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爷,大小姐还在这里呢,您还是快喝吧。”春芽压低声音又提醒了句,将手中的药碗又朝他面前送了送。
简书砚只能不甘不愿的接过,咬牙一口灌了下去。
他绝不能在沐鸢面前丢脸!
说不出的古怪味道瞬间在口腔内炸开,直冲天灵盖而去。
简书砚立马趴在床边干呕了起来,眼泪都挤了出来。
春芽也没想到他家少爷这么莽,竟然一口气全喝了下去,他赶紧转身去找蜜饯。
“咳咳咳!”
简书砚咳的正厉害,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葱白手指,手中握着一杯清茶。
沐鸢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用茶漱漱口。”
他立即抬起头,刻满泪花的双眸瞬间与她清冷淡眸对上,“多谢,大表姐。”
“天色已经很晚,我不好再继续久留。”沐鸢见他伸手接过,直起了腰肢,开口说道:“我先回去了。”
她落下一句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到春芽拿着蜜饯回来后,屋内就只剩下简书砚一人。
“少爷,大小姐是已经回去了吗?”
春芽将手中的蜜饯递给他,“这药苦的很,少爷快吃一颗去去味儿。”
“不用。”简书砚却没有伸手,他握着手中的茶杯,唇角漾起两个清浅的梨涡:“这茶水很甜,我喝这个就可以了。”
“啊?”春芽看了眼他手中的清茶,满眼疑惑:“这茶不是发涩吗?”
是他记错了?
简书砚却像是没有听到,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茶水。
今夜算是过的兵荒马乱,简书砚之后一直在清梨院养病。因此并不知道,国公府内发生了不少事情。
也不知道沐鸢同老国公说了什么,沐绯在第二天晚上就被请到了寿康院,受了二十鞭的家法处置,回去的时候直接被人抬着走的。
五皇子燕微辞隔日一早也离开了国公府,脸色十分的难看。
整个二房都不得安宁,听说许正夫已经在紫竹院哭了好几日。
春芽将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简书砚,“少爷,你是不知道国公府现在有多热闹。听闻世女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可见老国公下手有多狠。”
他忍不住捂住嘴唇轻笑了起来,那口憋在心中的恶气总算出来。
简书砚修养了十日,如今已经完全恢复。
听到春芽的话后,唇角也忍不住勾了勾,不过显然他想的更深些:“虽然大快人心,不过伯父那边怕是会有隔阂。以后我们在国公府生活需要更小心些才行。”
“可此事本就怨不得您,少爷您才是受害者。”春芽努了努嘴,“许正夫那般疼您,该心疼您才是。”
“心疼?”简书砚笑了一声,觉得他傻,“那也要看和谁比起来。此事和二表姐掺合上,他不冷待我就是好的。不然,过去这般久,你可见伯父来过一次?他这是怨上我了。”
重活一世,简书砚看的再清楚不过。
“那可如何是好?”春芽忍不住有些忧愁,随即想到什么眼眸又突然亮起,“对了,少爷还可以找大小姐。我看这国公府内也就大小姐最靠谱,而且对少爷也很好。”
沐鸢吗?
简书砚愣了瞬,随即看着他揶揄一笑:“自从那晚过后,你现在倒是不阻止我接近大表姐了。”
春芽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一声:“奴只是觉得,这国公府也就大小姐真心对待少爷。”
主仆二人在这边小声交谈着。
紫竹院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许正夫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嘴里埋怨着:“母亲也是,怎下如此狠手。绯儿科考在即,她这是要将她打残废啊。我就知道,她还是怨绯儿先前的自作主张,心中一直存着气。”
“行了。”现国公沐琪不耐的说了一句:“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是要让母亲知道你心中的不满吗?”
她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沐绯,“若不是她办事有亏,母亲能对她行家法?都是让你给惯的,好好的国公府世女不当,偏要跑去那穷乡僻壤之地去参加什么科考。我看正好,趁此机会,科考也不必再去了。直接待在家里养伤吧。”
沐琪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
“这是你一个母亲该说的话?绯儿都这般模样了,你一点都不疼惜她?”许正夫不满控诉,心中积怨已久:“你的心中就只有沐沅,我绯儿是死是活,你何曾关心过!”
“和沅儿有什么关系?你莫要攀扯她人。”沐琪一听这话越发不耐,心中火气越积越深,“要我说你那娘家侄子也是个祸害,若不是因为他,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说到底这事要怨你,若你当初不留下他,哪来这么多事情。”
她扔下几句,转身离开了屋子。
只留下许正夫在房间内又抽泣了起来。
“爹,你莫要哭了。”
沐绯被两人这番争吵弄的心烦意乱,见许正夫又哭了起来,她拧起眉头:“表弟那边你莫要去寻他麻烦。此事已经惊动祖母,若你继续纠缠,吃亏的是我们二房。”
“行了,您也回去休息吧。我身边有墨心伺候。”她翻了个身子直接出声说道:“我这身上的伤您也不必再担忧,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会试在即,月中我便要出发去朔州。此事就到此为止。”
“绯儿,我——”许正夫还想说什么。
“墨心,送正夫回去。”沐绯却已经先一步发话。
许正夫见此只能起身,离开了紫竹院。
房间内很快安静了下来,沐绯脸色沉了沉,她没想到沐鸢会将此事直接闹大,竟然摆到了祖母的面前。甚至连她和燕微辞的事,也险些暴露出来。以祖母的聪慧,怕是已经看出什么。
沐绯虽有意燕微辞,但绝对不是现在。
女皇这些年对世家大族多有不满,若此时她和二皇女一脉做实关系,那她怕是只能止步于一个小小世女的位置上。
沐绯有野心,她并不满足于此。
“世女,已将正夫送回听雪院。”墨心这时正好走了进来。
沐绯抬起头来,“接下来这段时日,紫竹院不见任何外客,就说科考在即,我要认真潜读。你吩咐下去。”
“那……若是五殿下呢?”墨心小心看她一眼。
沐绯顿了顿,沉声道:“不见,你只说我被祖母罚了,不便见人。”
墨心闻言,心底虽诧异却立马点了点头。
“对了。”沐绯突然又喊住她,“简表弟那边,你送些补品还有儿郎喜欢的珍玩过去,就说是我一时冲动,向他赔罪。”
她眼睫轻垂,不知道在心底琢磨什么,缓声说道:“多送几次过去,最好让祖母那边的人知道。”
墨心听到这话后,虽不解其中深意,还是应了下来。
“是,属下遵命。”
她抱了抱拳,这才退出了屋子。
第18章 有心之举
清梨院
简书砚正准备带着春芽去寒松院。
没想到刚踏出院门一步,迎面便撞上了墨心,以及她身后跟随着的一大批随从。
他立马止住了脚步,眉头不自觉轻皱了起来。
没等他问出口,墨心已经朝他拱手行礼:“表少爷,世女让属下给您来送东西,当做前几日的赔罪。”
她话音落地,跟随在她身后的人立马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展露出来。
金银珠宝,珍玩古画。全是些小儿郎们喜爱的物件。
简书砚见此,眉头非但没有松展,反而越蹙越紧,不知道沐绯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余光扫了眼清梨院中频频朝这边侧目的仆侍们,浅笑出声:“墨心侍卫言重了,那日之事我早就忘记了。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我实在受之有愧,还望你带回去跟二表姐说一声。”
“表少爷,这是世女的命令,属下恕难从命。”墨心面不改色,又朝他抱了抱拳,直接让人将这些东西放下,迅速离开了清梨院。
一行人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如一阵风般掠过。
独留下简书砚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东西紧皱起眉头。
春芽在他身后小声问了一句:“少爷,这些东西怎么办?”
“找一间空房全都放进去。”简书砚思考片刻,目光落到他身上:“记住,每样东西都登记清楚。”
他眼眸深了深,总觉得沐绯还有后招。
“行了,寒松院我自己去。你去安排人处理这些东西,顺便提醒下那些人,让他们守好自己的嘴巴。”
“是,少爷。”春芽立马应下,随后转身去找人。
简书砚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继续朝外边走去。
他来到寒松院的时候,池凝和池柒已经在院门口等候,看到他后,两人立马上前一步:“表少爷。”
“池凝护卫,池柒护卫。”简书砚朝两人打了声招呼,随即问道:“大表姐呢?”
“主子已经在书阁内等候,表少爷直接过去就行。”池凝和池柒朝后退了一步将路让了出来,伸手示意了下。
简书砚朝两人点了点头,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书阁内一片静悄悄,只有一缕阳光透过窗格的罅隙洒落在地面上,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沐鸢沉静的坐
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本书册看着。精致的眉眼轻轻拧起,倒是给她那张不染纤尘的脸上添了几分人气。
她今日穿了一袭紫色长袍,腰间用金色玉链束起,左右两边各坠着一枚玉环。泼墨般的乌黑长发用一枚白玉簪斜斜的挽着。
微一侧头,一缕长发瞬间滑落至左肩。
简书砚一走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神情微愣了愣,又很快恢复自然。
他收敛起眼底的思绪,立马躬身行礼:“大表姐。”
沐鸢抬起眸,漆黑的眼底平静无波,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出现。
她淡声开口:“过来。”
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上面已备好笔墨纸砚。
简书砚看了一眼,立马走过去坐下。
两人之间只相距一个拳头,沐鸢身上那股独有的清冽馥郁的香气立马弥散过来。
他动作轻巧的动了动鼻子,随即垂下眼眸认真书写起来。
模样看似乖巧老实,实则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满脑子都是沐鸢身上的香气。
“这是什么?”
突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到他笔下的宣纸上,在他刚写完的字上点了点。
“啊?”
简书砚下意识扭头看她一眼,眨了眨眼睛。
沐鸢侧着眸子挑了挑眉,葱白指尖又重重点了两下,“你写的这是什么?”
简书砚这才低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将“酒”字写成了“沐鸢”。
“……”
他瞬间脸蛋一片烧红,垂着眸不敢看沐鸢的眼睛,心底满是尴尬。
都怪沐鸢身上的味道太好闻,才让他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根本无心练字。
沐鸢看着小公子这副羞囧模样,唇角浅浅勾了勾。
她将手收回,轻飘飘扔下两个字:“专心。”
*
简书砚离开时,天边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红通通一片渲染了整个天空。
他出了书阁,刚想转身离开。
沐鸢从身后走了上来,在他面前止住脚步:“等等,后几日我不在府中,你不必过——”
话到这里,她又戛然而止,叹息了一声:“罢了,你想来便来,这书阁便留给你。”
简书砚闻言眨了眨眼睛,想问什么又猛的止住。
最终,他只点了点脑袋,“多谢大表姐,砚儿定会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好好练字的,一张都不会落下。”
沐鸢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只是吩咐候在一旁的池凝将简书砚送走。
翌日一早,沐鸢便带着池凝和池柒离开了国公府。简书砚依旧按时按点到寒松院报道。一人在书阁中待到太阳落山再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不久,墨心又带着人到了清梨院,送了一批珍稀古玩。
春芽今日跟着他来了寒松院,待在清梨院中的仆侍直接将东西收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间出现了什么差错。
等到简书砚知道此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日。
“你说什么?这几日墨心每日都带着人来送东西?”
简书砚沉着眉一脸严肃的看着汇报的小侍,眸中划过一抹凌厉:“为何前几日不报?如今才来说。”
“表,表少爷。”小侍惴惴不安,抖着肩膀:“是,是小夏说已经将此事告知给您,奴这才没有来告知。”
“小夏?”简书砚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猛的想了起来。
前世他身败名裂之时,清梨院中有一个小侍立马到了别处当职。他那时已经自顾不暇,因此也就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这人怕是早有小心思。
“少爷,奴这就让人将这个小夏抓过来。”春芽气愤的撸了撸袖子。
“不必。”简书砚抬手制止,眼眸中划过一抹深思:“我倒是要看看,这是要演哪一出。”
“春芽,你附耳过来,我要交代你些事情。”
他低声在春芽耳边说了几句,随后才直起腰身。
目光锐利又明亮,“明日我就不去寒松院了,过了这么些时日,好戏怕是要开始了。”
紫竹院往清梨院接连送了几日东西的事很快就在国公府内传开。
先不说老国公听到这些消息后有何感想。
听雪院的许正夫听闻此事后,瞬间便火冒三丈。
“好啊!还真是我的好侄子,竟是一直打的这个主意。”
许正夫本就因为先前的事情对简书砚有了隔阂,如今又听到这些流言,哪里还能忍的住。
他猛的一拍桌面,发出嘭一声清响:“难怪那日绯儿不让我去找他麻烦,对五皇子的事也一再拖拉,原来是被他给蛊惑了!”
许正夫气的手指颤抖,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
哪里还想的起来简书砚是他苦命弟弟留下的孩子,此时此刻他都想扒了简书砚的皮子。
“不行!”他猛的站起身,转身出了听雪院,“我倒是要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边简书砚刚刚用过早膳,许正夫便带着一众仆侍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他看了眼走出来的简书砚,直接朝身后的人吩咐道:“去,给我搜,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哪个小蹄子故意在败坏府上小姐少爷的名声。”
“伯父,您这一大早上的怎么这般生气?可是发生了何事?”简书砚明知故问,慢步走到他身边。
许正夫目光这才落到他身上,可惜笑意却不达眼底:“砚儿,你老实告诉伯父,你和绯儿,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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