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说,这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她几乎是从禅院直哉小时候就有意识地纠正这一点,但收效甚微,她不得不感慨环境的影响是巨大的,“等直哉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就知道那种感觉了,说起来,最近你父亲也在为你挑选新的侍女。”
说到这件事,禅院直哉冷哼道:“那些家族送来的女人我可一个都看不上,你很期待我找别的女人?”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有种妻子埋怨丈夫不关心自己的即视感。
霁初正要开口解释,但是脚底的伤口彻底裂开,她痛得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嘶——”
刚才还在怪怨霁初的禅院直哉脸上浮现出担忧,他有些着急地问:“你哪里伤到了?”
“没关系,只是刚才脚底好像被划伤了。”也只是小伤口而已,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相较之下反而是禅院直哉更加担心,他伸出双手,“笨死了,上来,我带你回去。”
“诶?”
他又重复了一遍,但语气已经有些急躁了,“真是的,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呢?快点上来。”看到霁初还在愣神,他直接将她公主抱起,她的身形纤瘦,抱在怀里几乎都没有多少的重量,他嘟哝,“一阵风就能吹走了吧。”
“你平常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我想问就问了,算了,下次就由我来监督你好好吃饭。”他自顾自地说道,说话的态度那么强硬,但藏在发间的耳尖却渐渐变红,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我是第一个这样抱你的人吗?”
他的话题都好跳跃,霁初回想了下,而后点点头,“嗯,直哉是第一个。”不过这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人类好像的确是会有些特殊的传统习俗。
不懂就问,她问:“这很重要吗?”
“什么?啊……当然很重要,非常重要。”他一个低头和霁初四目相对,吓得他立马抬起头,但是眼神乱飘,无论怎么都不去直接看她,这让霁初百思不得其解。
把霁初抱到她的房间,其实距离禅院直哉的住所也不远,他对她的房间也很熟悉,因为幼时他就经常来这里,甚至都记得她放医药箱的地方,熟练地翻找出药箱,而后褪下足袋,给伤口消毒。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小少爷捏住她的脚踝,没有松手的意思,“我不打算从那批人里选谁,我以后的未婚妻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家族送过来的女人。”
嗯?不是说好选侍女的吗?怎么在他口中就变成未婚妻了?霁初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变成选未婚妻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些送来的人,都是来联姻的。”给消毒好的伤口贴上创口贴,他扯了扯嘴角,“我可不会任由他们摆布,接受他们塞过来的未婚妻,然后变成傀儡。”
大家族还真是复杂呢,霁初好奇地问:“不过直哉会这么说,心里应该也是有了人选的吧?”
在收拾医药箱的小少爷动作有一瞬间地僵硬,他小心谨慎地瞥了霁初一眼,“啊……是呢,但是那家伙却一无所知,而且还总是不听话,喜欢晚上乱跑,然后再弄伤自己。”
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的霁初配合地点点头,“还真是个迷糊的女孩子呢。”
笨死了,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可她却还是没有意识到,是装的吗?他宁愿她是装的,也好过她根本就没想过是自己。
小少爷一双碧绿色的狐狸眼巴巴地看向霁初,“是啊,不光迷糊,还非常迟钝。”
喔,原来禅院直哉喜欢这种类型的啊,看不出来诶。
“我很高兴直哉你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到时候我会送你订婚礼物的。”
哈!她都已经开始想要准备订婚礼物了,却根本就没想过那个人选就是她自己。他按捺住怒火,“你是故意的吗?”
“嗯?”
“你应该知道的,我说的那个人是谁,我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你还不知道吗?”在愤怒的同时他也感到一丝委屈,“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啊!”
好端端地,怎么又开始发脾气了?霁初不解地眨眨眼,拿出百分百的注意力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呃……我应该是不知道的……?”
小少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她马上改口,“好吧,我是装的,呃、所以那个人是……”
伴随着他的眼神示意,霁初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真相,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我?”
“算你识相。”禅院直哉对霁初的反应还算满意,“我会和禅院家主说的。”
“不,等等——”现在的情况变得非常匪夷所思,霁初一时间都没能接受,她试着捋一捋这件事的思路,“你是说你打算告诉家主你要和我订婚?”
“不然呢?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明明是大有问题好吗!霁初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你现在订婚会不会有点太早了?而且我的年龄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姐姐才对,一般来说人们都会寻找同龄人作为自己的伴侣吗?”
还是说她在天界上过的人类科普课程都是假的!?
面对霁初一连串的问题,禅院直哉只听见了那个最重要的,他眯起眼睛,表情危险,“难不成你心里有其他人了?是哪个贱男人?他是什么时候勾引你的!?”
只要禅院直哉想,他说话可以十足的尖酸刻薄,尤其是现在意识到可能有某个男人试图从他身边抢走霁初,他更是火力全开,他把心里的怀疑对象一个一个说过去,“是上次那个家庭教师?还是总是给你送情书的家伙?噢,是那个以为自己加入‘炳’就很了不得的家伙?”
说到后面,他觉得极有可能是那个人,他低声恶狠狠地骂道:“那个下贱东西,他以为他能配得上你?真是痴心妄想。”
前些日子禅院直毘人已经有意向把“炳”交给他管理,他正好可以找个时机好好教训,不……还是直接除掉那东西比较好,反正死在咒灵手下也是咒术师很常见的结局。
小少爷精致秀气的脸上满是阴郁,又因为妒忌而表情扭曲,他的唇角上扬,挤出一个笑容,“都是那些贱骨头的错,阿初也只是被他们一时迷惑了而已,对么?”
全程都不知道改说什么的霁初,“其实没有那些人啊,直哉你想多了。”
可禅院直哉生性就是多疑,在对待和霁初的关系上他简直就是多疑又敏感。
“不过我都不知道还有人给我送情书,直哉是怎么知道的?”他刚才提到的那几个人霁初都没任何印象,他却那么清楚,就好像……观察已久一样。
但那对于禅院直哉来说只是伸手掸开那些围着他的珍宝转的苍蝇而已,他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我就是知道。”
“但我觉得直哉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订婚可不是过家家噢。”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把医药箱合上,然后往旁边一推,走到霁初身边,她原本是坐在软椅上的,他跪坐下来以后就只能仰视她,他仿佛下定决心,但手还在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的手搭在她的腿侧,“我们本来就该是天生一对的。”
自出生以后,不,或许还在母亲子宫里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那股温柔的力量,这就意味着他和她之间的联系是密不可分的,无可替代的。
只是被她注视着,他就止不住地想要向她靠近,“所以我什么都没做错。”
“我想直哉你可能误会了这种感情,其实——”
“明明是你没明白吧?”他语气激动起来,抓住她的手,拥抱她的动作却无比轻柔,“难道你讨厌我吗?”
霁初有种预感,如果她现在说讨厌,说不定这个在外人面前傲气十足的小少爷会哭出来的,她摇摇头,说:“没有,我没有讨厌直哉。”
现在霁初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天界的酒神曾说过爱神经常遇上感情纠纷,起初她还觉得是刻板印象,现在完全印证了刻板印象之所以会出现是有原因的。
“那你也不能喜欢其他男人,听到了吗?”他又用上威胁的语气。
“噢好,现在直哉可以松开我了吗?”
他还在磨磨蹭蹭,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今天的晚安吻……”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晚安吻,在几年前就开始嚷嚷着晚安吻,这种习惯一直延续至今,如果对待的是还是孩子的禅院直哉她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显而易见,他现在已经算不上小孩子了。
“直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
禅院直哉抿抿唇,思考几秒,飞快地亲过她的额头,在短暂的几秒内他的脸颊通红,“我已经亲过你了,现在你要亲回来才算公平。”
这算哪门子的公平啊?霁初被禅院直哉的新概念公平给弄得不知所措,但他已经配合地仰起头,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额头。
现在想逃跑已经来不及,因为小少爷的双手撑在她的两腿的腿侧,拦截她的退路,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在他的额前留下一吻,他还哼哼唧唧地说:“不可以对其他男人做这种事情,而且如果有其他男人这么对你,我一定会杀死他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微光,他将头伏在她的双膝上,另外一只手揉捏着她的手指,尤其是中指和无名指,他捏着指根,像在估算什么。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却又那么黏腻,“阿初,是我的阿初……”
第17章
自那天晚上以后霁初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先是自己外出受到限制,按理来说只要做好登记她还是能出门的。
但现在就是完全没有出门的可能性了,霁初不太相信地再询问管理出入佣人,“是不是看错了呢?我记得我应该还是能出去的……”
负责出入登记的是个年轻面孔,霁初下意识地觉得是他不熟悉业务弄错了,但后来管家出现,端着一张没什么温度的笑脸,“您即将成为直哉少爷的未婚妻,这段时间自然是不适合出门的,还请您见谅。”
“什么?我不是……”
“不,您是的,能够得到直哉少爷的宠爱,也是您的荣幸呀。”
管家这种人说话就是拐弯抹角,霁初还以为那天晚上禅院直哉说的都只是玩笑话,仅此而已,但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相反的,他是非常认真的。
霁初的解释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耳旁风,没有任何作用,在解释几次完全没有用以后她就放弃解释了,她从门口走回自己的房间,此时的禅院直哉也正好从训练场回来,她就是掐准他前面几个小时都在训练场才打算出门的。
侍从为他递上湿毛巾,他慢条斯理地擦手,“你要出门?”
“嗯,是你让管家收走了我出门的权限吗?”霁初感觉到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禅院直哉把用过的湿毛巾随手一丢,“这段时间你没必要出门,订婚的准备阶段会很忙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订婚。”
她有点生气了,尤其是他在试图完全把她囚禁在这里,这可是会影响到她的考核任务的!
“除了我,你又还想和谁在一起?”他冷下表情,向她走近,他比她高出半个头,垂眸俯视她,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没关系,我都会把他们给杀了的,到最后只会剩下我。”
“即便这样会让我讨厌你,你也会这么做吗?”她得反思反思禅院直哉是怎么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三观变得那么歪的,“我以为直哉至少会考虑我的感受的。”
禅院直哉抓住她的手腕,“我讨厌你的眼睛看向别人,也讨厌你对别人笑,更讨厌你关心其他人,我这么做,一点错也没有。”
像是为了缓解气氛,他又说:“我们一起在禅院生活下去,不好吗?”
可他手上的力气却完全不像他的语气那么轻松,力道大得已经捏红她的手腕,那里肯定会留下淤青印子的吧。
霁初平静地说:“你不该被困在禅院的。”
真正被困住的人从来就只有禅院直哉,他被冠以禅院的姓氏,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自禅院,正因为如此,他是永远也无法离开禅院的。
“你的母亲在生前曾对我说过,她不希望你成为工具,希望你能不要囿于这个家族内,你应该有更加宽阔的未来的。”
“所以你现在是想要丢下我吗!?”说话的音量陡然拔高。
霁初尝试抽回自己的手,无果,她很清楚现在想要和禅院直哉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她迂回地说:“我没有那么想过,还有,你弄疼我了。”
闻言,他才松开手,“我……”
她也不是不能直接用修改器离开这里,但是她很担心过度使用修改器会被限制,这种类似于外挂一样的东西本来就应该留给最危急的时刻的,所以她更加倾向于先稳住禅院直哉的情绪,这点对她来说不难,毕竟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哄过他几次了。
“我只是担心家主大人那边。”
“这不用你担心,阿初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了。”他态度强硬地与她十指相扣,而后紧紧抱住她,“再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霁初抬起手,迟疑了下,摸了摸他的头发,再顺着往下拍拍他的背脊,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谎言,“好哦。”
*
禅院直哉似乎放松了对她的限制,但还是不能出门,现在霁初已经放弃出门了,表面上看起来无比顺从地配合订婚的准备,从嫁衣的定做到首饰的挑选,她都没有异议。
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禅院甚尔的消息,和任务对象失联这才是最让她郁闷的事情,她也有私下悄悄拜托小枝替她传消息给禅院甚尔,但小枝回来后的表情都很为难,说是没找到他。
不应该啊……他就算是在接委托,应该偶尔也会回来的吧?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想到这里她面色变了变,又拜托小枝再去看看,可是小枝还没走,禅院直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视线在小枝身上短暂的停留,“她是来做什么的?”
“我觉得订婚礼服还能再改改,就让她过来把礼服的改动记下。”
“这样啊。”禅院直哉这才收回对小枝的打量,他挥手让小枝先行离开,他则是走到霁初面前,坐下,霁初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从外形她大概能推测出里面装的应该是珠宝首饰一类的。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戒指,原来是订婚戒指,先前禅院直哉也有问过她关于订婚戒指的式样,她根本就没仔细看他让侍女送来的式样图,敷衍的、模棱两可地说:“经典款就可以。”
可即便是这样,禅院直哉还是一口气挑了二十几款戒指,还不包括备用方案里的戒指款式,对此霁初非常佩服他的耐心,他仅剩不多的耐心好像都花在这种事情上了。
“这个款式很适合你。”禅院直哉说着,把那枚设计典雅的钻石戒指套入霁初的中指,尺寸刚刚好,他满意地笑了,“很好看。”
戴戒指的感觉有点别扭,霁初捏着戒指转了一圈,想要拿下来,但被禅院直哉阻止,他有些期待地对她伸出手,“现在轮到你给我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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