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贺霖佑都如此说了, 林夫人也只能点点头。
洛朝朝就站在门口石阶处, 看着贺霖佑和林夫人说话, 随后,他便直接朝着她走来。
此刻她脸上的肿也消去了,肌肤恢复成了之前的白皙光滑。贺霖佑站定以后,静静看了她一会,然后拉起她的手,将她带离了林夫人的视线, 走到一处有小树遮挡之地,才松开了她的手。
他抬手,触了一下洛朝朝细腻的脸颊,轻笑:“没事了就好,太子今日被软禁,你可想出气?”
洛朝朝眨眨眼:“你不是已经替我出过气了吗?”说完, 笑了一下。
这一笑,春眸若水, 涟漪莹莹, 瞧得贺霖佑喉结一滚,若不是林夫人在不远处, 他可就不会这般自持了。
过了片刻,洛朝朝又问:“你留我这么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自然不是。”贺霖佑解释道,“本想将你留下,怕太子钻着空子狡辩,想叫你对质来着,没想到他那般不济,三两句话就给噎得不知如何辩驳了,好在夏皇后没在一边指导。”
解释完,二人之间又安静了片刻。洛朝朝知道,他其实已经将事情说完了,就是,开不了口说送自己出宫。
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那……我也该出宫了。”
“我明日去找你。”贺霖佑急急开口,不知是怕洛朝朝就这样走了,还是心里临时做了决定,着急宣之于口。
洛朝朝笑了:“我怕明日都出不来。”
以林夫人的谨小慎微,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暂时避避风头的好,所以可能不会放洛朝朝出门,哪怕出门,也是会贴身陪同。
贺霖佑却道:“不碍事,我自有法子。”
今日这一趟,洛朝朝能感觉到自己与贺霖佑的关系似乎发生细微的变化,许是殿内险些走火的亲昵之举,亦或者今日她身处险境惹他担心了,总之,他似乎变得有些粘人了。
说完这些话以后,贺霖佑送洛朝朝与林夫人出门。
洛云铎的马车早早就候在宫门口,见到是贺霖佑送他们两人出来,还有些诧异,道过别以后,马车才悠悠驶出宫外。贺霖佑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开,直至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才起身回去。
如洛朝朝所料,林夫人第二日当真就不许她出门了,说她昨日受了惊吓,今日必须好好留在家中修养,还送了一些大补之药过来,说是给洛朝朝调养身子。
洛朝朝身子本没事,都要被这些药喝出毛病来了。
廖玉姝知道洛朝朝落水的事情,虽说她没有进宫,不是亲眼所见,但是听闻了以后也是无比胆寒,第二日一早就赶过来探望洛朝朝,洛文礼自然是一道,坐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去。
过了中午,又到了下午,安怀柔也与洛文礼岔开来探望过洛朝朝了,倒是昨日说要见自己的某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林夫人叫她合衣上榻休息一下,洛朝朝倒是当成了耳旁风,不仅打扮得精致得体,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洛朝朝一直说自己没事没事,不得法,林夫人只能叫她自己好生休息,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啊等,等到了酉时还是没有传来贺霖佑的消息,洛朝朝极为不满,今日为了出门,一身行头都是精心准备的,期盼了一天,某个人居然食言了,不得空也就算了,就不知道派个人来知会一声,不知道她很容易把他的话当真的吗?
晚上用过晚膳,陪洛文阔下了一会棋,洛朝朝便吩咐下人备水,打算沐浴休息了。只是方一回到自己的小院,熟悉的鸟叫又再度响起。
洛朝朝心里嘀咕:这个时候才来,也太晚了。
面上,她还是转头吩咐了身边的丫鬟:“我一个人走在,你们别跟着。”
丫鬟甫一退下,洛朝朝身侧就有一阵清风拂过,一回眸,眼前之人不是贺霖佑又是谁呢。
他身长玉立,站点漆黑的夜幕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明明夜色那么暗,洛朝朝还是把他那双含笑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她今日出门的借口都找好了,弄了半天,原来是来家里和她碰面,还是让她久等了一日以后,如此,她岂能给他好脸色:“时辰不早了,三殿下还是回吧。”
说完,转身就走。
贺霖佑立马跟了过去,他腿长步子大,两步就追上了洛朝朝的步伐,长臂一揽,竟直接将洛朝朝横抱而起,吓得她险些叫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将人抱在怀里以后,他直接依在凭栏处坐了下来,健硕的手臂稳稳地托着洛朝朝,然后将人放在了大腿上:“是我的不是,近几日太子的事情还需要收尾,怕是没那么空闲,本以为白天会有片刻空闲的,不曾想忙到现在,所以现在才过来。”
他一凑近,确实能清晰瞧见下颚出新冒出来的胡渣,还有眼底的血丝。瞧着确实是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这么一解释,洛朝朝倒是安分了,但是心里又有些憋闷,方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既是如此忙,不来又不会怪你,叫人知会一声便是了。”
她垂着眼,视线落在贺霖佑的领口,瞧着乖巧又有几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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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佑舌尖微痒:“可我想见你啊。”
洛朝朝不满嘟唇:“那你也不能一想见我就翻墙啊,这改日若是叫人撞见了,你三殿下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了?”
贺霖佑笑了笑,大掌抚上洛朝朝的后颈,将她推向自己,捧起他的小脸,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能见一面,毁就毁吧。”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洛朝朝愣了一瞬,但随后又反应过来:“你当真是变了。”
“我哪里变了?”
洛朝朝总不会说,曾经的贺霖佑,在她眼中高高在上,不会说这样的孩子话,更不会如此粘他,如今的他,倒像是释放本性了一般。
她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太子如何了。”
这话倒是让贺霖佑不开心了,他牙关轻咬:“洛朝朝,我就这么点时间,你要用在过问别人的事情上面吗?”
瞧瞧,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洛朝朝不满地嘟囔:“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就是了。”
瞧着她无辜的眼神,贺霖佑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怨洛朝朝,而是感觉自己太心切了,许是因为今天累了一天,晚膳都没吃就过来见她,所以希望她整个心思都在他身上,不想别人分掉她一丝的注意力。
贺霖佑搂着她,下巴搁在洛朝朝的肩上,神情慵懒,猫儿似的蹭了蹭,道:“夏家的人拉着几位老臣正在议政殿外跪着呢,妄图救出贺麟祺。父皇此次态度坚决,那几个求情的人过不了几日也会一并入狱,只不过现在缺乏关押他们的罪证,等罪证到手了,便是一锅端了。”
贺霖佑也没有说,皇帝是用什么手段收集什么罪证,就是模模糊糊说了这么一个大概。洛朝朝听懂了,也听出了贺霖佑不想她知道太多,许是怕她牵扯其中,心境受影响。
就这么几句话,洛朝朝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疲乏之意,想来今日是真的累极了。
她伸出手,轻轻拍着贺霖佑的背,用轻柔的嗓音道:“这个时辰,宫门应该已经下钥了,你住哪?”
贺霖佑阖着眼,似是极吃洛朝朝的安抚,声音都透着一股沉醉:“洛小姐可否收留一晚?”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洛朝朝却因为他这一句话停顿了一下,半晌以后恢复手上的动作,居然回答:“也不是不行。”
贺霖佑惊讶睁眼:“我可当真了。”
洛朝朝知道,他若是不回宫,恐怕住的还是之前带自己去过的那个酒楼。那酒楼还不如洛府离宫近呢,又见他如此劳累,让他住偏房,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能让云桑他们知道。
不过呢,他千金之躯,无人伺候,岂不是会不习惯,如此一想,洛朝朝又为难了。
“不过我这你怕是会住不习惯的。”
“不会。”贺霖佑似乎是怕洛朝朝反悔,急忙否认,“我在鸾州不也一个人,无人伺候我也是可以的。”
瞧他急求的模样,洛朝朝竟然有种引狼入室之感。
见洛朝朝似乎后悔了,贺霖佑笑了一下:“与你开玩笑的,你也当真,随意收留一个对你有意的男子,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走了,你早点休息。”说完,捧着洛朝朝的脸,吻了下去。
洛朝朝本以为,离别之际应是蜻蜓点水的一吻,没想到贺霖佑这斯居然得寸进尺,覆压了过来,柔软的唇瓣似是不知足一般,步步紧逼,吮着她的檀口红润变形,攻得她舌尖发麻了才松口。
男人于某些事情方面当真是有天赋,不过才几次亲昵,他就已经驾轻就熟,独属于他的气息溢满洛朝朝的唇齿,小女子被欺负得面红耳赤。
亲吻之时流露出了不舍之意,最后又点了两下唇,贺霖佑才松开洛朝朝,翻墙离去。
他走后,洛朝朝两腿似失了力气一般,软软地坐在了凭栏之处,薄唇红润,香腮泛红,眼眸里都是水光。
终于明白书里写的,身子发软是何感觉了。
第72章
那日洛朝朝出宫以后, 贵妃娘娘倒是叫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一是对洛朝朝受到惊吓的慰藉,其次也是一种默认的认可。洛云铎夫妇自是受宠若惊, 但是洛朝朝倒是一如既往,没什么感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霖佑这一忙, 当正是两天没看见他的踪影, 洛朝朝没有办法打听朝中消息, 只能趁她爹回来的时候, 借着送糕点吃食的时候, 上前打听一两句。
朝中局势复杂, 洛云铎此刻都还是一知半解的程度,自己不会和洛朝朝说太多。
洛朝朝现在就只知道,皇后这几日病了,太后向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是若是废了太子,皇上便是有悖祖训, 不忠不孝,并以绝食相要挟。
太后不喜祈贵妃和三皇子众所周知,当初若没有太后的纵容,祈贵妃母子也不会分别这么多年,太后此番会跳出来阻挠,倒也不例外。
大荣崇尚孝道, 若是皇上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和太后生出了龃龉,怕是会被文官谏言, 被百姓诟病, 此番废太子之行,当真是困难重重。
如今皇宫戒备森严, 洛朝朝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定是忙得晕头转向,短时间内不会出宫与她见面了,不过这些倒也不要紧,只要他平安无事,便一切都好。
自那日皇宫之行之后,洛朝朝便总是收到各路请帖,都是京城一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邀请她去品茶赏花的帖子,但是洛朝朝也机灵,知道那些人叫自己过去可能是因为贺霖佑的关系,起了拉拢攀附的心思。且不说她现在和贺霖佑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是有什么,她也不会傻到跳进别人给贺霖佑挖的坑里面,此刻正是风口浪尖,她的一言一行可能会影响贺霖佑,所以她自然是都推拒了。
也害得她这几日都没有出门,想出去玩都不行。
一日下午,正是天气凉爽的时候,似乎夏意的酷暑之感正在慢慢过去,洛朝朝收到了安怀柔的邀约,说是想去郊外骑马。
这倒是稀奇的,因为安怀柔身子弱,骑射之类的她向来是不擅长的,学院里面是迫不得已要学,可是出来之后,洛朝朝是从没见她碰过这类的东西,所以感觉是无比的好奇,总结这不像是安怀柔能做出来的事。
来送帖子的小丫鬟洛朝朝认识,是安怀柔身边的人,但是却不会时常伺候在她身边的南枝,信上也写明了时间和地点,洛朝朝和家里人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马场里面有马,她自是不用准备许多,直接就去了。
只是当她看见安怀柔的时候,却是极为惊讶,因为骑术不佳的安怀柔,正教另外一个女子骑马,而且,安怀柔看见她来也极为惊讶,第一句话便是:“朝朝,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洛朝朝:“不是柔柔你约我过来的吗?”
这时,安怀柔身边的女子倒是先一步开口解释了:“是我用阿姐的笔迹约洛小姐出来的,阿姐和洛小姐莫要生气。”
洛朝朝一愣,旋即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那名女子。
此刻的她坐在棕色马匹马背上,一袭粉色的嫩气衣裙。本该是朝气盎然的模样,可是那人却瘦的不像样子,瘦弱的身子坐在马背上,似是下一刻就会因为马的颠簸而跌倒,神情也是恹恹的,眼窝下的倦怠之色尤为明显。
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此人的脸上,弥漫着一股死气。
而且,那人似乎叫柔柔“阿姐”。洛朝朝不由得将目光扫向安怀柔,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安怀柔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开口解释,唇瓣翕动也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或许对她而言,洛朝朝的忽然出现,也是猝不及防的。
今日好好的,她妹妹忽然说家里呆着乏闷,总说自己身体愈发不行了,要趁还能走的时候,多出去见见光,她一辈子都是养在宅内的脆弱金丝雀,可能能走动的日字也在逐渐流逝,甚至还感慨说,若是以后她这个阿姐出嫁了,那她就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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