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个人心情就愉悦是什么感觉。
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加奈小姐,日安。”
陆生加奈轻笑调侃:“撒由那拉?”
这是苏格兰昨天的告别词。
在日语中,撒由那拉更多用于郑重的道别。
昨天苏格兰郑重其事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们短时间都不会再见,以后再见全看缘分,没想到今天就再见了。
陆生加奈又无语,又想笑。能说不愧是假装成熟,实际上一点都不成熟的大男生吗?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这位苏格兰先生绝对比她小!
陆生加奈的调笑让诸伏景光耳尖有点红。
他昨天确实打算离开后再也不回来了,他不能把他身边的危险带过来。
但琴酒说自由活动。
组织现在还神秘得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他就算想查都无从下手。
zero那边在忙代号考核,他不能过去找他,否则组织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就导致他现在没事做了。
时间空下来后,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茫然的心在看到陆生小姐的一刹那,鲜活起来了。
诸伏景光不好意思的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唔,加奈小姐今天营业吗?”
“当然营业。”
陆生加奈把门口背过去的牌子翻到“营业中”,对苏格兰比了请进的手势。
“欢迎光临,苏格兰先生。”
今天的诸伏景光还是背着乐器包,他坐下时就把乐器包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嗯……一杯手冲咖啡。”
放乐器包这个动作引起了陆生加奈的注意。
五条悟那个大龄儿童,总是没个正经,还喜欢恶劣的戏弄前辈。
明知道她什么事要是只听了一半,肯定会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另一半,偏偏故意说一半就跑了,害得她猜来猜去。
那天的乐器包里到底有什么啊?值得五条悟故意提了一句。
陆生加奈盯着乐器包的视线太过明显,诸伏景光还以为她想听什么,所以他从乐器包里拿出贝斯,试了两下音,发现不需要调音后,抬头微笑,“加奈小姐是想听什么吗?”
陆生加奈:“……”
就只有贝斯吗?
五条悟那个混球确实在耍她吧!
“随便什么都可以,你弹什么我都听。”
诸伏景光想了想,一串流利又轻快的音乐从他指尖跳跃。
陆生加奈边用手摇研磨器磨咖啡豆,边跟随音乐微微摇摆身体。
等诸伏景光音乐停下时,她心情很好的微笑,“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听着很耳熟。”
“shape of my heart。”
见陆生加奈似乎还是没想起来的模样,诸伏景光补充道:“《这个杀手不太冷》的主题曲。”
陆生加奈立刻恍然,怪不得听着耳熟却没想起来。
那个电影在好多年前流行过一段时间,现在当然不记得。
不过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
陆生加奈嘴角勾起,意有所指的轻笑:“那你这个杀手冷不冷?”
诸伏景光一愣,贝斯在他手下发出一声很难听的弦音。
这个突兀的声音唤回了诸伏景光的神志,加奈小姐什么意思?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加奈小姐。”诸伏景光苦笑,“我哪里像杀手了。”
陆生加奈摸了摸下巴,“哪里都挺像的啊。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的?乐器包,或者鱼竿包里藏着狙击枪。认识苏格兰先生那天,我这里很倒霉就发生了一起狙杀案呢。”
诸伏景光没有心虚,他很自然地仰头:“加奈小姐,您的想象力真丰富。很可惜,我的音乐包里没有狙击枪。”
说着,诸伏景光手指移动,又换了一首特别动感的曲子。
“surf Rider。《低俗小说》片尾曲,加奈小姐,你会觉得我是个三流写手吗?(电影低俗小说和三流写手没什么关系,景光更多是在调侃)”
弹奏这首乐曲的诸伏景光明显更有攻击性一些。
陆生加奈这时候才注意到苏格兰有一双特别漂亮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灵巧又有力。手背的青筋恰到好处,有一种色气的性感。
手指在贝斯琴弦间波动,动感十足的音乐在结界咖啡厅里蔓延。
有些冷漠,有些封闭,这个时候弹奏着贝斯的年轻人,有种颓丧中的波澜不惊。
就连下巴处的胡茬在此时都显得恰到好处。
简而言之,就是帅极了。
一曲结束,坐在座椅处的诸伏景光和站在水吧台里面的陆生加奈对视。陆生加奈轻轻鼓掌,把新做的手冲咖啡推过去。
“没想到苏格兰先生还有点小脾气,你是在向我抗议吗?”
演奏结束的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好吧,加奈小姐其实说的也没错,对她来说他确实是杀手。
目光移向那天小松翔太死亡的地方。
“加奈小姐的生意影响很大吗?”
从他进来到现在,这间咖啡厅还一个客人都没有。
如果每天客人都这么少的话……
“没什么影响,我每天生意都不怎么样,说起来前几天生意好的出奇才奇怪。”
诸伏景光:“……”
果然。
那天的顾客都是zero匿名雇的暖场顾客,为了就是确保小松翔太会坐到窗边。
“那加奈小姐现在知道那天生意为什么那么好了吗?”
如果好奇那天为什么客人那么多,只要稍微调查,肯定就能问出来那天奇怪的雇佣。
陆生加奈却耸了耸肩:“客人多就多呗,他们爱哪天来就哪天来。”
反正和咒灵无关,和咒术师无关,她没精力关注普通人的勾心斗角。
不管那天是不是有什么局,那都是警察要调查的。
诸伏景光:“……”
说实话,陆生加奈这样的说法让诸伏景光有点不太舒服。
就好像曾经警察学校的学姐误入歧途,现在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之人。
但那名被“泥惨会”贿赂的高官确实也是被加奈学姐拦住,警方才不用费力抓人,这说明加奈学姐也没那么冷漠。
这种奇异的冲突和错位感,让诸伏景光忍不住想要探寻的更多,对加奈学姐。
“……”
“!!!!”
等等,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诸伏景光突然收起贝斯,他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同时留下一张钞票。
“加奈小姐,抱歉,我有些急事,我们下次再见。”
诸伏景光走的很快,快的陆生加奈都没来得及让他把钞票收起来。
看着空荡荡结界咖啡厅,陆生加奈从桌子上拾起一千円的纸钞。
“真是的,不是在会员卡里充了20万円,怎么还付钱?”
而且,她这里一杯咖啡也就460円。
*
诸伏景光离开结界咖啡厅,翻出警视厅联络员的电话许久却没有点下去。
萩原收到那封死亡预言信是真的。
信里详细记录了除zero之外,萩原,松田,他,班长四人的死亡结局。
和他相关的就是,【你的卧底任务会因警视厅的内鬼而暴露,被逼到天台走头无路的时候,请相信莱伊的话,他确实是FBI的卧底,而楼道里的脚步声也不用着急,来的不是敌人,而是你的幼驯染。】
这段预言在两年后的12月7日会不会发生他不知道,但警校毕业的第一个月,萩原确实遭遇了如死亡预言信里一般的死亡威胁。
那关于他的,警视厅有组织的内鬼这件事……
诸伏景光放弃联系自己的联络员,转而给zero去了通电话。
手机忙音了许久,就在诸伏景光寻思要不要换个时间再打的时候接通了。
“hiro,什么事?”
“小松翔太。我们忽略了小松翔太那条线。”
诸伏景光目光灼灼,那是他在组织卧底终于有点线索而带来的希望之火。
“稍等。”
手机另一端一阵脚步噪杂声过后,通话环境变得安静了不少。
诸伏景光皱眉:“你那边有事?”
降谷零:“昨夜我和公安的同事配合骗过了朗姆。我用松本制药的部分资料换了代号考核任务。hiro,从今天起,我就是波本了。刚刚我在和黑田长官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说的小松翔太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忍不住感叹,警察厅那边真的很重视zero啊。
不止是公安的情报库完全对他敞开,让他可以利用情报在组织向上爬,有些和情报相关的任务,黑田长官甚至给他批了一队助手,让zero可以随时随地调用公安。
相比之下,他在警视厅公安这边就比较坑了,联络员他也不敢多联络,生怕他的发现泄露给内鬼。
“我从琴酒那里领到狙杀小松翔太的任务,据说是因为组织的明面产业和‘泥惨会’发生了冲突,小松翔太据说是罪魁祸首。组织调查出他在那天会和一名政府官员在结界咖啡厅见面,我们的目光都放在到底是哪个政府官员被‘泥惨会’贿赂,忽略了冲突的根源。”
最主要是他之后接到了狙杀叛徒榊原的命令,zero一直在忙代号考核,这导致他们两个都忽略了这个关键问题。
“zero,摸一摸组织明面产业的机会来了!小松翔太虽然死了,但那个政府官员还在,检察院那边对他调查的怎么样?小松翔太这次是因为什么收买他?这里会不会就是组织和‘泥惨会’冲突的根源!”
降谷零:“!!!”
“我这就联络检察厅!”
第12章
“等等!zero。”
在降谷零即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诸伏景光突然叫住了他。
“嗯?”
诸伏景光迟疑了几秒。
“zero,能不能利用你们零组的信息网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陆生加奈。就是结界咖啡厅的老板。”
降谷零:“你也发现她的问题了?”
“也……?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心里一咯噔,他敢确定,zero说的问题,和他想调查的原因绝对不一样。
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哎?那你为什么让我查她?”
降谷零没有说他的原因,滴水不露的反问。
诸伏景光苦笑,现在的zero越来越有“零组”的样子了。
反观他,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如果他当初不是以狙击手的身份进入组织,会不会不一样?
诸伏景光没有让自己继续沉浸在这种略显颓丧的情绪中,他简单讲了下两年前警校时候的事,“我就是有点想知道加奈小姐现在在做什么。是否还在从事她们家族危险性那么高的工作?还有……那份工作到底是什么?”
虽然他现在卧底搜查官的身份不太方便,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帮助她。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事情可能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如果陆生小姐是我们的前辈的话。”
“我在松本制药的门口看见过陆生小姐。”
雇佣暖场顾客的时候,降谷零特意调查过结界咖啡厅的老板。
调查是否和泥惨会有勾结。
泥惨会是公安重点关注的黑bang组织,这个组织杀人,绑架,贩–毒无恶不作。
他要调查结界咖啡厅是否是为黑bang提供交易场所的秘密窝点。
但就他的调查,陆生小姐只是个普通的咖啡店老板,所以他在松本制药门口看见她的时候是真的意外。
降谷零没有对他调查的事情保密,“我的代号考核和松本制药有关,昨天我到的太晚了,去的时候松本制药门口已经被警车包围。”
“松本制药内发生了很残忍的事,我在人群中看见陆生小姐和一名穿着和尚服饰的男人一起从正门大摇大摆离开。”
“正常来说,只要当事人不是犯罪嫌疑人,警方无权扣留,但陆生小姐出现在那里还是太巧了。”
“零组没有陆生小姐的记录,如果她是我们系统内部的人,我想我需要请示黑田理事官了。她的保密权限应该很高。”
——
苏格兰自那天突然离开后,陆生加奈好几天都再没见过。
不过她也没在意,因为她工作上的事太多了。
“其他研究员消息已经确定,唯一失联的只有宫野厚司对吗?他的孩子也失踪了?啧。”
陆生加奈翻看她的首席秘书,朝仓阳菜递过来的文件报告。
好消息,白鸠制药当年的研究员,只有成立了松本制药的松本悠斗一直在继续白鸠制药的研究(并且变本加厉),其他研究员都找了新工作,有了新项目。并且用消防安全检查的名义,对那些研究员工作的企业无差别扫了一圈,可喜可贺,都是守法企业。
坏消息,另一位重点关注的研究员宫野厚司在十四年前关闭自家经营的诊所后,没有后续记录被证实确实不知所终。不管是医疗保障卡,还是银行卡流水都在十四年前停止。
陆生加奈:“让警方想办法找找看吧,如果不想再出现像松本制药购买人口进行药物实验的爆炸性消息,最好重视一下。”
咒术师管理办公室不是寻人机构,他们每次都是借助内务省高层做后台,联络整个政务系统网,并且对消极怠工的政务部门有投诉权。谁要是敢耽误他们的事,就是耽误要命的大事。
厚生劳动省之所以这么快能把当年白鸠制药研究员消息调出来,不敢拖延也是这样的原因。
现在,事情交到警方那边,陆生加奈他们的咒术师管理办公室(对外不是这个名字,是隶属东京市政的特殊办事处)只需要等警方的消息就可以了。
朝仓阳菜抱着文件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的,室长大人。咒术总监会今天致电过来抗议,抗议我们和盘星教的诅咒师走的太近。”
陆生加奈简直要气笑了。
总监会那些老东西管不了诅咒师,看官方接近诅咒师又不愿意,这是借着盘星教来找事了。
“回电告诉他们,要么更改他们诅咒师判定标准和咒术师评级标准,要么就别怪官方接手他们不要的咒术师人才了。术式不符合传统,太过新颖奇怪就打压是什么鬼?嫌咒术师人太多了吗?有多少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因为术式的原因被打压的走投无路,转为诅咒师了?他们自己把人才驱逐,就别怪我们接手。”
陆生加奈抽出几个文件档案,“这几个人我已经聊过,他们愿意为官方工作。你安排一下。”
“对了,高专辅助监督递交的文件,可以的话,尽量给他们特权。高专的孩子们那么小还要出任务也不容易。我们这边至少不能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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