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接受她任何解释,什么当时冲动啊,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啊,甚至她说只是好奇想尝试一下都可以。
但是他不想自己是被敷衍着的。
毕竟他的世界真的很小很小,没有人来他的世界,他也不打算出去。
本来一直都是封闭着的啊。
可是某个家伙不管不顾地闯起来,把他的世界弄得一团糟,他好不容易在这几天内把一切都整理好了,结果今天全都功亏一篑。
“所以,弥生幸叶……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语气开始压迫起来了呢……
弥生幸叶被他质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果然之前的行为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吧,不然现在也不会怀疑她的诚信问题了。
而且,是生气了吗?明明都受了伤,力气还那么大,攥得她手好疼。
哎?
手。
对啊,手还握着呢!
弥生幸叶连忙挣开了他的手。
禅院甚尔后知后觉的也开始有些别扭,当时晕晕乎乎的分不清真假,还以为是自己要死了的错觉,想着最后一面了要握紧一点,结果一直握到了现在……他抿抿嘴,把手负在了背后。
从头看到尾的弥生幸叶:“……”
这个动作和表情,果然又让他不适了吗?
也是,毕竟很多人都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尤其是甚尔他戒备心那么强,之前又有不少人借此伤害他,他在意一些也是正常的。
换成她,她也会有心理阴影啊。
这么一想,他就是不习惯而已,她也不应该把自己的习惯强加在别人身上。
弥生幸叶觉得自己确实要认真一些,现在可以说就是他们俩的友情危机,也是和好的最佳时期,要是还嘻嘻哈哈不成样子的,甚尔肯定以为她在闹着玩,毕竟只有不在意才会态度敷衍满嘴谎言吧?
她想了想措辞,说得很慢,但是很真诚的保证了:“甚尔,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后悔了,也明白了那样的行为是不对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所以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那些冒犯的话了。”
“还有距离,我也会和你保持距离的!你之前不喜欢我进到你房间,觉得男生和女生的相处不该那么没有尺度,我也都反省自己了。”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8岁和9岁有什么好避讳的……
说到这儿,她真的忍不住费解。
为什么甚尔他那么在意女生进他的房间?
本来弥生幸叶就不是个严肃稳重的人,思维一跳脱之后,她彻底拉不回来了,策马狂奔向越来越离谱的方向。
比如——甚尔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想泡他吧?
真的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测,不然为什么防她跟防什么一样?
救命,这可误会大了!她再变态也不可能会有那些奇怪的癖好呀,何况误会什么也不能误会这个,这不但犯法,还灭绝人性啊!
还不如把她当做变态呢……
弥生幸叶觉得不行,她的形象已经够奇怪了,不能再往罪犯方向发展了。
挽回!必须挽回!
她诚恳极了:“甚尔!你听我解释,我当时只是想着这样就可以合理的跟你一直在一起玩了,但我绝对、不可能、也不会对你有其他不健康的想法啊!”
禅院甚尔他瞳孔的震:“……等等,不健康的想法?你难道还想对我做什么吗?”
“我没有啊!我就是想带你回家而已。”
“所以哪有正常人会那么想带别人回家……你还说你不是诱拐犯?”
弥生幸叶人都傻了,怎么越解释自己还越黑了呢?
她委屈死了:“为什么没有!我爸爸就是啊,他第一次见到我妈妈就求婚了,就想让我妈妈跟他回家。”
禅院甚尔觉得没什么能比这更离谱了:“……所以你妈妈同意了?”
弥生幸叶摇头:“当然没有,她把我爸揍了一顿,一脚踢飞了十几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
说完还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我妈妈说哪来的死变态,要报警抓我爸……”爸?
好家伙,原来根源在你这儿呢。
她瞪大了眼睛,和禅院甚尔面面相觑。
“不是,你相信我,我们一家人绝对不是变态……也不是遗传,谁会遗传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禅院甚尔一脸“你们家人都好怪”的困惑表情,为难地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所以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家。”
“可以不去吗?我觉得禅院也挺好的。”
第14章
果然是小孩子,所以说过的话可以随便改,仗着年纪小就肆意妄为,哪怕会让别人失落了也可以心安理得。
而那些大人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会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边捂着嘴,一边露出被可爱到了的表情。
——小孩子嘛,说的话是算不得数的,他们连早上喝的是蔬菜汁还是牛奶都记不住呢。
——卡哇伊~她肯定都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吧,以后长大了想起这件事会不会害羞呀?
肯定会这样的,无论在任何人眼里,9岁和8岁都是在闹着玩,当不了真的。
所以,他也不在意!
发出那些质问也不过是对她道德的谴责罢了,就算年纪小,也不能随便骗人呀。
而且,就算心里面“噗嗤噗嗤”地有什么破土发芽,摇晃着朝向从训练室门扉中落进的阳光生长,那也只是感动而已。
感动她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生自己的气从而讨厌他,感动她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咒灵堆里救出来……没错,他只是感动而已,才不是那些不健康的想法!
咒术界就是一堆垃圾,垃圾堆吸引的只有苍蝇,他不能因为被一株蒲公英晃到了眼睛,就觉得这里是漂漂亮亮的花田了。
禅院甚尔走在前面,刚才短暂鼓鼓涨涨的心脏已经平稳了下来,但是想到自己之前真的因为她那些假话就茶不思饭不想的很在意,瞬间觉得很是羞恼。
幸好最后以奇怪的话题结束了……
“甚……甚尔少爷。”禅院美和结结巴巴地说道,“您可以冷静一下吗,手臂突然绷得那么紧,流的血更多了。”
禅院甚尔手脚一僵,他刚刚确实没控制住情绪,一不小心连肌肉都绷紧了,被提醒后勉强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就像是不小心转转脖子一样,顺便用余光看了一眼走在侧后方的女孩。
这次她没有干干净净的,而是大半个身子都沾染上了从他身上流出的血。
白色的头发上一团团的红块,尤其在靠近脖子的地方很多,黏黏糊糊的,从耳朵到脖颈,从肩头到腰侧,一片一片的全都是。
搞什么……这幅脏兮兮的样子……
禅院甚尔瞬间扭头,莫名的就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但就是有种再回头就会被烫坏的感觉。
“那个……甚尔少爷,您不要突然走那么快,会摔倒的。”禅院美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幸叶大人也会跟不上的。”
禅院甚尔:“……弥生幸叶是个小矮子,放慢速度了她也跟不上。”
“……”禅院美和尴尬地抽抽嘴角,这让她怎么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话题中的主人公,终于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疑惑地问了一句。
“甚尔,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
她终于知道自己之前觉得哪里不对了,她好像没和甚尔介绍过自己啊!
禅院甚尔:“……”
糟糕!他之前晕晕乎乎的时候,还以为见到的是幻觉,所以一不留神,跟条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软弱地一直叫唤,结果都被她听了个一干二净。
这算什么?轮流丢脸吗?
还不如死在那里呢!
这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啊?!
禅院甚尔心里崩溃的要死,背对着她的表情都快裂开了,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抑制住羞愤欲死的心情,故作镇定地回答她。
“你之前和我说过的。”
“是吗?我想不起来了,总感觉脑袋里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你肯定是忘了,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叫什么。”
“也是哦。”
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了……一直到坐进弥生家的车里,禅院甚尔都神思不属的,看起来不在状态。
然后就听到了她让司机打电话给弥生家的咒术师,气鼓鼓地吩咐。
“让他们什么都不用管,输了就输了,但是那个叫禅院智信的,一定要给我往死里揍他!”
“哎?幸叶大人。”司机看起来很是为难,“这样不管比赛的话,家主会生气的吧……”
“那有什么!反正我是亲生的!”
“好……好的幸叶大人……”
禅院甚尔:“……”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明显,某个张牙舞爪,一脸任性的小鬼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奇怪,朝他看了过来。
“甚尔,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他扭过头,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但她竟然露出那么震惊的表情,就表示自己没能忍受下来,无意间露骨了吧。
“其实不用管他的,我以后会自己报仇。”
禅院甚尔从小到大被揍过很多次,他最明白的就是什么叫做忍耐。
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没有关系,他总会拼了命的训练,天与咒缚的进步很快,他都不用等到耐心消失,就能痛痛快快的复仇。
弥生幸叶当然也明白那个道理,仇人嘛,自己打回去才是最爽的。
但是……理智归理智,她指了指甚尔的嘴角,那里破了个口子,离脑袋那么近,一不留神就会死掉啊。
“我知道,可是一想到他做完坏事之后还那么得意,我就总觉得很不爽。”
禅院甚尔顺着她的指尖,碰了碰自己已经没太大痛觉的伤口,其实他并没有很在意这个,无论是流血还是受伤,他都当做喝水一样无关紧要。
他所记住的,只是被踩在脚底,趴在地上的屈辱。
“所以是正义感在作祟吗?”
“那当然了!我可是想要当警察或者律师的人!”
弥生幸叶挺起胸口,虽然是上辈子的梦想,但她可是一直都有好好贯彻她的人生格言做个好人的!
禅院甚尔盯着她的表情,那么骄傲的小眼神……他突然手撑在椅背上靠近了她。
血腥味一瞬间占据嗅觉,弥生幸叶下意识后退,半个背部都贴在车窗上。
“甚尔?”
他绿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大小姐,你还记得我以后想要干什么吗?”
弥生幸叶看了眼司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从车窗上薅了下来,贴近了他的脑袋,在耳侧压低声音,小小声的用气音回他。
“我记得啊,是术师杀手嘛。”
就因为这个,她还以为甚尔以后长大要宰了她,难过了好久呢。
禅院甚尔小幅度转了转脑袋,也学着她的模样,贴在她耳朵旁边,带着笑意问她。
“那未来的警察小姐,以后我做了坏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
讲实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弥生幸叶的表情非常复杂。
咒术界已经完了……连9岁的小孩都开始钻法律空子了。
她表情沉痛了起来:“甚尔,且不说我以后会不会做警察,但你可是要当诅咒师的人呐,一点法律都不懂的话怎么能做个厉害的反派啊!”
“喂——”
禅院甚尔臭着脸,压着声音反驳:“什么反派,那叫术师杀手!”
“被咒术界通缉的那种?”
“那咒术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不要人身攻击啊可恶!”
两小只头抵着头叽叽咕咕,一副很亲密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
也许就是因为太专注了吧,所以也没有看到前面司机正透过车载镜看着他们,还露出了略显微妙的笑容。
嗯……和家主说的一样呢,幸叶大人明明就和禅院家的少爷关系很好。
之前还不开心的说什么她想去的是京都赛场,不是来禅院家,在车里一脸纠结,磨蹭了很久才下去……
果然是小孩子在耍脾气,明明比谁都着急吧。
噗。
·
最后架也没有吵完,而是双双在后面睡了过去。
毕竟一个失血过多,一个使用的咒力超过极限,能一路忍耐到车里,还叽里呱啦的说了那么多没营养的话,也都是靠术师的体质在扛着了。
两个人的身体都很劳累,连被抱进院子里都没有醒过来。
当然,特指弥生幸叶。
禅院甚尔倒是警惕心很强,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过往的经历让他大脑飞速发起警告。
但是下一秒,在嗅闻到熟悉的气味之后,他就平静了下来,仿佛半梦半醒一样,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
有陌生的,但听起来并无恶意的女声,在他附近惊呼了一下,其实声音并不大,能感觉到她是在刻意压低声音。
“天呐,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禅院家的咒术师做的,幸叶大人还让我打电话过去吩咐家里的孩子们帮他报仇呢。”
“是该狠狠教训一下,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是啊,看来要养很久了。”
木屐的声音轻缓,像是一个单调的音符,重复着让他的意识更加深沉了。
这种状态下根本难以察觉到外界的时间变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才的人又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要送去客房吗?”
“还是送去幸叶大人的院子里吧。”
“哟西!不过幸叶大人和这位少爷的关系很好哦,我在车里都看到了。”
“哎?毕竟是在外交的第一个朋友嘛,那么重视也是很正常的。”
关系很好。
第一个。
重视。
无论哪一个词语,都很让人安心啊。
禅院甚尔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被褥,也是第一次,那么放任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毫无意识的沉睡下去。
但这种心情只持续到他醒过来……
傍晚,天上工作的那一位,已经从太阳换成了月亮,天光还未褪尽,呈现出一种偏向黑色的蓝屏。
禅院甚尔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和全新的干干净净的和服,整个人都陷在了一种陌生的焦躁中。
主要是因为他那被天与咒缚强化的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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