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笑颜常开,因此得了一个‘封美人’的称号。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外貌有何不对,那是老天给他另外的赏赐,要怪, 也是怪对方定力不足, 关他何事?
对啊,为何不对?
人家只是笑笑......
姜云冉也想明白了,慢慢地放下了眼睛上的双手。
封胥瞥了一眼她红透的耳根,想起她那句‘坐井光天’, 没再逗她,正欲拉起胡床上的兽皮搭在身上,却见她目光直勾勾地盯过来, 放肆又大胆, 且还在一路往下, 缓缓滑向他紧绷的小腹......
她想干什么?!
封胥唇角的笑容逐渐凝固,一把拉上了兽皮,将胸前的春|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双目防备地看着她, “二少夫人,有何疑问?”
姜云冉双手紧捏包袱,强迫自己不眨眼, 脸已红成了猪肝, 却极为镇定地解释道:“我之所以抵挡不住参军的美色, 是因为我看参军看得太少了,母亲曾告诉过我,再华贵耀眼的东西,看久了都会麻木,若喜欢一样东西,喜欢到移不开眼,那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没日没夜地看,等下回对方再拿来眼馋你,便能才能做到淡定自若。”
人也一样,看多几次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会脸红心跳。
虽说珠宝和钱财,即便到如今她每回见了还是会心动,一定也是她没看够。
封胥:“......”
什么歪理。
从小他便在众人瞩目中长大,被无数双盯过打探过,但都没有跟前小娘子看他的眼神赤|裸火热。
不仅好色还大胆。
封胥不自在地翻了个身,又看了一眼身上的兽皮,确定裹严实了,才抬头,所谓输人不输阵,淡然地道:“来日方长,二少夫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先把东西放好,坐会儿。”
军营不比府邸,平日里他自己住没那般讲究,屏风后的天地也就一间屋子那么大,除了这张胡床外,只剩下了一张搁茶杯的木几和几口放衣服的漆木箱,见她手里抱着包袱,指了边上的一口木箱道:“那个给你用。”
长这么大,姜云冉也是头一次这般盯着一个男子看,于规矩于道德都不应该,早已面红耳赤,硬着头皮撑下去,脸色已经没眼看了,闻言后猛然回过神,“多谢参军。”
转身匆匆走过去揭开了木箱,里面并非空箱,还装有衣物,顿了顿,起身道:“不用麻烦参军了,我东西不多,就两身换洗的衣物,下午刚洗了,这会子还没干呢,火房近,我还是放过去吧......”
封胥知道她在想什么,其余箱子都放慢了,就那一口箱子里面有几件他的常服,余下的空间大,够她放下一个包袱,“二少夫人放心,你那一千两银票,没人打主意,这军营里面银票最没用处。”
她倒不是这个意思。
木箱内明显是他的贴身衣物,她的东西放进去实在不妥。
见她站在那,迟迟不动,目光忽然幽幽地朝着自己望来,眼神欲言又止,封胥看了一眼她跟前挂着震天弓和将军盔甲,眸子一顿,“怎么了?”
姜云冉道:“参军,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将军他到底是何意?”
封胥:“......”
是他高看她了。
姜云冉觉得自己还是要搞清楚情况,问出了心底一直想不明白的疑问,“我是他夫人,就算将军不喜欢,也应该给我一纸和离书,这般把我丢在参军跟前照顾,传出去名声不好不说,就不怕......我们背着他私通吗?”
封胥眉头一跳,“你会?”
姜云冉这回不回答了。
她也不知道。
察觉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姜云冉实话实说道:“参军别误会,我对你如今还没有旁的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纯属只欣赏参军的貌。”又道:“我也相信参军的人品,但我们这样朝夕相处下去,会发生可能真不能预料,毕竟我与将军之前从未见过面,没有半点感情。”
她实在经不起美|□□|惑。
她一脸愁苦,心思都写到了脸色,仿佛陷入了什么两难的境地,封胥若有所思,“听二少夫人的意思,若你与将军之前见过面,便能生出感情?”
姜云冉摇头,“也不尽然,见了面不一定就能喜欢,但一面不见,是绝不会有任何感情的。”
要么一见钟情,要么日久生情,话本子上的故事再如何变,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封胥想了一阵她的话,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我与二少夫人算什么?”
“孽缘。”姜云冉毫不犹豫地回答。
封胥:“......”
自己夫君就在跟前,她眼瞎认不出来,非要这般与他‘私通’,他也不介意。
“湿衣裳搭在屏风上,炭火烤一夜便干了,将军既然吩咐了二少夫人过来照看属下,二少夫人便不能再去火房,旁人也不会收容你。”
他今日受了‘重伤’,所有人都得知道,这两日不能出去,也不能见人,只能躺在这儿消磨时辰,有个人逗一下乐子,也没那么枯燥。
封胥没给她犹豫的功夫,“二少夫人如今也算军营的半个主人,想用什么,不用客气,请便。”
姜云冉愣了愣。
他一副从容淡定,仿佛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丝毫没有要同她避嫌的意思。
也是,只要她心思正,别说衣物相贴,就算共处一室,躺在一张床上,也没关系......
及时掐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要不他把箱子腾出来给她用用?
“参......”
抬头一瞅,见其已闭眼在歇息,没再打扰他,寻了一阵,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放包袱的地方,只能安慰自己道:既拿给她用,里面应该是他平日不穿的衣物。
把手里的包袱放在里面,又取出湿衣,望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晾晒的地方,最终还是搭在了他所说的屏风上。
上面还有他搭着的一件大氅,鸦青色的绒毛,再配上她花花绿绿的衣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很暧昧,像极了夫妻的房间。
姜云冉瞥开了视线,不去看就不会乱想,轻手轻脚回到了床边。
屏风内没有木墩,胡床前放了一张草垫,草垫上铺了两张兽皮,木几放在兽皮上,上面摆着瓜果和茶盏,还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适才进来没见到血,这么久也没听他呻|吟,都忘记他受了伤,既然是来照顾他的,便应该尽心尽力,姜云冉脱了鞋,跪坐在木几前,摸了一下药碗,还是热的,侧头轻声唤他:“参军......”
封胥并没睡着,眯眼看她折腾了这半天,也看到了她搭在屏风上的衣物,浅色的石榴裙,绣花短褥,还有一件,坠着细细的系带,应该是小衣......
小娘子的东西一放,这营帐内的气氛都变了。
仿佛在冰天雪地里,开出了一朵属于春天的花,感觉很陌生,也很新奇。尤其想着跟前的人,便是他的新夫人,两人如今已是夫妻,心头莫名划过一丝悸动,又痒又酥。
再对着她的背影打探一番,似乎也还行,除了以貌取人,笨了一些之外,长得挺可爱,人也有趣......
勉强能接受。
待这一仗打完,领回去,把欠她的拜堂补上。
她不用和离,也不用失望,她的夫君并非三头六臂,正是她想要出墙之人,不必良心不安,偷偷摸摸,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见她转过身,封胥又闭上了眼睛,此时听她一唤,睁眼看向她。
姜云冉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汤勺,柔声道:“药喝了再睡,待会儿凉了。”
为了让他的‘伤势’逼真,火房早就熬好了汤药,但端进来的却是补药,喝与不喝都没关系。
此时不喝,便要同她解释,一解释,便会暴露身份。
人都已经领进来了,她要有那个本事,就自己发现真相,发现不了,那就继续逗着。做戏要全套,封胥‘吃力’地坐起身,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碗。
姜云冉没给他,体贴地道:“参军胳膊受了伤,我喂你。”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喂药她最在行。
勺子送到了他唇边,真心将他当成了病患,“参军张嘴。”
封胥:“......”
他又不残,且哪有人喝药,一勺一勺地喝,不是满口的苦味?
姜云冉将勺子往唇上轻轻一碰,多年养成的经验,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抬眸看向他,道:“不烫了。”
封胥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看着白瓷勺压到了她的唇上,嫣红的下唇微微一陷,与军营内的粗汉子完全不同,粉粉嫩嫩,像极了他儿时院子里的那株海棠。
鼻尖似乎又闻到了几缕幽香,瓷勺再次凑过来时,封胥鬼使神差地张了嘴。
也没想象中那么苦。
姜云冉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一勺一勺地喂,只盯着他的唇,谁知越盯手越抖,一个不慎,汤汁流出了他嘴角,去掏帕子已来不及,姜云冉下意识丢下瓷勺,指腹快速地抹去他的唇角。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两人同时僵住。
姜云冉惊慌地抬起头,视线与他碰上的瞬间,几乎绝望了。
什么妇道,她不想坚持了。
碰都碰了,此时撤回去,太过扭捏,反而尴尬,索性不慌不乱指腹轻轻在他嘴角上擦过,颇有几分采花贼子的风范,淡然地道:“参军嘴角有汤汁,我帮你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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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番外(封胥姜云冉9)◎
无论是语气还是举止, 都带了几分恣意轻薄,这幅模样怎么看都是在占人便宜,封胥岂能瞧不出来。
感叹她这好|色的本领如火垂青, 比起男子来, 一点都不逊色,不由怀疑,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预谋好了,先喂药, 再故意抖勺子, 要不是他配合得好,拿嘴去将就她手里的勺子,别说嘴角,汤汁早就洒在了他胸前, 任由她发挥......
她盯着他的唇,他的目光则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想看看那一滴汤汁, 她到底要擦到什么时候。
外面冰天雪地, 她指腹也凉得渗人, 嘴角被她摩挲过的地方却慢慢烧起了一团火,片刻后,没等到她先害臊,自己倒是有些心烦意乱了。
果然, 儿女长情最为消磨时辰,封胥提醒她道:“二少夫人擦完了吗?”
“擦完了。”姜云冉回过神,强装镇定地从袖筒内掏出了手帕, 抹去指尖湿漉漉的残汁, 抬起头, 一双眸子清澈又单纯,问他,“参军的药还没换吧?我帮参军换,还请参军先脱衣......”
封胥:“......”
又想起适才她一双眼睛盯得发直,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愈发笃定,她早打好了如意算盘。
她倒是想得美,封胥不仅没脱,还愈发裹得紧了,矜持道:“怕是不妥。”
“我也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一桩未了却的婚姻,她确实不该心急。
封胥诧异地看向她,那她还敢打他主意?
姜云冉想明白了,孽缘也是缘,不争取一下,怎知道会不会转良呢。既选择了要与他发展下去,便要坦诚相待,在这之前,她得先给他一个保证,“参军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找将军要和离书。”
她眸色坚定,像极了翌日清晨从青楼里离开的公子爷们,搂着怀里的姑娘一通诉说衷肠,立着山盟海誓。
虽令人感动,可风一吹,便没了影儿。
封胥看出来了,她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最终是冲动战胜了理智。
先前自己还曾试探过她的忠诚,如今才知压根儿不用试探,她好|色的本性,就差写在了脸上。
如她所说,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何来的感情?若非与她见过一面,对她生出了一些兴趣,早在灵柩回昌都之时,他便已将和离书给了她。
封胥道:“他要不给呢?”
“那就去找封家二夫人。”姜云冉这回铁了心,已经想好了后路,‘将军’不愿意,她便回昌都寻封二夫人,封二夫人不同意,她就去求长公主殿下。
总之,这桩婚姻她是离定了。
封胥对她的执着倒是有些意外,“封家乃大邺名门大户,要权有权,有钱有钱,二少夫人可想明白了,当真舍得?”
姜云冉想了想,道:“是有些可惜。”
封胥:“......”
适才见她一副宁愿舍弃一切,也要给他在一起的决然态度,封胥心头还生出了几分动容,想着她即便‘出墙’也没关系,横竖都是自己,比起他的身份,他更想知道,她为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谁知轻风一燎,她那根墙头草吹得也太快了。
封胥有些不悦,“二少夫人的立场就不能坚定一些?前后两句话,十息不到的功夫,二少夫人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属下该信哪一句?”
他半坐在床上,眉头轻拧,身后灯火的光亮映照在他眉眼之间,如同蒙了一层淡淡的月光。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味道。
姜云冉自己也承认,她对美|色一向没有抵抗力,此时更是恨不得伸手,替他抹平了眉头,脱口而出道:“好,我坚定。”又同他保证道:“我对他从前没有感情,见到了参军后,以后更不可能有了。”
如他所说,无论是权还是钱,封家在昌都的地位无人能撼动,为了嫁进封家,昌都世家的小娘子们削尖了脑袋,自己能成为封家二奶奶,照外面人的说法,是他姜家祖坟葬得好,坟头冒了青烟。
几日前,她也曾这般想过。
封家不仅有个当丞相的兄长,当朝长公主还是她的嫂子,这样的家世,但凡‘将军’本人的长相稍微争点气.....
晚了。
如今她已见过了惊艳之人,‘将军’再怎么争气也没用了。
她遗憾的不是自己,而是父亲。
父亲的尔虞我诈全都用在了商场上,一到官场便是个死脑筋,说什么官场与商场不一样,他想要为自己积德,积德的下场便是十几年来,没升迁过一次。这回好不容易靠着嫁女儿,在众人面前混了个脸‘熟’,陛下更是许了他一个五品的官职,只怕是还没捂热乎,又得被贬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父亲从来都不拘泥于这些。
她相信,比起靠嫁女儿谋官,父亲更愿意靠自己的本事。
见她一脸视死如归,大有要豁出去的模样,封胥又刮起了第二场风,“你不怕将军了?”
姜云冉:“......”
好好的气氛,硬是被他一瓢凉水泼下来,浇灭了,姜云冉瞥了他一眼,道他是在担心两人后面的路,身子往前凑了凑,问道:“将军见过参军吧?”
封胥点头。
见过,照过镜子。
姜云冉一副了然的神色,“将军既然见过参军,对参军的长相必然有数,如今传我过来照顾参军,参军觉得他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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