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儿一听,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小鼻子一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自己好容易有了个玩伴,怎么便这么快要不见了:“我不要!我不要小福哥哥走!”
李旭爱怜的摸了摸千儿的头:“千儿乖,小福哥哥有自己的家人,千儿不能任性,左右别人的人生。”
一句话将千儿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跋扈情绪压了下去。
爹爹说的是,有谁,有这个权利,去左右别人的人生呢。
谁也没有。
见千儿很快的想通了,李旭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欣慰千儿的懂事,也心疼千儿的懂事。
“所以,我今日还能跟小福哥哥玩么?”千儿弱弱的问道。
“当然!”李旭笑眯眯的说道,“明日傍晚我带你小福哥哥走,这两日,你好好与小福哥哥告别一下。”
“嗯!”千儿颔首,喜忧参半。
刘弗陵并未在房间中呆多久,便出来了,他小小的一个人,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冷峻。
两人抓紧最后的快乐时光,在一起玩耍。此刻的刘弗陵,竟比千儿更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似乎是这两日过后,他的童年便彻底结束了。
晚上的时候,李旭也拉不住自己的傻女儿,只能任由她拱进刘弗陵的被窝里,与刘弗陵说着悄悄话。
千儿:“小福哥哥,我们以后还能见面么?”
刘弗陵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伸出自己的小短手拍着千儿的后背,声音稚嫩,说出的话却异常成熟:“千儿,人生便是如此,多的是分分合合,你与我也算是颇有缘分,如今我这一走,不敢说日后我们还有相见之日,只是我答应你,若能相见......”他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番,将腰间的玉佩拽了下来,在被子里塞到千儿手里。
“这个玉佩你拿着,以便......之后见面相认。”刘弗陵心中知晓,像千儿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以后可能便没有机会相见了。
他们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是应该给谢礼,只是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点值钱的东西了,若是他们之后遇到难处,当了换钱,该是能换上不少。
千儿在被子里接过,摸索了一番,也没拿出来看,将玉佩塞进了随身的口袋中,又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石头,塞到刘弗陵手中:“小福哥哥,这小石头是我随身携带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只是阿娘一直嘱咐我要带好,如今,这个石头送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
刘弗陵接过来,按说这石头一直是千儿贴身携带的,哪怕不能温热,最起码不会如此凉撤,他将手抽出被子,看了看手里握的石头,石头不大,但是蓝盈盈的,虽说自己从小见识也不少,但这种石头却从未见过。最重要的是,这石头一直是冰凉的。
千儿见他疑惑解释道:“这石头冬日的时候,最好放到包中,若是夏日的时候,贴身佩戴,还有降暑的功效呢!”
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为了自己拥有的神奇之物感到骄傲。
刘弗陵更为惊讶,天下竟然有这种东西,皇家都未曾听闻,想来此物必然异常珍贵,他将这石头放回千儿凉凉的小手上:“千儿还是收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千儿不要轻易送出。”
千儿却忽然翻身起来,将这块石头强行塞进他的衣兜里:“让你收着你便收着,这石头仅有降温的功效,别无他用,而我向来体寒,夏日也异常清凉,自然是用不上此物。”
刘弗陵没有多推辞,心里想着明日随李旭回宫的时候,将此物交还。
“小福哥哥!”千儿靠在刘弗陵的肩膀上,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如果以后我们相见,你娶我可好,这样,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玩了。”
千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这话,便睡了过去。
刘弗陵转眸看向闭着小眼睛睡觉的小丫头,嘴角微微弯起,他张了张嘴,一个声音从他的口中流出:“嗯。”
千儿已然睡着了,但仿佛是听到了一般,嘴角笑盈盈的,心满意足。
刘弗陵看了看肩膀上的小人儿,轻轻的拍了拍她,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千儿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定是昨夜聊的太晚,今日睡过了头,看看太阳,已经接近响午了,她猛的翻身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出门寻自己的小福哥哥。
然而屋子里静悄悄,连阿婆都不见了踪影。
千儿将这个草屋的前院后院都找遍了,都不见三人的踪影。
这屋子便只有这么大,他们会去了何处。
正着急着,看到阿婆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千儿忙上前拉住阿婆,焦急的询问道:“阿婆,我爹爹与小福哥哥去了何处?”
阿婆叹了口气,拉过千儿:“千儿,你看我给你带了叶子编的小蛐蛐。”
千儿接过阿婆手中的蛐蛐,面无表情的摆弄了一番,转头对阿婆说道:“爹爹他提前带小福哥哥离开了么?”
阿婆叹息:“他们有事情需要处理。”
千儿心中被落寞填满,但是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阿婆,外面风凉,我们回房间吧。”
老妪见她一副落寞又懂事的模样,便笑嘻嘻的牵起千儿的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嘴里夸着她乖,心中五味杂陈,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千儿的小手被老妪虚虚地拉着,她转头看向后面的方向,但心中知晓,哪怕是再看,也看不到小福哥哥的身影了。
有些人,在人生中不过就是个过客,曾经快乐过便足够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脸上便换上的笑意盈盈的表情。
爹爹与阿娘说了,千儿,只负责快乐就好。今日爹爹走的如此匆忙,怕是有大事发生,那是不是,离自己回到他们身边,便越来越近了?她相信爹爹阿娘,等着便是。
李旭本不想骗千儿,只是半夜收到来信,刘弗陵,他必须早日送走。若是不走,落入族内另一派的人手中,怕是得不了善终。
之前他被喊走,便是皇家围猎出了事故。
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刘弗陵不见了踪影。
刘弗陵这个年纪本不该参加围猎,只是他的皇兄接连出事,武帝有意栽培,没想到孩子跟着去了,却丢了。
武帝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昏厥了过去,难道他亲自动手杀了太子,如今受到天谴了?
难道自己的江山,终是无法有一个资质好的儿子传承?
武帝连续寻了几日,连刘弗陵一片衣角都没寻到。
心中都已经接受了刘弗陵身死的事实了,自己的宠妃钩戈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也让他很是烦躁。不愿再去她的钩戈宫留宿。
此时乌桓、匈奴又在边境之处狗狗祟祟,小动作颇多,使得汉武帝焦头烂额。
武帝此时已经年迈,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这日已近丑时,武帝独自坐于天禄阁中,奏章的批阅让他耗尽了心力,感觉一日如此漫长又短暂。
忽然,身边一阵风吹过,武帝挑了挑眉头,这是皇帝私下培养的密探。
果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跪在堂前。
第49章 侍寝
武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对方未抬头,却像是能看到似的,轻轻的起身, 走到武帝身边,在武帝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武帝眼睛一亮, 让密探退下。
此时的武帝脸上没了颓废的神色,凝神细想着什么。片刻之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轻声的嘟囔:“看来这孩子, 确实是有神助,自打出生便不凡,这江山,是该传于他的手中啊!”
随后他坐下来,向外凝视了片刻,开口说道:“苏文,去钩戈宫!”
大太监苏文怔愣, 皇上这是下了什么决定了?
他眼神闪烁片刻,随后拧着嗓子开口喊:“摆驾钩戈宫!”
钩戈宫内,钩戈夫人赵婕妤已经哭干了眼泪,这么多时日已经过去,怕是自己的陵儿确实已经凶多吉少了。
忽然外面一阵轻微的嘈杂声,接着一个尖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赵婕妤今日哭肿了眼睛, 此时听闻外面的传唤一愣,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自己这里。
难, 难道是......赵婕妤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出门迎接。此时来此处, 想来是有了陵儿的消息,但是这消息是好是坏, 她一时不敢面对。
便是在她心情复杂之时,武帝已然进来。
赵婕妤忙栖身行礼,睁着眼睛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偏偏在此刻,头顶上皇上的声音响起:“赵婕妤,抬起头来。”
赵婕妤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眼前这个苍老的脸庞。
刘彻看着她那白净的脸蛋,孩子已经六岁,她竟依然如此美丽。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脸不舍。
赵婕妤心中咯噔一下,看皇上的脸色,消息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顿时悲从中来,一瞬间断了生的念头。
不为人母,永远不会了解母亲的心情。
仿佛是人类的本能,做了母亲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今凶多吉少,随着去的心情,必然是会有的。
刘彻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赵婕妤。
最终赵婕妤承受不住压力,开口问道:“皇上,陵儿他......”
她实在是问不出来那句话。
刘彻思索了片刻,颔首:“陵儿没了!”
一旁的苏文蓦的抬起头来,转眼望向刘彻。
皇上为何要说这种话?他十分不解。
赵婕妤听完这四个字,心中的悲伤到达了顶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皇家礼仪,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不......不可能,不可能,陵儿不可能......”她猛的抓住刘彻的衣衫,脸上挂着一丝希望:“皇上,你骗我的对不对?陵儿是找到了么?”
刘彻面露不忍,不再看她,只轻轻说道:“找到了陵儿的尸体!”
一旁的苏文一愣,但是片刻之后,他似乎知晓了皇上此话的意思。悄悄的退后,寻了一个小太监,在小太监耳旁悄悄说了两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皇上身后。
此时赵婕妤也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瘫坐在刘彻脚下,不知所措。
随后,她抓住刘彻的裤腿,急切的说道:“不!我不信!皇上,你让我见见陵儿!”
刘彻眼神像苏文瞟了一眼,苏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刘彻看着赵婕妤,话却是对着苏文说的:“一炷香的时间,带婕妤去见陵儿最后一面。”
赵婕妤听到这话,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但已然站不稳了。
苏文带着赵婕妤站在停放棺木的房间之外的时候,赵婕妤腿软的几次都不敢迈入房门。
棺木里的人已经泡发的很大,整个人呈巨人观,赵婕妤猛然看到,心中存了一丝幻想。但是在她看到此人小臂上已经被泡发到变形的胎记之时,胃中一阵翻涌,随即便吐了出来,哪怕近日没吃多少东西,能吐的都吐了出来。
这......真的是陵儿......她的陵儿,真的没了......
一炷香过后,赵婕妤回来了,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刘彻对苏文吩咐道:“今晚,朕便宿在钩戈宫!”
“是!”苏文已经压低嗓子了,但声音还是很尖锐。
赵婕妤这个状态显然已经不能侍寝,但是刘彻执意宿在此处,苏文不禁感叹,刘彻还是宠爱这个老年得到的妃子的,想来是想好好安慰一番。
待侍奉之人都退下之时,赵婕妤还是呆呆的在床榻之下站着,也不洗漱,也不伺候。
刘彻坐在榻上,看都没看赵婕妤一眼,语气强硬的说道:“来伺候本王就寝!”
赵婕妤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刘彻:“皇上,我们的陵儿没了,你竟一点也不伤心么?”
刘彻从进了钩戈宫眉头就没有撑开,他看了看赵婕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语气稍作温柔:“婕妤,来,今晚好好陪陪朕。”
赵婕妤习惯性的听从他的话,但依旧像没有灵魂一般飘到床边。
眼见着刘彻将她的衣服尽数褪下,她竟没有丝毫的羞涩之情。并不是两人久了看惯了对方的身体,而是今日,她怎么能有心情侍寝。
而刘彻根本不在乎她的反应。在脱完赵婕妤的衣物之后,又开始脱自己的。
赵婕妤虽说已经生过孩子,但现在只有二十几岁,在这宫廷之中又是刘彻宠着的妃子,哪怕这几日蹉跎了些许,但之前打下的基础自是不容小觑,所以脱光衣物,更显得她是个尤物。
而刘彻已近花甲,脱光了之后,那画面便没有那么美丽了。
但是他毫不在乎,将赵婕妤压在身下亲吻,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道:“婕妤,好好伺候朕最后一晚!”
赵婕妤似乎是没听清刘彻的话,脑子里也想配合,但是身体却如何都进入不了状态。
忽然她感觉到了恶心,对这个苍老的身体的恶心。
刘彻却不这么想,做皇帝的,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的,特别是在房/.事上。
殊不知他本就在这方面不行,更何况现在身体如风中残烛,破败不堪。
在几番折腾下,赵婕妤便像一条死鱼一般,刘彻自己如何都无法进入,便用手,但都不能唤起赵婕妤的回应。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刘彻忽然翻脸。
他龙颜大怒,拿起一旁的里衣,给自己穿了上去,又将赵婕妤的衣物扔在床上,站起身来喊道:“来人!”
苏文已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现在留在外面的,只有几个小太监。
其中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屋,头不敢抬,跪在地上询问道:“皇上,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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