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仅对公司无益,也对温舒白本人无益。
不过也有几个外省的同学和朋友,说可以把她内推给当地企业,问她想不想到外省工作。
温舒白却犹豫了。
一个人在一座城市待得越久,羁绊就越深,离开也就越艰难。
更何况温舒白对南城没有任何不满意,反而是有些亲切的情怀在。
最终,她当天就婉言谢绝了那些内推机会,专心等着自己投出简历的那些建筑公司的答复。
接下来这几天里,温舒白格外留心自己的邮箱和手机来电,生怕错过了offer。
然而offer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商叙。
商叙打来电话,说集团有个工程完工,明天会有剪彩仪式和庆功宴,问她要不要参加。
温舒白细问后得知是南城大学多功能图书馆工程,本就有些兴趣,于是答应下来。
其实这个工程,她最早是听陈彦迟随口提起过几句。说图书馆旧馆虽然造型奇特有新意,但是并不实用,又因为年代久了,维修也麻烦,绿色环保建设方面更是跟不上现在的政策要求。
陈彦迟还在读大学时,校方就在筹备重新规划设计图书馆新馆的事,后来招标终于定下,由商氏集团承建。从前期准备到完工,历时将近三年。
图书馆总用地面积两万四千平方米,总建筑面积将近四万平方米。建筑主体为五层,其中包括图书馆主体建筑和学术报告中心。
南城大学是百年名校,这个工程市里很重视,商氏集团为此也下了大功夫。
而且这个工程是商叙进入集团后,从头到尾盯下来的,对商叙有着特别的意义。
次日。
温舒白第一次走进南城大学校园。先前她和陈彦迟经常就近约在校外,却一次也没进来过。
没想到第一次来,是应南城大学校方邀请,以商叙的女伴身份,参加图书馆开馆仪式。
南城大学图书馆新馆位于校园西南侧,建筑总体布局与校内原有布局相协调,毫无突兀感。
主入口在图书馆东北侧,与学术报告中心的入口形成了一个小广场。
这种设计显然具有人性化考虑,方便学生进入馆内,同时又与校园现有建筑和多条道路相呼应,可称一举两得。
温舒白对图书馆的建筑风格最感兴趣,没急着走进,而是绕着四周走了大半圈。
她记起上学时,她的老师曾多次说过,对于建筑师来说,现场体验是最直观也最深刻的案例学习方式。大家也都说,建筑师是最该频繁旅行的职业,因为能从旅行中学到太多。
单看图片视频,从二维角度,绝不可能了解建筑的全貌。
建筑师需要身临其境,需要在那个环境里感受更多东西,就像著名建筑师安藤忠雄所说的,感受“随时间的改变而移动的光影,吹过的风所携带的味道,建筑中人们的交谈声,在周边漂浮的空气给肌肤带来的触感……”[1]
作为从业人员,温舒白的眼光和视野与普通大众不同,她看出建筑主体的设计是采用了新古典主义的建筑手法,但又有中国传统建筑的影子,中西融合,隐隐透出南城大学的百年文化底蕴。
建筑风格典雅庄重,对称严谨,从正面看,那条对称轴向外延伸,刚好可以看到南城大学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的钟楼。
温舒白不由多看了一阵,商叙被校方领导围着走不开,于是两人真正见面,是在仪式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上午十点整,开馆仪式在学术报告中心大厅举行。校长致辞,商叙为开馆剪彩。
整个仪式过程里,商叙显得很低调,除去剪彩的那一瞬间,他都默默把中央位置留给了真正的主角——南城大学校方人员。
等到仪式结束,商叙越过人群,走到了温舒白的身旁。
他卸下了刚才的那种紧张感,向她问道:“你刚才进来得晚,是不是去看图书馆外部设计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吗?”温舒白讶然。
商叙点头,回她:“当然。”
他如此确信,说明他很注意她。又或者说,他很了解她。
“好吧,看来你真的能一心二用。”温舒白佩服道,“我确实看了会儿,甚至想认识认识这个设计团队。”
温舒白虽然在伦敦实习过,有过建筑工程实践经验,但是往往都是一个阶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大工程通常耗时数年,作为一个学生,她从来没有从头到尾跟过工程,比起那些行业内的前辈,体验经历完全不同,只能算是刚入行。
商叙看她感兴趣,顺口就说到了庆功宴上,道:“他们会来今晚的庆功宴,到时候你们可以聊聊。”
温舒白原以为庆功宴上都是参与该工程的各公司高层,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却也无趣。
如果不是答应了商叙同行,她甚至都不会参加。
但现在听说设计团队也来,立刻有了精神,恨不能下一秒就到了晚上。
商叙看她这副表现,悄悄勾唇。
又道:“时间还早,是想回家,还是想四处逛逛?”
庆功宴定下的酒店就在附近,离南城大学只有十分钟车程。
“都不想。”温舒白犯了懒,回道,“不想来回跑了,只想在图书馆里待一会儿。”
她是突发奇想,但商叙答应了。他们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吃了午饭后,商叙就真的特意告诉了校方一声,然后两人回到了图书馆。
他们一起在图书馆里闲逛,在书架间穿梭,虽然没有校园卡,不能借书,但捧着书坐在阅览室,也是一件惬意而舒服的事。
阅览室的学生并不像自习室那么多,商叙与温舒白所在的阅览室,只有零星三四个人,又过了一小时后,便只剩下他们两个。
午后的太阳很暖。但窗帘不够长,没能完全遮住,一道光沿着缝隙溜了进来。
商叙看到面前的书页上多了抹亮,眼睛有些不舒服,不禁皱眉合上了书。
他正想问问温舒白要不要换个阴凉处的位置,隐约觉得身边坐着的人似乎低了些,仔细一看,才发现温舒白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好像无忧无虑,自在随己。
那道光披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条薄被。旁人会嫌弃的位置,倒成就了她的一枕美梦。
原本想带她出去的男人,此刻也被绊住了脚步。
商叙就这么安静地望着她,看着那道阳光一点点倾斜着角度。
渐渐地,光快要落在了温舒白的眼睛上。
商叙坐得很直,捧着书的手悄悄抬高了些,接住了光,留下了影子。
那本书的影子,并他的手的影子,都一起落在温舒白身侧,就如他的手真正依着她的脸颊。
不多时,光就偏到了远处。
而他竟有点舍不得放下手里的书。
一直等到温舒白有了转醒的迹象,商叙才抬手草草往后翻了一页纸。
“快六点了?”温舒白看了眼时间,顿时清醒了不少。
“是该走了。”商叙将书放在桌上,活动了一下指关节。
从图书馆走出来时,太阳已西垂到低处。晚霞散了大半,只有太阳周围,还留着一片绯红。
温舒白随之想起商叙的爱好,抬头瞧见他果然在往太阳落下的方向看,便开口问道:“商叙,你为什么会喜欢看夕阳呢?”
“不知道。”商叙上了车,看着副驾驶的她,思索了几秒后道,“可能是喜欢那种松弛感吧。”
他没有细说,但温舒白似乎明白了。
商叙没有多少时间是他自己的。就像这些天,她偶尔能收到商叙的消息,可他根本无法像陈彦迟那样,每天匀得出半天来专门约她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连今天见面,也是和图书馆开馆仪式有关,是因公事而起,才得了片刻闲暇,和她在图书馆闲逛。
可能确实就像她父亲说的,商叙精于算计。
但记起哪怕是温氏集团都有些高层需要她父亲费心敲打着,温舒白转念又一想,聪明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吃亏。
不过聪明人更该学会为自己寻到喘息的出口,学会放松,不必永远那么紧绷那么累。
于是温舒白突然提议:“我来开车吧,商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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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商叙看她。
“再送你十分钟的松弛感。”温舒白伸了个懒腰道,“刚好下午我睡饱了。”
商叙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一分钟后,他们互换了位置,温舒白的精神劲儿十足,嘴上还念叨着:“你怎么会没有午睡的习惯呢?不累吗?不困吗?”
商叙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回她道:“当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午睡。”
“我不信。”温舒白说着,就将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方。
商叙没有躲,然而微凉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收了手,于是他就要睁开眼睛。
“别睁。”她的语气平和柔软,却又显出霸道。
商叙顺着她,将眼睛闭上,只等着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试着睡一会儿吧,商叙。”温舒白道。
伴着她的声音,商叙放松而踏实,他的呼吸舒缓下来,似乎寻到了他说的那种松弛感。
十分钟后,商叙感觉肩头重了下,睁开眼时,看到温舒白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们到地方了。”
商叙有种乍然醒来的恍惚感,单纯因为温舒白在他身旁,说了几句话,方才他竟然真的快要睡着了。
第021章
商叙主办的这场庆功宴, 赴宴的多是参与工程建设的各公司人员,不涉及校方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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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严格遵守校方的相关廉洁规定,而另一方面, 也是为了以此为平台, 让赴宴的商界人士尽兴。
温舒白从小就经常被父母带到这样的场合, 虽然说四年不见,但看到那一张张面孔,其实很多她都眼熟。
她一个个望过去,一直望到角落处, 竟然看到了陈彦迟与嫣然。
陈国昌和商锦绣都没有来, 陈彦迟是携嫣然赴宴。
温舒白没问商叙,就悟出了原因, 这些年, 在商叙的做主之下, 商氏给了隆昌新材一些项目。
这个图书馆, 隆昌新材的参与度并不高, 但因为无论是陈国昌还是陈彦迟, 都有任教南城大学这另一层身份在, 就算是为了维系关系, 也需要特意来赴宴。
只是陈彦迟竟然带了嫣然一起来, 这倒是让温舒白刮目相看了。
然而, 由于距离太远,温舒白根本没看清陈彦迟的脸色是何等糟糕。
嫣然一直小心翼翼地低着头, 同他说着话, 可他依然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又因为是在庆功宴上,只能忍着。
“彦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嫣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歉。
陈彦迟往日最爱用“温顺”二字评价嫣然的性格,可今天看她小心向自己赔不是,却又觉得不舒服,心里升起了一丝烦躁。
“是谁允许你替我做决定的?”陈彦迟冷声问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替我跟温舒白道歉?”
“我……我是想帮你。”嫣然被他的呵斥弄得愧疚起来,怕陈彦迟误会她,只好剖白自己,想让他看到她的真心,“我心疼你,怕她因为这件事记恨你,能化干戈为玉帛,不是最好吗?”
“化干戈为玉帛?我父母亲自去温家,都碰了一鼻子灰,你以为你的话就那么有分量吗?”嫣然越是一副为他好的样子,他越是心中有种无名火,气道,“你知道什么轻重?背着我,跟她说了那种低声下气求原谅的话,我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看我,看陈家。”
“她怎么看你,重要吗?”嫣然茫然地问道,“你们已经取消婚约了。”
陈彦迟不说话,嫣然心里一酸,委屈地猜测道:“或者……你也有点喜欢她了?”
“怎么可能!”陈彦迟否认,“你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我是在说你自作主张的事,你却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彦迟。”嫣然拉住了他的手,“我只是……我们分开太久了,我心里很害怕你会爱上别人,我没有安全感。”
“这些我当然知道。”陈彦迟脸色有些疲惫,“所以我在努力给你安全感,就像今天,这种场合,我爸本来是不同意我带你一起来的,可我还是坚持带你来,努力说服他。”
“然然,我对我父母说,我是想和你结婚的。现在木已成舟,我求他们成全我们,虽然他们没有完全答应,但我相信,离他们接纳你的那一天真的不远了。”
陈彦迟说得诚恳,嫣然的愧疚更深。
她正要向陈彦迟继续认错,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几个男人的议论声,隐隐谈到了陈彦迟。
“竟然把她带来了,她就是陈彦迟养在外面的女人?模样是不错,可怜见儿的,我看了我都心痒。”
“切,再美难道还能美过天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灰姑娘?就为了这么个穷丫头,丢了温家这条大腿,陈国昌大概是要被这不争气的儿子给气死了。”
“不过看这架势,难道陈家真要迎这么个家世的儿媳妇进门?”
“不迎能怎么办?那天订婚宴,视频大家可都看到了,陈彦迟和那小美人儿吻得火热,就差上床了,啧啧,往后哪家千金,会明知这回事,还非要嫁进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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