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点头,询问:“怎么润词?”
“润什么词?就这么写!他要是割不完,就先把二嫂叫回来,兵荒马乱的,留她在那儿干什么,怜香惜玉他不懂?”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明天开始写封二了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番外(封胥姜云冉1)◎
《封胥姜云冉》
从昌都出发时, 姜云冉准备得很充足,带了一马车的东西,就怕挨饿受冻, 结果遇上青州一场雪灾, 半点不剩,前往德州,只拎了一个包袱。
路上雪大,加之要赶路, 不能坐马车, 只能骑马,她没骑过马,但见那名踏雪军坐在马背上,身姿随着马步恣意摇摆, 极为优雅从容。
应该不难,不就是坐在上面吗?
谁知头一步便被难住了,马太高, 腿短迈不上去, 费了好大劲儿, 都够不着马背,最后还是那位踏雪军说了一句,“得罪了。”直接把人抱上了马背。
坐上了马背又才知道,人在低处和人在高处时的想法当真不同, 看着离自己五尺余高的地面,脖子都凉了,先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荡然无存, 人死死地趴在马背上, 生怕掉下去, 马匹一动,身子摇摇欲坠般,脸色都白了,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直呼,“救命!”
踏雪军乃封胥手下的一名百户,同封胥一样,也是从小就泡在军营里面的粗人,并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出声道:“二少夫人放心,要不了命,身体放松,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用力夹马,身子前倾,臀部不能完全坐在马鞍上,要似触非触,随着马的跑动节奏起伏......您紧张马也紧张,摔下来的几率更高.......”
已经在马背上了,要么摔下去断胳膊断腿,要么继续往前,姜云冉体会到了何为骑虎难下,只能听那百户所说,慢慢地掌握要领......
一天一夜,除了吃饭去茅厕,几乎都在马背上,到了德州城门时,姜云冉的一双腿已酸痛得打颤,一路上悔得肠子都青了,她逞什么能?都要和离的人了,去尽什么孝道。
紧绷着的一口气,在进入城门后,彻底松懈下来,一步也骑不动了,从马背上滑下去,也不管地上干净不干净,瘫坐在那,动也不动。
百户也看出来了,她是到了极限,初学者,能走这么远的路,实属不易,随手拦了一辆拉粮食的车,翻身下马过去搀扶,“德州战乱,城内很少有马车,只有运粮的车子,二少夫人要是不嫌弃,可以捎带一段......”
她不嫌弃。
她有嫌弃的条件吗。
百户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她自己起身,手里的包袱往跟前的粮草车上一抛,整个人如同八角鱼一般,双手双脚地爬了上去,瘫在了粮食堆上,什么形象,颜面,早就被折腾没了,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骑马,身下的粮车,大抵也是她坐过最舒服的马车,人半躺在上面,周身筋骨终于得以放松,这才抬眼去打量四周。
放眼一望,全是拿着长矛的士兵和运着兵器和粮食的马车,很少见到百姓。
原本以为青州够穷够乱了,如今看到德州才知,青州已经称得上富裕安稳,越往城内走,沿路的气氛越紧张。
士兵个个脸色紧绷,嗓门儿吼得比市场上买鱼的还大,“加快速度!石车跟上,打起精神来,别他妈的像没吃饱饭一样,大邺粮食多得很,今日晚上的羊肉都炖上了,能不能吃上,就看咱们头上这颗脑袋会不会被胡人搬家......”
“西城门再赠十车石头......”
“东城门补给火药......”
姜云冉听得头皮发麻,总有种随时会葬身在此地的错觉,双手紧紧地攥住手里的包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心中默念,等封国公的灵柩一封棺,她立马就走。
坐下的粮食车,一路到了军营,眼见要进门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
“避让!”
“东门胡人已退!”
“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还没等她回过神,周围的人一片欢呼。
所有的人马齐齐退开,她也被迫避让到了路边,很快一队乌泱泱的人马飞驰而来,马蹄从她跟前疾驰而过,扬起来的一团泥雪,胡了她一脸,一股憋屈和愤怒涌上来,姜云冉嘴角不受控地地噘了噘,却顾不得发泄,抬手抹了一把脸,目光紧紧地盯着马背上的人。
太快,她一个也没看清楚。
忙翻身从粮食车上爬起来,马匹到了军营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个个都穿着盔甲,又瞧不见正面,一时着急,转头问身旁的百户,“哪个是封将军?”
“将军!”百户没答她,扬声替她唤住了前方的人马。
没料到百户会忽然唤人,虽说打定了主意要和离,可这般相见,姜云冉还是有些心慌,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缩回了头。
本想整理一下仪容,低头一看,身上已被泥雪糊满了,完全没了可整理的必要。
姜云冉艰难地从车上爬下来,路面早被马蹄踩出了一个一个的水坑,能感觉到耳边陡然的安静,吸了一口气,埋头走了一段,才鼓起勇气抬头。
姜云冉的视力一向很好,目光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为醒目的那个。
头上的兜鍪已经摘下,露出了他的本面目,观其方头大耳,一双眯眯眼,满脸胡须,嘴巴和下巴均被淹没,身高马大,比青州抓住的那几头冬熊还要强壮,手里除了自己的兜鍪之外,还提着两颗人头,远远一瞧,可不就是三头六臂吗.......
姜云冉形容不出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天塌了不过如此。
她虽说着和离,心中到底还是怀了几分侥幸,封家大公子三公子都不差,老二即便是个歪瓜裂枣,也歪不到哪里去。
谁知.......
这是歪了个十八弯啊。
但凡他长得好点那么一点点,看在她有个长公主的大嫂份上,且她也老大不小了,或许还能忍忍,关上灯全当瞧不见,如今这副模样,冲击太大,想忽略都不行,实在难以下嘴啊。
受了一路的苦,她半分抱怨都没,可这会子的失望彷佛能灭顶,竟让她生出了一股空前绝后的委屈。膝盖一软,跪在了泥坑里,浑然不觉。
和离是离定了的了,也不在乎能有个什么好印象,反而巴望着他看不上眼,肩膀一抖,“哇——”一声哭了出来。
百户本想交差了,被她这悲痛的哭声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二少夫人,这是何意,属下这一路,可没欺,欺负过您......”
姜云冉抹了一把泪,还在抽搐,“我不是哭你。”
百户瞧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马背上的将军,兜鍪还套在头上,看不出来神色。这些年将军一直不愿意成亲,为了娶到这位二少夫人,封家可是花了不好心思,生怕将军误会,急得汗都出来了,忙为自己辩解,“那二少夫人您这哭的是......”
姜云冉一愣。
是啊,她哭什么呢,哭这一路骑马太累了?还是哭他嫁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夫君?
她要是说出来,唾沫星子不把她淹死,跟前那位将军也能砍下她的头。
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理由,“伯父啊,你怎么就死得那么惨。”好像也不对,他是病死的,不是战死的,及时改过来,“伯父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
理由是假,伤心是真,哭声悲痛,感染力极强。
封胥刚打完胜仗回来,立在对面,兜鍪底下的脸色几经变化。
德州是军事重地,军营内从不会有女人,起初见到从粮食车上,竟下来了个女人,眼皮子就耐不住跳了跳。
还没来得及质问,她倒是先哭了起来。
他常年带兵在外,封府的一切不管不问,以至于百户说的什么二少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她叫出那声‘伯父’,才恍然大悟。
二少夫人,不就是他那位逃了的新夫人吗。
怀着几分好奇,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见其跪在泥地里,身上的衣裙被泥水污了一半,脸上也是,再一哭,实在是难以看清样貌。
封胥皱了皱眉,伯父在德州已有六年多,她怕是从未见过,不明白她哪里来的感情。
大抵猜了出来,是兄长送过来接丧的,封胥同百户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过去。
百户会意,上前去扶人,“二少夫人先随将军上马吧。”
还要骑马?还是同将军共乘,姜云冉一哆嗦,“不用了。”看也不敢看前面的人,转头问旁边的百户,“这粮食车还要进去不?再稍我一段。”
百户:“......”
没等他回应,姜云冉又从泥坑里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了回去,哭了一阵后,心底里的委屈发泄得差不多了,及时收了声。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得罪了将军。
心里大抵有了个底。
德州绝对不能多呆,和离书一定要拿到手。
之前路上听青州州府的人说,二少夫人这一趟出来,只为和将军和离,他还不信,如今终于有些怀疑了。
那百户颇为为难地看向封胥,却只看到了马屁股,人已经转过身进了军营。
人是他从青州带来的,没交到将军手里,便是没完成任务,百户吩咐拉粮车的侍卫先把人带进军营,忙打马追上封胥,“将军......”
封胥已到了营帐外,翻身下马。
吩咐身后提着两颗人头的副将郑彪,“把人头挂起来。”
“是。”
百户跟着他进去,禀报道:“青州的路一日后便能通,属下出发前,丞相大人和长公主殿下了遭遇了一场雪崩,大人断了腿,来不了德州了,长公主殿下的意思,将军安心御敌,国公爷的后事由二少夫人负责,待引完魂封棺,接灵柩过青州,再回昌都......”
封胥一面听他汇报,一面解下了手掌上的绷带,再取下头上的兜鍪,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卫,露出一张英俊阳光的面容。
封家的三位公子,个个都不差。
封重彦的英俊透着冷冽和危险,是属于头一眼不敢看,越看越让人惊叹的类型,封二则不同,他的帅气极具张扬,一眼就能让人眼前一亮。
眉骨如画,鼻梁高挺,杏眼微微上挑,一双眸子看似清澈干净,一对上,便能感觉到他的挑衅和攻击。此时脸庞上沾着几道血污,不仅瞧不出半点狼狈,反而将那份英俊衬托出了几分妖魅的味道。
想起适才那张哭脸,封胥一笑,面上的讽刺没有半点遮掩,“就她?”
哭丧还行,引魂扶灵就算了。
百户知道他有误会,解释道:“二少夫人从来没骑过马,这回是头一次,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没抱怨过一句。”似乎并不如将军之前所说的娇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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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番外(封胥姜云冉2)◎
封胥神色倒是顿了顿, 但他没空管这些,人既然是过来接丧的,明日一道跟着灵柩离去便是。
一天一夜没合眼, 胡军损失过半, 退到了三里之外,一时半会儿不会攻上来,取下兜鍪后,封胥继续脱身上的铠甲。
手底下的侍卫见他要沐浴, 忙去提了两桶水进来。
行军打仗之人, 即便是大冬天,也不会用热水,绕到屏风后,封胥脱下染了血污的中衣, 随手往屏风上一撂,舀了一瓢木桶里的冷水,从头往下淋, 俨然把人抛到了脑后, 不打算搭理......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百户见他迟迟没发话,主动问:“将军,少夫人安置在哪儿?”
他怎么还在?封胥不耐烦,“后营。”
后营这么大, 具体哪个营帐?
腾倒是能腾出来一个空营帐,可四面八方全都是铁汉子,一到夜里, 很多与他如今一样, 打着赤身洗澡的兵将, 二少夫人一个小娘子,万一出来瞧见不该瞧的,该如何是好?
封胥似乎也察觉出了问题,又道:“后厨不是有几个婆子吗,把人带过去,随便找张空床,若没空床,同人挤一个晚上也无妨......”
百户:“......”
难怪人家要和离。
百户姓陆,这一趟他本只是为了报信,如今信已报完,按理说二少夫人的事情,并非他分内之事,很想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转头看向封胥身边的两个参谋和两个副将。
他目光刚扫过去,几人整齐划一地将脑袋扭向一边,谁也不与他对视,大有让他有始有终,好人做到底的打算。
军营所有人都知道将军不愿意成亲,而那位二少夫人更是逃婚出来的,两边一开战,一个不当,很容易变成炮灰,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愿意接?
陆百户:“......”
陆百户乃昌都吏部陆尚书的小儿子,家境不差,在昌都也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家公子,儿时不喜欢读书,总喜欢跟在封二屁股后打打杀杀,家里的人管不住,他父亲更是失望透顶,待封二到了关边后,随性让他跟到底,也将其送到了军营,谋了一个百户在身,因初来之时一身嫩皮嫩肉,平日里没少被人笑话,早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此时压抑已久的怒火倏然之间窜上了头,看了一眼众人,目露鄙视,高声对着里面洗澡的封胥道:“属下这就去告诉二少夫人,将军让她今夜去睡奴才窝。”
说完大步出了营帐,留下账内几人面面相窥,暗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敬他是个英雄。
陆百户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抓了适才拉粮食车的侍卫一问,听说人已到了灵堂,又匆匆赶了过去。
姜云冉见过‘将军’之后,便哪儿都不想去了,从粮食车上下来,脸都顾不得洗,直奔灵堂。待陆百户找到人时,姜云冉已跪在了灵堂内的蒲团上,披麻戴孝,一面烧纸钱,一面悲痛地念着悼文。
一颗孝心,日月可鉴。
再想起封将军那不咸不淡的态度,陆百户头一回替这位二少夫人不值。
说虽那般说,但他也不可能当真那么传,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陆百户走到她身后,迂回地问道:“将军来话,问少夫人今夜想在何处安置?”
他一问,姜云冉脑子里便浮现出了那道‘三头六臂’的身躯,脸色愈发苍白,诚恳地道:“不用麻烦将军了,今夜我就睡在灵堂。”
此话一出,别说陆百户,灵堂内守着的两位侍卫心底都生出了感动。
封国公归天之时,正值胡军入侵,州府内只留下了他身边两个近侍安置后事,可这些人常年跟着封国公在外打仗,从未置办过丧礼,不知该如何操办,人装进管材后,便只知每日供着香火,烧着火纸守着,等着封丞相的人前来接灵。
适才这位二少夫人一到,便让人备了五六个火盆,每个火盆都烧上了火纸,她则捧着三炷香,围着灵柩转了好几圈,一看就是行家。
正愁今夜该如何将人留下来,听她主动提出要守灵堂,谁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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