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找田老请假啊。”方音手肘撑着膝盖,下巴放到手心,盯着场上的人,叹了一口气。
姜议语也撑了起来,同样盯着场上,但眸子没有焦距,“不知道。”
学习委员董且珍左看看班长,右看看文艺委员,惊讶道:“你们看得懂他们打球?”
“看不懂。”
“没有啊。”
眼睛还盯着场上的两人,一前一后地回答。
“那你们俩都看这么起劲。”董且珍也把视线往球场中心放。
除了她们班上那些人,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在离她们最近的那个篮球框运球起飞。
姜议语单手改成双手,撑着膝盖。聊完请假的事,自己都不知道眼睛放哪去了,心里在想罗契的话,苏诀好像是挺爱吃甜的,每天晚上都要去买冰豆浆。
至于长相,她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怎么长成这样的。
脸型说是圆脸,也没那么圆,下巴那块还是有尖尖的弧度,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一深一浅两个梨涡,即使板着脸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在发呆而不是生气,扑面而来的清新花香,像清纯的白茉莉。
姜议语把手放下去,垂着眼想,奶奶总说她不像爸爸,但她从来没见过妈妈的样子,或许是随她吧。
突然,飞过来一个球打断了思绪,周围有人惊呼,她下意识抬头,结果迎面撞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头往后仰。
“没事吧。”方音慌忙问,球速太快,她没反应过来。
姜议语单手捂着额头,顿了几秒说:“……没事。”
董且珍站起来,冲着飞球的那几个男的喊,“你们怎么打的,我们离你们这么远。”
罪魁祸首卡碾兴冲冲跑过来,“对不起啊,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姜议语还是捂着额头,擦到的那个地方火辣辣的疼,看都没看他,“不用。”
“别害羞啊,去看看,留疤就不好了。”他接着说。
“不用。”姜议语抬眼往下看,这几个人在笑。
卡碾旁边又走过来几个人,跟他一块的,“你们是高二的吧,刚看我们打了那么半天,想学我教你啊。”
方音脸上的表情,瞬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本来还真以为是不小心的,现在越听越觉得这些人是故意的,说:“我们没看你们,在打球的是我们班的人。”
从事故发生,到说话,也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童伊凡他们打球间隙只看到这边聚了几个人,在他们班女生的方向,连忙跑过来看。
“谁打到人了!”罗契嗓门一加,把球扔了,咕噜噜滚了好几个圈。
方音说:“我们在这坐得好好的,飞过来一个球,砸到姜议语头了。”
童伊凡往前挤,面向带头的那个,“这么大个场子不够你打球,是瞎了还是智商有问题。”
卡碾眯着眼睛,脸颊处鼓了个包出来,“你他妈谁,管个屁的闲事。”
罗契这人身高马大的,脾气上来推了他一把,“你特么砸的是我们班人。”
卡碾也被推出来脾气,当即推回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跟他一块的留了个心眼,瞬间把球拨到附近,罗契被冲力一踉跄,歪倒在地上。
这里人太多,混在一起,姜议语扶着罗契起来,手被放下,额头的伤没了遮挡。
“卧槽,这不能算了。”罗契才站起来,又推过去。
眼瞅着就要起冲突,卡碾那边的人说:“我们也不跟你们打,高三了分不好消,打个球比比,谁输了自己去撞这栏杆怎么样。”
他手指的方向,是架着篮球框的铁柱子。
童伊凡当即答应,又加了条件,“你们要是输了,晚自习来我们高二教学楼中央,大喊三声,某某某是傻逼。”
一班的男生拉了他一把,“第二个晚自习要给田老过生日,让他们第三个晚自习来。”
“好好打,咱们找几个傻逼给田老看乐子。”童伊凡气势贼猛。
卡碾不屑地运了两下球,这群人还真以为自己能赢,也答应,“你们要是输了来高三教学楼。”
罗契手冲着他指,“你等着,我们这边少一个,我去喊,童子你选好。”
说完,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出了残影。
卡碾脸颊的包瞬时鼓得更大,“你们这么多,还要回去喊人。”
童伊凡还在看姜议语头上的包,嗤道:“关你屁事。”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好红啊。”方音站在旁边瞅。
“不会砸傻了吧。”童伊凡伸手比二,“这是几。”
“二。”姜议语没什么心思开玩笑,“不会出事吧你们。”
童伊凡摆摆手说:“放心,我们队贼强,罗契还去喊妖怪下来了。”
姜议语现在已经自动把妖怪这词安在她后桌身上,问:“苏诀还会打球吗?”
“会啊,贼强,但他从上了高中就不怎么打了。”说到这,他还感慨了一下,“这妖怪喜欢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掌握了一门技能就抛弃,初中时那么喜欢打,说腻就腻了。”
妖怪刚被喊醒,压着眼睛听罗契说话。
“有几个高三的,跟我们打赌,他们输了就要去撞栏杆,晚自习的时候还要来我们教学楼正中央喊三声我是傻逼,快走快走,都等着在。”
苏诀拧开桌上的保温杯,“自己打的赌,自己解决。”
“你以为我们想,那几个傻逼拿球把姜议语头砸了……诶你听完啊!!!”
罗契追出去的时候,只能看到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衣服角,边追边想,阿诀果然对甜妹没有抵抗力。如果是他被砸了,这人肯定不会跑,只会慢悠悠走过去,先是嘲讽他一顿再帮他报仇。
“还有二十分钟下课,你们是不是就想拖着。”卡碾抬起手腕看表。
童伊凡指着来人说,“慌个屁,这不是来了。”
阳光晃眼,卡碾眯着眼睛朝那人看,跑的速度有点快,不亚于他这个体育生。
来人越过他的视线,径直到台阶前站定。
“姜议语,怎么老是受伤。”
被点名的人仰头看他,透过指缝,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痕迹。
“我也不想,运气不好。”
苏诀半弯着腰,伸手握住她手腕,却没拉下来。
他微微叹气,视线与她眼睛放平,说:“看看。”
“……哦。”姜议语卸力,任由他拉下来。
额角处鼓了个包,还擦破了一块,比她嘴唇还红。
“什么时候开打,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卡碾看得眼睛疼,那是他看上的妹子,还没借着去医务室的机会勾搭上,这刚来的又是弯腰又是握手,是要干什么。
手心的纸团放到口袋,苏诀站直,朝一班的区域走,问蹲在地上那人,“哪个。”
童伊凡现在一点都没有打球的心思,只想接着看,刚才那幕,他俩站一块,怎么跟他妈爱看的偶像剧一模一样,闻言,指了下对面那几个人,“就那个最高最挫的。”
苏诀接了罗契抛过来的球,随便拍了两下找手感。
卡碾旁边的人凑近说:“看起来有点功夫这个。”
“就一花架势,打起来就是弱鸡。”卡碾颠着脚朝中间走,“怎么比。”
苏诀:“三分钟之内,按进球算分。”
卡碾瞪着双眼,嗤笑道:“三分钟就行了,让你们十分钟,多给你们点机会。”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球飞过来,跳着卡碾的头顶落到最远处的篮球框,标准的三分球。
他说:“再说废话,中的就是你。”
罗契双手并拢,飞了个虚拟球,“风采不减当年呐。”
“苏诀打球可以啊,上上上。”预备队员说。
“啧啧啧。”童伊凡拍拍旁边的人,“说实话,他一个人就能干翻这四个人,我们只是去混人头的。”
观众席的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朝这边走的人,他把口袋里的表递给姜议语,“记时,你来算。”
随即,捡了滚到旁边的球,回到一班的队伍。
总共才八人,一边四个。
高三部和高二部,在这个普通的体育课开展了一场不普通的篮球比赛,晚上究竟是哪个年级看热闹,就看这三分钟。
手上的表有四个按键,姜议语找到秒表的选项,从台阶上起来,大声喊:“开始。”
卡碾率先运着球往前冲,被身后的人拦截,拍着往后运,又是个三分。
“拦他!球给我!”
“挡啊傻逼!挡他!”
“不能让他拿球,围他围他!”
卡碾的话,从让队友运球,到只让拦截苏诀,过程只有一分钟不到。
赤裸裸的侮辱,实力不对等,这也没办法。
心里算着时间过半,卡碾使了脏招,肩膀冲着苏诀撞,被他迅速转过去。
四秒后,一个打着旋的球就砸到了卡碾的额头,与姜议语受伤的那块位置一般无二,比物理实验室里的天平还精准。
高二队痛失三分,苏诀表示:“失误。”
卡碾爆了句粗口,彻底放弃打球,冲向苏诀,只想撞他。
于是,往后的半分钟,高二部一分没进,高三部同样,分全在卡碾头上或身上。
直到姜议语喊了停,苏诀把球抛到对面的篮球框,最后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还有一句话。
“废物。”
第25章 庆生
这些人虽然不服气, 但话都立那了,技不如人,打碎了牙也得往肚里吞。
“来, 排着队来,一个一个自己往上撞,必须要有声出来。”童伊凡在铁栏杆那请他们上场。
篮球场的左侧围成一个圈,后面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球。
“想不到苏诀打球这么厉害。”方音戳戳旁边人的胳膊说。
董且珍无意识摇头,显然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来神,“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姜议语低着头摆弄手上的表, 她只知道怎么调秒表, 但不知道怎么调回时间界面。
突然,头顶的阳光被笼罩住, 随之而来的,是那道不管在什么情境下都冷冷淡淡的声音。
“走。”
“哦。”姜议语跟同学打过招呼后, 跟上他,在他旁边说:“去哪啊。”
苏诀回:“教室。”
“你这表我调不回去了。”姜议语把手上的东西还他。
苏诀虎口处沾了一小片灰, 跟别的地方的肤色有个极大的色差,他看也没看表盘,接了就往兜里放。
上课期间的教学楼, 走廊空无一人。
在一班的前门口, 苏诀没进去,直接往前走,穿过了两个班的教室窗户, 进了厕所,姜议语往他的方向看了几眼, 回班找镜子。
刚把书包翻开,身后就传来动静。
“过来擦药。”桌上放了一小瓶酒精和一个小罐子。
姜议语转回头, “这里面装的是药吗。”
一个小青罐,矮胖矮胖的,像古代用的香膏盒,怎么看都不像药。
苏诀把盖子打开,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飘出来,确实是药,他说:“前阵子我妈塞的。”
“哦。”姜议语拿了桌上的棉签和酒精,打算转回去。
“坐过来。”苏诀敲了敲桌子,“你只有两个眼睛。”
姜议语又把头转回去,酒精和棉签重新放回桌面。
这块区域的味道又多了一个消毒水,棉签袋子被撕开,虎口处的灰没了,干干净净,把沾了酒精的棉签往她额头上放的时候,姜议语闻到了第三种味道,薄荷味。
火辣辣的疼已经没了,转成冰凉的刺痛,姜议语脑袋往后缩了好几次。
“有点疼,但这药效果好,两天就能消。”苏诀把棉签放到侧边,慢慢往伤处中间滚,尽量带上。
姜议语叹了口气,“篮球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苏诀目光聚焦在她额头,嘴巴一张一合,扎心的话就出来了,“你以为跟你一样,慢吞吞的不知道躲。”
“我来不及啊。”姜议语莫名觉得有点委屈,真的委屈,垂着眼说:“我又没看他们在干嘛,听到声音就抬了下头看,结果就撞到了。”
拿棉签的手都颤了一下,苏诀从抽屉里拿了瓶茉莉花茶,拧开盖子,又不知道从哪变了根长吸管放进去,推到桌沿,“喝点。”
姜议语抬眼看了他两秒,被他拿棉签戳得直往后缩,又把视线落回桌面,手握着瓶身含住吸管,淡得缺斤少两的茶味划过,她问:“你家里的还没喝完吗。”
“等你来看了不就知道。”苏诀说。
姜议语眼睛瞬间放大,昨天晚上才跟阿诉聊好,说国庆的假期去她家玩,“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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