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空青摇头。
商音点点头,继续忽悠,“而且你知道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余生会过的多悲惨吗?一个人看着日升日落,看着春去秋来,经历万物的始终,这么可怜,你肯定不忍心,所以你要帮我。”
风从两边的窗户相互流转,空青站得笔直,藕粉色的裙子被吹动,她眨了眨眼,“小姐想做什么呢?”
小姐救她,给她新的生活,既是小姐有所求,那她定义不容辞,不过——
她的视线落在商音身上,小姐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商音微笑着合掌,“好说,我要离开这里。”
“什么!”空青一惊,嗓音都大了好几分,“这个不行,这要是被掌门发现小姐会受罚的。”
“你放心吧,你替我打好掩护,三日后我一定回来,到时候随便你们要我成婚还是干什么都行。”
商音一边穿衣服一边坐在镜子前梳头发,她不会太复杂的发髻,随手在脑袋两边绑了个蝴蝶结,余下来的法绳松哒哒的垂下来。
戚今月的长相有种凌厉感,但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又有点柔
和,商音随手绑的发髻正好中和了一下,让她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拍了拍空青的肩膀,“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没见过我,千万别暴露了。”
空青看着她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藏在衣袖里的手臂上缠着一条淡青色的绫,绫上附有禁锢咒术。
她转身甩手,“缚!”
那青绫犹如一条毒蛇快速飞了出去缠绕在商音身上,刚才隐约闪着咒术光亮的青绫在缠上她的时候彻底亮了。
商音被突然来的一下子绊了个狗吃屎,整个人被捆成了一个蛹倒在地上蠕动。
露出来的脚腕被划破,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空青,你这是做什么?”
她真的要被气死了。
空青扶着她起来走进房间,反手关了门。
她这样一言不发让商音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缓慢呼出一口气,真诚地笑道:“空,空青,我不跑了,真的!你能不能给我松开?”
空青充耳不闻,身上的青绫将她捆的更紧了,恨不得把她活活勒死。
空青继续给她的婚服熏着芙蓉香,将一顶小些的金冠换成了更大更重的,还有一应的胭脂水粉,都摆上了桌,是铁了心要给她上妆换衣裳等待出嫁了。
商音觉得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晏识玉,而是搞清楚空青到底发什么疯。
她从床上蛄蛹起来,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往前面蹦跶,“空青,你看看我,我说真的,我真的不跑了,你先给我松开吧。”
空青蹙着眉看她,“回去。”
“嗯?”商音还没应完就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然后重重的摔进了被子里。
商音:“……”
真是好样的!
背在身后的双手开始施法,却发现凝聚不起灵力,她愣了一下,地头看向捆着自己的青绫,上面咒术流转。
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系统说:【区区禁锢咒算什么?以你现在所有的神力,挣脱它不是轻而易举?】
“机械脑子不好使了是吧?”商音忍不住吐槽,“戚今月一个金丹修士哪来的神力?”
系统“滋滋”两身隐了下去。
商音躺在床上望着床架生无可恋,空青做完这些后天已经亮开了,她推开门出去,说等会进来给她梳妆,山中弟子晨读的声音传来,她烦躁地翻了个身闭目开始想办法。
房间安静,窗外的梨花林还在簌簌落着梨花,地上如雪般铺满。
-
空青再回来的时候商音已经睡着了,绑着她的青绫不再束缚着她,在旁边窝成一团。
她轻声呢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不能放你走。”
空青收了青绫,叫醒她给她梳妆。
商音有些迷茫的坐在桌前,感觉到身上松快了不少,低头一瞧,青绫果然不见了,头发被人轻轻捏在手里,她回头,声音轻快:“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绑着我的。”
空青收脚麻利,不一会就为她绾好了成婚用的发髻,头上簪满了各种珠钗步摇,戴了那个最重的金冠,红色的坠饰贴着她的额头,耳边是散落下来的流苏,丁零当啷地响。
空青看了一眼,将她的鬓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戴上耳环。
“小姐不想走的话青绫自然不会捆着小姐。”空青说。
商音抿唇笑了,轻轻晃着头。
原来是这样,她当时一直在想着怎么让空青解开自己然后逃走,于是青绫越束越紧,后来她打算静观其变压下了这个心思,所以才得了解脱。
她不禁感叹,青绫可真是个好法器。
“小姐,穿哪一件?”空青站在三件婚服前面,柔声询问。
商音看过去,指着中间那套,“就它吧。”
迟早都是要被她搞砸的,穿什么都一样。
在空青的帮助下穿好繁杂的婚服就坐在了床上等待白宿来同她一起拜别戚裕华。
商音坐的端正,却无声放出去了许多只小纸鹤,都跟蝴蝶般大小,哼哧哼哧就飞了出去。
……
蝴蝶穿过梨花小筑的结界飞往万重山,铃芽站在长满了草的山头上,远远地就看见了飞来的纸鹤,伸手碰到就听见了商音的传话。
“晏识玉的伤好些了吗?”
“对了,四大仙山正在商量着抓他,到时候你们要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千万快跑。”
“铃芽,切记切记晏识玉不能死!”
“还有,等我!”
铃芽脸色难看的听完了最后一只纸鹤转身离开了。
晏识玉已经能下床行走了,只是神域里的那棵梨花树逐渐凋零,他整个人也不似从前那般光风霁月,清冷出尘,反到是带着一股子病气,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咽气儿的感觉。
铃芽从外面飞进来,落地化身,站在桌前喝了一大杯水,厌恶道:“这群仙门人简直无耻!”
晏识玉穿着一身缎面长衫,给她添水,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铃芽脸都被气红了,“我上次去找瑶瑶的时候她说从莲花台出来就来找我们,结果我今天出去打听到空桑和蓬莱那几个臭老头要瑶瑶跟白宿成亲!”
“这不是无耻是什么?下流!卑鄙!所言所行皆是小人行径,”她怒道:“真正的凶手不去抓,偏逮着你不放,简直枉为人间正道。”
晏识玉瞳孔一震,手轻颤了一下,水杯滚落到桌子上,茶水洒了一片,溅到手上,他本来就白,加上最近身体消耗过大,皮肤更是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被水溅到的地方瞬间红了一块。
“怎么了?”铃芽收拾着桌子,“你别着急,瑶瑶一定会还你公道的。”
“无碍,”晏识玉平复好内心的刺痛,重新倒了杯水,“杀害那些仙门修士的人太过诡异,他们也是不知道才会如此罢了。”
铃芽坐下来,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个脑子里除了瑶瑶就没装别的东西了吧?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的话你以后都走不出这万重山了?”
“知道。”
“知道你还不在意?要我说你干脆把他们都杀了得了。”
晏识玉说:“她说过的,凡人微小却也是生命,我们应当爱护而非杀戮。”
铃芽听的直翻白眼,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好好好,让我看看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说罢就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片刻后惊道:“你把瑶瑶的神力都还回去了?你疯了?知不知道没有她神力的支撑你活不了多久?”
晏识玉摇头:“没有,还有一点。”
“那剩下的一点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铃芽冷哼一声颔首问到。
晏识玉依旧风轻云淡,仿佛生死在他面前只是小事,“下次见面。”
第53章 浮生
◎成婚◎
铃芽终于知道易观遐为什么会被气走了,他这一副无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不被气才怪了。
铃芽收回灵力,说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刚刚说她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听没听见?”
男子垂下清亮的眼眸,睫毛的阴影覆盖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听见了,她修的无情道,不必担心。”
“那是以前,她现在又没修,”铃芽说:“如果她真的嫁去了蓬莱,以后再想见面就难了,你能忍住不去见她吗?还是说你再造一个燕舟出来?话说回来,燕舟死的时候你受到的反噬不小吧?不然就凭那几个老头也能把你伤成这样?”
晏识玉声音沉闷地道:“还好。”
铃芽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她跟易观遐一样被气得不轻,要走的时候被晏识玉叫住,听见他问:“婚期是什么时候?”
-
商音只在床上安静坐了一个时辰,蓬莱来接亲的人随着白宿就到了,空青给她盖上红盖头,还没出门就听见了一阵嬉笑吵闹的声音,出去的时候掀开盖头偷瞄了一眼,发现她这梨花小筑今天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她踩的地上铺满了各种花瓣,还有许多她初次入山见到的花灵们,想必这些花瓣也是它们的杰作。
两边还站着许多生面孔,许多都是她不曾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
在空青的搀扶下一路踩着花瓣到了正堂,堂中有许多叔伯和各山各派的掌门门主,都在说她跟白宿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商音不知道他们乱点鸳鸯谱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
她想跑想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出门前她还在想,如果跟大周公主周琉一样半路翻车,然后假死遁走是不是就能逃过这一劫了,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残酷,蓬莱的花车是在天上飞,没有悬崖能给她假死。
她正想着,盖头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适合观赏不适合触碰。
看不见白宿是什么表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好看的,试问谁想娶一个娇蛮霸道且善妒的人为道侣呢?
当然了,这些都是外人对戚今月的评价,真正的戚今月到底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
商音犹豫了片刻才把手搭上去。
不管了,总归他们两人是有婚约的,她也试图逃走过,不算自作主张。
握着她的那只手很干燥,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不松不紧,牵着她往前走。
商音拎着裙子跪下,双手交叠额前深深一拜,“女儿拜别父亲。”
“起来吧起来吧,”戚裕华看着他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对白宿是非常满意的,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白宿还在闭关,所以这件事没有跟他商量过,起初还担心他会不愿意,没想到竟一句话没说,主动准备了聘礼和婚书,他乐呵呵道:“今月,你母亲走得早,这些年苦了你了,白宿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人日后要多多扶持,相互依仗。”
他说的非常有真情实感,但有几分真心尚未可知。
商音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来,他儿女众多,戚今月除了修为尚且可观之外再没有一样能入他的眼,她母亲在世时他能分出一点时间在她身上,离世后可以说是不闻不问,现如今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这婚事虽然好,可究竟是为了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想用她来引出晏识玉,他们凭什么?简直好笑。
商音乖巧道:“今月谨记父亲教诲。”
花车停在正堂门口,商音是被白宿牵上去的,本来她想松手自己上去,奈何对方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加上这里人多,也就任由他一直把自己牵着。
做戏做全套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
天际的风吹来格外清凉,商音问道:“白宿仙君可以放开我了吗?”
对方没说话,沉默着松开了手,商音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精致娇媚的脸,望着窗外,悬在天上的云都格外柔软,拉着马车的是彩羽青鸾,翅膀落下的流光都是潋滟的彩色。
她看着前面,在云雾的裹挟下看见了露出来的一截山尖,流露出浓厚的灵气。
“看来戚姑娘对在下的兴趣不大。”
旁边响起的声音如同山涧水滴,清冽好听。
趴在窗边的商音一愣,心中不免有些无奈,依旧没有回头,声音却随着灌进来的风吹进白宿的耳朵里,“你我都是身不由己,谨遵父命,现下并无旁人,白宿仙君也不用做戏了。”
毕竟怪累的。
白宿沉默了一瞬,说道:“做戏?”
“不是么?”商音坐直身子回过头看他。
男子冷峻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并无半分喜色,显得身上喜庆的婚服与他格格不入,她不禁感叹,这本书里能排得上号的人果然都没有丑的,但是这人跟晏识玉比起来还是过于严肃了些,毕竟晏识玉怎么样都会笑,看起来就比较好相处。
想到晏识玉她莫名一怔,为什么她会拿白宿跟晏识玉相比较?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发现男子的神色稍变,眼神带上了一点伤感的意味,不过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偏过头,朝商音伸出手。
商音下意识往后躲,背贴着车壁,见他从自己的头发上拿下两片花瓣,“戚姑娘说是就是吧。”
什么叫她说是就是,本来就是好吧?
当时订婚他又不在,连姓名都不是他亲自签下的,如果他想反悔那可不是轻而易举?反观戚今月被威逼利诱着写下自己的名字,是一点退路都没有,惨兮兮的。
商音笑了笑,没有再接话,继续趴在窗边,前面的山越来越近,不过再一会儿就要到了。
忽然间她想到一个非常惊悚的事情,她跟白宿成婚,那今夜入洞房是不是……
天啊,光是想想都很要命。
要不就说今天身子不好,不方便?
能躲一天是一天,这种事情还是等戚今月回来了亲自做比较好。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转过头看着他,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还是很难以启齿的,踌躇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白宿似是看穿了她想的什么,低头笑了一下,“戚姑娘不必担心,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
商音蹙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宿点头:“我知道的事情很多,戚姑娘要听吗?”
“不听不听。”商音匆忙转身,继续背对着他。
花车停在蓬莱山上,商音照旧被白宿扶着下来,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被过长的裙摆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白宿扑过去,倒下的瞬间她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借口来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
毕竟这样真的很像故意投怀送抱啊。
却不曾想自己被紧紧搂住腰身,额头撞到了对方硬挺的胸膛,她听见白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里人多,小心些。”
她已经听到了周围有人发出唏嘘声,低下头从白宿怀里挣扎出来提着裙子小声道:“不好意思,衣服有些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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