钟慈弯腰查看，“中午吃饭，大少爷是出去吃，还是我给你端进来。”
伊望盯了眼腿，无助地说：“我一点都不想动。”
钟慈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关心问：“我买了苹果，想不想喝苹果汁，我给大少爷榨。”
“先不忙喝，”伊望努力想去拉钟慈的手，“慈慈你陪我说说话呗。”
“我们之间有啥好说的。”钟慈故意顶他一句。
正这时，伊望忽地看见钟慈左手中指上戴的戒指，自那天宿醉后钟慈和羿修登门拜访，此后他就再没见过羿修，所以不知道他手上也戴着同款的男戒，但心里也朦朦胧胧地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慈慈你以前不戴首饰的，怎么今天还戴了戒指？”他故意装糊涂，拉着钟慈右手不放，捏来捏去，“我有很多好看的戒指，送你一枚最漂亮的。”
闻言，钟慈用拇指摩挲起戒指，温和地说：“傻小子，这是我的订婚戒。”
听见准确答案后，伊望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很臭，却还是捏着钟慈手不放。。
然而，和煦的气氛还是瞬间冷了。
钟慈知道自己再多解释一句，这臭小子肯定立刻耍脾气，所以她把自己后天要出国的事，吞回了肚子里，想待会儿走时再提。
既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钟慈伸出左手薅了薅伊望睡得乱蓬蓬的黄发，感叹：“不知不觉，当年那个要垫脚才有书桌高的小男孩，竟然长这么大了，光阴似箭呐。”
“慈慈，让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吗？”伊望忽地拉着钟慈右手递到自己唇边，轻啄一口。
钟慈立刻触电般甩开伊望的手，尴尬地埋下头，避而不成，只好起身弯腰替他收拾丢在地板上的球服、球裤。
一身汗味和药味。
“喂，大少爷，你还有其他要洗的衣服没，我顺便一起丢洗衣机里给你洗干净。”
伊望继续闷着不说话，钟慈正要转身，他忽然从背后，很绝望地问：“慈慈，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明明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他不过是个后来者。”
老生常谈的问题，钟慈说了无数次理由，伊望哪次听进去了，他只会永远在下一次固执地问，为什么不选他，他哪里做得不好，做不好的他可以改，等等。
其实，最开始伊望问这个问题时，钟慈有很认真地向他解释，解释自己的体会，可惜了，伊望听不进去，或者伊望他自认为，羿修能为钟慈做到的事，他同样可以做到，因此才有他反反复复地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今天，最后一次，钟慈认真告诉伊望这个早说过无数次的答案：“因为除了生死，羿修给予我的爱情，没有荆棘、没有外力阻拦，不会令我自我怀疑，不会让我陷入负面情绪。跟他在一起，我很自在、开心、简单、轻松。”
唉——
钟慈默默叹气，想着即将要分别，想着过去伊望对自己的各种好，心软了，转身，坐到他床边。
“小望，我们的人生之路已经分叉，你和我都已经各自走向不同的路了，你继续往前看，往前走，不要回头，好不好？”
“不好。”伊望霎那间大吼起来。
紧接着，他一只手拽住钟慈的手臂，另一只箍在钟慈的后腰，一拽一拉，把钟慈摁倒在床上，然后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红着眼，带着恨意地亲了下去。
钟慈不让他碰自己的脸，拼命扭动脑袋躲闪，伊望亲空了，那一口只碰到钟慈的下颌。
心头的恨意顿时变得更浓，这一次还夹着着无尽的委屈，他又狠狠咬上去，为了不然钟慈挣脱，伊望拿两条腿死命夹在钟慈的后背，因为动作幅度很大，扯到伤口，伊望疼得龇牙咧嘴，可是这种痛比起失去爱人，简直杯水车薪。
两人在床上扭打着，钟慈力气小，根本推不开发了疯的伊望，他狠了命地去咬钟慈脖子，脸颊，以及他最想亲的嘴唇，钟慈也拼了命地躲避，不让他得逞。
没一会儿，钟慈的头发乱了，大喘着气，伊望也好不到那里，他的睡衣下摆卷到半腰处，两条腿已经踢翻椅子，一片狼藉，一片激烈。
两人脸上、脖子上都有不自然的绯红。
伊望那只伤脚此时姿势别扭着，痛得他额头冒热汗，却根本抵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绝望的痛。
伊望死死摁住钟慈的两只手腕，疯了似地就是要亲她的嘴：“慈慈你不要挣扎，给我亲一口，就一口。”却始终得偿不如愿。
正这时，卧室门口传来一声尖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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