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道利箭齐齐射来, 她身形敏捷的闪避,朝靖北侯不断逼近, 手中利刃抵在她胸前时。她胸膛和腰侧同样也被利箭射中。
沐鸢当时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
好在燕微澜及时出现, 这才逃脱。
但即便如此,她身上中这两箭也太过致命, 是真真切切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养了将近两个月伤口才愈合。
她从回忆中抽回神, 缓缓阖上了眸子。
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让小公子发现,否则又该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 直到浴桶中的水温渐渐变凉,沐鸢起身走了出来。
简单擦拭几下, 套上一件内衫,边系衣带边朝外走去。
刚绕过屏风,抬眸就看到简书砚抱着她的外袍,惶恐不安的踩在地板上,眼眶湿漉漉的搜寻着。
沐鸢瞬间拧起眉头,大步走了过去:“怎么不穿鞋子?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
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简书砚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脑袋埋在她颈窝处,飘荡的心总算安定,“我睁开眼睛没看到妻主,以为你回来只是个梦。你去哪了?”
他最后一句带了点鼻音,听起来莫名有些委屈。
沐鸢将他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进去。她揽住他的腰肢将他往怀中带了带,“我能去哪?方才去沐浴了。身上臭烘烘的你不嫌弃?”
“才不会。”
简书砚趴在她怀中重重吸了一口,如同瘾君子一般:“妻主身上香香的,我喜欢。”
说着,圈在她腰肢上的胳膊无意识的紧了紧。
沐鸢闻言轻笑一声,她拢了拢两人身上的被子,在他后背轻轻拍起来:“好了,夜已经深了,快睡觉。”
“嗯。”简书砚点了点头,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出片刻,便又熟睡了过去。
沐鸢见此忍不住失笑,将人圈了圈,也闭上了眸子。
*
翌日清晨,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沐鸢醒来的时候,怀中的小公子还睡的正熟。
她动作小心翼翼的脱身,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
收拾好一切后,本想出门,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留下一张纸条塞到简书砚枕边后,这才走了出去。
此时,池凝和池柒已经撑伞在门外等候。
沐鸢看了眼池柒吩咐道:“你留下,护好郎君。”
“是。”池柒抱拳应下。
沐鸢同池凝一起出了院子,径直朝皇宫行去。
盛京里的情况她已经简单做了个了解,她身份暴露的事也已经知悉。
因此,今日早朝,沐鸢没有再戴面.具,着一身朱色锦袍迈进了大殿中。
她的出现立马引起众朝臣的注意。
毕竟传言是一回事,看到真人后又是另外一回事。
沐绯此时已经站在朝臣队列中,看到沐鸢进来后,目光死死的定在了她身上。
除她以外,还有二皇女燕微月同样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沐鸢目不斜视,神情淡然的站到角落中,虽面容平和,但周身的气场却压迫感十足。
她方站定,女皇便出现在前方。
随着一身平身后,大殿内陷入短暂的平静中,总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陛下,太女殿下已凯旋归来。”大殿外,宫卫高呼一声。
女皇端坐在龙椅上,沉声应道:“宣——”
一声令下。
燕微澜身着太女朝服出现在大殿中,她目光极快的和沐鸢对视了一眼。
随即朝女皇行礼道:“儿臣拜见母皇。”
太女的出现让朝堂上许多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二皇女燕微月,脸色阴沉的能拧出墨汁来。
“起身。”女皇抬了抬手,目光深沉:“你做的很好,给了那帮东倭人一个教训,朕心甚慰。”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儿臣身为太女,此乃儿臣的职责所在,当不得母皇的夸赞。”
燕微澜沉稳的应道,身上少了许多浮躁之气,“此次祁州之行儿臣本应在两个月前回到盛京,只是中途收到了都指挥使的求助信,这才又转向了北疆。”
“哦?”女皇闻言,目光从她身上转到角落中的沐鸢身上。
沐鸢接收到信号后,直接站出了身:“臣奉命前往北疆探查私铸兵器一事,没想到还真让臣查到了幕后真凶。”
“幕后真凶?”女皇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武安侯这个真凶不是已经找到?这还要多亏刑部。”
说着,她目光在沐绯身上扫了一眼。
“武安侯只是真凶之一,靖北侯才是元凶。臣在北疆发现了她私造兵器的窝点,并找到了她与武安侯来往的信件。”
沐鸢话音落地,一旁的燕微澜紧接着开口:“母皇,此事儿臣可作证,那批兵器儿臣已带回,证据确凿。”
说着,她将一沓书信呈了上去,让女皇过目。
大殿内气氛有些凝滞,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女皇快速扫了一遍,随即嘭一声拍向御案:“好一个靖北侯!竟还真有谋反之心,她人呢?”
她目光如炬,射向沐鸢和燕微澜。
燕微澜沉声道:“母皇赎罪,儿臣同靖北侯交手,亲眼看着她只身坠入悬崖之中,只带回了这个。”
说着,她将一枚小匣子呈了上去。
女皇打开看了一眼,正是靖北侯手中的那枚虎符印。
她目光落在燕微澜身上定了几秒,随即又看向沐鸢,“你们亲眼看到她坠入山崖?”
“是。”沐鸢垂眸应道:“臣派赤影卫到崖下搜寻,靖北侯尸骨无存。”
闻言,女皇久久没有言语。
只朝其他人问了句:“还有其他事要奏吗?无事便退朝。”
朝臣们鸦雀无声,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
早朝结束之后,沐鸢同燕微澜一同走了出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走至岔路口,燕微澜停下了脚步,喊住她:“你要去找母皇?”
“殿下不生气了?”沐鸢抬头看向她。
“孤何时生过气?”燕微澜可不承认,“孤从未生过气,只是一时震惊罢了。”
其实,早在当初她想要救出陆晴的时候,她便觉得与她交手的人莫名有些熟悉,只是沐鸢太能装,她竟也一直没有发现。
“北疆的一切实在太出乎孤的意料,谁能想到靖北侯她……”
燕微澜止住话语,想到还在牢中的陆晴,便拧起了眉:“虎毒尚且不食子,靖北侯未免太狠了些!”
连亲生女儿也能当替罪羊。
“也许陆晴会因祸得福。”沐鸢轻声开口。
“什么意思?”燕微澜不解的看向她。
“靖北侯已死,虎符印也回到陛下手中,靖北侯府也已被抄。如今就只剩下陆晴一人,让她活着比赐死她更有意义。”
恩威并施,一向是帝王笼络民心的手段。放了陆晴,让她了此残生,也更能体现一个君王的宽容和大度。
“希望如此吧。”
燕微澜经历了这几个月,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终于有点储君的沉稳样子。
与沐鸢分别之前,她陡然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没赶到吗?”
“我相信你。”沐鸢眼眸沉着的看着她,很平静的开口:“就像你信任我一样。”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朝景和殿的方向走去。
燕微澜站在原地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猛的勾唇轻笑,嘟哝了句:“要不是看在那封信上,我才不去呢。”
她离开盛京时,沐鸢让池凝送给她一封信。
[龙卧浅滩,终扶摇而上。静候君归。]
*
这边,沐鸢直接进了景和殿。
女皇似乎早已知道她会过来,看到她的出现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你来了。不必行礼,直接坐下吧。”
闻言,沐鸢也不矫情,直接在椅子上落座。
她从怀中掏出一沓书信来,“此时北疆之行,臣不仅找到靖北侯和武安侯来往的书信,还找到些其他的。”
“哦?这盛京之中还有人参与?”
女皇似乎气恼至极,突然笑了一声。
“臣不敢有所隐瞒。虽不确定私铸兵器一案是否有参与,但此人与靖北侯的来往甚密,所以只能私下将书信呈上。”
她起身放到桌案上,面容沉着又冷静。
女皇快速扫了一眼,随即微变了脸色,目光锐利地落在沐鸢的身上:“这上面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知道。”
“那你可知道后果?”
“陛下——”沐鸢抬眸平静的看向她,“既是沐国公府,臣便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第78章 成王败寇
沐国公府的出事, 是令所有人都毫无预料的。
当沐鸢带着赤影卫去查抄的时候,整个国公府都陷入一场闹剧中。
“凭什么抓我!快放开!爹爹,救我。”沐轩声嘶力竭, 整个人既惊慌又无措。
许正夫一边喊着沐轩, 一边自顾不暇:“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女儿是朝中正三品大臣, 我儿婿是当今五皇子殿下,你们岂敢动我?”
他色厉内荏, 端的是名门正夫的气派, 但赤影卫只服从命令从不认人,别说是沐国公府, 就是皇亲国戚她们也照抓不误。
府中一众男眷很快都被带了出去, 让嘈杂的环境有片刻的安宁。
沐鸢冷眼看着这些熟悉又狰狞的面孔,面容冷酷而又无情。
“大姐倒是来的挺快。”
沐绯出现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一点要沦为阶下囚的模样,神情平和而又温雅。
“依我猜想, 想着怎么也该到明日才是。”
她唇角甚至还蔓起一片笑意。
走到这一步,两人再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沐绯索性放松了下来, “我以为大姐要留在北疆了, 倒是让我意外。大姐还真是命大。”
“何时和靖北侯有的书信来往?”沐鸢淡声问了句。
她猜到靖北侯在盛京安插了人,但最后查到沐国公府身上时, 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说来要感谢大姐。”沐绯顿了顿, 朝她勾唇浅笑:“先前若不是我去了一趟荆州, 怎么会有机会和靖北侯有所联系呢?”
“我看你是疯了。”沐鸢拧眉看她。
“疯?”沐绯却不以为意,随即冷笑了一声:“一切不都还要怪大姐?让沐国公府陷入窘境, 让我前途一片黯然无光,我若不找出路, 如何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沐国公府又如何有这样的成就?变得如此辉煌?”
“不过成王败寇,终究是棋差一招。”
沐绯重新冷静下来,长叹了一声:“既已败露,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祖母知道吗?”沐鸢又问她一声。
闻言,沐绯朝她看了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大姐觉得呢?”
沐鸢眼眸沉了下来,心中已然猜到了答案。
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周身气压却陡然冷了下来。
沐绯如何感受不到?她面上笑容越发灿烂,似乎很乐意看到沐鸢这副不高兴的模样。
她表现的太过冷静,又太过平和,沐鸢总觉得沐绯还藏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
她眉锋一凛,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戌时应该快到了吧。”
沐绯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突然仰头看了眼天空,低喃了一声。
——戌时,是皇宫大门上锁的时辰。
沐鸢瞳孔微缩,猛的意识到什么。她顾不得再去看沐绯,立马吩咐了一声:“池凝留下!其他所有人,同我一起进宫!”
沐鸢速度很快,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沐绯站在原地唇角笑意一直未散,她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开口:“成王败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还没有走到最后的绝境之中,她还有一线希望。
拥有翻盘的机会。
*
景泰宫
女皇不传召后君侍寝的时候,便一个人住在这里。
“陛下,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早些睡吧。”
云嬷嬷站在她身旁,温声劝了句。
女皇掀了掀眼眸,看了眼摆在底下的沙漏,时辰确实不早了。
她放下手中的折子,伸手捏了捏眉心,眼底透出几分疲态。
“沐浴,更衣。”
“是。”云嬷嬷闻言,立马走下去吩咐那些小宫侍去准备。
女皇按着御案缓缓站起身,刚迈出步子。殿门外传来一道声音:“陛下,二皇女殿下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何事如此急躁?”女皇拧了拧眉,沉声应道:“罢了,去开门让她进来。”
“是。”门外传信儿的小宫侍脚步声响起,想来应该是去开门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女皇重新坐回御案后,却久久不见人来。
她再次拧起了眉,“来——”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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