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如果福尔摩斯的行动顺利,莫里亚蒂已经自身难保,应该不会有什么心思追求他的。
可是他每天送花,雷打不动,但也不上门讨嫌,十分的绅士周到,似乎对她志在必得。
阿加莎不认为自己值得莫里亚蒂真的耗费心思,阿普尔多尔别墅里应该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她想回去看看。
第97章
阿加莎离开华生的住处后,正要叫马车去阿普尔多尔别墅。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马车,却等来了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坐着两轮马车,见了阿加莎,让马车停在路边。
年轻的教授下了马车,风度翩翩地向阿加莎问好,“杜兰小姐,你好。”
阿加莎见到莫里亚蒂感到有些意外,随即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立在路旁,眉眼含笑望向莫里亚蒂,语气温和,“莫里亚蒂教授,你好。真巧,居然会碰见你。”
“不巧。”
莫里亚蒂目光与她的碰上,却没有移开,他说:“杜兰小姐,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阿加莎本想装傻,但莫里亚蒂给她送了那么多花,装傻说不过去。
“莫里亚蒂教授,你让人送的花都很美,我很喜欢。”
鲜花无罪,送的人罪大恶极,并不妨碍那些灿烂绽放的鲜花之美。
“能得到你的喜欢,那也不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莫里亚蒂嘴角噙笑,“杜兰小姐,我经常告诫自己,凡事都须得要有耐心。只有经得住漫长的等待,才有可能得到丰厚的回报。但自从遇见你,我总有些心急,总害怕来不及。”
阿加莎:“……”
莫里亚蒂:“杜兰小姐,你仍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阿加莎忍俊不禁,不是装的,是真的。
她觉得莫里亚蒂和福尔摩斯这两人,真的很相似,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类型,心血来潮的时候,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阿加莎虽然都收下了莫里亚蒂送来的鲜花,但并不想接受他的求婚,也不想他这么高调地追求她。
被一个犯罪集团的智慧担当追求,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莫里亚蒂教授,诚意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你每天让人送来给我的花,确实都是我喜欢的类型,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但我经历过两次订婚,第一次订婚的时候,未婚夫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第二次订婚的对象,是福尔摩斯先生,我本以为对我一见钟情的侦探先生会是我此生的伴侣,可最终我与他分道扬镳。两次订婚都没能有个好结局,我至今不能释怀。莫里亚蒂教授,自从与福尔摩斯先生解除婚约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此生不会再依靠哪个人活着。”
一番话真假参半,莫里亚蒂听得有些讶然,半晌之后,扬了扬嘴角,温声说道:“杜兰小姐,不必太紧张,我承认自己有些心急,如果因此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
不说其他的,单凭追求女士的这一点上,阿加莎觉得莫里亚蒂已经甩了福尔摩斯九条街。
这时,莫里亚蒂又问:“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一程。”
“莫里亚蒂教授,这样的话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会。”
莫里亚蒂深深地看她一眼,说道:“我有事情想不明白,干脆就出来到处逛逛,我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到处闲逛。”
听他这么说,阿加莎于是不再拒绝。
“好吧,那太感谢你了。莫里亚蒂教授,我想回阿普尔多尔别墅一趟。”
莫里亚蒂:???
阿加莎微笑:“米尔沃顿先生去世有些时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梦到他。每次见他,都是坐在书房外的那棵橡树下,絮絮叨叨的,不知道他想什么。或许有些事情我忘记了,因为离开了别墅,所以总是想不起来。”
莫里亚蒂:“你觉得回去能想起来?”
莫里亚蒂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阿加莎上马车。
阿加莎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等莫里亚蒂也上了马车之后,才轻声说道:“我也不确定,但是回去看看吧。再说了,不知别墅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冒昧重回旧地,主人未必愿意让我进去。”
莫里亚蒂笑道:“放心,像你这样的小姐,很少人能狠下心来拒绝你。”
……
……
去到阿普尔多尔别墅的时候,主人家确实不在家。
但是别墅的管家太太却显得和蔼可亲,她笑着邀请阿加莎和莫里亚蒂教授进去参观。
“威廉先生买下阿普尔多尔别墅之后,很少在这里住。伦敦虽然繁华热闹,但气候却不宜居。威廉先生得过肺病,大多数时候都在空气新鲜的英格兰乡村居住。他是个好客之人,会很欢迎你们二位的。”
管家太太的年龄看上去比哈德森太太要年长一些,但是面相很随和,可能是诺大的别墅院子平时没什么人来,见到阿加莎和莫里亚蒂,话匣子就关不住。
莫里亚蒂在向阿加莎展开追求的时候,恭维的话信手拈来,可是面对管家太太,却显得拘谨少言。
阿加莎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莫里亚蒂悄声叹息,小声跟阿加莎说道:“其实每次在见你之前,我都得做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能维持游刃有余的模样。”
阿加莎:“……”
管家太太领着阿加莎和莫里亚蒂到了花园,这时,有女仆来跟管家太太说水管工来了,是要修别墅壁炉的那些栏杆,让管家太太去交代一下。
滔滔不绝的话被人打断了,管家太太一脸意犹未尽地跟两位年轻人说道:“别墅的花园很美,有各种各样的花草,你们可以尽情欣赏。我去去就回,你们就在花园里走走,别乱跑。”
阿加莎目送管家太太离开,转头看向莫里亚蒂,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他转头,碰上阿加莎的目光,却没有移开,两人相视而笑。
阿加莎笑着邀请莫里亚蒂:“莫里亚蒂教授,一起走走吗?”
莫里亚蒂:“是我的荣幸。”
两个年轻男女的身影并肩在花园里走着,初夏的风吹来,花园里树叶簌簌作响,花的芳香带着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
大概是怀着要回想原身在阿普尔多尔别墅经历的念头,阿加莎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想起一些事情。
路过客厅外的落地窗时,她会想起每次少女在客厅做事时,布莱恩就会借故在外面的那片花圃转悠,只要她一看出去,他就能捕获她的目光,并趁机向少女露出讨好的笑容。
她也路过里那棵米尔沃顿夫人亲手栽下的枫树,只是如今秋天未来,枫叶片片茵绿。
莫里亚蒂望着那棵枫树,语气有些可惜,“如果是秋天来就好了。”
阿加莎一怔。
莫里亚蒂神情柔和,声音也柔和,“杜兰小姐,初见时的你活泼可爱,我至今还记得你当时与我一同站在这里,说米尔沃顿夫人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主人。”
过去属于原身的记忆仿若潮水,向她涌来。
米尔沃顿夫人虽然与米尔沃顿先生感情不好,但她是一个宽厚的女主人。
米尔沃顿先生是个令人痛恨的敲诈犯,却独独对米尔沃顿夫人百依百顺。
少女语气羡慕,跟安静立在她身旁的年轻教授说:“我以后如果能得一个人,像米尔沃顿先生对夫人那样,只会感谢上帝,让我得到了一个愿意为我付出所有的人,哪还顾得上计较他在别人面前到底是怎样的人。”
……哪怕那个人十恶不赦,只要对方爱她,眼里有她,全心全意对她好,那就足够了。
这确实像是少女的性格,她虽然机灵,但很恋爱脑,容易感情用事。
“杜兰小姐,虽然我当时没能知道你的名字。但你说过的话,我确实记得。我想,或许爱情的种子已经在那时悄然种下。”
莫里亚蒂走到阿加莎身旁,与她一同看着那棵枫树,“这段时间,我将自己伪装成风度翩翩又体贴周到的绅士。杜兰小姐,我必须得向你承认,我并不完美,也远不如在你面前表现的那么好,但我曾经发誓,此生只深爱我的妻子,只为她付出我的全部。只要你愿意,你拥有的将远比米尔沃顿夫人曾经拥有的要多得多。”
阿加莎神色动容地看向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向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杜兰小姐,恳求你认真考虑我的求婚,好吗?”
阿加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之后,才声音沙哑地说道:“莫里亚蒂教授,你实在令我惶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呢?”
莫里亚蒂:“爱情不需要理由,杜兰小姐。”
阿加莎:“……”
莫里亚蒂的双眼柔情款款,仿佛他此生的温柔都给了眼前的年轻女孩似的,阿加莎感觉无力招架,最后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好吧,莫里亚蒂教授,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求婚的。”
莫里亚蒂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上前一把抱住了阿加莎。
男人的拥抱来得猝不及防,阿加莎愣了一下。
好在,莫里亚蒂只是用力地抱了一下她,随即松开。
莫里亚蒂笑着道歉,声音却没有歉意,“抱歉,我有点太过高兴了。”
……是一个坠入情网已久的男人,好不容易得到心上人的回应后,该有的激动和喜不自胜。
莫里亚蒂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
阿加莎默了默,笑道:“……没关系。”
“那我们再走走?”
得到阿加莎回应的莫里亚蒂心情明显变好,声音带着笑意,“你从前跟我说,米尔沃顿先生最喜欢的是他书房外的橡树,说那棵橡树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他夏天的时候终日坐在橡树下,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人生哲理。不如你带我去看看他思考人生哲理的地方是怎样的。”
阿加莎欣然同意。
米尔沃顿先生书房外是一棵百年橡树,橡树枝叶繁茂。
阿加莎走到橡树下,她仿佛看到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向她走来,越走越近,大的那个人身影始终不变,小的那个身影却日渐长大,慢慢变成了迷人的少女。
当年被收养的小女孩长大,她在橡树下为米尔沃顿先生斟茶递水。
米尔沃顿先生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着看向远方,跟少女说道:“阿加莎,我拥有的秘密太多了,不知什么时候会被秘密害死。你知道最重要的秘密是什么吗?”
少女摇头。
米尔沃顿先生将那杯茶一饮而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呵呵笑着说:“是夏至傍晚五点钟的太阳。”
零星的记忆,随着初夏的风而来,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加莎站在橡树下,神情有些忡怔。
莫里亚蒂:“杜兰小姐,你怎么了?”
阿加莎看向莫里亚蒂的眼神有些茫然,“莫里亚蒂教授,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力量将我带到这里,我想起米尔沃顿先生对我说过的话,可我不明白。”
莫里亚蒂挑了挑眉,随即问道:“是什么话。”
阿加莎眨了眨眼。
随即,莫里亚蒂又失笑,“抱歉,我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没什么不能说的。”
阿加莎上前两步,伸手轻触古老橡树的树干,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因为即使告诉你,你也不知道米尔沃顿先生想说什么。像他那样的人,即使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别人也是听不懂的。”
莫里亚蒂看着前方背对着他的女孩,瞳孔微缩了下,却没有追问。
阿加莎回头,向他露出笑靥,“米尔沃顿先生说,秘密是夏至傍晚五点钟的太阳。”
莫里亚蒂:“……”
第98章
阿加莎和莫里亚蒂一同去了阿普尔多尔别墅,在花园里逛了一圈之后,表面上两人看似都没什么收获,实际都十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阿普尔多尔别墅。
莫里亚蒂得到了米尔沃顿故弄玄虚的神秘发言。
阿加莎在橡树下想起了米尔沃顿先生曾经跟她说的话,不用在怕他半夜入梦,让人睡不安稳。
莫里亚蒂将阿加莎送回牛津街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入黑了。
阿加莎下车,礼貌地向莫里亚蒂告别。
“感谢你送我回来,莫里亚蒂教授。”
“太客气了,杜兰小姐。”
莫里亚蒂站在两轮马车旁,看着脸上带着愉悦笑意的女孩,神色莞尔,“去了一趟阿普尔多尔别墅,让你有这么高兴?”
阿加莎点头,“能故地重游总是好的,莫里亚蒂教授,我在阿普尔多尔别墅生活了十几年,不管什么时候去到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就仿佛回到了家似的。”
莫里亚蒂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不是你的家,杜兰小姐。我追求你,并不是开玩笑的,请你认真考虑我的求婚。”
绕来绕去,话又说回来了。
阿加莎:“我会考虑的,莫里亚蒂教授。”
莫里亚蒂:“希望你别让我等太久。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阿加莎抬眼,落落大方地向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莫里亚蒂目送阿加莎进去了小楼的建筑,他抬头,看到三楼的某个窗户灯亮了,然后窗户打开,年轻的女孩从窗户探身出来,向他挥手。
莫里亚蒂笑着抬手示意,然后上了马车离开。
在公寓客厅的阿加莎看着那辆两轮马车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将窗户关上,她靠在窗边吹了一会儿凉风,然后慢悠悠地将窗户关好,再将窗帘拉上。
窗帘拉好的瞬间,客厅的灯就灭了。
原本光亮得如同白昼的客厅变得昏暗,只有进门的那盏壁灯在亮着。
昏黄的灯光迷离,阿加莎走过客厅,来到吧台看了一眼,没人。
她想了想,往房间走去,手搭在门板上才推了一道缝隙,一只手掌毫无预警地扣上她的手腕,将她拽进去。
阿加莎被人拽住的手腕陡翻,想反制对方,却被对方另一只手臂搂住腰身,一搂一带,她人已经被困在男人和墙壁的方寸之间。
还不等她说话,对方已经发出低沉的笑声。
“迟小姐,与你的枪法相比,你的近身搏击显得太弱了。”
阿加莎懒懒地靠着墙壁,接着进门壁灯透进来的那点微弱灯光望着在她前方的男人,工人装扮,下巴上还贴着胡须,如果不是他先说话,以及那双永远她都不可能错认的天灰色眼眸,福尔摩斯的伪装堪称完美。
以及……他的伪装跟当初骗婚的埃斯科特一模一样。
阿加莎忍不住笑,抬手将他下巴的胡须撕了下来,问道:“怎么又变成了水管工埃斯科特?”
福尔摩斯为了配合她的动作,微微俯首,语气带着几分埋怨,“莫里亚蒂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我的行踪,我每天出来都得变个样,否则很容易暴露。麦考夫也是,每次跟我见面,都装成是个赶马车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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