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选哪一个好……”她红着脸,一时也纠结了。
结果她搜索的时间越长,叶之悠就像临刑的烦人,反而越发备受折磨,像是一座压抑着无法喷发的火山。
最后,到底毫无技巧可言,还是依从了ben能,甚至不小心把白昭昭的嘴唇吮破了一点。
在晕头转向的爱意和渴望里,叶之悠说出了他此生能说出的最直白的情话:“昭昭,我爱你,我一定会对你好,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这不是我在乱许诺空话……”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她当然知道,他会永远对他好,也知道,他有多么爱她。
她还知道,她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白昭昭结束了实习,开始了自己的研究生生涯。
她的生活平淡,却仍不平凡。
人们仍然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总是不忘将深深的爱意传达给她。
与叶之悠的恋爱,当然也会带来许许多多的甜蜜瞬间。
她的人生突然强行转折,所有的邪恶和阴暗,都在远去了,而她接触到的只剩下了善意与爱意。
好像世界在用它最好的一面温柔包裹着她。
冬天又来了,仍旧是平安夜,她站在橱窗前看里面的蛋糕,身上穿着和去年同样的黑色风衣。
突然,镜子里的她扭曲了一下。
她愣了一下。
随后,她惊讶地看到,镜子里,竟然出现了一只羊?
一只浑身长满了眼睛的羊。
一个怪胎。
白昭昭后退了两步,眨眼时,橱窗里已经又只是她美丽的倒影了。
仿佛方才那病态的羊,只是她疲惫的错觉。
但她不会认为那是错觉。心里,不安的种子开始萌生,她急忙转身,步履匆匆,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转过一个冷清的街角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算命的摊位,一个老太太独自坐在摊位后面。
之所以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完全是因为这个老太太穿着一身很红艳的棉袄,在灰色的冬日城市里,扎眼得怪异。
她摊位面前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破旧的幌子随风舞动,上面写着:
「孙秀珍算命」。
白昭昭已走过去了十几米,又忽地站定了。
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从后脑勺传来……
而她知道自己第六感灵敏,这不是错觉。
她慢慢回头望去——
果然,那穿着红色的衣服的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在看她。
“您……认识我?”她迟疑地问。
“昭昭,你知道我迟早会来找你的,又何必伪装呢?”孙婆婆昏黄的眼眯着,“我知道你是谁,你也能猜到我是谁。”
许久,两人对峙似的站着。
一片平静里,又似有兵刃交锋的激烈。
最终,白昭昭低头,浅浅一笑,已经换成了久别重逢的语气,“还以为,您只能在死界呢。”
“我当然也可以来生界。”
她点头,“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在担心叶之悠吗?他现在挺好的。我们都逃出来了,就像是奇迹一样。我们两个预定了明年要结婚,或许,到时候,您可以来喝一杯喜酒?”
孙婆婆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像是因为恶心而反感,又像是在佩服。
她叹气,摇头,仔仔细细地盯着眼前的女孩:
“昭昭啊,你可真厉害啊。你啊,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白昭昭有点惊讶和不解:“婆婆,您在说什么啊……”
“还要更直白一点是吗?好啊。我在说,你是老太婆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恶灵了。”
第67章 童话
周遭的气温好像也伴随着这句话冷了几分。
“婆婆, 你在说什么啊!恶灵是柯吉利,怎么会是我呢?”白昭昭一脸的不解,眼睛却微不可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街道上, 并没有旁人。
孙婆婆一字一句道:“柯吉利是恶灵,你也是。你比他还要凶残百倍。而且只有恶灵, 会记得梦里的一切。”
瞬时, 白昭昭的表情凝滞了几秒, 变得有些微妙。
无比真挚的震惊消失了,冷漠的空白渐渐浮现。将暗的天际里,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种塑料面具般的怪诞。
许久,她轻喟,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他们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以为是有什么更特别的原因呢。”
孙婆婆有点愤怒了:“这……这就是你想说的吗?你杀了那么多人, 现在却只在意这个?!”
她的表情总算因此生动了一点, “杀了很多人?婆婆, 您怎么会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叫人听着怪害怕的。”她无奈且困惑,“我啊, 确实是在梦里除掉了柯吉利不假, 但那是为了自保啊, 如果不杀掉这个恶灵,我在现实中,就活不了了。这叫……正当防卫吧, 不能算是罪过?”
路灯下, 她的脸部好像被割裂成了两个人:嘴里说着柔弱又可怜的话,眼神里却闪烁着有恃无恐的恶意, 双眼似含笑。
孙婆婆看得出来。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被撩拨得更加愤怒。
深吸一口气, 她压抑着情绪讥笑质问,“喔,你只杀了柯吉利吗?”
白昭昭表情无辜,学着她的语气反问:“喔,不然呢?”
“地震死了几万人,你以为人死如灯灭,就没有后续了吗?如果是那样,我为什么还会这么累?”
女孩盯着自己的脚尖,“婆婆,我实在是不懂你想说什么。”
“昭昭,你们班除了周洛然,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你的班主任。”只是陈述这个事实,孙婆婆都感到一阵心寒。
“我知道啊。”她淡淡的,对此反应冷漠,“周洛然侥幸因为没去学校留住一命,却变成了植物人。可怜……他还那么年轻,父母又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啊,我每年到了地震地念日,都会去看望他呢。”她微笑,“真唏嘘,天灾降临,人类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可是,他们并非死在地震里。你知道的。周洛然侥幸逃掉的,也并不仅仅是天灾。”孙婆婆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他们是被人毒死的。学生,连同班主任,一共33个人。全部,都死于3911杀虫剂中毒。”*
不等白昭昭说话,她又沉沉补上一句:
“毒药,下在了绿豆汤里。”
女孩原本清泠的眸子发黑,像是这一瞬间,整个世界的黑暗都在她的眼中。
“毒药?”她迟疑地说道,“那中毒的人,会有什么症状呢。”
“症状就是,中这种毒死去的人,瞳仁会缩成针尖那么小。”
“这样啊……”她明明一点也不因为孙婆婆的话而惊讶,却故做出夸张的表情来,语气忧虑:“这件事,婆婆有没有去告诉警察呢?也许,他们可以把尸体挖出来,再做一次检测?”
“就算真的检测出来,你肯定也早就想好怎么辩解了,不是吗?”
她不置可否,笑了:“您这样说,倒是叫我想起来一些事。”她认真思索着,“在地下室的时候,柯吉利曾经说过,安敏是他唯一的女朋友,他爱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家破人亡的。”
那天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
柯吉利好像还和她说了很多事情……
是了,他说的最多的就是:
“我可真的是惹到大麻烦了。”
那时,他望着昏过去的吴芳蕊,一度很烦躁,“妹妹,我可没打算杀她喔。当然,她知道了我的事,我也不能放了她,所以她现在在跟我闹绝食欸。干……早知道就不该拿她的钥匙扣,也不该去看热闹……”他眯眼看着白昭昭,“谁知道又被你看到,我不得不把你也绑来,大麻烦啊。”
当时的白昭昭万念俱灰,只是沉默地听着。
“喂,妹妹,你也是圣心的?是哪个班?”他又问。
“三年二班。”
“二班?也是二班吗?那你也认识小敏吼?”
“不认识,我高三才转来。”
他脸上露出那种心领神会的笑容来,“也是转学生?那你应该感觉到了吧,你们那个班的人……都很有趣喔。”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了安敏呢?她一个学生,和你无冤无仇,又失去了爷爷,她很可怜的。”
“不不,你误会了,”柯吉利连连摆手,认真纠正,“你搞错了,我可没有杀她,我爱她,我是在帮她,帮我的女朋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两个是在彼岸花论坛认识的,那是个自sha论坛。小敏她啊,就是。那种活下去的欲望很弱的人啦。在我们那个论坛里,还很多这样的人……她爷爷去世后,她说她不想活了,又怕自杀会下地狱,就央求我杀了她。”
想到往事,他阴森的面容也柔和了一点:“那我就只好照做啊。但是,我也没有杀人的经验欸,杀完了才发现,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最后就只好剁碎,冻到冰柜里。后来,我发现论坛里还有别人也有这样的念头,就索性一起帮喽……就是那个男的很恶啦,死到一半又说自己要反悔,我腿都已经给他锯掉了,累了一身汗!
后来……妈的,尸体越攒越多,我的冰柜里冰棍都要放不下了,又怕有新的人要放进去,就只好丢掉一部分。其实同样的话,我对吴芳蕊也有讲,可她死活不肯信我……现在,又多了个你。额啊……”
说到这,他有点抓狂了,喉咙里发出无语的声音,“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你们啊,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你们害我惹到了大麻烦啊。”
白昭昭不能理解:“可吴芳蕊又怎么知道,你杀了安敏和那几个人呢?”
“嘁,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陈曦彦啊……”他表情阴鸷了起来,“小敏是陈曦彦的粉丝,她们两个曾经在一个粉丝群里,又私加了好友。她知道我的存在,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帮姐妹来探探啦。歹命,好险我够聪明,她以来我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就被我迷倒了。而且幸好,她只是有点怀疑我,没有报警……”
柯吉利当然并不知道,吴芳蕊曾经把自己要去的地方给过徐仕兴。但胆小怕事的徐仕兴,又间接救了他一次。
柯吉利望向一脸镇定的白昭昭,有点不满:“你也是一样啦,我知道,只要你一回过神来,肯定就会报警,所以,对不起,我要先下手为强喔。”
白昭昭望着身边气若游丝的吴芳蕊:“可是,如果你再不送吴姐姐去医院,她就快不行了。”
柯吉利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没关系,我都想好了,等她彻底饿昏过去,我就弄个管子,汤汤水水直接灌胃里,省事。”
“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打算关她多久。”
“我不知道啊,我也很头痛!吴芳蕊说,如果我不是杀人犯,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饿死,就会放了她。如果我这样拖着,她死了,我就真的会成为杀人犯!”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可是我放了她,她肯定会去告诉警察啦!妈的,我真的好恼火!真的好麻烦!我怎么就突然成了杀人犯?!”
白昭昭安静得如一潭死水,并没有因为他的暴怒而产生丝毫涟漪。
柯吉利自己暴躁地念叨了一会儿,又很古怪地打量着她,忽又笑了:“真怪,我竟然不知不觉同你聊了这么久,你这个人,倒是挺随和。”
她木如石雕的脸上,只有眼珠动了动,转向他,半天才说道,“那现在有两个人了,你打算怎么办,要杀了我吗?”
他笑,“不好说欸,你想死吗?”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想。”
柯吉利笑了:“但是就这样死了,会不会便宜了你们班的那些人?老实说,他们逼死了小敏,我不爽他们很久了。”
“我就知道!”孙婆婆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我猜到你会把这个罪名也推到柯吉利头上!毕竟柯吉利已经死了,死在了你的手里!所以想怎么说,还不是都由你!”
白昭昭没有否认,只是轻声道:“婆婆,我前几天,在一本书上,看到了一个故事。是一只羊羔的□□。你要不要听?”
不等孙婆婆说话,她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娓娓讲述:
“从前,有一只羊羔,随着母亲来到了一个新的岛屿森林生活。母亲需要去找吃的,所以羊羔一直自己照顾自己。
森林里也有个动物学校,里面的动物很残忍,并不喜欢外来者。他们在狐狸的带领下,对这只新来的羊羔很不友好。它们欺负它,嘲讽它,用你所能想到的各种手段令它痛苦。
但是羊羔嘛,它很弱,也有着很软和的心肠。它不想起冲突,不想让母亲担心。
其实它本不该那么忍让的。它的忍让,给了动物们一种怎么对待她都没关系的错觉。直到有一天,森林里下起暴雨,动物们把她带去了一个水塘。”
她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干涸又肮脏的废弃游泳池。
“羊羔被推了下去。同班的动物们用手机拍下了她狼狈的样子,还不满意,还用她的手机发给了她的母亲。动物们是不觉得这样有问题的,在它们看来,这不过是又一次小小的作恶。他们甚至可能还觉得,不如平时欺负得狠呢。
但可想而知……羊妈妈看到了照片,心急如焚,她急匆匆地赶去,想要救下自己的孩子。”
她抬手,擦掉了脸颊上划过的泪,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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