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挑了下眉，也没继续作死了，转而催促鹿岛游：“继续继续。”
他兴致勃勃地想，也不知道漫画里的小阵平又是因为什么才加入这个组织的。
坦白说，萩原研二一直认为松田才是他们当中最不适合做卧底的那个，尽管这家伙有张让人望闻却步的凶脸，以及一张越来越毒的嘴巴，但这直来直往的性格放在卧底的环境里简直就是灾难。
接着，他又似突然想起什么，目光在鹿岛游身上转了转，默默在心底补充：不过小游感觉比小阵平还不合适去做卧底呢，哪怕她拥有足够出色的演技，但若是连最普通的催眠都扛不过的话……
啊，这个绝对更灾难吧。
正在专注看漫画的鹿岛游不知道萩原研二内心都在嘀咕着什么，只头也不抬地继续讲她的漫画。
……
漫画似乎并没有很想详细解说他们做了什么任务的意思，因为紧接着的画面就是一句简单明了的「任务结束后」了。
然后画面便转到白色的马自达上。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足够封闭且私密的环境，只有波本和白啤二人。
波本坐在驾驶座上平稳地开着车，同时拿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侧的人。而白啤则是撑着下巴，侧着脸兴致缺缺地瞧着窗外。
波本喉咙微滚，属于过往的称呼即将脱口而出，却被打断了：“就在这停下吧，波本。”
波本。
这个称呼就像是个信号，让他咽下去了未说出口的名字。他瞧了眼车外完全属于郊区的景色，默了默。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接话：“不需要我直接送你去安全屋吗？白啤。”
“我没有安全屋。”
“那就酒店？”
“我没有被男人送去酒店的爱好。”
“……”
这家伙噎人的本事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波本暗自咬了咬牙，但终究还是顺从地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下了。
白啤也懒得废话，车将将停稳就推开车门，长腿一跨就下去了。但在车门合上之间，他忽然抬起手撑在车顶边缘，同时弯下腰，一双深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内的波本。
“景光……我是说苏格兰。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想杀了莱伊吗？”
在平淡且突兀地丢下这句重磅炸弹后，他瞧了眼波本骤然握紧方向盘后肌肉线条绷得铁紧的双手，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随后就将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只剩下车内低着头，将所有情绪埋藏在黑暗里的波本，一点点痛苦地回忆着过去。
苏格兰，暴露，追杀，天台，枪声。
莱伊，血迹。
以及尸体。
……
苏格兰？
萩原研二本来还能饶有兴趣地听着，尤其是刚下车的那段对话，更是让他乐不可支。
但后面突然信息量爆炸的剧情展开却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回马枪，而他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的漫画中，同样也有苏格兰暴露卧底身份这样的剧情安排。
这应该不是意外，也就是说，景光未来极有可能会暴露卧底身份。
松田阵平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也不继续僵硬着那张仿佛别人欠他八个亿的臭脸了，虽然依旧是紧皱着眉头的，但看得出来态度专注了很多——现在不是纠结这本漫画把他塑造成什么鬼样子的时候。
“刚刚那段内容，就是苏格兰暴露身份那段回忆，能一字不落地再说一遍吗？”
停顿一瞬后，松田阵平又觉得不满意，干脆拿起了之前准备好的用来记录重点、但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写的本子，连同水笔一起递给了鹿岛游：“算了，你还是直接画下来吧。”
又后知后觉地迟疑起来：“……你会画画吧？”
鹿岛游怎么可能会在唱歌之外的事情上认输，毫不犹豫道：“当然会！”
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完美的人设，她直接接过笔记本，照着手边的漫画迅速描绘起来。波本的回忆也不过几张图，画风也不算复杂的那种，所以她很快就临摹好了。
“差不多就这样。”
松田阵平接过笔记本后瞄了几眼，萩原研二也凑过来跟他一起看，两个人双双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萩原研二说：“继续说下去吧，小游。”
鹿岛游答应了声好。
再后面就是一些相对日常的相处，波本和白啤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以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微妙了。
就比如接下来这一段。
……
白啤咬着烟倚着墙，烟雾缭绕在他的眉眼，双手则是速度极快地按着手机发消息，但在看见波本走来之后，便直接收回了手机。
波本笑眯眯地问他在给谁发消息。
白啤不冷不热地回答：“一个被炸死的混蛋。”
然后波本就沉默了，脸上虚伪的表情都淡了些，看上去有点欲言又止。
白啤见状，不知为何也烦躁了起来，忽然抬起手摘下嘴里的香烟捏在指间，凑到波本的面前。他们的距离极近，近到呼吸连同低语一起喷在他的耳廓：“但我替那个混蛋报仇了，波本。”
“这也是为何我出现在这里。”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所以别再试探了，我不是警察的卧底，降谷零。”
“但如果你也想为苏格兰杀了莱伊……”
若有似无的笑声响起：“我可以帮你。”
然后他往后仰了仰头，看了眼波本的脸色，轻嗤一声。将手中的半支烟塞进口中深深吸了一口，冲着波本的脸吐出。
“遮遮你现在的表情吧，波本。”
……
鹿岛游忍不住停下了。
她抬起眼望向松田阵平，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特别真诚地开口劝诫道：“以后不要对着别人的脸吐烟，很不礼貌的。”
松田阵平此时却是连冷笑都回应不出来了。
什么破故事。
他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且发恨地想——
烦死了！这到底是什么破烂故事！！
萩原研二此时也乐不起来了。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去关注一下疑似自己死讯的内容，或者是总结提炼一下这个故事里可能有用的情报。可他的大脑却有点不受理智控制，在各种充满暗示性的剧情里不可避免地跌入了某个深渊。
别吧，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吧？没那么离谱过分吧？这就是小降谷和小阵平的故事吧？没有他和小诸伏的参与的吧？是吧？
——绝对要是啊啊啊！！
两个人的心情各有各的复杂难绷，唯有完全在状况外的鹿岛游不受影响，就连关注点也格外跑偏。除了对人吐烟这种需要强烈谴责的行为之外，她还很在意一件事。
说起来，莱伊应该是FBI，并且也没有杀死苏格兰吧？包括波本在回忆中其实也分析出了苏格兰是自杀……
鹿岛游又翻了翻前面的漫画，再次确认无误后，困惑地抬起头：“所以，莱伊到底做错了什么？”
真的没人替小千秋的白月光学长和波本的前男友括号暂时存疑发声吗？
哎呀哎呀，这本其实是有零景和萩松作为前提要素的降松呢，全部一网打尽哦（笑）
松：啊啊啊啊烦死了！傻逼剧情！！
萩：不会吧？不能吧？别这样啊？
鹿：所以莱伊到底做错了什么？
唯一的局外人赤老师场外锐评：ho～真会玩。
*
！手快发了，这应该是明天八点的，总之就这样吧明天白天可以不用等了orz
第35章 消息
鹿岛游尝试着为莱伊发声了, 然而好像并没有人真的关心莱伊，至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显然都不在意。
他们一个表情古怪而复杂，一个神色狰狞且可怕, 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鹿岛游就很纳闷：“怎么啦？是不喜欢这个故事吗？那要不要就不继续下去了？”
“不。”
简简单单一声否认, 却像是用尽了力气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松田阵平顶着一脸「烦死了快闭嘴吧」的表情, 扔下一句截然不同的：
“继.续。”
但表情扭曲得仿佛即将上刑。
萩原研二叹气一声，没说什么, 从桌面捧起陶制茶杯战术性喝水，同时慢慢平复心情, 也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鹿岛游：“……”
啊这, 真的没问题吗？
可他本人都这么要求了, 鹿岛游还能怎么办呢，也只能配合了。她个人并没有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含女孩浓度太低了, 对她来说就会有点无聊。不过就当是练习念台词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 准备继续情感充沛抑扬顿挫地讲述这个故事, 还没开口就被松田阵平再次打断：“正常念就行, 别带太多情绪。”
“你这是在诋毁我身为戏剧演员的专业素养！”
“别.带.情.绪。”
“……”
好可恶的卷毛！
鹿岛游愤懑不平但是妥协，捧着书开始无波无澜地当着念书工具人——但没念多少就又迟疑了。
因为现在轮到白啤的回忆了。
在他的回忆杀里, 幼驯染萩原研二在一次拆弹任务中因为重新跳动计时的炸弹, 被炸死在高级公寓的高层。又因为没穿防爆服，最后连尸体都没剩下。
而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炸弹爆炸前, 他甚至还在跟萩原通话。
萩原研二牺牲的这一天就在11月7日, 他们毕业后加入爆处班成为拆弹警察的不到两个月内。
而放在现在的时间线里, 就是两天前。
想到这儿, 鹿岛游的视线忍不住频频往坐在她对面的萩原研二身上飘去。
在留意到她的观察后, 萩原研二下意识抬起眼，同时收敛了其他复杂情绪，朝她弯了弯眼睛，说：“没事哦，我不是还好好待在这里吗？就只是故事而已。”
说着又还挺好笑地瞧了眼自己炸毛炸到现在浑身都不自在的幼驯染：“而且还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故事……嘛，毕竟小阵平可不是会走去那个世界的人。”
其实萩原研二也懂这个——这大概就是同人作品里不得不尝的黑化了吧。
但如果没有这些混乱复杂、让人哪怕有心理准备还是尬到脚趾抠地的关系就好了。说真的，萩原研二并不是很想成为这些play中的一环。
懂归懂，理解归理解，但最好还是别。
鹿岛游小声嘀咕：“但普通的故事可没有预知的能力……行吧，我大概也清楚了，所以你们只是想知道这个炸弹犯的消息，而不是真的想看漫画吧——稍等，我翻翻看。”
她这话说完后，松田阵平都震惊了——说是震撼都不为过。
这种仿佛笨蛋开窍般的即视感，让他差点忘记了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故事，惊诧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这家伙原来也是能正常思考的啊？！”
鹿岛游就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她抬起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卷毛：“主要是因为我不太想讲后面的故事了。”
她刚刚有翻到很后面瞄过两眼，只能说剧情相当大胆露骨且超出她的认知。
虽然因为家里有一个很有个性很会脑补重点是口味真的很重也很黄的妹妹，鹿岛游对这类创作的抗压能力还算高的。但能看是一回事，喜不喜欢看和看完愿不愿意念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就是她妹妹，大多数时候基本也只是自己暗戳戳在心里面脑补。
“还是说你很想听你和波本一边想着自己的幼驯染一边……”
“好了，闭嘴吧，这不重要。”
鹿岛游耸了耸肩，继续低头翻漫画了。
所以说嘛，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与萩原研二相关的片段主要也就集中在这个篇章，她很快就能翻完，简单整理了一下情节后，这样跟他们说：“那个炸弹犯是为了报复警察才这么做的。”
“他有个同伙，本来在拿到钱后就停止了炸弹计时。听广播时因为电视台转播延迟的原因，误以为没有停止成功。他的同伙担心有问题，就下车去电话亭给警察打电话，结果刚好被警察发现，逃跑时被车撞死了。”
“于是他就觉得警察都是冷血的禽兽。”
松田阵平冷笑：“哈？有病吧。”
鹿岛游深以为然地点头，反正她是不太能理解这种人的：“不过也就这些了，漫画只一笔带过说白啤在组织的协助下解决了这个炸弹犯，没说怎么解决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多信息了。”
松田阵平拧起眉。
这漫画怎么该画的不画，不该画的乱画。
而作为那个本该被炸死的倒霉蛋警察，萩原研二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没有特别纠结在意。比起这个，他会有更关心的事情。在听到现在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关键信息后，就忍不住主动提问了：“所以，这篇漫画没有涉及小阵平在摩天轮拆弹的故事吗？”
“摩天轮？”鹿岛游摇头，“没有啊。”
别说在摩天轮拆弹了，就连拆弹都少。毕竟白啤是负责爆破的那个——真男人还从不看回头的爆炸。
听她否认，萩原研二蹙了蹙眉心，陷入沉思。
松田阵平清楚他在纠结什么，不过他倒是觉得无所谓，摩天轮那事就算是真的也还有好几年呢，慌什么。大不了以后要去摩天轮拆弹的时候提前准备好低空降落伞，掐准时机往下跳就行。
问题不大，办法总比困难多。
鹿岛游在这时问他们：“后面基本就是波本和白啤的拉扯了……所以，还有什么想听的吗？”
松田阵平一口回绝：“不用，足够了。”
随后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补充说：“以及谢了。”
听见这话，鹿岛游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毫不犹豫地合上了漫画书。但联想起那些与生死有关的所谓的关键剧情，又不由迟疑起来。
她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两位虽然性格迥异看着各有各的问题，但实际上重情重义又充满正义感的警察。
失去的记忆无法想起太多，但即便只靠着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早已发自内心地把他们当成朋友了。
哪怕是对待陌生人，鹿岛游都是充满善意与热情的，如果性别是女性，那这股热情还再能翻个指数倍。更别说是对待朋友了——朋友理所当然会再多一点关心。
于是她问：“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啊？”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笑了。
他看着她，轻快而认真地说话：
“已经帮大忙啦，小游。”
*
晚餐结束，在问过鹿岛游是回公寓而不是去找市之宫杏后，萩原研二便开车将她载了回去。
松田阵平也跟着一起，他坐在副驾，鹿岛游则在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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