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拉住夏油杰的袖子,轻轻扯了扯。
“夏夏?”
之后,最有耐心的夏油杰温声用最简练的语言又和她解释了遍。
这回明白了五条悟为何愁眉苦脸的千鲤转过身,跑向刚被硝子安慰着陪同去找了枝桠系好凶签的五条。
“小悟!”
“?”
无精打采走回来的五条悟下意识抬手接住这颗风风火火冲过来的小炮弹。
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一张“大吉”的签条便被递到了眼前。
“欸?”
“给你。”
“给我吗?”
“给你。”
“可以吗?”
“可以。”
将严肃着一张小脸的女孩抱起来,他有点被逗笑。
“真的可以吗?这是千鲤的吧?”
他记得她占有欲还蛮强的。
之前一次侍从把她的安抚毯子拿去洗,没提前告知被她撞上,那回她整个人都炸毛了。
凶巴巴抢过来和人强调“是我的”、“不给你”,把人家直接吓跑了。
从那时起五条悟就反应过来,狗狗那回没准这小家伙也并不是为了防止狗狗误食,而是人家抢了她东西。
她很喜欢占有一件东西。
所以不管是陌生人,还是夏油杰,只要送给她什么,都会很高兴。
因为从那刻起那就变成了“她的”。
她专有的。
“可以的,给小悟,小悟的。”
而这次,千鲤还是坚持道。
怕他不接,还鼓起脸,强硬地将幸运物的签条塞到了五条悟的和服里。
“千鲤的东西,都可以给小悟。”她认认真真说,“都是小悟的。”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听了这么一两句好话,五条悟很容易脑袋就飘飘忽忽地高兴起来。
一高兴,他就揉千鲤。
将她毛绒绒的脑袋揉得一下子乱蓬蓬,整个人搓得东倒西歪。
“乖孩子乖孩子……”
兴许是觉得有意思,家入硝子也想掺一脚。
“那我呢?”
她指指自己,很期待问:
“万一抽到大凶的是我,小千会送我大吉么?”
毫不犹豫地,千鲤用力点头:“给的。”
夏油杰觉得自己不能被排除,也凑来:
“我呢?小千给吗?”
千鲤还是点头点头,猫眼盛满诚意:“也给的。”
“你怎么都给啊!”
五条悟不高兴了,他大着舌头,眼圈因酒气都有点泛红,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假哭。
“姆……明%明我先的!”
有些胡言乱语,不过不高兴倒不像装的。
“才不和他们分!”
他震声。
千鲤赶紧安慰他,反过来给他摸头顺毛:“小悟乖。”
哄好了,五条悟被风一吹,酒劲也清醒了些,不再闹脾气。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拿出被塞到内搭里的小签条,揉了把在前面走的女孩子的发旋。
“给我真的没关系吗?其实还蛮稀有的,大吉欸。”
千鲤回过脸,摇摇头:“没关系。”
她表情严肃,顿了顿,说:“因为你们都是我的。”
“所以,没关系。”
“……”
一旁的家入硝子与夏油杰脚步同时一顿。
和喜滋滋翻来覆去看吉签的五条不同,神经并没那么粗大条的他俩显然听到了千鲤最后的那番话。
所以,最起初每次都会盯着他们看好久……
实际上是在进行某种标记吗?
二人想。
第84章
起先, 四个人本来是打算在参拜完以后到其他地方逛逛,再各自解散。
只是中半途,所有人都发现某个人不对劲。
“那是醉了吧?”
“丢了糖把糖纸吃了啊……”
“他喝了多少?”
“一杯吧。”
“真假?那可是甜酒。”
“悟, 狗怎么叫?”
“咪?”
“……”
结果是只能临时取消了计划,将某个省人事的小少爷连同千鲤一起送返回家。
“少爷小姐们,你们可给我添苦头吃了……”
五条宅,灰头土脸的木村迎接了他们。
“家里集结去参拜的大人们找不到悟少爷,全部都急得焦头烂额。”
……
这事告一段落。
之后,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离开。
木村则跑去找侍女做醒酒的汤。
房间里。
千鲤看了看已经被弄到床上, 皱着眉有点难受哼哼唧唧的五条悟。
他平常睡相很好, 端端正正、双手置于腹前。
但是喝了酒显然不, 本来被盖得好好的被子滚来滚去让一大半都掉到床底下。
……让人操心。
见状, 千鲤立刻停了在本子上乱涂乱画的笔。
从被炉里爬出来, 一点脚步声没有地蹭到床边。
她将被子的一角提上来,奋力一掀, 盖住了上边四仰八叉睡着的整个人。
检查无误后放下心,千鲤刚要往回走,窸窣的动静外加厚被落地的闷响声。
她转回身,漠然无波的猫瞳中映照出对方睡成劈叉的滑稽模样。
千鲤:“……”
默默走回去。
当做没看见对面毫无形象的女孩,拽起对方睡得连同滑下的被子一起掉到床下的一条腿,将腿连同被子一把掀到床上。
冬天的被褥很厚,再加上人的重量,光是作出这么个“掀”的简单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了。
累。
她一屁股坐地上, 打算歇会儿再挪动。
可是, 床上又传来布料摩擦的响动声。
伴随着嘟哝出来的梦呓, 千鲤警惕地抬起头,眼见着不安分睡着的家伙又有故技重施蹬被子的架势。
不要吧……
前功不能尽弃, 她立马急了。
一下子扑上去直接用自身重量压倒那叠即将雪崩式滑落的厚棉被。
“——!”
感受到身上一沉的五条悟历时惊醒。
坐起来发现被褥上趴住的女孩子正巧与自己大眼瞪小眼。
他迷迷糊糊揉眼睛。
“……打雷了?”
显然误以为是半夜,被雷声吵醒的千鲤又偷偷钻来他这里,在害怕。
惺忪着睡眼也没去确认,意识朦胧间,五条悟边打着哈欠边一面熟门熟路掀开被子的一角。
“进来吧。”
千鲤盯了眼看起来被焐得很暖和的被窝,想了想,缓缓钻进去。
“……不怕不怕。”
带着浓重的鼻音,白发男孩声音轻到随时要睡着,甚至有那么点敷衍。
手臂还是绕过缩成团的女孩环上一圈,安哄着,抚着背轻轻拍。
千鲤眨眨眼。
忽然记起有一次雷打雪,她半夜惊醒躲壁橱。
那时的女孩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头发和浑身寒毛都竖着,眼睛瞪大直勾勾看门外。
看着看着,发现拉门上多出一个诺大的阴影。
黑色的轮廓被室外的闪电照得巨大又清晰。
都准备要炸毛了,下一秒却囦頩03○伍是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我。”
顶着整面被子的五条悟拉开门,走进来,看向眼睛快要晕成荷包蛋,害怕裹在被子里的小姑娘,平静问:
“要喝牛奶吗?”
……
那之后,被加了蜂蜜的热牛奶很快安抚好,从惊魂未定状态下解除后的千鲤依旧拽住五条悟不肯放。
直到对方打发走端空牛奶杯的木村,顶着困顿的表情又将她哄睡着,五条这也才摇摇晃晃包着被子折返进自己房。
而其实那时千鲤并没有睡着,她装的。
被落下的她黑暗里眼睛忽睁开,不安地转过几下,立刻裹着被子拉门而出,移动年糕般迅速摸进了五条悟房。
她蹑手蹑脚,悄悄钻进他被窝,一抬头,还是看到黑暗中睁开来的蓝眼睛。
五条悟垂眼看着偷跑过来的小姑娘。
正缩成个球,身上还小幅度哆哆嗦嗦。
也不知道是冬天里一来二去跑着温度散掉了给冻到,还是一路过来又给雷吓的,总之最终也还是没狠心再把她撵回去。
只能松了口。
“仅此一次。”
千鲤拼命点着头,警惕左右看一看,这才小心翼翼地贴过来。
脑袋蹭到他随意搁在枕头边的手心里,猫眼静静盯上来。
五条悟无奈,只能再次轻轻拍着哄起她。
“睡吧,”他帮她掖掖被,“在你睡着前,我都会醒着的。”
思绪拉回。
此时的千鲤,抬眼看了看拍着她哄睡把自己哄睡着的白发男孩。
他轻浅地呼吸着,鼻子里微不可闻的鼾声,像小猫一样。
她有些高兴。
因为对方好像忘掉了上次亲口说的“仅此一次”。
趁他下次记起来前,千鲤觉得机会不能放过。
“***”
用完术式,伸出手。
她尝试戳戳睡眠者毫无防备的腮边肉。
被枕头挤得有点鼓,软软的,还回弹。
花开院千鲤开心地多戳了几下,她手小,覆上去小心捏了捏。
见人没醒,索性更加放肆。
摸耳朵,玩他手,玩头发,甚至要扎个小啾啾。
可惜啾啾没扎成,手便被捉住,提醒意味地捏了捏。
别-玩-了
“……!”
醒了吗?
千鲤立马乖乖不动弹。
确认对方眼闭着,睡很熟。
方才的行为也不过是睡梦中的条件反射,这也才放下心。
她手悄悄退出去,想要跳下床。
身边人却因她这一挪窝,感到空间变宽敞,再一次重又变得不安分。
他动作极大翻一个身。
蹬出的厚被刚好把千鲤连同着一起掀下床。
又踢被子了。
千鲤:“……”
她不高兴。
*
*
片刻后,端来侍女做好醒酒汤的木村终于找过来。
甫一拉开障子门,青年的脸上便露出了无法理解的复杂表情。
——床褥上,略微皱眉的自家小少爷正被一床厚棉被严实地糊住。
而之所以要用“糊”这个词来形容……那是因为在对方身上被子的四个角、三条边,全部被成人拳头那么大小的大石头,给密密实实压紧了。
木村:“???”
这是在干什么?
谁把院子里的石头都挪来了?
有人想要压死他家少爷吗?
看着此刻五条小少爷宛如佩戴痛苦面具的难过表情,好像在做噩梦,饶是木村也不由地心生怜悯。
转过头,他将视线投向已经察觉到他的到来、揉着眼睛从被炉面抬起脑袋的千鲤身上。
后者看到他,眨了几下眼眨散了眸中刚醒时的迷茫和困恹,埋头在桌面摊开的本子上迅速书写。
片刻后,本子被举起。
本子主人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对猫瞳灼灼闪光。
【我把小悟哄睡着,还想办法让他不踢被】
【夸我,森村】
木村:“……”
他好想吐槽啊。
但是木村不能吐。
他不想浇灭了小姑娘的一番好意,只能微笑地走过来,伸出手揉揉她。
灿烂地夸夸:“我们家小姐真聪明!”
……
而等到木村把醒酒汤端给一脸生无可恋幽幽坐起的五条悟,看他不情愿地喝下去,千鲤早已跑没影。
“咦?千鲤小姐呢?”
“院里玩,看得到,没关系。”
“……”
“笑什么?”
“少爷,这些石头……”
“……”
“放着吧,不碍事。”
“好。”
门外。
并没听到屋内二人的交谈声,千鲤蹲在院子里,看着脚边缺了一小块的石头路。
院里她能搬得动的石头不太够,她之前临时扣了几块出来用。
而刚才,醒来时,“虫”给她传递回来的信息说:
木村过来时木屐卡进去,绊了下。
木村虽然是大人,但是好多时候笨笨的。
千鲤担心他下次经过又摔了,这才急切跑出来,想把窟窿填回去。
千鲤修复过玻璃,石头应该也可以。
这难不倒她。
嘟嘟囔囔念叨了几句,再看时,残缺的石路果然已被“虫”填平。
半点凹凸不平的痕迹都没有。
满意了,重新站起来,花开院千鲤拍一拍下摆。
刚要折回,突然——
“!”
蜂巢般复杂交错的视野里,某块部分捕捉到一闪而逝的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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