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吃了吗?”商叙问道。
温舒白摇头。
她确实没有吃,生怕走得太慢,会被父母扣下。
“我也是。”商叙又问,“很饿吗?”
“嗯。”温舒白点头。
他的话一定有引导的魔力,让她真的感觉自己现在是饥肠辘辘。
于是商叙略一沉思,随口道:“那我们先简单吃点吧。”
等来到餐厅时,温舒白才知道什么是商叙口中的“简单”。
原定的订婚仪式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而他们刚吃到一半。
温舒白想起父母的嘱咐,犹豫着开口:“商叙,订婚宴迟到,是不是不太好?”
商叙用餐的姿态十分优雅缓慢,手上的动作一顿,桃花眼望向她,悠然道:“你赶去和谁订婚?”
“和你啊。”温舒白摸不着头脑。
商叙靠在椅上,笑道:“那我就在这里,我觉得很好。”
温舒白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是有意要拖延时间,让现在早就赶过去的陈彦迟尴尬。
越是众目睽睽,情况越是无法扭转。
温舒白彻底不着急了。
她随手打开手机,看到了一堆昨天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其中,许佳宁也打了几个,她想起昨天晚回去的事估计也惊动了许佳宁,忙打了回去。
“佳宁姐?”
“感谢老天爷,你可终于回我了。昨晚干妈跟我说你后面回家了,可我还是不放心,你怎么一个人跑去喝酒了呢?”
“我昨晚心情不好。”温舒白说得笼统,又道,“你已经在酒店了吗?”
“对啊,你今天订婚,我当然一大早就来了。”许佳宁坐在婚宴大厅,看到陈彦迟路过打招呼,突然觉得他很碍眼,“舒白,你是不是因为要和陈彦迟订婚才心情不好的?他正找你呢。”
温舒白终究还是没打算瞒她太久,简单总结道:“不想跟他订婚了,我换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换人了?”许佳宁被惊得不轻,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我明明看到,陈彦迟刚才还在那儿和客人说说笑笑呢。”
“真换人了。”温舒白看了眼旁边的商叙。
男人矜贵高傲,却又这样重视今天的订婚,黑色西装别出心裁,袖口处有几片清润竹叶,有些新中式的味道,倒是与她的旗袍风格暗合。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温舒白收回满意的目光,潇洒道,“新人更帅,你也认识。”
“你确定我认识吗?”许佳宁表示怀疑。
“好了,先不说了。”温舒白看了眼时间,建议道,“佳宁姐,你要是无聊,可以去外面转一转,我们可能一个小时之后才会到。”
挂了电话后,温舒白怕父母与陈彦迟的电话等会儿也会打来,连忙关机了。
用完餐后,他们重新回到车上。
商叙将车开得极慢,慢到温舒白甚至在并不远的路程中,打了一个小盹儿。
“相信吗?温舒白。”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温舒白下车后正要往前走,听到商叙突然对她说道。
商叙将她的手慢慢抬到他的手臂处,落下,垂眸望着她,有几分庄重:“陈彦迟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而且更多。”
代替回答的,是温舒白挽住他的手臂。
*
一楼婚宴大厅。
订婚宴上,台上尴尬站着的只有陈彦迟一人。
原定的时间早就到了,陈家父母也从刚开始的喜眉笑眼,变为满面愁容。
订婚出差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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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尚娴回想起早上温舒白的异样,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可还是勉强笑着,安抚陈家父母:“锦绣,舒白可能是路上遇到堵车,她非要自己开车过来,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我们就由着她去了,再等会儿就该到了。”
大厅里的宾客们,此时等待许久,也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我看该不会是温家女儿不愿低嫁,悔婚了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陈彦迟这样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也算才子配佳人了。”
“可陈家本来就是没资格攀上温家的,如果不是两家父母关系好,哪里轮得到他?”
……
陈彦迟忍耐不下,走到温承平和江尚娴面前。
“爸妈,可是我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后来手机还关机了。”
他改口极快,俨然已经将自己当做温家的女婿,又道:“我看不如再多派几个人出去找找,我担心她有什么意外。”
温舒白迟迟不来,他担心她安危是假,担心她悔婚才是真。
温家人正要松口,要再派人去寻找温舒白,就听到温舒白的声音自大厅门口处响起。
“不用费心找了,我来了。”
高跟鞋落在地砖上,有着特别的节奏,清脆悦耳。
看到温舒白姗姗来迟,脚步还不慌不忙,陈彦迟急得要过去牵她:“舒白,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和爸妈都很担心你。”
温舒白嫌恶得皱起眉来,下意识退后一步:“你以后不要这么叫我。”
陈彦迟一愣,正要问她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抬起的手臂就被人挡了回来。
他一门心思都扑在温舒白身上,这才看到她身后的男人是商叙。
原本急躁的陈彦迟立马变得恭恭敬敬:“没想到小舅舅也肯赏脸,舒白,快喊人。”
“你想让她喊我什么?”商叙抬了抬眉,似乎是嗤笑他愚钝,还看不清情况。
就在陈彦迟的眼前,商叙的右手大胆地揽住温舒白的腰,眼神暧昧不清,语气却是教导谆谆:“喊人可以,可别错了辈数。”
温舒白很快进入角色,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来,红着脸朝陈彦迟打起招呼:“你好,大外甥……”
众人哗然。
陈彦迟更是脸色阴沉,满眼不可置信,手都跟着发抖:“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彦迟,猜猜我昨晚看到了什么?”温舒白走近了些,压低声音,用着戏谑的语气,“你不会还觉得,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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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地步,陈彦迟自然明白了。
他不禁懊悔自己不小心,一直忍到今天,还是因为和嫣然见面而坏了事。
可温舒白有证据吗?
他不敢得罪商叙,却也不想让自己理亏,只有把话软些,隐隐把错扣到温舒白的头上,卑微而深情:“舒白,我们一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你就算想悔婚,也不该拿我长辈开玩笑。”
言外之意,自然是说她是玩弄感情,为了悔婚,临时请人帮忙,还刻意地请了男朋友的舅舅。
而陈商两家关系不佳,是众人皆知的事。
温陈两家的父母终于也走了过来,都围在温舒白身边。
温舒白仅有的一点犹豫,也没了。
她原本是想大家体面,不在今天这个场合说出难听的话。
谁知道陈彦迟不到黄河心不死,听到她的话后还不懂见好就收,乖乖离开,而是当众指责起她来。
于是她终于抬高了声音,问陈彦迟道:“我有点好奇,你昨天抱在怀里的那个女孩,今天怎么没来?”
陈国昌看向陈彦迟,陈彦迟脸色一僵。
“舒白,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商锦绣拉着温舒白的手,“彦迟绝不可能抱什么女孩子,你肯定看错了。”
然而即使她这样说,温承平与江尚娴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复杂起来,默默把商锦绣的手从温舒白身上拉开。
“陈彦迟,这到底怎么回事?”温承平冷声问道。
为了尽量圆谎,陈彦迟只能现编:“昨天我来婚宴大厅,刚好有个女孩摔倒了,我就顺手扶了一把,舒白可能就看错误会了。舒白昨晚不是还去酒吧喝了酒吗?可能记忆错乱了。”
他不知道温舒白当时到底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这些话也并非是解释给温舒白的,而是解释给温家。
正当温承平与江尚娴不知道该不该信陈彦迟时,大屏幕突然换了一个色调。
四周音响全开,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昨晚婚宴大厅的高清监控视频。
“不好意思各位,点错了,卧槽!这视频怎么关不掉?”
全程负责督办订婚宴的薛瞻,正坐在多媒体控制台前,他附近灯光灰暗,旁人认不出他,只能听到他抱怨的声音传了过来。
而在LED大屏上,人们清楚地看到,陈彦迟正抱着一个白裙子的女孩亲吻,二人难舍难分。
“哎呦呦,原来是陈大少爷见义勇为的视频啊。”薛瞻乐了。
“顺手扶一把,自己的嘴也扶到别的女孩的嘴上去了?”薛瞻继续阴阳怪气着,“也不怕脏了大家的眼睛。”
很多事情一旦搬到台面上,就没了回旋的余地。
正如此刻,温舒白的父母已满脸怒意。
第016章
铁证如山, 陈彦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中央的LED屏已切换到初始状态,可宾客们议论的声音未停。
而商叙已牵着温舒白的手,越过众人, 一步步向台上走去。
就在他们行走的同时, 每走一步, 那条路上的灯光都会比原来还要亮出一个度,附近原先亮起的“陈彦迟&温舒白”一点点变成了“商叙&温舒白”。
变化只是几秒钟的事,发生得悄无声息。
就好像“陈彦迟”这三个字从来没有出现在婚宴大厅一样。
跟拍的摄影师们也很从容地跟上他们,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原来从一开始, 薛家酒店承办订婚宴, 薛瞻就已经在商叙的授意下,做了两套方案, 包括工作人员后续就会进来全部替换的伴手礼。
此时商叙和温舒白已经在台上站定, 就如在餐厅里商量的那样, 他们直接简化了订婚步骤, 不用主持人, 而是由各自简单说两句。
“诚如大家所见, 今天我和商叙订婚, 感谢各位到场见证。”
温舒白一边笑着说话, 一边看着台下被保镖请走的陈家一家人。
她只负责一个开头, 而后就将一切交给了商叙。
“我知道大家都在疑惑, 温商两家竞争多年,大家都看在眼里。”商叙说话慢条斯理, 却又能稳稳掌控局面, 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但我想说,两家关系不会一成不变, 商氏素来敬佩温氏在建筑业的种种建树贡献,竞争之外,更想求同存异,共同进步。”
话音一落,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在猜测商叙的用意。
甚至有人以为,这两家建筑业巨头,是不是早就有了改善关系的想法,这才儿女联姻,强强联合。
却又看到商叙将目光转向温承平与江尚娴,语气也变得谦和恭敬许多:“伯父伯母,我昨天才和令千金正式认识。我们互相不算熟悉,今后还有太多方面需要磨合。”
他话语微顿,复又望向身旁的温舒白,眉眼含情,款款道:“但实不相瞒,我对温舒白一见钟情。”
这明明是商叙提前说过的理由,为了打消温家父母过多的疑虑。
可当温舒白真正在台上听到时,竟然一时有些接不住他的眼神。
温承平与江尚娴感受到商叙话里的真诚,先前心中的种种猜想渐渐被动摇。
不同于出国留学的温舒白,这几年商叙在南城是如何行事,如何一步步接过商氏集团的,都落在他二人眼里。
如果不是温商两家几十年前发生过不愉快,温承平还真动过和商氏联姻的念头。
也就是后来,二人合计着,还是找个真正信得过,又对温舒白一心一意的人,更合适些。
现在听到商叙竟说他对温舒白一见钟情,二人心中又是欣喜,又是为陈年旧事心存芥蒂,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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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温舒白自己做了主,订婚宴又进行到这一步,已经走了个“准新郎”,总不能……
温承平夫妇心里挣扎的那会儿功夫,商叙已经面对温舒白单膝跪地。
温舒白对这流程很熟,和他一问一答后,就等着商叙将那枚工作人员手里捧着的戒指给她戴上。
可商叙却没有转身。
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条帕子,摊开后,露出了一枚金镶蓝宝石戒指。
他小心地帮她戴上,指围竟出奇的合适,温舒白感觉到指腹微凉,低头去看那枚戒指,在璀璨的灯光下如此光彩夺目,灿如星辰。
“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希望你会喜欢。”商叙松开了为她戴戒指的手,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单论这份心意,她怎么会不喜欢?只会愧疚自己因为酒醉死死睡了一个晚上,也没有那个意识去单独为商叙准备任何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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