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永和宫门外,胤禛刚抬步踏进去,院子里洒扫的宫女和太监,皆行礼喊道:“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胤禛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迈着步子踏进了永和宫正殿。
德妃端坐在小榻上,身旁站着的心腹景樱,朝着胤禛福身,“四爷。”
景樱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胤禛出于尊重,朝着景樱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德妃行礼道:“儿臣给额娘请安。”
德妃的视线,在胤禛身上扫了一眼,身上穿着朝服,想必是下了早朝直接过来的。
“坐吧。”德妃掀开眼皮说道。
这语气,不冷不热。
胤禛许久不来永和宫请安,德妃面子上、话语里,没有半分热情和高兴。
下首的胤禛似乎早已习惯,掀起朝服一角,笔直的坐在鼓凳上。
德妃伸手端起青花瓷茶盏,呷了一口,在心里想道:昨日她才召四福晋进宫,没想到今日,胤禛跟着就来了。
上首的德妃与下首的胤禛相对而坐,却无人开口说话,正殿里安静的出奇,连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旁边的景樱和正殿里的其他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这样的景象,也不是头一次看见。
坐在鼓凳上的胤禛,双手放在膝盖上,眸子向下看,无措的摩挲着朝服。
“额娘近来身子可好?”胤禛酝酿一番后,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冷寂。
“还好。”德妃的声音,缓缓传出来。
两个人短暂的对话就此结束,刚刚缓和一点儿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胤禛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时,一道清亮还有些许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
“额娘”,胤禵扯着嘴喊着,双腿已然迈了进来,在看到坐在下首的胤禛时,胤禵灿烂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
“四哥可是稀客。”说罢,胤禵略过胤禛,径直走到小榻的另一边坐下。
德妃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一脸慈爱的问道:“这个时辰,你应该在上书房读书,怎么有空过来了。”
“师傅今日布置的文章,儿子第一个背会的,还举一反三,师傅高兴,便让儿子先回来了,十五弟他们,还在苦背呢。”说罢,胤禵拿起,面前盘子里的糕点,就开始吃。
“慢点吃,别噎着。”德妃温柔的注视着胤禵,随即朝着殿内的宫女吩咐道:“再去拿两盘糕点来。”
坐在下首的胤禛,瞧着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眼底滑过一丝落寞。
明明是母子间很平常的对话,对他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在永和宫,他终究是个局外人罢了。
“儿臣还有公务要办,先回去了。”胤禛起身说道。
德妃将两盘糕点,往胤禵的方向移了移,淡淡的应了一声,连半个眼神,都没给胤禛。
胤禛迈着大步走出了正殿,听见殿内传出德妃的笑声时,脸色冷了下来。
今日,他就不该来永和宫。
此时的四贝勒府正院内,乌雪宁正在应付李格格的请安。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不见宋格格来给福晋请安呀?”李氏的语气,颇有几分挑事的意味。
“宋格格有病在身,卧床静养呢。”乌雪宁回答道。
“宋格格的身子骨,一向康健,怎到了给福晋请安的日子,就病了呢。”李格格说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等着乌雪宁的反应。
这个李格格还真是执着搞事情,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宋格格借着生病的由头,不来正院请安,对她这个福晋不尊敬。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况且我昨日已经去葱兰院瞧过宋格格了,确实病的厉害。”乌雪宁慢悠悠的说道。
李格格听福晋这么一说,揉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之色,言道:“妾不知宋妹妹病的严重,那妾等会儿也去瞧瞧宋妹妹。”
这李格格真是有意思,自己没说去看过宋格格之前,李格格言语间从未关心过宋格格的病情,反而拿着宋格格生病这一点做文章,现在知道实情了,倒是在她面前演起姐妹情深来了。
可惜,她不是原主,才不会惯着李格格这幅德性。
乌雪宁悠悠开口道:“李格格的心思,都在爷和两个孩子身上,旁的事情,自是入不了你的眼。”
阴阳怪气的话谁不会说呀。
李格格脸上一僵,随即尴尬的笑了笑。
乌雪宁瞧着李格格吃瘪的模样,心里舒展,恨不得哼哼小曲,但面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端庄。
“福晋,妾身的桂花蜜做好了,想着给福晋送些来,出门的时候却给忘了,幸好容嫣提醒了我。”李格格笑着转移话题。
这桂花蜜,李格格昨日就做好了。
因着这东西是她亲手做的,只想着给四爷和两个孩子吃,可容嫣多日前去摘桂花的时候,福晋也在。
福晋知道她要做桂花蜜,还特意让身边的荷蕊、荷香一起摘,若是不送给福晋些,倒是显得她小家子气。
幸好她将桂花蜜带来了,要不然这么尴尬的场面,可不好转移话题。
福晋平日里待容嫣亲厚,她今日特意提了提容嫣,一来是转移福晋的注意力,二是让福晋知道,容嫣心里惦记她这个嫡额娘。
听到容嫣的名字,乌雪宁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出声道:“即是李格格的好意,那我就收下了。”
乌雪宁话音刚落,荷香走到李格格身边,从秀画的手里接过了桂花蜜。
乌雪宁又和李格格客套了几句,便打发李格格回去了。
李格格一走出屋子,乌雪宁的肩膀就垮了下来。
还别说,在李格格面前,总得端着福晋的架子,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坐姿,还挺累人的。
乌雪宁活动活动了肩膀,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觉得舒服些。
“福晋,这桂花蜜……”荷香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荷香的意思乌雪宁是明白的。
“收起来吧。”
李格格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桂花蜜,那就不会动手脚。
“弘晖呢?”乌雪宁问道,只顾着应付李格格了,没瞧见她好大儿的人影呢。
荷蕊笑着回答道:“大阿哥抱着‘糖葫芦’去外面玩了,有小安子跟着呢。”
小安子是贴身伺候弘晖的太监,这些日子乌雪宁也留意过。
机灵体贴,有他跟着弘晖,乌雪宁也放心些,抄佛经之路漫漫长,她还是继续奋笔疾书吧。
此时的弘晖小朋友,正抱着‘糖葫芦’绕着贝勒府散步。
“‘糖葫芦’,我们的家是不是很大呀,我带着你转一圈,你可要记住了。”
小兔子哪里会说话呀,但阿哥开心,小安子也不会说让弘晖扫兴的话。
窝在弘晖怀里的小兔子,一开始老老实实的,但不知瞧见了什么,突然发力从弘晖的怀里窜了出去。
小安子见状,连忙上前给弘晖检查了一遍,担忧道:“好阿哥,没伤着吧。”
弘晖摇了摇头,旋即对着小安子说道:“‘糖葫芦’跑了,我们快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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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容安伯之女叶宣,仙姿玉色,月貌花容,却因一场意外而口吃。
谢池嫌弃未婚妻叶宣的口吃,又不敢忤逆长辈,便联合好友设计叶宣落水。
姑娘家的清誉毁了,叶家自会上门退婚。
却不料,一个人影纵身跳入湖中,先一步将叶宣救起。
而那人,正是他三叔谢珩。
片刻功夫,当朝首辅谢珩,英雄救美的故事传遍了整个玉京城。
因着叶宣身份特殊,一时间流言四起。
为平息流言,也为保叶宣清誉,谢珩亲自登门下聘。
*
谢珩与叶宣不过两面之缘。
第一面,叶宣捡了他落下的香囊。
第二面,他救了落水的叶宣。
而第三面,他掀开了叶宣的红盖头,二人成了夫妻。
小剧场:
成婚后的第二天,谢池看着坐在谢珩身旁的叶宣,拱手道:“见过三婶。”
不等叶宣点头,谢珩朗声道:“大声些。”
谢池只得硬着头皮,提高音量喊道:“见过三婶”。
阅读指南:
1女主的口吃会治好的。
2.男主25,女主16,年龄差9岁。
3.sc,先婚后爱。
4.小甜饼,保证不虐。
第24章 红焖兔肉
兔子跑的很快,弘晖一路小跑,追着追着就到了前院。
小安子看见弘晖跑进了前院心里有些忐忑。
这前院是四爷办公、休息的地方,除了办差事之外,若没有四爷的通传,后院的人轻易是不能踏进前院的。
大阿哥已经跑进了前院,还是大阿哥要紧,万一那兔子发野伤了大阿哥那他的小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权衡利弊之后,小安子迈开步子踏进了前院。
此时的胤禛刚好从宫里回到前院,脸色冷的吓人,跟在胤禛身后的苏培盛也是一脸严肃,精神紧绷着。
苏培盛在心里揣测:若是朝堂的事情,爷必定不会挂在脸上,而且散朝好久爷才出来,想来是去了永和宫。
想到德妃,苏培盛便也明白了,他们爷每次去永和宫请安都是冷着脸出来的,没有一回脸上是高兴的。
主子心情不好,他这个做奴才的差事也不好办了。
胤禛正迈大步走着,余光瞥见一团毛茸茸、白花花的东西朝着自己快速跑过来。
胤禛有些疑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兔子在啃他的官靴。
他怎么不记得府里何时养兔子了。
胤禛心里窝着气,正是不爽的时候,便弯腰伸出手将兔子的两只耳朵提溜起来。
兔子似乎是感受到了胤禛强大的气场,四条腿蜷缩起来。
胤禛盯着眼前的兔子,想道:这只兔子也真是胆大,不啃萝卜竟然敢啃他四爷的官靴。
“苏培盛,今日让膳房添一道红焖兔肉。”胤禛说罢,正要把手中的兔子扔给苏培盛,就见一个小豆丁哒哒的跑过来,“阿玛,快把‘糖葫芦’还给我。”
弘晖说罢,掂起脚要把‘糖葫芦’从胤禛的手里解救出来,奈何身高有限,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兔子。
胤禛一头雾水,糖葫芦?
他拎的可是一只兔子,哪有什么糖葫芦。
胤禛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小安子追上来解释道:“四爷,您手上的兔子叫‘糖葫芦’,是大阿哥起的名字。”
刚才两人的对话,小安子已经听到了。
弘晖给一只兔子起名叫‘糖葫芦’,真是有意思。
看着弘晖努力蹦跶的样子,胤禛有些想笑,便将手里提溜的兔子还给了弘晖。
‘糖葫芦’从胤禛的手里回到了熟悉的小怀抱,就像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小命,乖乖的窝在弘晖的小怀抱里,还蹭了蹭弘晖的小手,好似在撒娇求安慰。
‘糖葫芦’内心os:好险,差点就成了红焖兔肉。
弘晖抱着‘糖葫芦’,一脸心疼的摸了摸刚刚被胤禛提溜的兔子耳朵,随后气鼓鼓的扬着小脸对胤禛喊道:“阿玛坏,欺负我的‘糖葫芦’。”
弘晖说罢,不给胤禛反驳的机会便转身离去。
小安子作为弘晖的贴身小太监在这个时候自然要给小主子辩解的。
小安子打千儿道:“禀四爷,这只兔子是福晋昨日送给大阿哥的礼物,大阿哥喜欢的紧。”
这话即解释了兔子的来历又解释了弘晖方才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知道了,你去吧。”胤禛挥了一下手,示意小安子退下。
小安子旋即转身去追弘晖。
刚才的这件事一打岔倒是让胤禛心里的不愉快消散了些。
——
弘晖追了这么远的路已经有些累了,更别说现在还带着一只兔子。
小安子便把‘糖葫芦’从弘晖怀里接了过来好生抱着。
回到正院以后,弘晖冲进屋子跑到乌雪宁身边诉说着胤禛的“暴行”。
乌雪宁看着满眼心疼的弘晖又望了一眼窝在小安子怀里的‘糖葫芦’,出声安慰道:“‘糖葫芦’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了啊。”
话虽如此,弘晖还是不放心,‘糖葫芦’的耳朵被阿玛提溜了那么久肯定很疼。
“额娘,你叫府医来给‘糖葫芦’看看吧。”弘晖乞求道。
看来今日不叫大夫来,弘晖是不会安心的了。
乌雪宁随即看向了荷蕊,荷蕊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不多时,傅全声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给福晋请安。”傅全声打千儿道。
“不用多礼了,给这只兔子瞧一瞧。”乌雪宁说完,都觉得有点强人所难。
傅全声“啊”了一声,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随即又看了眼荷蕊。
荷蕊坚定的点了点头。
傅全声在心里嘀咕:这荷蕊姑娘只说是瞧病没说是给一只兔子呀。
对此,荷蕊表示,若是说了实话府医哪里还会老老实实的跟着过来。
傅全声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可面对着的人是福晋,而他只是一个奴才。
“福晋,奴才是医治人的大夫不是兽医呀。”傅全声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乌雪宁当然明白,可弘晖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只知道病了、受伤了就找大夫而不知道人和小动物是不同的。
“你随便看看就行了。”说完,乌雪宁朝着傅全声使了个眼色。
乌雪宁知道‘糖葫芦’没什么事,可弘晖担心的紧,还是走个过场让弘晖安心就是了。
傅全声这便明白了,转过身有模有样的给小安子怀里的兔子瞧了瞧,回答道:“福晋,这只兔子没什么大事。”
“晖宝,现在可以放心了。”乌雪宁说道。
弘晖点了点头,‘糖葫芦’没事就好。
傅全声给乌雪宁行礼告退,乌雪宁给荷香递了个眼色。
荷香颔首走出去叫住傅全声,在傅全声手里放了一个五两的银锭,“今日辛苦傅大夫走这一趟了。”
“给福晋办事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哪里能收银子呢。”说着,傅全声就要把银锭还给荷香。
“傅大夫,这是福晋赏你的,你不要可是嫌五两太少?”荷香问道,语气有些不悦。
“傅某绝无此意,既然是福晋的意思,我收下就是了。”
荷香这才展露笑颜。
送走傅全声后,荷蕊进屋朝着乌雪宁点了点头。
乌雪宁不禁在心中感叹,荷蕊和荷香不愧是原主的陪嫁丫头,一个眼神就明白要做什么。
银子这东西,哪里会有人不喜欢,要做好一个福晋让底下的奴才信服,当然要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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