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沐鸢没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这是圣旨。陛下就算再宠我,有些底线也是不能碰的。您明白吗?”
她冷情的脸上面无表情,此时此刻显得有些格外的冷漠。
“唉,是祖母让你为难了。”老国公重重叹息了一声,顷刻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连素来矍铄的眼眸都变得浑浊不清起来。
她佝偻着脊背靠在身后,许久才说了一声:“行了,你去你祖父那吧。祖母和你说的这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沐鸢站起身,垂眸朝她行了一礼。
“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随即转身离开了屋子。
出了寿康院,池凝和池柒忍不住对视一眼。
即便沐鸢面上没什么变化,她们还是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低沉的气息。
池凝小声开口:“主子,老国公定是急了,才开了这个口。”
两人就守在门口位置,沐鸢和沐老国公又没刻意压低声音,她们断断续续也听到了一二。
沐鸢并未说话。
倒是池柒忍不住接了句:“我看未必,说是今日有家宴,怕是以此为由头,让主子进宫求陛下收回圣旨才是真的。老国公可真是偏心,怎么不想想主子若因此惹恼陛下,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心中很是不忿,只觉得这沐国公府连最后这点温情都是假的。
她家主子从未得到过什么温暖。
池凝立马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会添乱!
沐鸢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一直目视着前方,漆黑的眼底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沐老国公叫她回来,她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只是她没想到,她竟亲口提了出来。
看来一向英明神武的祖母,终究是老了。
*
福禄院
春芽拿着披风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喜色,他迫不及待朝简书砚说道:“少爷,好消息,大小姐回来了。”
“唔——”
简书砚慢吞吞的抬起头,涨红的小脸看起来莫名有些呆,“你说什么?”
春芽说完之后,这才发现他此时的模样有些不太对劲。
他将手中的披风披到简书砚身上,拧起了眉头:“少爷,您不会喝酒了吧?”
“我没喝——嗝!”
简书砚没忍住打了个嗝,一股的酒香气扑面而来。
他自己还无知无觉,盯着春芽追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大表姐回来了?真的?”
春芽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点了点头:“是,奴方才拿披风过来的路上,亲眼看到大小姐朝寒松院的方向走去。”
“少爷,您这到底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副模样?”春芽忍不住问道。
简书砚将空的银盏倒扣在桌案上,伸手指了指:“一小杯而已,我没醉。”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拽住了他的胳膊,“走,陪我去找大表姐去。”
“哎——少爷您慢点。”春芽连忙扶住他的胳膊,稳住他的身形,他有些着急:“少爷,咱们还是回清梨院吧,您这副模样若让人看去实在不好。”
他小声的哄着。
简书砚现在脑子里却只缠绕着一个想法,他目的明确:“不,去寒松院。”
两人离开了福禄院。
简书砚虽醉了,却也只是吵着去寒松院找沐鸢,倒也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
因此其他人见了,也只以为他困了想回去休息。
春芽劝了一路,最终还是拗不过他,硬拐来了寒松院。
沐鸢前脚刚进了书阁,后脚一个小醉鬼便摇晃着身子闯了进来。
她还没有看清是谁,便被对方扑了个满怀。
简书砚死死抱着她的腰,脸颊贴着她的衣襟使劲蹭了蹭,嘴里委屈道:“大表姐,我好想你啊。”
沐鸢本来在对方扑到她身上时便拧起了眉,她正想用力扯开,下一秒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登时,手上扯人的力道便泄了下来。
她任由对方抱着,口中无奈道:“你这是喝了多少?春芽呢?他怎么没跟着你?”
简书砚虽醉的厉害,但有问必答,声音脆生生的:“春芽在门外,我不让他进来,我想和大表姐独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小公子说话直白的很,一点都没了平时的矜持模样。
“大表姐,你最近去哪了?是不是上次我惹你生气了?你才躲着我?”
沐鸢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她低声问:“我何时躲着你?又何时生过气?”
她怀疑这小公子喝醉酒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那你让我给你读话本,你自己却突然不见了踪影。我让人给你传话你都不回应。你还说没生气?”简书砚在这件事上脑子清醒的厉害。
沐鸢感觉到腰间的手又紧了紧,仿佛生怕她跑了一样,她叹气:“不是说了在别院,莫要胡思乱想。好了。”
她拍了拍小公子的后背,嗓音柔和了下来:“先放开我,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我不!”
简书砚抱着她不撒手,他埋在她怀中嘟了嘟唇角:“上一次我还坐在大表姐的腿上呢。我们都这样了,大表姐不还让我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吗?”
沐鸢似乎被他这话给堵住,久久没有言语。
片刻,才出声:“这件事,等你清醒后我们再谈。”
“不要!”
简书砚依旧不答应,“等我醒了,大表姐就又不见了。我不放!”
“乖,听话。”
沐鸢被缠的没脾气,只能放低声音哄道:“我向你保证,不离开。”
“大表姐不骗我?”简书砚环在她腰间的手似乎松了松。
沐鸢顺势握住他的胳膊,将其拢到身前,“不骗你。”
她低下头,平静无波的黑眸与简书砚那双水润的眸子对上。
第45章 状元游街
简书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似乎在检验她这话中的真假。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好吧, 那我就再相信大表姐一次。你不许再骗我。”
沐鸢听到他这话后,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
她在这小公子面前何时变得这般没有信用了?
沐鸢眼底划过抹浅淡的笑意:“好,不骗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她的保证总算放心下来。
简书砚抬手揉了揉眼睛, 嗓音变得有些迷糊:“大表姐,我有点困了。”
话音刚落, 沐鸢还没松开手, 对方已经趴在她怀中闭起了眼睛。
不一会儿,便呼吸平顺的睡了过去。
“……”
“你可真是——”
沐鸢一手揽住怀中的小公子, 另一只手扶住额头, 有些失笑。
被他这么一搅合,她本有些不佳的心情,如今倒是烟消云散。
她盯着简书砚的睡颜看了片刻,随即弯腰将其抱起, 抬步朝门外走去。
“大…小姐?”春芽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尤其看到自家少爷被她抱着时, 双眸更是不自觉瞪大。
他讷讷开口:“少爷这是?”
沐鸢神色平静的看他一眼, “他睡着了。”
随后迈步朝前走去,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就这样将简书砚抱回清梨院去。
春芽在原地呆愣了会儿, 连忙追了上去, 手中提着灯笼为沐鸢照明。
“大哥, 鸢表姐她…”
他们身后,杜淇和杜诺此时正站在小路上, 有些惊讶的看着朝相反方向走去的沐鸢。
两人接到沐鸢回来的消息后,便立刻来了寒松院。
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撞见这样一幕。
杜淇知道他大哥的心思, 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杜诺:“鸢表姐怀中抱着的是简表哥?”
杜诺目光一直死死的定在沐鸢的背影上,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捏紧,脸色有些难看。
“大哥,你没事吧?”杜淇见他一直不说话,又小声开口。
“你说,这事要是捅到沐老国公面前,会有什么后果?”
杜诺突然开口,眼神有些冰冷:“一个来国公府借住的哥儿,一点不知道检点,不仅招惹国公府的世女,连隔房的表姐也不放过。你说,沐老国公还会让他待在这里吗?”
他唇角泛起笑意,显得有些阴冷。
杜淇有些被他这副模样吓到,“大,大哥,你想做什么?你要将这事告诉给沐老国公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忍不住劝道:“若是鸢表姐真的对简表哥的感情不一般,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大哥,咱们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你闭嘴!”杜诺立马瞪了他一眼,吓的杜淇一哆嗦。
“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鸢表姐和他好吗?他一个隔房的表少爷,凭什么?我们和鸢表姐才是一家人。”
小时候,她明明说过长大会娶他的,他一直将这话记在心中。
*
清梨院
沐鸢将怀中的小公子轻轻放到了床上,拉起被子盖到了他身上,这才转身离开了内室。
她没有多留,走之前朝春芽吩咐了一声:“明日等他醒了,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是。”春芽站在一旁立马应道。
随后将她送出了院子。
一夜安眠,翌日清晨,简书砚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方想坐起身,便感觉脑袋一股炸裂般的痛。
“嘶~”
他立马捂住脑袋晃了晃,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少爷,您醒了?”
春芽似乎听到了动静,立马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醒酒汤:“少爷您赶紧喝了吧,喝了会好一些。”
简书砚伸手接过,脑子一片混沌,关于昨晚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连不成片。
他紧皱着眉,“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见过大表姐了,是我在做梦吗?”
“少爷,您全都忘了吗?”
“什么?”
春芽看着他说道:“大小姐昨晚便回来了。您喝醉酒后,从福禄院出来便吵着去找大小姐。奴拗不过您,便和您一起去了寒松院。这些,您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简书砚没想到昨晚上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他努力回想了片刻,一些片段瞬间涌了上来。
简书砚:“……”
他昨晚都干了什么?
他怎么这么不知羞,竟然还抱着大表姐不松手。
简书砚整个人要疯了!
“少爷,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春芽察觉到他神情不对,连忙问了一句。
简书砚抬手捂住了脸,声音有点闷:“春芽,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再喝我就是个傻子!”
春芽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这是想到了什么。不过看他家少爷这副模样,想来昨晚在大小姐面前应该丢了丑。
他有心安慰道:“少爷别放在心上,大小姐应该没怪罪您,昨晚还亲自将您抱回了清梨院呢。”
“哦,对了。”他指了指他手中的醒酒汤,“这还是大小姐吩咐奴给您准备的。”
简书砚闻言,目光落到手中的醒酒汤上,不确定道:“真的?”
“嗯。”春芽点了点头。
许是春芽的宽慰起了作用,简书砚心底松了一口气。
喝完醒酒汤后,趁着春芽出去的空当,他突然想到他说沐鸢亲自抱他回来的事。
简书砚脸颊不受控制的染上两坨红晕,有些发烫。
*
将自己关了一上午。
简书砚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想着去寒松院找沐鸢,没想到临时被霍理叫了出来,说是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他叫人通知的急,简书砚也不敢耽搁,直接带着春芽出了沐国公府。
两人在一处酒楼雅间碰面,简书砚来到的时候,霍理已经坐在了雅间内。
看到他后,霍理立马扬了扬手:“简公子好久不见。”
“霍公子。”
简书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霍理为他斟了一杯茶,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扔给了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是简公子帮忙的报酬。一直忘了给你了。”
简书砚没想到是因为这事,他也没推辞,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问了句:“太女正君的新话本已经写好了吗?”
“写是写了,但中间多了些变故。”霍理朝他摊了摊手,“你应该也知道的,沐世女这次中的探花,和太女正君的期许多少有些出入。他需要改一些内容。”
霍理说起这事便有些发愁,“本以为沐世女这一次会来个三元及第,没想到这状元却换了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太女正君筹谋的事情怕是会大打折扣。”
“对了,我可听说沐世女被陛下指了婚,这事可是真的?”
简书砚没有隐瞒,毕竟这事儿早晚都要传遍盛京,他点了点头:“是。陛下为二表姐和五殿下指了婚。”
“啧啧。”霍理感叹两声:“若是个穷苦书生,金榜题名时被赐婚,倒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只可惜啊,以沐世女的家世,与皇子成婚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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