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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世杰和林雨泠谨慎地点头：“明白。”
但陈姝并不放心。
方世杰和林雨泠在和平社会里长大，对于他们而言，法律的概念更深刻，即便明白道理，也未必下得去手。
她带头前走，就听到有脚步在跟。
一直走到了半路。
空气中弥漫着潮气，沤着垃圾发出恶臭，混杂着些许低劣的信息素，像动物遍地撒下的尿一般。
陈姝在这些地方毕竟有着十来年的生存经验，身体的条件反射比在军校还利索。
疾风袭来，那人持刀前扑的瞬间，陈姝一把将林雨泠拽去身后，像打棒球一样毫无犹豫地挥杆，朝那颗脑袋砸去。
“砰！！”
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根本没有挥刀的机会，顿时就血花四溅，爆裂当场。
快，狠，准。
陈姝紧接着旋身飞踢，两步一脚朝另一个的肚子跺下去，两个Alpha就全部倒地。
“呃啊——”
还活着的那个惨叫一声，汩汩的血从嗓子眼里往外呛，但他爬不起来，只能任由着血往鼻腔里灌，呼吸愈发困难。
其他原本聚着要上来分一杯羹的人见状开始犹疑。
陈姝眼底是一片冰冷的漠色，手起杆落，惯行补刀。
那个Alpha就彻底结束挣扎。
人群终于不再有人上前，看出了这不是城里来的肥羊，而是个懂规则的狼。
于是个子较高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目光在陈姝脸上打量，认了半天，恍然：“哟，熟人。”
“有两年井水不犯河水了。”陈姝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抬眼瞧他：“虎子，你这新手下，可不懂事。”
虎子转着手里的刀，目光紧锁陈姝，步步逼近：“你这吃得好，脸圆润了，我这不也没认出来吗？”
“真别说啊，漂亮了，像个愚蠢的城里人了。”
“既然现在认出来了，就把人拉走，嗯？”陈姝舌尖舔了一下尖牙，丝毫不怯他的威胁。
两人目光无声地交锋。
虎子没有动手，目光撇过她身后的林雨泠，轻笑：“陈姝，你这去城里混了段日子，人胖了，心却飘了啊…”说着，突然爆发信息素就朝他压去，目的昭然。
陈姝脸色骤然阴下，掌外侧发力，一把砍向他双颈。
虎子头被劈得一低，当即就要动刀，陈姝死死抠着他咽处，让他喘不上气，掌风迅猛落在后颈，直击要害。
“咳啊——！”
他显然是没想到，陈姝的战斗力才几个月功夫就能让他毫无招架，挑衅的下场，后悔也为时已晚，血喷口鼻，刀子就落地。
那股信息素味道戛然而止，因为等级太低，在空气中也很快地就散了干净。
林雨泠是3s，对这种低级的信息素根本不会有生理影响，就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倒是方世杰紧张够呛，接着就挡在了他前面。
“处理了。”陈姝轻飘飘地瞥向那群人，一切都自然而然。
灰色地带的运行模式，咬死了原本的狼王，就是新的狼王。
大家都懂得这个规矩。
“…”
接下来的路显得顺畅多了，尽管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但见跟着虎子的那帮人突然改跟了陈姝，就知道虎子没了。
而在几年前的时候陈姝还挨过虎子的揍，才几个月功夫，回来就直接解决了虎子，他们对她现在的战力没了估算的准头，就都不想主动去试这个险。
方世杰紧跟着陈姝，目光还滴溜溜防范着后面的那群人。
压低了声音问：“老大，就，就这样处理了，不会遭报复吗？”
和平社会讲究的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把事儿做绝了，路就走死了，人家以后得了机会肯定不会放过的。
陈姝明白他的意思，道：“贫民区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只信奉武力，不讲究人情，你今天放走他们，或者留他们一命，他们不仅不会有感恩的概念，反而会蓄力咬死你。也不要指望这里有真正的忠心，又或者能处成朋友，说到底，谁能给他们保障，谋得更好的生存资源，谁就是老大。”
林雨泠看着陈姝，倒也没有害怕或反感她的不眨眼。
他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贵公子，他明白一个地方一个生存规则，这就是世界的漏洞。
帝国那么大，不可能管到每一个角落，必然会滋生一些法外之地。
在这里，人杀人，人吃人。
不想被杀被吃，就要先解决了对方，刚才哪怕陈姝不出死手，他也做好了下死手并补刀的准备。
只是他感觉到奇异，陈姝的獠牙未免太收放自如了。
她可以极快的学习规则，适应规则，并利用规则。像棵绿萝，剪下来，插哪儿就在哪儿繁衍生息。
陈姝有些担心林雨泠，怕他会受到刚才的信息素影响，就又转头去看他。
见他耳尖泛红，心是猛地一跳，忙压低了身子去问：“有不舒服吗？”
温热的气息，明明没有夹带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可在这一瞬间，林雨泠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没事…”
他看着她的眉眼，抬手帮她抹掉被溅上的血渍。
久久地，就在陈姝担心的七上八下时，他突然说：“你确实胖了。”
“啊？”陈姝怔住，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算是攻击吗？”
城里好像以O瘦A壮为主流审美吧。
胖？陈姝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
她挺结实的啊！明明就是肌肉！哪里胖了！
陈姝整个人陷入凌乱，明明以前毫不在意这些，但一想到是林雨泠说的，她就升腾起焦虑。
“我，我可能这两天没举铁，放假了没坚持训练，明天我就跑，现在我就跑，我…”
她磕磕巴巴说着，真就摆出了个跳跃训练的姿势，发出一声：“嘿咻！”
后面的小弟们瞪着眼睛，面如菜色：完了，狼王让狗混上了。
林雨泠赶紧拉住她，怕她摔在废墟堆里，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脸上总算长了点肉，补上营养了，以后也要好好吃饭。”
最开始的时候她瘦的都两颊往里凹，好不容易胖一点儿就遇到事情，遇到事情就又瘦下来，最近倒是好很多，脸都能捏上一捏了。
这么想着，他就上手捏了一把，将她扯成一张小圆饼。
“可爱。”
“…”一米九壮A内心发出羞涩的尖锐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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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报纸
在前后看到银铄和罗斯都被林雨泠惨揍后，方世杰一直有觉悟，林雨泠是个绝对不能招惹的o。
但在今天，他对林雨泠的认知又增进了。
到底什么人能对着爆杀三个Alpha的一米九壮A说出‘可爱’？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他又想起比赛的时候，陈姝一刀子撬开了‘蚁’虫脑壳，给人家脑浆子都迸溅出来了，转脸却对着林雨泠撒娇。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某种意义上，还，还挺配…
方世杰陷入恍惚。
陈姝带着人翻越过一片片废墟，到了地方，就将那些人当保镖打发了。
反正等她离开贫民区，他们又会打出个新领头来。
“就这儿了。”
眼前的住处并不能叫楼，准确说是半个房间。
楼已经都坍塌了，只是在一楼的屋子还剩点墙立着，于是被人又用砖块垒了垒，形成一个小屋子形状，几个尿素袋一拼，就成了帘子去充门。
“老，老大…”方世杰上手摸了摸，还是震撼的难以置信：“这要怎么过冬啊！”
就不说下雨的问题了，冬天那么冷，又怎么熬得住？
陈姝直接掀开了往里走，倒真是回了自己家了，显得十分自在，介绍道：“这玩意其实挺实用的，它又耐温，又防腐蚀，多挂上几层，然后在下面压一层砖，就吹不起来了，密封性可以的。”
天气的冷并不是最难捱的要点，事实上，在贫民区最关键的是没有饭吃，身体的热量大量流失，这时候再遇上天冷，就很容易冻死。
年年冬天僵在外面的尸体都不少。
但因为有老李头在，家里并不会长期处于没食物的状态，如果真是要断了，又实在翻不到，抢不到，老李头就会出去几天，然后带着一些回来。
对于老李头丰盛的战绩，陈姝推断，老李头是去了隔壁城市的垃圾场。
但去别人领地翻吃的是一项绝对禁忌。
陈姝小时候犯过这个错，死里逃生，全靠命硬，所以她一直很担心老李头这样冒险会不会死外面。
以至于老李头一整年没回来的那次，吓得她在家嗷嗷哭，捡着砖头，板子的，给他立了个碑，真就以为他回不来了。
有一说一，她那个碑其实挺用心的，下面用砖堆成一个坟包形状，上面插个板，有模有样，谁看了不说声好？
可惜老李头不喜欢，气得给她好一顿揍。
想想有点可惜，其实那个坟包留着当小凳子也不错…
林雨泠跟着进来，看到了里面的模样。
楼房废墟四周都不缺砖，搭建的人很是手巧，桌子和床一个不缺，虽然谈不上干净舒适，却也足见在尽最大力让陈姝过上好点的日子。
窗户玻璃破了一块角，被用报纸封住。
方世杰好奇：“这怎么贴上的？”
这块地方之所以彻头彻尾沦为贫民区，就是因为受灾太久远了。
历史书上记载，贫民区的形成，可以追溯到外星物种第一次攻击地球。
后来好不容易稳定些了，也曾想给这儿搞搞修建，谁知道没多久虫族又来了，补丁东打一个西打一个，忙不迭的，无论是人手还是资金都成为了问题。
也正是那时候，为了保证人口，omega成为了生育工具。
又即便是现在，帝国仍有太多‘有所产出’的地方要维护，自然就放弃了这块已经崩坏到‘无所产出’的边角地。
也正因为帝国对这里的摆烂，贫民区久而久之就形成一个不受管的法外之地。
所以，这么物资匮乏，贫瘠的地方，难道还能翻到胶水吗？
陈姝得意道：“哼哼，不知道了吧，从垃圾堆，翻到米类的食物，能拿来打浆糊，就能粘上了！”
林雨泠站在那扇窗前，看着已经褪色到字迹模糊的报纸，依稀可辨几个关键词。
“曾被苏维丝圣母称之为最喜欢的C…之城，惨遭外星物种袭击…，沦为废墟…”
陈姝凑过来：“没想到吧，贫民区这地儿，在几千年前，是苏维丝圣母为之称赞的城市呢。”
“这张报纸可够古董的。”林雨泠看了陈姝一眼，但陈姝丝毫没意识到问题，又被方世杰喊去问东问西。
见此，林雨泠的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陈姝虽然很聪明，很有能力，学习进步各方面都很强，但有一点是非常欠缺的，就是对物品价值没有一个全面的概念。
不然她应该能听懂他刚才的话，但显然，陈姝真的把这份报纸当垃圾。
报纸这东西，在当代印刷出来的确实是很不值钱，甚至已经没什么人在看了，免费发都是喂给垃圾桶的‘饲料’。
但任何东西，任何当代没有价值的东西，只要有足够久远的历史，就会升级为‘博物馆藏品’的级别，价值不可估量。
换句话说，就这么一张字迹不清的破烂，放到拍卖行，陈姝能直接从都城里买套房。
“这些报纸，都是养你的那个人捡来的吗？”林雨泠状若无意地问。
陈姝道：“对，老李头。他会给我读报纸，就拿这些给我认字；但是报纸这东西也有限，大家都用光脑了嘛，所以那时候我能学到的也有限，全都靠老李头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这样。”林雨泠应声，心思却越来越沉。
他回想起最开始跟陈姝进行交谈，陈姝的思维逻辑方式，除了没受过正规教育外，其实非常成熟。
之后的文化课，陈姝虽然学得手忙脚乱，但考试成绩又还可以，不至于挂科。
先不论报纸的价值，就说老李头识字，能给陈姝读报，将她教成这个样子，有这样的基础底子，这哪里是一个流浪汉能做到的？
老李头身份有问题。
这些报纸肯定也有问题。
林雨泠目光又朝着其他几张看过去。
分别是‘怀念上阳，外星袭击前排名前五的古城’，‘延城遭遇虫潮袭击，又一个城市将沦为废墟’，‘兰城悲剧，虫族毁我家园’，‘都城巨响，医药工厂发生重大爆炸’。
而这些报纸里，除了有关上阳的也是份古董报纸，和苏维丝圣母同属于一个时代，其他的都属于近现代。
这些新闻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样一个人，究竟为了什么事，要远逃到贫民区，明明有钱，却不能用，又要养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林雨泠抬起光脑悄悄拍了下来，但脑袋里并没什么相关的思绪。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陈姝对于老李头存在某种价值。
绑架？拐卖？报仇？
又都不太像。
绑架大多是为了谈条件，如果是绑架，当场就能展开交涉，之后无论是放人还是撕票，老李头根本不用养陈姝十来年。
拐卖大多是冲钱，老李头一张报纸就够吃一辈子，何苦做这种费力还犯法的事？最后也没把陈姝给卖了，反倒自己养起来，总不能说是拐出感情来了吧！
报仇就更不可能了，十来年时间养大仇人之女，精神忒不正常，还不如三刀六个洞，直接捅死了痛快。
那么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躲。
他应该是保护陈姝的，然后一直在躲什么人，所以不得已跑到贫民区，因为这里是法外之地，也足够荒凉，基本不会有人排查到这里。
这里是整个帝国，对于逃犯之类的，想要躲藏的，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这里聚集着这么多亡命徒，也不单单是被生活逼得，也有些是自愿来的，因为只要进城，就可能会被逮捕。
但躲是所有设想里最糟糕的一个发展。
什么情况，什么身份，才需要躲？
他们躲的是什么？
又如果是父亲所认识的，那么，陈姝的父母难道是什么重犯？
逃兵，泄密，分裂帝国？
林雨泠手脚有些麻了，他一时闷得喘不上气，计划着回去要翻一翻凛冬军的卷宗。
但话又说回来了，陈姝父母做的事，陈姝作为一个孩子是无法选择的，帝国不至于追究一个不曾参与谋事的未成年，顶多在处理了她父母后将她转送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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