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戈里先生感到气馁,随即他看到福尔摩斯和阿瑟从别墅的室内出来。
阿加莎面对着别墅前花园的大铁门,并不能看见两位男士出来。
格雷戈里先生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前方那个瘦高的名侦探身上,问道“接受我的追求不在你的人生规划里,那福尔摩斯先生呢一般人解除婚姻只会老死不相往来,可你跟他的关系看上去很不错。”
福尔摩斯听到格雷戈里先生的话,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甚至有些紧张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动了阿加莎的思路。
而阿瑟见他郑重其事地停下脚步,并且一副生怕惊动了别人的模样,也跟着停了下来,放轻呼吸。
阿加莎没想太多,只想快刀斩乱麻,她抬眼看向格雷戈里先生。
格雷戈里先生将手里的空杯子放下,神情很自然,感觉自己这辈子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一刻。
而阿加莎笑着说“无可否认福尔摩斯先生探案世界一绝,工作上需要跟他配合的地方,我当然会跟他合作愉快。除此之外,你也看到了,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78章
阿加莎的话,令福尔摩斯微微一怔,随即,他看到格雷戈里先生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年轻的警探看上去有些幼稚。
福尔摩斯心里咕哝了一句年轻人真无聊,然后故意弄出一点脚步声,缓缓向两人走去。
阿加莎说的话,阿瑟也听见了。
但他对福尔摩斯和阿加莎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他甚至不知道阿加莎和福尔摩斯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刚刚听到阿加莎说她和福尔摩斯曾经是未婚夫妻,都惊呆了。
吃了个惊天大瓜,差点被瓜噎死。
每天的晨报上有那么多的启事,招聘启事寻物启事各式各样的启事,即使阿加莎和福尔摩斯解除婚约的启事刊登在报纸上,如果不是跟他们很熟的人,谁会注意到呢?
阿瑟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向前方的格雷戈里先生,又有些无语,弄不明白这个学弟无端端的又在整哪一出。
格雷戈里先生见阿瑟和福尔摩斯走来,笑着站起来,问阿瑟:“跟福尔摩斯先生聊得怎么样?”
阿瑟心情有些复杂,“还行,有的事情我还在考虑。”
如今的阿瑟,跟过去相比,少了莽撞,多了稳重。
他在书房里听福尔摩斯说自己的妻子可能被一个犯罪集团盯上的时候,十分震惊,几乎想当场驳斥福尔摩斯。
可是理智让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驳斥忍下,福尔摩斯现在名满欧洲,但凡是他插手的案子,应该都不会是虚的。
福尔摩斯建议阿瑟跟警方合作,阿瑟对此却有些犹豫,原因是在霍尔德太太确诊了病情之后,他的父亲亚历山大・霍尔德也确诊了冠心病,平时不能受刺激。
当初霍尔德太太被伯恩韦尔爵士蒙骗,将养父亚历山大・霍尔德收到的的抵押品绿宝石王冠偷走,后来又跟爵士私奔的事情,已经令亚历山大十分伤心。后来阿瑟在汉普郡处理公事时,遇见失魂落魄的霍尔德太太,将她带回伦敦并与她结婚的决定,也令亚历山大难以接受。
在还没发生绿宝石王冠失窃案之前,亚历山大是曾经期盼过养女和儿子的结合的。因为年少时的阿瑟被他宠坏,只知吃喝玩乐,却愿意对养女言听计从,那时亚历山大也想过如果养女愿意与阿瑟结婚,那阿瑟应该会长进些。
即使他心中那么想,但也从没向养女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可是后来养女跟爵士私奔,亚历山大担心儿子会一蹶不振,可阿瑟却表现得非常好,他跟父亲和解,洗心革面,变得勤奋上进。
亚历山大还想着为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夫人时,儿子将跟人私奔的养女带回来,带回来的时候养女腹中已经怀孕。
亚历山大都不用猜,就知道养女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可是阿瑟一意孤行,向父亲表示他此生的新娘只能是玛丽・霍尔德。
从前是,现在和未来也是。
如果不能和玛丽・霍尔德结婚,
他宁愿一辈子单身。
胳膊拧不过大腿,儿子心意已决,亚历山大只好妥协。而且他也知道养女的好,只是无法接受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敌不过伯恩韦尔爵士那名赌徒的甜言蜜语,令她做出背叛养父这样的事情来。
亚历山大重新接受玛丽・霍尔德,同时也接受她腹中的孩子。
可是阿瑟知道父亲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如果如今再让父亲得知玛丽・霍尔德在与他结婚后仍跟伯恩韦尔爵士藕断丝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父亲恐怕都会气疯。
阿瑟跟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先生,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如果我与警方合作,莱斯特雷德先生势必会派人到费尔班克别墅,我父亲是何等的好眼力,到时事情败露,我怕他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
福尔摩斯点到即止,他平时虽然懒得经营人际关系,也觉得很多事情是庸人自扰,但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在书房里交谈了将近一小时的两人移步到别墅的前花园,他们加入阿加莎和格雷戈里先生的聊天。
福尔摩斯在这些场合,非必要不说话,有需要他搭话的地方说两句,其他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一只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接近。
阿加莎听阿瑟和格雷戈里先生说起伦敦大学的趣事,因为霍格博士曾经去过伦敦大学开讲座,她对伦敦大学也有所了解。
但她没想到年少时被人认为不学无术的啊瑟,竟然是数学系的学生。
阿瑟提到一个年轻的数学教授,莫里亚蒂教授。
阿加莎听到莫里亚蒂教授的名字时,表现得有些惊讶。
阿瑟意外地看向阿加莎,问道:“杜兰小姐,你也知道莫里亚蒂教授吗?”
不止是阿瑟,就连福尔摩斯也忍不住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默了默,笑着说道:“知道的,霍格博士去伦敦大学开讲座的时候,很多学生参加。许多同学都在赞叹霍格博士不惑之年,就已经成为业界泰斗很优秀,但总能听到有数学系的同学不服气,说他们的莫里亚蒂教授年轻英俊,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发表了多篇影响力巨大的论文,以后在数学上的成就,肯定不会比霍格博士在心理学上成就小。”
停了停,阿加莎又抿嘴笑了笑,说:“而且同学们一致认为莫里亚蒂教授比霍格博士更英俊迷人。”
说起母校的事情,阿瑟和格雷戈里先生的心情明显变得轻松愉快。
阿瑟感叹着说道:“我在学校时,莫里亚蒂教授的名气还没这么大,而且他性情有些古怪。”
阿加莎想起原著里跟福尔摩斯斗智斗法的那个老头子,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的莫里亚蒂教授年龄竟然跟福尔摩斯相仿。
她笑着说“聪明绝顶的人,或许都有些古怪吧。”
因为绝顶的天赋和聪明都已经用在了自己喜欢的领域,在其他方面就懒得动用这些聪明才智了。
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都是这方面的典型。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人们对天才总是宽容的。
格雷戈里先生说“莫里亚蒂教授的出色跟他的兄长分不开,詹姆斯莫里亚蒂是上校,很有人脉。我父亲谈生意的时候,跟詹姆斯莫里亚蒂打过交道,说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很以莫里亚蒂教授为傲。”
阿加莎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没搭腔。
这时,小克莉丝汀从别墅里跑出来,小女孩像是春天的蝴蝶似的奔到阿瑟身旁,十分期待地问道“爸爸,你忙完了吗”
阿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问“怎么了”
小克莉丝汀说“后花园里有蚂蚁在搬家,你能陪我去看吗”
阿加莎等人见状,起来告别。
今天来费尔班克别墅停留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因为格雷戈里先生的马车是两轮马车,前面只能坐两人,阿瑟另外安排马车送福尔摩斯回贝克街。
在大门口等马车的时候,福尔摩斯跟阿加莎说“阿瑟不想霍尔德太太被人盯上的事情刺激到亚历山大,还没下定决心跟警方合作。但他已经接受事实,最近会多留意别墅周围是否有生人出现,一旦有异常,会及时通知我。”
阿加莎点头,“这只是开始,希望他能沉住气。”
这时,格雷戈里先生的车夫驾着两轮马车而来,格雷戈里先生站在马车前等阿加莎。
阿加莎见马车来了,跟福尔摩斯说“那我先走了。”
福尔摩斯“……”
就感觉很奇怪。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跟阿加莎一起工作的时候,两人同进同出。现在见她要跟另一个人走,竟然感觉很不是滋味。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福尔摩斯微微颔首,风度翩翩地挥手,“再见。”
阿加莎向他露出一个笑容,随即走向格雷戈里先生。
年轻的女孩,淡黄色的丝绸连衣裙,肩膀上搭着披风。
站在马车前的年轻警探向她伸手,然后福尔摩斯看到阿加莎将手搭在格雷戈里先生的胳膊,上了马车。
画面似曾相识。
福尔摩斯想起自己过去曾经无数次这样扶着阿加莎上马车,只是现在她身边换了一个人。
有点惆怅。
可是
但是
就、就这样吧。
当天夜里,阿瑟和福尔摩斯在费尔班克别墅外逮到了早晨碰瓷的年轻人。
年轻人叫雷恩,如同阿加莎和福尔摩斯白天所猜测的一样,他只是被人请来在别墅外面晃悠的。
他对自己为什么要在外面晃悠一无所知,请他在别墅外面晃悠的人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者,看上去慈眉善目。老者送给他一个价值不菲的雪茄盒,还送给他许多雪茄,要他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他在晚上九点整开始,就在指定的地方抽一根雪茄,雪茄抽完,就当是完成了当天的任务。
至于霍尔德太太的事情,雷恩一概不知。
他被福尔摩斯和阿瑟逮个正着,也并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因为他不过是在公用的小路旁抽一根雪茄,既没有擅闯民宅,也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阿瑟想起自己的太太最近半个月因为雷恩的举动担惊受怕,虽然主要原因并不是来自雷恩,但他无疑是导火索,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加上雷恩被逮住之后一副拒不认错的模样,更令他咬牙切齿,一怒之下,干脆派人请来莱斯特雷德先生,打算让莱斯特雷德先生将雷恩带回伦敦警察厅。
福尔摩斯见状,在旁边默默地抽着雪茄。
莱斯特雷德先生来到费尔班克别墅,脸色很严峻地让人将雷恩带走,然后他向福尔摩斯露出一笑,随即跟阿瑟说道“阿瑟,又见面了。刚才那人叫雷恩,是一名工人,他应该是伦敦某个危险犯罪团伙的线人。”
阿瑟:……
阿瑟看向福尔摩斯,福尔摩斯站在别墅大门的地方,手里的雪茄燃着,在黑暗里变成一点红色的光亮。
名侦探神情无辜地向阿瑟耸肩,目光明明白白地说着不能怪别人,是你自投罗网。
而这时莱斯特雷德先生又说“我们有理由怀疑别墅里人可能被犯罪团队盯上,为了你与家人的人身安全,阿瑟,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
阿瑟“……”
第79章
翌日,阿加莎再度来到费尔班克别墅。
她从阿瑟・霍尔德口中得知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并没有表露出意外的神色。
阿瑟霍尔德今年已经二十五岁,比格雷戈里先生年长,又比福尔摩斯小几岁。可能自幼丧母,所以他心理层面上的成长来的比较晚,容易让身边人对他不放心。
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因此在跟阿加莎聊到霍尔德太太隐瞒他的事情时,表现得十分自责:“是我过去鲁莽冲动,才会令霍尔德太太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不愿将实情告诉我,我要为她的病情负责。”
阿加莎不认为霍尔德太太将事情告诉阿瑟之后,会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因为霍尔德太太和伯恩韦尔爵士的过去,就是费尔班克别墅的丑闻,一旦曝光出去,势必会刺激到已经年迈的亚历山大・霍尔德先生。
伯恩韦尔爵士早就看出来,这对年轻的夫妻投鼠忌器。
阿加莎客观地说道:“霍尔德先生,心理疾病的发病机制很难说得清楚,即使霍尔德太太早点将事情告诉你,她还是会有压力。每个人都有权利做出选择,也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阿瑟・霍尔德没说话。
阿加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将话锋转到她今天来的目的上。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在昨天告诉阿瑟的,但是霍尔德太太听从阿加莎的劝说,决定鼓起勇气,亲自告诉阿瑟这两年来她所隐瞒的事情。
霍尔德太太告诉阿瑟自己的病情没有恶化,她没有产生幻觉,之所以自残是因为被犯罪团伙盯上了,有人妄想自己是正义的审判官,想借由她曾经犯下的错事逼死她。
阿加莎:“霍尔德先生,相信昨天福尔摩斯先生和莱斯特雷德先生都已经将事情跟你分析清楚,你和霍尔德太太已经被人盯上。莱斯特雷德先生如今掌握的资料虽然还不是十分充分,但福尔摩斯先生根据足迹学,已经确定曾经出现在布鲁克街凶杀案的老者,曾经出现在费尔班克别墅。”
听雷恩和霍尔德太太的口述,那位老者十分擅长伪装,但不管他怎么伪装,总有一点不变的是他总是杵着拐杖。
“我感觉霍尔德太太很可能是这个团伙的目标之一。可是昨晚雷恩被你和福尔摩斯先生逮到的事情,肯定也惊动了对方。他们最近或许会偃旗息鼓,暂时不再惊吓霍尔德太太,但也有可能会挑战警察厅的权威,变本加厉。”
阿瑟:“……我想不懂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人一旦犯错,难道就不容许她痛定思痛后,重新开始吗?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那位老者,凭什么审判霍尔德太太?难道他的一生,就从来不曾对不起别人吗?”
阿加莎安静地听着阿瑟的话,没搭腔。
阿瑟・霍尔德昨晚已经答应莱斯特雷德先生,他会跟警察厅配合。但是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他答应莱斯特雷德先生安插两个便衣
警探伪装成园艺工人,轮流待在费尔班克别墅。
阿加莎这趟来,主要是向阿瑟解释霍尔德太太的病情。
因为既然霍尔德太太的病情没有恶化,那么后面非必要的情况下,除了每个月的定期回访,她就不会再到费尔班克别墅来。
跟阿瑟确定好以后每个月的回访时间后,阿加莎离开费尔班克别墅。
走向大门的时候,看到穿着公主裙的小克莉丝汀在前花园里欢乐地奔跑,欢声笑语,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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